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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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汤希米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南莫是恨她的。所以当她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口向他挥手说“再见”的时候,他直接把脸扭向了窗外——玻璃窗倒映出她并不留恋地离去的身影,他抿直了唇线,从鼻子里很轻地哼了一声。
  到底还是有些置气,他最后对汤希米撂下狠话:“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得恨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这样风度尽失的话。
  那天的天气不懂察言观色,好得出奇。南莫一个人在原地站到双腿发麻,最后转身环顾了一圈屋子,颓然地叹了口气。
  真是……
  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却好像整个屋子都被搬空了……
  贰
  梦里一声长长的尖叫,把宿醉的南莫惊醒了。他慵懒地掀开眼皮,看见自己穿着睡衣、表情夸张、手脚并用地趴在玻璃窗外,刚才的尖叫仿佛就来自那里。
  这是扮演蜘蛛侠呢?他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复又将双眼闭上。
  三秒钟之后——
  他猛地睁开双眼,几乎在同时,整个身体都从床上蹦了起来。
  南莫瞪着窗外那张自己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也同样瞪着他。
  他用力地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惊悚地发现竟然会痛!
  会痛!
  不是梦!
  窗外的自己正艰难地示意他先打开窗户,然而他显然没空理会对方,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还有身上的蕾丝睡衣,以及胸前耸起的……这双手、这身体,每一处都是他无比熟悉的,但是……
  要不要这样啊!
  他竟然变成了汤希米!
  所以,变成南莫的汤希米一定也是无法从这震惊中回神,才穿着睡衣就跑了过来。
  此刻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沙发上,瞪着对面自己的脸。
  南莫忽然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大声,几乎停不下来。
  汤希米脸色有点儿难看,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汤希米,你也有今天。”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对汤希米,他会见一次打一次,这下可好,真是随便他怎么折腾这副躯体。
  汤希米扬了扬眉毛:“彼此彼此。”她眼角微微向上一挑,“你敢动我身体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变太监。”
  南莫猛地一噎。
  叁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南莫很快就毁了汤希米的工作。
  他直闯入南氏顶层的办公室,双手撑着桌面望着正对着秘书送进来的文件一个头两个大的“南总”汤希米,说:“给我在公司里安排个职位,最好是总经理助理。”
  看见南莫出现,汤希米原本略显烦躁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她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不得不说,南莫的这双手长得真是好看,等下班她就去给这双手做个水晶甲……真是期待到时他脸上吐血的表情啊!
  她将面前的文件往他面前一推,顺手指了指一旁这几天堆积如山待审批的文书:“先把这些处理了。”
  南莫伸手将小山一抱——竟然抱不动!
  他颇有些嫌弃地自上而下看了看此刻属于自己的躯体,不实用,真的不实用!
  而汤希米显然没有给他帮忙的意思,笑眯眯地按下内线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并特地嘱咐要多放点儿糖。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汤希米用手机追完小说的更新章节,顺便往在一边沙发茶几上处理文件的南莫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儿被空气呛到。
  “喀……我说,今天这裙子,你挑的?”居然是她万年压箱底的那条低胸连衣短裙,关键是……
  “是不是很美?”南莫抽空用手粗鲁地挤了挤胸,并向她抛了个矫揉造作的媚眼。
  男人的坐姿通常和女人不一样,女人的双腿基本是并拢或者交叉的,但是男人基本上都是呈外八字分开的——此刻的南莫,就是以外开八字的坐姿驾驭着那条紧身连衣短裙,裙子早就卷过了大腿根,蕾丝内裤的风景,几乎让汤希米看出眼泪来。
  她痛心疾首:“你前两天去别处上班的时候,也……这个德行?”
