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很美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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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去年,单独生二胎还是传闻,但今年,它正式影响了我的生活,那种影响,甚至是巨大的。
  我是独女,我们有生二胎的资格。我这被计划生育影响了整个前半生的八零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生第二个孩子。
  老公齐文学磨刀霍霍:“可以生二胎了,我们再生一个女儿。”起初,我以为他只是说说,儿子波波已经5岁多了,健康聪明,生活完美。
  今年,二胎风潮越来越浓,我们春节时回他的农村老家时,公婆的话让我压力山大,他们说:赶紧再生一个,多子多福,我们能帮你们带。
  院里跑着3个肮脏的孩子,鼻涕拖到嘴边,衣服胸口油亮亮的,他们是齐文学兄弟超生来的,齐文学应该也想享受多子之福,何况现在政策允许了。回来的车上,我沉默了,生二胎,那不只是个口号,而是要付之许多的实际行动。
  齐文学口气恳求:“我们都30多岁了,要生就抓紧吧,你辛苦了。”我很纠结,我当然想再要个孩子,我一生梦寐以求生个女儿,只是,我忘不掉波波3岁之前那阵生活的兵荒马乱——当时公婆要带齐文学兄弟超生的孩子,我的父母尚未退休,于是孩子在保姆、父母、我与齐文学之间皮球般穿梭,为了他,我经历了最忙乱最劳累的3年。
  生二胎的事给父母商量,他们一口应允,说现在他们退休了,身体情况还行,可以帮我们带,似乎二胎的日子会比头胎好过。但我还是轻松不起来,毕竟生孩子不是母鸡下蛋那么容易,生一胎傻3年,我35岁了,人生的黄金期,还能给我3年时间来“傻”吗?
  我给齐文学说:“好好想想”,当然我知道,再想也不能超过一年,我的年纪不允许。
  2、
  生二胎,不止在家里波涛暗涌,在公司也成了热门话题,好几位女同事有生二胎条件,她们有的积极筹备,有的消极看待。小莉说:“不是不想生,是生不起也养不起。”
  钱,这是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怀孕时,要养胎、体检,出生后,要奶粉玩具、生病住院,上学后,培训、深造,毕业后,找工作买房子,不包括孩子调皮捣蛋、意外事故的支出,除了钱,还有时间精力。儿子今年5岁,每月各项支出不下2000元,为了他,我几乎没完整地参加过什么朋友派对、户外活动,养一个孩子,等于丢掉了一套房子、父母衰老10岁。
  我和齐文学都不是高薪有钱人,收入去掉各种开销所剩无几,再来一个孩子如何养他?
  当然,更多的人支持生二胎,她们认为:“独生子女孩子性格有缺陷,苦也就苦最初几年,你看农村里几个孩子照样养大。”是的,齐文学的兄弟没有我们条件好,3个孩子照样长大了,只是我做为城里人,真能做到他们那样粗养吗?不可能。
  要生二胎有许多前期准备要做,例如体检、去节育环,我问医生我可否生二胎,医生说:“可以是可以,但你似乎精神不好,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我的工作压力不大,是关于生二胎的精神压力大,这样的心境显然是不适合怀孕的。我犹豫再三,拖延了去节育环的手术。
  回到家,公婆坐长途车来了,提着土鸡土鸡蛋来给我滋补,对我的“二胎”计划大力鼓舞,我心想:“你们还嫌儿孙不多吗?”我还真没指望他们帮我带孩子。
  我为二胎的到来设想了种种未来,买房子是件大事。我们现在的房子是80几平方的两居室,如果再有孩子降临,就不够住了。我一问房价吓一跳,现在的房价不是我们收入能承担的,再去超市看奶粉、婴儿用品,价格也大涨特涨,我的头忍不住痛起来。
  第二胎还没有进我胎盘,经济大山首先压来。我满脑子都在考虑添丁进口后的生活,旅游取消了、衣服不买了、孩子的零食减了,各种的节省。
  期间,小莉不断向我灌输生二胎的坏处,她说她有个女友几年前罚款生了个儿子,为了孩子她放弃了工作,结果那儿子几岁上得了白血病,把原本个美人儿折腾成了又土又丑的欧巴桑,最后,她老公也跑了,扔下他们母子三人靠社会救济生活。
  当然小莉讲的是特例,许多二胎母亲还是幸福的,尤其是孩子大点了以后,但前提是有老人帮忙,有殷实的经济基础,孩子能健康成长不出意外,显然,我这小老百姓达不到。
  3、
  我为二胎纠结,主要是丈夫齐文学对多子多福的渴望,有一天,他不催我了,而是说:“生不生看你,现在生孩子压力也大。”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公司许多女人在打二胎的主意,40岁的办公室主任突然有一天宣布:她怀孕了。我们羡慕了没几天,她被降了职,据说是她为了保胎忽略了工作。
  在会议上,老总说:“生孩子是女人的自由,但不要因此影响工作。”是的,工作精力不集中、经常为孩子溜号,话题总是离不开如何养育儿女,这是我们尿片党女人们的通病,难怪有人说:女人生孩子,是事业的大坎。
  经济压力本来就大,我如果再失去了工作,何以养育未来的二胎?
