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门”之外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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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诚心诚意向在地下的故人道歉忏悔,是昂首正视那段扭曲的历史最好的方法。
  
  先是《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揪出”了文化老人黄苗子的“历史问题”,继而又是一篇《卧底》让与章家有着深厚渊源的冯亦代暴露在阳光底下。所有人都禁不住发出惊叹,章诒和女士笔下的往事竟然如此“丑陋”不堪!然后,又都忍不住要去揣度,下一个会是谁?
  其实,下一个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如今,太多人戴着“看西洋镜”的有色眼镜来对待这件原本应该沉重不堪的事件了。只是把那些沉甸甸的文字看作对文人“丑陋”往事的人肉搜索,实在令人痛心疾首!如此这般,真不知道章诒和女士的一番良苦用心还残留下什么价值可言?
  回头想来,类似“反右”和“文革”这样的词汇,如今早已沦为空泛的历史名词,往事已渐成烟,而“聂绀弩”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也越来越随着当事人的逝去或衰老,不为青年人所知。“告密门”留下的也许更多的是光怪陆离的娱乐效应。都为章诒和如刀子般犀利的笔触咋舌。其实,章诒和不是第一个写“文革”或“反右”的文人,季羡林早就写过《牛棚杂记》,大师在写作之初就曾给自己下了一条守则:写的时候不带刺儿,也不要带气儿,只是实事求是地完全客观地加以叙述。只是说来容易,谁不是一个有感情的活人?即使是季大师,写着写着,也不免怒从心上起,泪自眼中流,刺儿也来了,气儿也来了。
  仔细想来,章诒和女士所展现给读者的黄苗子、馮亦代两位老人曾经的那另一面不过只是简单的“真实”,而并非“丑陋”的揭露。在那个时代,咬人有时只是生存之需,而咬人者内心深处那情非得已、无可奈何的矛盾心绪又有谁能知晓?“密告,自古有之,也算个职业了,是由国家机器派生出来的。国家越是专制,密告的数量就越多,质量也越高。人们通常只是去谴责犹大,而放过了残暴的总督。其实,不管犹大是否告密,总督迟早也会对耶稣下手。”正如聂绀弩所言。
  
  正视历史
  
  2009年3月20日,一篇名为《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的大字文章赫然入目,悲恸、愤慨、失落、绝望,各种令人抑郁的情感元素洋溢在字里行间,那些几近消逝的历史真相与细节被残酷地从包裹了多年的“创可贴”下揭开,显得如此满目疮痍:
  1962年9月12日递交的第一份密告材料开头是这样的:“我昨天去找了聂,与他‘畅谈’了一阵……一个晚上我得到了一点东西,破去不少钞,总算起来在20元以上了。兹将他的谈话,尽最大真实地记录下来。”这第一段话里,单是“畅谈”、“破钞”以及“尽最大真实地记录”几个词组,其主动性就不言而喻了……
  掩卷思之心惘然,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停徘徊:人心,究竟是怎样的构造?试想,告密本就是人类史上最让人厌恶的勾当,何况告密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好友,更何况“告密门”的主角竟是文化老人黄苗子。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愤怒者要卧病医院的96岁高龄的黄苗子“爬起来认罪”,也有质疑者质询黄苗子的告密者的身份是否属实,更有批判者认定章诒和的做法无疑是赤裸裸的对人心的一次“鞭尸”……纷纷扰扰,莫衷一是。
  章诒和“揭短”背后究竟用意何在?解铃还需系铃人,时隔一周之后,章诒和仿佛很有准备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卧底》,从表面上看来,她似乎有意再揭一次别人的伤疤,但有心人不难从中察觉,她的身份却发生了转变:从《聂绀弩》时的旁观者,摇身一变成了《卧底》中的局内人。
  《卧底》的主角变成了翻译家、出版家,有“好人冯二哥”之称的冯亦代,自从章伯钧戴上右派帽子以后,他就一直潜伏在章家卧底,对于章诒和而言,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事实!因为内心实在受伤太深,所以她选择字字含泪、句句刀割着把《卧底》写就出来。要知道冯可是她一生中第一个如父如兄、又相处融洽亲密的人啊!难怪章诒和读完冯的《悔余日录》会发出“全身瘫软,一张报纸都举它不起”的感叹……然而,文章的结尾,章诒和却写下:“一个人不论你做过什么,能够反躬自问,就好。”
  《卧底》仿佛是章诒和对先前写下《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用意的详细注解,也是对那个恐怖的历史时期所引发的人性反思的注解,更是章诒和自己对往事的独家注解——在《往事并不如烟》一书中,章诒和有这样一段记叙:她有天去看望聂绀弩,谈及自己的监狱生活。聂绀弩笑问:“你告过密吗?”这一下子勾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她叙说了自己如何受命记录一个叫张家凤的“被一个首长搞了以后,甩了,从此对共产党怀恨在心”的女犯人恶毒攻击的言语,从而导致她被枪毙的过程。此时,章诒和的眼眶早已噙满了泪,满是痛心疾首地反省道:“聂伯伯,你知道吗?从抓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认为自己无罪。但从枪毙张家凤的那一天开始,我便觉得自己真的有罪了……”
  在现实面前,谁又不是渺小且又软弱无力的?历史不可磨灭,洪荒猛兽过后,冤魂遍野、落英凋谢满是恐怖,“过来人”何苦选择默默忍受,何苦再让往事成为背负在身上的荆条?“成功的光环无法销蚀有耻有痛的记忆”,冯亦代如是,黄苗子如是,章诒和何尝不如是呢?或许,诚心诚意向在地下的故人道歉忏悔,是昂首正视那段扭曲的历史最好的方法。
  