  南莫笑而不答,他才不会告诉她,这条裙子是他为了今天来见她特地挑的。
  但那饱含隐情的笑容却被汤希米解读成了默认,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汤希米一个脑充血,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往他那边冲去:“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从前南莫就没打赢过汤希米,更何况现在交换了躯体,要不是汤希米考虑到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的躯体,估计分分钟就把他揍成伤残人士。
  有几份文件引起了南莫的注意,似乎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有人做了些小动作。
  汤希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他:“怎么了?”这几天她压着这些文件没瞎批,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南莫就势唉声叹气:“这几天睡不好,感觉特别累,哪儿哪儿都痛,没办法,谁让我认床呢,唉!”
  汤希米也认真了起来,凑近南莫,伸手抚上不施粉黛的俏脸,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庞……
  “你这几天……竟然敢不用护肤品!你看你把我这张脸都糟蹋成砂纸了!还有我的手,你看看,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一顿气急败坏的思想教育之后,汤希米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护手霜——别问她为什么变成了男人还买女士护手霜,她拧开,将它往南莫面前一丢:“给我里三层外三层地擦!”
  “做女人真麻烦……”南莫一边擦一边嘀咕,忽然眼前一亮,“护肤品我不会用啊,要不……你教教我?”
  汤希米认真想了想,认为还真有这个必要!
  于是他们约在了当天晚上。
  晚上……南莫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肆
  然而南莫被汤希米放了鸽子。
  并且在第二天他穿了非常正式的职业套装去南氏上班的时候,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汤女士,我们总经理有指令,您不能进去。”   什么意思?
  他还没怪她昨晚放他鸽子呢!
  南莫有些上火,把手里的包包往地上一丢,开始一颗一颗地解上衣外套的扣子,一边说:“去告诉你们总经理,每隔三分钟,她不让我上去,我就脱一件衣服,直到脱光了,我就绕着南氏裸奔!”说着,把外套往地上一丢,并象征性地解开了里面丝质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顶层的汤希米从窗户里望着楼下,身后的保安经理一字不落地转述着南莫的话。
  然而汤希米脑海里还是昨晚的画面,她伸手拉下百叶窗,转身坐回转椅内:“你告诉他,不必等三分钟,直接裸奔就好。”
  保安经理脑补了下待会儿可能会看到的画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以前就听说汤希米的身材超级好的……
  三分钟到。
  南莫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慢条斯理地脱下,保安们露出略略失望的眼神——里面怎么还有件碍事的吊带?
  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南莫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等待下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
  不过她要是再不下来,他可真得脱光了……真是便宜了这帮看热闹的孙子!经理报仇,十年不晚,都等着!
  三分钟又到!
  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开始吹口哨。
  南莫轻轻地拉了拉肩上的细带,心想:汤希米,你这女人不仅对我狠,对自己也挺狠啊……
  保安经理从耳机里接收到了什么指令,抱着万分的遗憾上前制止:“汤女士,我们领导说你的行为已经影响了本公司的正常运作,请你离开。”
  南莫嘴角轻轻一撇,在众人眼里看起来却是说不尽的妩媚。
  “这样啊……那我不在公司门口脱就可以了是吧?”
  这样最好……保安经理及时捂住嘴巴,差点儿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南莫转过身,脑海中搜罗着那些广告里边走边脱的女人都是怎样的姿势和动作,并身体力行地实践着,屁股要用力扭起来,眼神要媚起来,脱衣服的动作要慢、要优雅……
  人群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着……
  一边的肩带被卸下了,另一边的肩带也被卸下了,他的手慢慢地掀起了吊带背心的一角,渐渐露出了汤希米曾引以为傲的马甲线,人们的目光也随之缓缓上移……
  南莫的动作忽地一顿。
  有人从后面用外套将他包住了。
  一瞬间全世界仿佛变得静止。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听到了心跳声,又快又急的心跳声。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渐渐有些急促,双颊有些燥热。
  所以,从前每次他抱着汤希米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感觉?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并为之心动。
  “汤希米……”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身后的那个人才能听见。
  “回去再跟你算账!”男性低沉的嗓音中竟还带了一丝娇嗔。
  他的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你的身体比你的人可诚实多了……明明还爱我,为什么还要坚持离婚?”
