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得貌(外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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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的嫂子,无名无姓,在《红楼梦》里只出来晃了几晃,高矮胖瘦都不清楚,只说了几句淡话,令人再也忘不了了:好一个刁妇!
  她找鸳鸯,是劝说鸳鸯为妾,并认为是“天大的喜事”。鸳鸯听说,立起身来,照她嫂子脸上下死劲啐了一口,指着骂道:“你快夹着你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又是什么‘喜事’?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是舅爷,我要不得脸,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一面骂,一面哭,平儿、袭人拦着劝她。
  她嫂子脸上下不来,说话了。你猜她说的啥?恐怕谁也猜不着,鸳鸯也猜不着。她说:“愿意不愿意,你也好说,犯不着拉三扯四的。俗语说的好:‘当着矮人别说矮话。’姑娘骂我,我不敢还言。这二位姑娘并没惹着你,‘小老婆’长,‘小老婆’短,人家脸上怎么过的去?”我这读者老汉还愣神儿哩,袭人、平儿立即插话了:“你倒别说这话,她也并不是说我们,你倒别拉三扯四的。你听见哪位太太、太爷们封了我们做小老婆?况且我们两个也没有爹、娘、哥哥、兄弟在这门子里仗着我们横行霸遍的。她骂的人自由她骂去,我们犯不着多心!”
  我这才恍然而悟,她在“栓对儿”哩。乘人之隙,见缝下蛆,而且就地取譬,一石两鸟。真真个贼是小人,智过君子也。鸳鸯也只这时才醒过盹来:“幸亏你们两个明白,原是我急了,也没分别出来,她就挑出这个空儿来!”
  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或向之。顾曰:四体妍媸,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鸳鸯的嫂子,不必“目睛”、循声而得貌,几句谈话,即跃出于字里行间。
  “我白吃了半日”
  读《郎嬛文集》有语谓:“山中人归自海上,盛称海错之美,乡人竟来共舐共眼。”不由捧腹,却又生疑。从来没见过吃过的“海错之美”,只一“盛称”,对“乡人”的诱惑力竟能如此之大?我倒是更相信刘姥姥吃茄鯗,且看《红楼梦》:
  薛姨妈又命凤姐儿布个莱儿,凤姐笑道:“姥姥要吃什么,说出名儿来,我夹了喂你。”刘姥姥道:“我知道什么名儿,样样都是好的。”贾母笑道:“把茄鯗夹些喂她。”凤姐儿听说,依言夹些茄鯗,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这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 按:凤姐信心百倍,单等刘老姥姥赞一声好了。) 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 按:刘姥姥不说“可口”,也不说“不可口”,只说“这个味儿”。) 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刘姥姥咤异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这一口细嚼嚼。”( 按:终于说了实话,“白吃了半日”。)
  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像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刨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合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钉儿,拿鸡汤煨干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儿,拿出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样,就是了。”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我的佛祖!倒得多少只鸡配它,怪道这个味儿!”