  黄苗子并非“坏苗子”
  
  
  1957年7月30日,聂绀弩被文化部打成“右派”揪出来,带着两大箱子书,坐火车从北京到达黑龙江省的虎林后,分配到八五零农场四分场二队……正是在北大荒的那些“劳改”日子里,聂绀弩结识了黄苗子,两人精神上相互支持,同甘共苦。之后,两人又一起编《北大荒文艺》,交情之深,向来是众人口中的佳话。
  可是,透过章的文字,我们不难体会出黄苗子监视、揭发聂绀弩的情节,颇为主动,而且告密材料写得栩栩如生,从患难与共的莫逆之交到落井下石的“反派人物”,两厢正反对比下来,使得如今在很多人看来,黄苗子以他的身份做出这等事情,实在“不堪”,于是,一大片赎罪的声音不绝于耳。更有甚者用了如此刻薄的比喻:“如果‘文怀沙事件’是早春飞过的一只麻雀,那‘黄苗子事件’给人的感觉是飞出来一个经过冬眠的苍蝇,让人很是反胃。”
  难道黄苗子骨子里就是那个良心败坏的“坏苗子”吗?其实,“文怀沙事件”与“黄苗子事件”的性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谁把文怀沙送进了监狱?是文怀沙自己。很早就因流氓罪坐监的文,却也有过揭发的表现,在批判“右派分子”时文所表现出的积极性和激烈性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曾指着吴祖光的鼻子说:“你就是现代的西门庆,专门玩戏子。”更可悲可恨的是,为了让自己站在历史的受害者和现世的受益者的地位,文大师还处心积虑地捏造出“诗咒江青而入狱”的谎言。
  反观章诒和提出的质问,“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我们不难发现,尽管是由黄苗子等人告密而捏造了聂“现行反革命”的罪名,致使聂绀弩含冤在班房蹲了十载春秋,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使没有告密、没有注诗,聂绀弩就能逃避牢狱之灾了吗?更何况,黄苗子、郁风这对老夫妻入狱相较聂还早数月,他们也并不像文怀沙那样用欺骗的方式企图成为“文革”的“弄潮儿”。对于历史,他们始终有着清醒的认识与明智的抉择。
  事实上,反思当年的那段特殊岁月,所谓的“二流堂”事件,根本是一场时代的闹剧。原本唐瑜、夏衍、吴祖光、黄苗子、丁聪、张光宇等人自抗战时代的重庆起就经常举行的聚会,在“文革”期间由于揭发者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将矛头直指与他们颇为友好的周恩来),竟然将一次次普普通通的聚会定性为“社会主义的裴多菲俱乐部”。翻开当年的“二流堂黑材料汇编”,处处可见惊心动魄的揭发材料,其言辞之激烈,辱骂之恶劣,实在令人发指。但若以此作为准则,恐怕就没有了今后的“二流堂”再度聚会。阴霾过后,这群当年相濡以沫过,却也互相“批评”过的老朋友,最终还是聚在了一起,持续着他们得来不易的晚晴岁月与珍贵友情。以他们每个人的智慧、阅历,岂不知当年那段辛酸往事个中玄机?只是他们不愿去回忆,更不愿意揭穿,一切就都让时代随风而去吧。
  学者雨父对黄苗子的“告密门”所持的观点,或许是最中肯地指出了“文革”这个特殊时期所引发的人性堕落,“苗子先生身處那个时代,世道如斯,人心不古,进退宁不失据?世道败人心,人心坏世道。世道和人心的关系,正是这样相辅相依,没有好的制度作为保障,人心堕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们现在觉得黄苗子先生‘不堪’,正表明现在的人心似乎在慢慢变好。”
  