  伍
  南氏顶层。
  南莫哀怨地看着对面的汤希米,以前每次只要汤希米用这样的眼神和表情看着他,他就会招架不住,现在换他用用这撒手锏。
  结果对方不为所动。
  “不是说好要教我用护肤品吗?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是整整一个晚上!”
  汤希米表情冷淡,甚至还有一点儿对于他的矫揉造作的嫌恶。她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照片上是他——呃,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躯体和一个浓妆艳抹的性感女人,他靠在沙发上,手里举着一杯红酒,而那个女人丰满而暴露的胸部几乎整个挤在他身上。
  南莫怒了,“啪”的一声把照片拍在桌子上:“汤希米,你居然任由这么个不干不净、来历不明的女人对我纯洁的身体上下其手!”
  汤希米回以一声冷笑:“纯洁?像这样的勾引,南总经理不是应该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吗?”
  他瞪着她:“我南莫结婚以后,从来不赴别的女人的约!”
  他愤怒的态度让她愣了愣,她很快将视线投向了别处:“你不是说身体更诚实吗,你看,你的身体对她的撩拨起了反应。南莫,婚姻是会让人腻味的,而婚姻之外,永远有数不清的新鲜和刺激,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眼里仿佛含了冰,而冰下又是一团团的烈火,“你选择和我离婚,是因为你遇到了那些新鲜和刺激?这真是足够充分的理由!”
  原来,是因为她腻了。
  刹那间,南莫感到深深的无力。那种无力在他的五脏六腑反复翻搅,他的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他呕了一声,抱着垃圾桶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汤希米在一旁默默地递来纸巾。
  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南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眼睛瞪着天花板:“汤希米,虽然你暂时得到了这具躯体的使用权,但是也请你尊重身体主人的意志,那些女人一个个城府深、心机重,不是你能玩得过的。”
  一阵静默。
  “所以,在你的眼里,汤希米就是一个如此蠢笨的女人。”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道风一吹就散的雾气,却偏偏裹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一个这么蠢笨的汤希米,怎么配得上如此聪明优秀的南莫呢?
  就算她能厚着脸皮求得这一场相爱相守,然而终究还是斗不过命运开的玩笑啊……
  陆
  南莫发现汤希米的身体似乎生病了。
  自那天以后他就经常吐,吃也吐,不吃也吐,坐着也吐,躺着也吐。他奄奄一息地给汤希米打了个电话:“你肯定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快带你的凤体去医院检查一下。”
  连在车上的时候他都还一直对着塑料袋狂吐,满脸菜色。
  “希米,我把保险柜密码和一些重要信息都写在一张字条上,放在书房第二个抽屉的绿皮书里,万一我要是真有什么不测……”不知怎的,他越说越悲伤,又或者是因为变成了女人,竟流出了眼泪,“希米啊,我死了以后,你要在我的身体里好好地过日子,你要是看上了别的男人也可以……但是一定要帮南家留个后……”   汤希米开着车还不忘翻白眼:“放心好了,你死不了。”她在心底隐隐地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这件事。
  “怀孕?”
  南莫瞪大眼睛望着看诊台对面的医生。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正常的妊娠反应,等过了三个月就会稳定一点儿。”
  南莫又转头看着身后的汤希米,后者表情淡定,似乎早已知情。
  “汤希米!”他反应过来之后愤然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居然还坚持要跟我离婚!”还无所不用其极地趁他喝醉酒,骗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医生奇怪地看着对着别人叫着自己名字的怪异孕妇。
  汤希米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要发脾气,对胎教不好。”她又谢过医生,把他从医院里带了出来。
  第二天,南莫就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汤希米的身份证、户口本往南家大宅门口一站:“你们的少奶奶回来了!”