  凤姐儿兴致勃勃地说了半天,只换回了刘姥姥一句:“怪道这个味儿。”什么味儿?好,还是不好?无可奉告。
  不是不奉告,是刘姥姥真的没吃出茄鯗的美味来,既不便实话实说,也不想胡说,只好“今天天气哈哈哈”了。《中庸》有言:“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刘姥姥实是不知味。马克思说过:“只有靠了( 物象上) 客观上展开的、人类实体的财富,才能够产生出主观的人类的感性的财富。”刘姥姥之所以“白吃了半日”,是她还不具有“客观上展开的人类实体的财富”,也就是说长年的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没法产生出她对味的分辨的敏锐感觉来。亦即苏轼诗“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者。
  可以设想那些“竟来共舐共眼”的乡人,如若真的尝上一口“海错”,八成也有点儿如刘老老吃茄鯗了。
  史湘云“咬舌子”
  宝、黛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上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么爱三四五’了。”
  脂砚斋(庚辰) 批语:“可笑近之野史中,满纸盖花闭月,莺啼燕语,除( 殊) 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如太真之肥,飞燕之瘦,西子之病,若施于别个不美矣。今见咬舌二字加以湘云,是何大法手眼,敢用此二字哉。不独见陋,且更觉轻俏娇媚,俨然一娇憨湘云立于纸上,掩卷合目思之,其‘爱厄’娇音如入耳内。然后将满纸莺啼燕语之字样,填粪窖可也。”
  我也说,能作此批语,也足证脂砚斋“大法手眼”,只是“殊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的“陋”字,颇费思量。“陋”者,丑也,粗劣也。既丑而粗劣,何以“更觉轻俏娇媚”?如谓咬舌子为“陋”,不如谓为“稚气”似更确切。咬舌子近似發音不确的孩子语言,出之湘云之口,不独稚气,且更觉轻俏娇媚也。用现代话说,史相云“咬舌子”,是美的矛盾的特殊性的“这一个”;用洋词儿说:是美的陌生化( 如俄国的施克洛夫斯基说: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所以史湘云的美,古往今来,只此一家。
  史湘云口无遮拦,最爱说话,抢着说话,可是她的咬舌子,独独只用在“二哥哥”上,不再见于别处。对此,我试为“索隐”,且将“爱哥哥”与“二哥哥”做个比较。就其声腔,前者似更有温度,更有贴近依赖感。写书人是否以此给人以暗示,湘云与宝玉之相知相识,比之林、薛更近一层,更两小无猜?
  姑妄傻之
  《红楼梦》里有个傻大姐,拾了个绣春囊。而这绣春囊,又成了抄检大观园的导火索。事情闹大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傻大姐借力于绣春囊,名声也大发了,人尽皆知。   无独有偶,《红楼梦》里还有个傻大舅。只一字之差,分量却大不同。除了牌桌上的几个狐朋狗友,没有几个人知道。
  傻大舅者,邢夫人的胞弟邢德全也。贾赦的内弟,俗称“小舅子”。吃酒赌钱,眠花宿柳,滥漫使钱,待人无心。
  他在贾珍处赌博,赌输了,大骂陪酒的小么儿:“你们这起兔子,真是些没良心的忘八羔子,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这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这么三六九等儿的了。”两个小孩子忙都跪下奉酒,撒娇儿说道:“你老人家别生气,看着我们两个小孩子罢。我们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的就亲近。你老人家不信,回来大大的下一注,赢,白瞧瞧我们两个是什么光景儿!”这么一来,明白了,傻大舅是骂小么儿的眼皮子太薄:赢了的是爷爷,输了的是孙子;有钱的是爷爷,没钱的是孙子。傻大舅能察出世风如此之浇薄,看来并不傻,是装傻。
  再往下看,不由莞尔,道是为何?傻大舅忽然想起旧事,拍案对贾珍说道:“昨日我和你令伯母怄气。”这个“你令伯母”是谁?就是邢夫人,亦即傻大舅的亲姐姐。试将傻大舅的话分成两瓣儿说,比如“昨日我和你伯母怄气”,或是“昨日我和令伯母怄气”,都能一听就懂。是傻大舅偏要“转文”,想文雅一下子。结果,“文雅”成了“文俗”,真真地冒了傻气了。
  可接着往下说的话是:“就为钱这件东西,老贤甥,你不知我们邢家的底里。我们老太太去世时,我还小呢,世事不知。他姐妹三个人,只有你令伯母居长。她出阁时,把家私都带过来了。我就是来要几个钱,也并不是要贾府里的家私。我邢家的家私也就够我花了。”贾珍见他酒醉,外人听见不雅,忙用话解劝。
  傻大舅这么说话,的确不雅,不能说不带点傻气,可是他百不在乎,却把贾珍吓得怕“外人听见”,应说是妙在傻与不傻之间。
  漫议鸳鸯“殉主”
  “殉主” 一词,出现于《红楼梦》,是在第一百十一回的回目上:“鸳鸯女殉主登太虚”。《红楼梦》八十回之后的四十回,是高鹗续作。
  记得多年前,曾读到有些文章,谓为“殉主”二字是高鹗强加于鸳鸯的,有损于鸳鸯的形象。