  “告密”之外的情谊
  
  所有的罪恶和过错都可以得到宽恕,相信章诒和之所以写下《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的根本用意,也绝非是让九泉之下的聂绀弩与病榻上的黄苗子“割袍断义、划席绝交”。更何况,聂黄本是同甘共苦的好朋友、好兄弟,这让人情不自禁地追忆起那个永远天真、开朗的郁风老太太,对于自己曾经的苦难与不幸,她几乎不曾伤感过。老太太因为江青一句“郁风是间谍,坏透了”而含冤入狱多年,可是,从出狱到去世,老太太从没对那段岁月有过怨言,哪怕是一两句“狠话”都不曾有过。甚至还撰文肯定江青在上世纪30年代所作的成绩,并坚持认为江青“50年代初还是好的。之所以成了后来这样,是有一个漫长的过程的”。这又是何等超凡脱俗的品质?老太太一生信奉“美比历史更真实”,因而能拥有这份洒脱。
  超脱历史遥想往事,聂绀弩与黄苗子之间所结下了的美丽难道不及“告密”来得多吗?
  “文革”前夕,聂绀弩回北京后,被安排在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担任“文史专员”。当时黄苗子在研究中国古代画家,常去聂家借书,黄苗子见聂绀弩整日研读《红楼梦》、《金瓶梅》等古典小说,便以斋中有《三国》、《红楼》、《水浒》、《金瓶梅》等小说为他的书房题一斋额:“三红金水之斋”。
  不料“文革”风生水起,红卫兵便找上了“聂右”的家的茬,见了这个不知所云的斋额,便要他解释含义。聂绀弩生拉乱扯:“三是三面红旗,红是又红又专,金是红宝书上面的烫金字,水是敬爱旗手江青大名的头三笔,因为讳,不敢直接写出。”愚蠢的红卫兵听完他的解释,一面骂:“你也配!”,一面还是将横幅撕得粉碎。后来,聂绀弩到黄苗子那里诉苦,黄一口答应:“我给你裱好再挂上。”十年之后,大家再聚,黄苗子果然又用草书给聂写一张“三红金水斋”,以践陈诺。同时,聂绀弩身上所展示出的文化人的豁达也让《聂绀弩刑事档案》的作者寓真唏嘘不已,“他的10年牢狱之苦,祸根首先发自他的朋友,然而,他竟然没有怀疑过任何一个朋友,没有埋怨和责备过任何一个朋友。当他出狱之后,原来的朋友都若无其事,和洽如初。”
  1985年3月,黄苗子郁风夫妇、剧作家吴祖光,一同去看望正在病中的老友聂绀弩。此时的聂绀弩久卧病床,躺得身体都有些弯曲。然而,令黄苗子这干好友惊诧的是,他却在这样的状态下,连续不断地创作散文、古典文学论文,还有被胡乔木称为“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旧体诗歌……
  聂绀弩的精神让郁风感彻心肺,咬着牙,忍住就要在眼角滚落的泪珠,拉开一席纸,开始为老友画像:画中的聂绀弩,依靠着床沿半坐着,面容虽有些消瘦,却神采奕奕,聚精会神地读着报,左手上还夹着一支烟卷,极为传神,惟妙惟肖。
  当时,聂绀弩的寓所建在高楼之上,因其身体不能下地,平日里只能临窗望望,郁风便笑称他是“冷眼对窗看世界”。一旁的黄苗子立即对上一句:“热肠欹枕写文章。”听得老人眉开眼笑、啧啧称道,郁风赶紧将这两个对句,题在了画像旁……
  而这“冷眼对窗看世界,热肠欹枕写文章”,说的不正是美丽的情愫,而非惨淡的历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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