  接着他又换了身职业套装杀回南氏:“南总,汤助理来向您报到!”
  这边的汤希米正焦头烂额。南莫在南氏楼下闹裸奔的那天她正心烦意乱,没留神,随手签了几个文件,结果今天开会的时候部门经理说接到调价指令,南氏旗下各大系列产品都做了大幅调价,引起消费者的不满,都转而去了对家朱氏那里买产品,这几天南氏业绩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急剧下滑,连股票都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然而汤希米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签的调价文件。
  但是,如果现在又说重新调低价格就等于让世人看南氏的笑话,维持高价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一口一口蚕食原本属于南氏的市场。
  汤希米只觉进退两难。
  南莫的出现可谓及时。
  他翻出之前留意过的几份文件,又让汤希米吩咐秘书找出其他相关的资料,甚至很自觉地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坐下,时不时地低声问汤希米几个问题,中间几次犯恶心,汤希米都及时递来话梅。
  他从前还真没觉得酸不溜丢的话梅是个好东西啊!
  “营销部门计划什么时候推出新品?”
  “似乎是下个月。”她努力搜罗几次会议下来仅存的记忆,“前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广告方案一确定,就立即上市。”
  南莫略一沉吟:“改变计划,立刻推新品上市。新品就按原来的价格体系定价,并且做一个捆绑销售,客户只要购买新产品,就能以八折的优惠换购其他南氏系列产品。”
  果然,新品上市没几天,各个门店就纷纷传来好消息,业绩长势喜人,并且几乎要盖过之前朱氏的凶猛势头。
  虽然汤希米一直都知道南莫很厉害,但一不小心还是没管好自己难掩崇拜的小眼神——尤其这个娄子是她在赌气的时候给捅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南莫作势撩了下好几天没洗的秀发:“是不是觉得哥帅爆了、酷毙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恶心感袭来。
  酷毙了的某人只能继续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怀孕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柒
  南莫和汤希米肩并肩躺在床上敷面膜。
  “今天晚上的鸽子汤好咸。”但是为了肚子的宝宝,他很听话地喝得一口都没剩下。
  “……”她没好意思说本来想给他加点儿糖,结果抖了一大勺盐进去。
  “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会像你多一点儿还是像我多一点儿呢?”他陶醉在臆测中不可自拔,又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腹部,“最近我经常会觉得很神奇,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
  汤希米慢慢侧过脸来看着他:“最近,是不是感觉很辛苦?”公司的事,还有妊娠反应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不管哪一件她都帮不上忙。他在办公室一边吐一边批那些文件,除了给他递几颗话梅,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听说后面会更辛苦……”他微笑着看着她,他去女洗手间的时候,听那些女同事说起怀孕和分娩,简直是一个接一个的恐怖故事,“但我表示很庆幸,可以替你去经历这一切。”
  汤希米的眼眶忽然就红了:“傻。”她的手又慢慢落回他的小腹上,“宝宝,你好吗?”
  南莫望着她,眼底是说不尽的温柔。
  知道怀孕之后,南莫就听医生的建议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这天,报告出来了,还是从小看南莫长大的主治医生伯伯亲自送来的。
  “张伯伯,你这表情有点儿严肃啊!”南莫笑嘻嘻地接过报告,却发现张医生握得有点儿紧。张医生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后的汤希米身上——也对,现在汤希米才是别人眼中的南莫嘛!
  汤希米隐隐已经猜到,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张伯伯好。”
  “南莫,”张医生嗓音低沉,甚至有些沉重,“南家的人每年都会做两次全面身体检查,而且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你是地中海贫血症的带因者,所以你的另一半一定不能同样带因,否则……”
  地中海贫血症,不同于普通的贫血症,是一种甚至会危及生命的可怕病症。夫妻双方同为带因者的话,生出正常宝宝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而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是地中海贫血症,还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是重型地中海贫血症。
  “说过,说过。”南莫频频点头,结果发现人家正盯着“南莫”看呢,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他忽然觉得有点儿受冷落。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张伯伯刚才是说,以后他的另一半一定不能同样也是带因者?
