张益禄自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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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益禄,河北大学经济系毕业。在《诗刊》《诗选刊》《作家》《诗潮》《芒种》等报刊发表诗歌九百余首,著有诗集、论文集、经济专著等。
  

牛顿苹果树


  林肯郡伍尔斯索普庄园
  一棵神奇的苹果树
  在这里曾演绎了
  石破天惊的故事
  从此苹果树的前面
  加上两个最牛的字——牛顿
  该是一个秋天的夜晚
  星斗铺满了苍穹
  牛顿踏着月光
  独自在院内散步
  他把整个宇宙都装进胸中
  时而抬头仰望
  时而低头思索
  当走到苹果树下 忽然
  一颗苹果落下了
  砸在了人类最聪明的头颅上
  为什么苹果坠落地上
  为什么苹果不向天空飞去
  一个神经兮兮的提问
  也是一个振聋发聩的天问
  酝酿出万有引力
  一个比天还大的定律
  重新结构无数颗旋转的星球
  相互吸引 又相互分离
  苹果落地成了千年一砸
  苹果树成了千年一树
  谁知道苹果落地
  砸过多少人的头颅
  砸向贪婪者 苹果就是水果
  砸向乔布斯苹果就是商标
  砸向过客苹果就成了弃物
  砸向诗人苹果就成了诗歌
  只有砸在牛顿的头上
  才能如此精彩绝伦 撼人心魄
  地球上无数棵树木
  嫁接和馈赠着不同的动人故事
  青松赠给了坚定的信仰
  橡树赠给了忠贞的爱情
  菩提赠给了慈悲的情怀
  胡杨赠给了不朽的人生
  而牛顿苹果树
  赠给了主宰世间的上帝
  赠给了浩瀚的宇宙
  它结满丰硕的果实
  也结满金灿灿的思想
  探索者在这里集结
  金色梦想在这里放飞
  飞机从这里出发
  卫星从这里出发
  飞船从这里出发
  飞向了遥远的太空
  只有始点 没有终点
  因为有了牛顿苹果树
  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
  重量增加了 质量增加了
  引力也变得巨大无穷
  也许有一天会真的感动上帝
  把牛顿苹果树
  栽到月宫旁 栽到银河岸边
  甚至更加遥远的地方
  面向苍穹 茁壮成长
  让果实静静坠落

相对论——致爱因斯坦


  1905年不可思议
  一个名叫爱因斯坦的年轻人
  携带相对论横空出世
  搅乱了浩瀚的星空
  相对论成了绝对真理
  相对论 以科学的神话
  击碎了古老的神话
  人类的足迹踏上了月球
  才知道琼楼玉宇的广寒宫
  是如此荒凉
  有了哈勃望远镜
  才知道被顶礼膜拜的太阳神
  是一个质量很大的气体
  进行着剧烈核聚变
  它并非那么温柔与温暖
  相对论颠倒了时空
  宣告了许多哲学的终结
  时间不是绝对的 而是相对的
  当你乘上光舟飞向遥远的太空
  时间就会静止甚至倒流
  一光年返回到地球
  人间已经过去几百年岁月
  光速折扣了时间
  相对论弯曲了时空
  捕捉到看不见的黑洞
  它将一颗颗巨大的星球吞噬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尖锐无比的光速
  也会在这里弯曲
  难以穿越拒绝发放通行证
  相对论解构了时空
  宇宙是无限的
  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无限远有多远
  连思维和想象都无法到达
  遥远的星球上
  应有超越人类的生命
  他们在亿万年之前
  或已发出了神秘的信号
  正在以光的速度飛逝
  但还需要再等亿万年
  才能到达地球
  相对论用洪荒之力
  缔造了坚硬的千年谜团
  但爱因斯坦把无数星球
  轻轻搁在手掌上
  给科学幽了一默
  用形象的比喻作了阐释
  当一个人站在炙热的火炉前
  会感觉时间过得相当慢
  当一个人站在如花的美女前
  会觉得时间过得相当快
  ——这就是相对论

导演一场宇宙大爆炸——致霍金


  是谁用汉字把你的名字
  铸成一块巨大的金砖
  然后 让全人类尽情挥霍分享
  咀嚼着灿烂的光芒
  霍金其实你不只是金子
  即使更贵重的钻石
  十克拉五十克拉一百克拉
  也难以衡量你的价值
  我更愿意把你看作
  一块能量巨大的暗物质
  从遥远的星球
  落在了地球落在了伦敦   上帝总是捉弄人类
  更捉弄你
  他赐给你一个
  绝顶聪明的脑袋
  又给了你无情的惩罚
  把你打得伤痕累累
  包括瘦弱的身躯
  和那颗伟大的灵魂
  你被禁锢在轮椅上
  但时常周游全球
  曾三次踏上中国国土
  留下了深深的印辙
  你还要漫游宇宙 穿越时空
  回到140亿年之前
  重新导演一场宇宙大爆炸
  无边的混沌蓄谋已久
  终于达到奇点 瞬间裂变
  形成无数天体星罗棋布
  沿着各自的轨迹运行
  时空拉开沉重的序幕
  宇宙在襁褓中啼哭
  也许你的那颗头颅
  承载的东西太多太重了
  总是斜歪而低垂着
  但你却以另一种姿势
  仰望星空 苦苦寻找着黑洞
  去领略着无法领略的风景
  时空在这里弯曲了
  天体在这里消失了
  光舟在这里搁浅了
  而你那坚定的目光
  却穿透这无边的黑暗陷阱
  跨过千难万险
  你不能说话
  却扼住命运的咽喉
  靠两个手指 在语音合成器上
  排列着字母和文字
  也许就根本用不着这些
  你凭借灵魂与感应
  与上帝对话 与宇宙对话
  并化作一部部煌煌巨著
  《时间简史》《时空本性》
  《黑洞、婴儿宇宙及其他》
  《大设计》……
  你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你的书一部顶一万部
  能排山倒海 能天崩地裂
  还有 你那永恒的微笑
  淹没了所有的痛苦
  比蒙娜丽莎更加神秘
  定格为无以伦比的姿势
  灿烂了人间 也灿烂了星空