  “殉主”一词,并不孤单,还有伙伴,殉国、殉道、殉情……“殉”,就是把命豁出去了。能把命豁出去,谁能轻易地做得到?当然还要看其所“殉”的对象,值不值得为之去“殉”。
  言归正传。且说鸳鸯。
  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等姊妹并外头的个几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鸳鸯看见,忙拉了她嫂子,到贾母跟前跪下,一面哭,一面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她嫂子怎么说,今儿她哥哥又怎么说,“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越发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聘,凭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久要报仇。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要说我不是真心,暂且拿话支吾,这不是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里头长疔”。
  其中有一句“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把“寻死”放在了“当姑子去”之前,“寻死”当是首选了。将她的话变个说法:“老太太活一天,我也活一天;老太太死了,我也死去。”试与“殉主”一词比对比对,似也并无大谬。
  且再听听贾母对邢夫人说的话:“我正要打发人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去就是,要这个丫头,不能!”贾母的话,斩钉截铁。当然贾母也不是对所有奴婢都是如此,之所以如此者,李纨、凤姐的话语可证。李纨说:“有个唐僧取经,就有个白马来驮着他。刘智远打天下,就有个瓜精来送盔甲。”“大小都有个天理,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鸳鸯姑娘,如何使得?从太太起,哪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她现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为何“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信得过也。凤姐儿说:“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人是铁,饭是钢。吃饭可是紧要的事!
  一个是至尊至高的主子,一个是走至下至卑的奴仆,阴错阳差,相依为命,这已不仅仅是单纯的主奴关系了。
  到了一百十回,贾老太太寿终正寝,即鸳鸯说的“归了西”了,鸳鸯选择的是“寻死”,没有“当姑子去”,言行合一,证明了不是“拿话支吾”。
  以实际处境看,她也只能选择“寻死”,没了庇护者,纵然此时贾赦还是囚犯,可是邢夫人仍在,贾赦对鸳鸯的哥哥金文翔说的“凭她嫁到了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言犹在耳。网中之鱼,俎上之肉,何去何从?不卜而自明也。
  鸳鸯活得尊严,死得适时,诚如孟子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主子是人,奴仆也是人,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人的社会性,也都有着人的共同性。既有着阶级的不同,也有着共同的道德规范,比如仁、义、礼、智、信,就是所有不同阶级的共同行为准则。
  据此来看贾母和鸳鸯。俗话说:“你不仁,我不義。”反过来说,你对我以“仁”,我报你以“义”。投桃报李,人之恒情。如谓贾母对鸳鸯以“仁”,此“仁”可谓大矣。她以主子之权威,果决地庇护了鸳鸯作为人的尊严,其矛头之所向,恰是她的亲生儿子。能不谓之大恩大德?鸳鸯能不以义相报?
  再回到开头提到的回目“鸳鸯女殉主登太虚”。中国文人说话作文,讲究的是典雅。话不直说,比如人死了,说“仙逝”“故去”“作古”“寿终”……就是不说“死”字。高鹗恐也未能免“雅”。比如照鸳鸯的话直说,可以写成“老太太死了我也死”,似乎就无大咀嚼头,可是“鸳鸯女殉主登太虚”,读来就齿颊生香。高鹗再也没有想到,他这么一“雅”,竟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其实高鹗更没有想到的是,“殉主”二字是败也萧何,成也萧何。给鸳鸯帮了个不大也不算小的忙,请看第一百十一回:   “贾政因她( 鸳鸯) 为贾母而死,要了香来,上了三炷,作了個揖,说:‘她是殉葬的人,不可作丫头论,你们小一辈的都该行个礼儿。’”贾政说这话,自有贾政的意图,存而不论。我只是说,贾赦此时仍在充军流放中,没有在场,如若他也在场,听了贾政的话,他上香不上香?作揖不作揖?反正是尴尬得有乐子看。贾政的话,无异于给了贾赦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岂不是替鸳鸯打的?