  他猛地转头看着汤希米,眼睛一点儿一点儿瞪大,几乎连眼球都要突出来。
  所以,汤希米也是地中海贫血症带因者?
  她怕痛、怕药,最怕去医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踏进医院一步,而当初他和她解释地中海贫血症的时候,她也忧心忡忡地表示过万一她也是,那以后两个人就很难生出正常的宝宝了。
  南家岂能无后?
  那时他还笑她呢,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如今这巧合却变成了事实。   他仿佛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还坚持要离婚。
  汤希米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张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她的心上。张医生从头到尾都没再看“汤希米”一眼,可见就连他,对她也是有微词的。
  何况其他南家人。
  百分之七十五对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她怎能让南莫陪她冒这一场输不起的险?那天他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还特地嘱咐过她,就算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要给南家留个后……
  此刻,她甚至没有勇气去迎视他问询的目光。
  而她唯一能做的是——
  “张伯伯,我和希米,已经离婚。”
  她不过是陈述了事实,却觉得心中被什么狠狠压住,痛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捌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时女主应该自觉不告而别。
  然而——
  “你还是回我租的公寓住一段时间吧。”汤希米对正在皱着眉头喝燕窝汤的南莫说。
  后者从大碗里抬起头,不悦地看着她:“这是我家,你想让我去哪?”
  “那我走吧……”
  “你觉得南家的人会容忍‘汤希米’住着大宅养胎,而南氏接班人流落街头?”
  汤希米无奈:“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你也看到张医生今天的样子了,他根本连看都不看我,很快公公婆婆也会知道,你觉得他们知道了真相以后态度会比张医生好吗?”
  “不好又怎么样?”南莫直直地盯着她,“你自己也说了,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他们能拿你怎么办?”
  “可是……”
  “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我,汤希米。”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你瞒着我怀孕的事,也瞒着我你查出来是带因者的事,然后独自决定离婚,故意把我灌醉,骗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所有的事,全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决定,却从来没有想过是不是应该和我商量一下。还是说,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参考的价值和必要?”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说完又慢慢地喝完了碗里剩余的燕窝,才慢慢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的她,一字一句地问她:“汤希米,你忘记了荣辱与共、生死不离的誓言,婚姻,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我南莫,对你来说到底又算什么?”
  汤希米其实是个爱哭鬼,一点儿点儿病痛就能让她哭得死去活来;吃个药卡在喉咙尝到苦味,也会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小心划破点儿皮,那更是了不得了。
  可是从她提出离婚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在南莫眼前掉过。
  也许是因为她住进了男人的身体,泪腺不那么发达了;也许,她是想让他知道,她勇敢得足够应付将来一个人的生活。
  然而此刻,那些勇敢和假装,还有心中的脆弱不安和无助,全部分崩离析,变成掉不完的眼泪,如落雨一般倾泻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住脸,除了道歉,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他说得都对,所以她只能逼自己狠心,狠心去无视他口中所说的那一切,狠心不提醒自己对他的所有不公平。
  “不,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决堤的眼泪,手轻轻地抚上腹部,“你对不起的人,是他。”
  “汤希米,不顾一切后果地接受,不叫爱。”他的手在小腹来回地轻抚,“六个月的时候,我们去做羊水穿刺,如果不是那百分之二十五……就让我来做那个糟糕的决定。”
  玖
  四个半月的时候,南莫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
  似乎是睡饱之后伸了个懒腰,然后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凸出了一块,那种奇妙的互动让他从午后的小憩中惊醒了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块凸起的地方,小声地叫来汤希米,想让她也看看,结果圆滚滚的腹部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刚才,我看到了!”他有点儿遗憾又有点儿得意,“宝宝刚才伸了个超级大的懒腰!”