  办公室主任最终辞职不干了,反正她老公有钱,能让她当全职主妇,我为她感到遗憾,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事业就这样为孩子断送了。临走前她说:“孩子才是女人最大的事业,我不后悔。”小莉不以为然:“孩子不是女人的全部,生一个已完成了使命,女人不能沦为生育工具。”
  其实,我暗里对主任又佩服又羡慕,那么我自己怎么办?节育环何时取?二胎的事不能拖太久。
  这时发生了两件事,改变了我摇摆不定的心,第一件事是儿子在幼儿园和人打架,伤了腿住院。时值上级来检查,我工作忙得脚朝天,幸好有父母来帮忙,儿子抱着我眼泪巴巴地说:“妈妈,你是不是想生小弟弟,不要我了?”我准备生二胎的心思,何时让这小家伙察觉了?
  母亲累得犯了腰痛病,她感叹道:“你都是高龄产妇了,能生就生,不能生就算了,现在养孩子不省心啊。”看她60多岁的人了,还要为我劳心费力,我好内疚。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丈夫那边的意思。对于养儿防老我没指望,父母给孩子的都是三春晖,儿女最多回报寸草心,就像我的父母,没享受到我的福,老来还得为孙子操心,更别说那些不争气不孝顺的儿女了。
  第二件事我终于知道了齐文学不逼我生二胎的秘密,他的公司因经营不善,薪水大降,他准备跳槽自干,这意味着,我家的经济将面临不测。
  经济、精力、身体,都是横在我们妇女,尤其是大龄妇女生二胎面前的三座大山。
  4、
  公婆时不时电话来问询我们的情况,老人家一心想要我们多生。齐文学那儿女成群的大哥打电话来向他借钱,说是哪个孩子生病了。我家目前本来就缺钱,还得送钱给他救济,我忍不住说:“生了养不起,还生那么多干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文学不吭气了。
  初春公司例行体检,检查出我有乳房增生,医生说这都是普通的妇科病,但我心里还是很有阴影。隔壁是妇产科,产房那边,婴儿在哭、产妇在叫、爷爷奶奶在笑,很美很残酷的画面。
  齐文学决定辞职自己开店,他更忙了,忙得接送孩子帮我分担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的钱更紧张了,要投入到新店,关于换大房的梦想破灭了。这时公公病倒了,婆婆为了他和几个孙子忙得一团乱,指望她给我们孩子当保姆那是不可能的了。
  终于在齐文学筹备新店前,我们决定:放弃二胎,要全心全力搞好现有生活,给我们唯一的儿子,还有我们和父母一个幸福优越的家。“多子多福”是个美丽的肥皂泡,不是所有人都能抓得牢。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如释重负。父母也如释重负:“那等波波明年上学后,我们就可以去旅游了。”公婆在电话里长叹一声:“生孩子操心是你们,将来享福也是你们,随你们了。”
  我时常在街上遇到闲逛的办公室主任,她胖了、难看了,但母性的幸福洋溢全身,她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还将有一个小宝宝,我羡慕她但不眼红,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运,她儿女成双幸福自豪,我不做二胎母亲,也会有轻松和快乐。责编/张立平laomalp82011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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