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着了慌。她身穿一件簇新蓝竹布罩褂，浆得挺硬。人一窘，便在蓝布褂里打旋磨，擦得那竹布淅沥沙啦响。她和梁太太家的睇睇和睨儿一般的打着辫子，她那根辫子却扎得杀气腾腾，像武侠小说里的九节钢鞭。
　　张爱玲《沉香屑 第一炉香》
　　陈妈是小说中的一个佣人。这一段话描写的是陈妈进一个深宅大院后的局促，作者营造出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喜剧效果。陈妈的衣服是竹布的，虽然“簇新”，但是硬得讨厌，而那家的佣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在蓝布褂里打旋磨”是说她浑身扭捏不安，仿佛手脚无处置放，把新衣服磨得“淅沥沙啦响”。这一句活灵活现，还带声音，让人仿佛亲见她的窘态；同时生动形象地说明了陈妈的衣服“挺硬”，像硬硬的壳。女性的头发一般都是长且柔软的，但陈妈是干粗活的佣人，土气刚硬，辫子扎得“杀气腾腾”，一点没有女性的温婉气；“杀气腾腾”四个字和像“九节钢鞭”这个比喻，传神地写出了陈妈的辫子的粗糙和僵硬，很好地反映了人物的个性特点。作者用白描和漫画的手法，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纯朴的老佣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