  汤希米眼皮几乎贴在他的肚皮上地毯式地观察了一番,终究还是没看到宝宝再踢一脚。她失落地叹了口气,用手托着下巴:“我本来很幸灾乐祸的,现在怎么反而有点儿嫉妒你。”
  前两天他们还一起去拍了四维彩超,两个人脑袋碰脑袋地反复看着照片里的大脑袋,嘴角不约而同地咧到了耳根。
  “好像很丑哎。”汤希米轻轻做了个鬼脸。
  南莫立刻把她推到半米之外:“你才丑!全家你最丑!”
  只是两个人很快又沉默了下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做羊水穿刺,到时候就会知道结果,万一……
  汤希米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照片:“这小手、小脚、大脑袋的……你说,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能吧。”南莫的声音也轻了一点儿,“你说他丑,他肯定听见了。”
  之后有一个晚上,汤希米做了个梦,梦见羊水穿刺的结果是胎儿患有重型地中海贫血症,南莫躺在手术床上,马上要做手术,她一直跪在那里,哭着求医生救救宝宝……然后她身后忽然有只小手轻轻地拉她的衣服,有个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小孩嘟着小嘴问她:“妈妈,你在做什么呢?”
  她又哭又笑,直到被自己惊醒。
  她睁开眼就看见了南莫,他躺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晶亮得让人起疑。
  从那天摊牌之后他就坚持要一起睡,他说:“我现在是孕夫,万一半夜有事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每次都这么有道理!
  并且在他的坚持下,把保安部几个假公济私直着眼等着他脱衣服的几个人给予减薪警告。
  好在在“汤助理”的把关下,公司也算诸事顺利。
  很快就到了要做羊水穿刺的时间,那时南莫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医生说孕妇营养过剩,应当加以节制。
  汤希米心中有些苦涩地想:倒是真希望有这个节制的机会。
  最近,她总是频繁梦见那天类似的梦境,并且总是哭醒,虽然南莫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知道,他心里的担忧不会比她少。   南莫轻而有力地握住她的手:“汤希米,等我出来的时间里你也别闲着,把复婚的日子挑一挑吧?还有,你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费心而隆重地向你求婚的吧?给我依样画葫芦来一遍哈。”
  可是南莫,如果检查结果是坏的那一种呢?你还能坦然地在家族与爱情之间做出选择吗?汤希米神色黯然。
  刚刚才关上的手术室的门忽然又打开了,南莫挺着肚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汤希米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你要干吗?”
  他回头冲她嫣然一笑:“我想想还是不放心,还是先把复婚手续办了再做穿刺好了。”
  拾
  汤希米手里捏着她的“二代结婚证”,对面是大吃特吃的南莫,直到实在吃不下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往椅背一靠,毫无愧疚之心地说:“哎呀,我忘了医生让我少吃点儿。”
  正常情况下检查结果要在三天以后才出来,但张医生说他会想办法尽早取得结果。
  “我已经打电话给老南和老妞了。”他说的他爸和他妈。
  汤希米手一抖:“你给他们打电话?”——以“汤希米”的身份?
  南莫点头:“我和他们说,既然我嫁给你们南家,就生是南家的人,死是南家的鬼,但是你们的儿子,却因为我是地中海贫血症带因者而决意要抛弃我,这就是你们南家教育出来的种?”
  汤希米手里的结婚证书“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你……你真的这么说的?”
  南莫笑眯眯地点头,谁让她当初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让他签下离婚协议书,哼!
  这么东拉西扯的,时间仿佛也就过去得很快,直到汤希米手里南莫的手机“滴滴滴”地响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成功地让两人结束了几个小时之久的伪装。
  事实上,他们度秒如年,他们不停聊天只不过是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很轻松。
  汤希米把手机推到南莫面前:“你接。”
  他拿起手机,想想又推回来:“还是你接吧。”
  汤希米只觉得自己手心在不断冒汗,她用力咬了咬唇,然后就听见旁边路过的人在嘀咕:“天哪,一个大男人这样咬嘴唇,好娘!”