  我们有句老话“以夷制夷”,对鸳鸯的“殉主”论,不妨依样而说之:“以主制主。”借这个主子去制那个主子,不亦斗争之策略乎?不亦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乎?好个鸳鸯,真真个“死诸葛吓熬活仲达”也。高鹗,知乎知乎,你歪打正着也。
  又想起鲁迅文中提到过的一位外国人的话:“长谷川如是闲说‘盗泉’云:‘古之君子,恶其名而不饮,今之君子,改其名而饮之。’”古之君子、今之君子,一个样,都有点儿胶柱鼓瑟,只看其“名”,不究其“实”,“殉主”之争,岂亦如是乎?
  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听刘姥姥讲故事
  那刘姥姥虽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便没话也编出些活来讲。因说道:“我们村庄上种地种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风里雨里,那里有个坐着的空儿?天天都是在那地头上做歇马凉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见呢。就像旧年冬天,接连下了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还没出屋门,只听外为柴草响,我想着必定有人偷柴草来了,我巴着窗户眼儿一瞧,不是我们村庄上的人。”贾母道:“必定是过路的客人们冷了,见现成的柴火,抽些烤火,也是有的。”刘姥姥笑道:“也并不是客人,所以说来奇怪。老寿星打量什么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极标致的个小姑娘儿,梳着溜油儿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子裙儿……”刚说到这里,忽听外面人吵嚷起来,说是南院子马棚失火了,于是戛然而止了。
  却又正妙在这戛然而止,试想给我们留下的这一画面:刚蒙蒙亮,天上地下,上下一白,一个“不是我们村庄上的”不知是哪儿来的,穿着大红袄儿、白绫子裙儿极标致的个小姑娘儿,正在干啥哩,正从柴火垛上偷柴草哩。简直是个谜,然而却又是个很美的谜。
  可是好刨根问底的宝二爷念兹在兹,背地里到底拉了刘姥姥,细问:“那女孩儿是谁?”刘姥姥只得编了告诉他:“那原是我们庄子北沿儿地埂子上,有个小祠堂儿,供的不是神佛,当先有个什么老爷——”说着,又想名姓。宝玉道:“不拘什么名姓,也不必想了,只说原故就是了。”刘姥姥道:“这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小姐,名字叫什么若玉,知书儿识字的,老爷太太爱的像珍珠儿。可惜了儿的,这小姐儿长到十七岁了,一病就病死了。”宝玉听了,跌足叹惜。又问:“后来怎么样?”刘姥姥道:“因为老爷太太疼的心肝儿似的,盖了那祠堂,塑了个像儿,派了人烧香儿拨火的。如今年深日久了,人也没了,庙也烂了,那泥胎儿可就成了精咧。”宝玉忙道:“不是成精,规矩这样人是不死的。”刘姥姥道:“阿弥陀佛,是这么着吗?不是哥儿说,我们还当她成了精了呢。她时常变了人出来闲逛,我才说抽柴火的,就是她了。”终于水落后出,真相大白了。原来如此。于是也就没了扑朔迷离逗人思摸的那股神秘劲儿了。宝二爷的关切,换来了个“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宝二爷仍执迷不悟,又问她地名庄名,来往远近,坐落何方。刘姥姥便顺口胡诌了出来。宝玉信以为真,回至房中,盘算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出来给了焙茗几百钱,按着刘姥姥说的方向地名,着焙茗去先踏看明白,回来再作主意。
  那焙茗去后,宝玉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急的热地里的蚰蜒似的。好容易等到日落,方见焙茗兴兴头头的回来了,宝玉忙问:“可找着了?”“培茗笑道:“爷听的不明白,叫我好找,那地名坐落,不像爷听的一样,所以找了一天,找到东北角田埂子上,才有一个破庙。”宝玉听说,喜的眉开眼笑,忙说道:“刘姥姥有年纪的人,一时错记了,也是有的,你且说你见的。”焙茗道:“那庙门却倒也朝南开,也是稀破的。我找的正没好气,一见这个,我说:‘可好了!’连忙进去,一看泥胎,吓的我又跑出来了,活像真的似的。”宝玉喜的笑道:“她能变化人了,自然有些生气。”焙茗拍手道:“那里是什么女孩儿,竟是一位青脸红发的瘟神爷。”
  把一个好的故事,弄得如此大煞风景,为了宝二爷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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