以死亡定义音乐——致莫扎特


  诞生在奥地利萨尔兹堡
  一个音乐世家
  莫扎特排行老七
  他便成了最后一个音符
  父亲从似海的拉丁文中
  打捞出莫扎特这个
  寓意吉祥而深刻的名字
  于是他成了上帝所钟爱的人
  名字有时很是灵验
  也许 上帝爱得太深了
  仅赐予他三十五岁时光
  便匆匆叫回天堂
  生命的出发
  就意味着迅速到达
  倒计时的钟声过早敲响
  因此 他必须成为音乐神童
  必须成为音乐天才
  舒伯特 巴赫 贝多芬 门德尔松
  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
  都略低一筹稍逊风骚
  他的天赋异禀没有之一
  生命与时间激烈地赛跑
  他四岁的手就谱就了乐曲
  他四岁的手就伸向了钢琴键盘
  生长和成熟接近疯狂
  一切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或暴雨狂风或惊涛拍岸
  或花前月下或阳光明媚
  一支神来之笔
  凝聚了人类全部情感
  谱写了煌煌六百多部天籁之音
  与音乐异曲同工的
  还有用人生谱写的辉煌乐章
  在咖啡馆与乞丐相遇
  瞬间写就三重奏 换取五枚金币
  用怜悯之心温暖这冷漠的世界
  音乐会上跟海顿打赌
  用鼻子按下键盘一个音符
  惊动四座赢得一片喝彩
  他的胸怀如宽广的大海
  与宫廷音乐死敌萨列里
  一同欣赏歌剧 一同陶醉
  把干戈化为玉帛
  他以无比强大的磁性和气场
  吸引着遥远的贝多芬
  风尘仆仆 前来维也纳拜见
  但失之交臂 扼腕长叹
  成也音乐败也音乐
  为音乐而生 注定为音乐而死
  他在音乐的万丈深渊中
  幸福地挣扎着 不能自拔
  留下没有完成的安魂曲
  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人间
  莫扎特三十五岁
  就画上了生命的休止符
  而他谱写的不朽乐章
  每一分鐘都会在世界响起
  三百五十年 三千五百年
  三万五千年 一直到永远
  像风慰藉着世人的心灵
  像雨滋润着广袤的大地
  爱因斯坦曾以死亡的定义
  诠释他的音乐——
  “什么叫死亡 死亡就是意味着
  再也听不到莫扎特的音乐了”
  这也是哀婉乐曲
  这也是千古绝唱

血染的印象——致梵高


  在一座古堡的后面
  成长着金色的麦田
  一声枪响划破寂寞的天空
  三十七岁的梵高倒下了
  倒在残阳西下的时刻
  倒在印象派如日中天的时刻
  他是天才 也是疯子
  一生疯狂绘画
  调尽画坛绚丽色彩
  绘尽人间万千景象
  包括《星夜》《麦田与柏树》
  《向日葵》《鸢尾花》
  《有垂柳的公园是诗人的花园》
  但天道并未酬勤   命运没有兑现承诺
  超级孤独 一生只有一个朋友
  超级贫穷 流浪在阿姆斯特丹街头
  生前只卖出过一张画作
  ——《红色葡萄园》
  换得区区四百法郎
  也许是那一声枪响
  惊醒了冷漠的大地
  一切在他死后开始复活
  他的画逐渐疯狂
  收藏家逐渐疯狂
  倾国倾城
  他的肖像成了举国偶像
  打动世界
  他的画作成了人类宝藏
  价格一路扶摇直上
  连同拍卖行 一并涨到九霄
  鲜血是最好的色彩
  麦田是最好的画布
  梵高饮弹倒下的姿势
  成为一种悲壮的告别
  成为一幅凄美的风景
  或者 是一幅最为昂贵的油画
  它的名字叫——血染的印象

镭的母亲——献给居里夫人


  在那深邃的眼睛里
  充满着淡淡的忧伤
  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穿越百年风雨
  依然鲜活而明亮
  简陋破旧的实验室
  蕴藏着惊天的梦想
  用孤独的心灵与上帝对话
  点燃起炙热的信仰
  智慧搅拌着铀矿残渣
  进行了5677次实验
  煎熬着无数个昼夜
  用生命提炼明天的希望
  一个漆黑的巴黎夜晚
  鐳新的元素诞生了
  那股神秘的蓝色荧光
  感动了星星和月亮
  0.12克镭一粒尘埃
  却比阿尔卑斯山还重
  承载着人类多少期盼
  历史的天平难以称量
  镭光好似火苗
  却放射出巨大的能量
  穿透了漫长的黑暗
  还有无数个灵魂和思想
  镭和诺奖桂冠
  为她罩上灿烂光环
  而她把奖章送给孩子玩耍
  名利的粪土被深深埋葬
  我们曾举拳对天发誓
  不再造神顶礼膜拜
  但面对“镭的母亲”
  却又变成虔诚的信徒
  心中升腾起朝圣般景仰
  (选自《作家》2018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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