  “希米,”南莫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逃避不能产生任何正面作用,而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一起面对。”
  这段时间里,这个变成女人的男人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是的,逃避并没有用。
  汤希米接起电话后,开了免提。
  “南莫。”电话那头张医生的声音仍然低沉,让人不禁屏住呼吸,等待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恭喜你,胎儿没有受到贫血症基因感染。”
  汤希米呆呆地看着南莫。
  南莫也呆呆地看着汤希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的,汤希米站起身,习惯性地想要跳到南莫身上来一个无尾熊式的拥抱,然而南莫却护着肚子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汤希米摔了个大马趴。
  她干脆就那么趴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南莫的手轻轻地抚着圆滚滚的肚子,他望着地上又哭又笑的那个人,眼中有化不开的湿意。
  汤希米,你真把“南总”的光辉形象扔到太平洋去了。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怪她,和那个可爱而幸运的小生命相比,这一点儿点儿丢脸算什么呢?
  拾壹
  “嗷——”
  产房里再度传来杀猪般的号叫,听得门外的男人虎躯一震,很是歉疚地往门内望去。
  环游世界回来的南家二老脸上担忧之余还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
  “生孩子本来就挺疼的。”老妞说。
  比如那些来自女洗手间的恐怖故事……
  “让她受点儿苦也好,之前在电话里居然那么跟长辈说话,虽然我这个人很大度!”老南哼了两声。
  比如:“这就是你们南家教育出来的种?”
  ……
  男人更加抱歉地往手术室内看了一眼,本来说好了要进去陪产的,但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啊……
  产房内。
  “啊——啊——啊!”
  汤希米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躺在产房里的人又变成了她自己,就在不久前她还作为“南莫”给“汤希米”按摩作痛的腰部,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嘲笑“汤希米”最近的漏尿情况。
  为什么就不能等他生完孩子再让她变回汤希米啊?
  而这莫名其妙地变来变去到底有什么科学依据啊?
  她真的很怕痛啊!
  “我要剖腹产,呜呜,我要剖腹产啊,医生……”
  ……
  然后,她的手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又是一股阵痛袭来,她尖叫一声,张口狠狠咬住了那只手掌。
  ……
  产房内,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为了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父母曾经历了一次多么伟大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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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孟白白今儿出门前看了眼老皇历,五月初七,诸事不宜。  到了杂耍班,班主将她拉到角落里,严肃地说:“白白,今儿包场的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可不能丢脸。”  她忍着不耐烦的情绪,敷衍了句:“一定不负众望!”  这边正说着,那边便突然有人叫她:“孟白白?”很低沉悦耳的声音。  她闻声望过去,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老式长袍,一瞧料子,便知价格不菲。目光向上,她看见了一双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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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龙琪琪觉得自己今年命犯太岁,她不该答应帮西门小龙虾演“英雄救美”的戏,结果“美”没救成,她反倒被杀了。  西门小龙虾是龙琪琪在《龙战于野》网游里的朋友,她最近看上了一个叫一把剑的剑客,要死要活去追人家,可无奈那人高冷得很,也不知是谁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让她去英雄救美。而在英雄救美这幕戏中,自然需要一个狗熊。  龙琪琪就是那个狗熊。  西门小龙虾的算盘打得很好,让龙琪琪去劫一把剑的镖,在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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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刷朋友圈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句话:“你发觉夏天到来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你意识到秋天来了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或许,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其实爱上他了?  我们的本性是不是都是如此?拥有的都被视为理所当然,终其一生,都在辛苦地仰视着遥远的梦,还有,遥远的人?  《小情劫》里,俞绵绵之于秦唐,是近还是远?  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看动画片,在同一张沙发上犯困。相识十七年,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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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小方一边整理读者来信,一边垂头丧气。  我凑过去问:“方哥,你怎么啦?”  没想到啊,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嘤嘤哀号道:“我昨天跟熊哥吵架啦!截止到午夜十二点,他又没给冬菇交专栏……”  啊?!什么?!  我震惊道:“那岂不是……岂不是……”  小方:“岂不是什么?我到底要不要原谅他啊?”  我嘻嘻一笑,道:“当然是原谅他啊!”  小方:“为……为什么?”  我:“因为熊哥心情一好,我们就有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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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林阡陌和柏非去酒店听名人讲座的时候不巧刚好碰到顾南浔和苏陶在一起,四个人在酒店相遇,瞬间各自起了猜疑,一场混乱的狗血多角恋就这么拉开了序幕。在这之际,林阡陌又被顾南浔拉到顾家吃饭,而去的途中,她忽然了解到顾南浔这个傲娇冷漠男居然也看上了苏陶?她不禁感慨,果然她这两位前夫都瞎啊……  几天后,林阡陌和梁好坐在一家绿色网吧里一边联网玩斗地主一边聊天,梁好用两张王牌炸了她四个k,把她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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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我穿越到古代去寻找“千古第一坑”的结局,谁知不小心穿早了十年,苏长卿连坑都没开。作为催稿小能手,我当然有几百种方法去花式催稿。  【不小心,穿早了】  忙活了一下午,在把各宫嫔妃的胭脂水粉配送齐全后,我终于得到了皇后的令牌,能够自由出入文渊阁借阅书籍。  我激动得就像装了风火轮一般奔向文渊阁,在我来到这里半年后,抛头颅洒热血,终于打入了皇宫内部,想见男神真是太不容易啊!  刚跨进文渊阁,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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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她偷偷摸摸尾随他一路,只是想要回被他捡到的素描本而已啊!可为什么她会被当作送情书的爱慕者?这就算了,他还非要当她男朋友?患有社交障碍症的她无法拒绝,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跟他谈起了恋爱,感觉……好像还不赖。  于小鱼跟在那个人身后很久了。  手里一封信捏到皱巴巴也没勇气递给他,她知道写信是有些奇怪,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他别的联系方式了……  那么现在,她要怎么上去开口呢?要叫先生吗?还是叫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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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司命殿实习生沈言欢,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凡人叶修破产。为此,她绞尽脑汁,潜入公司,盗保险箱,偷换合同,甚至卧底到他身边做助理,眼看大功告成,她却得知,第二个任务是让叶修死亡……  01  二十六层可真高啊!  沈言欢以半蹲的姿势趴在叶氏大厦二十六层会议室窗外,一只脚踩在空调外机上,另一只脚蹬着玻璃露台,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进行到哪一步了。  叶氏总裁今日约了中信金融的程总监签合同,如果签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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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每日的日常除了吃茶叶蛋就是看帖子,今天花花不知道又看了什么奇怪的情感贴,就在群里问大家:“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你会怎么选?”  大脸组的小伙伴冷静了一下,然后集体说要找一个最爱自己的人。  花花很感叹地说了一句:“这个难度有点儿大,难怪七夕我们组只能收到长木的咸鸭蛋。”  想知道最爱你的人什么时候出现吗?一起来测测吧!  开始测试:  在下列四张牌中,请凭直觉选择其中一张?  1.夜晚有一个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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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一块钱买不了上当,只要一块钱,男友买回家!陶小桃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淘宝买了一个男朋友,谁知这个虚拟男友可学霸,可土豪,陶小桃表示,必须给五星好评啊!  虚拟恋人  笔名:钟晓生  姓名:朱弘慧  电话:13918729404  样书邮寄地址:上海市天等路259弄30号1001室  银行卡类型:中国工商银行借记卡  开户行:上海市梅陇支行  卡号:62220210010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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