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氢弹之父”

来源 :读者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incystar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中国核武器发展历程中,“氢弹之父”于敏所起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如今的中国才能和美、俄、英、法比肩,成为全球拥有氢弹的五个国家之一。因为他,中国拥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氢弹技术,并且是在全球唯一能保持氢弹战备状态的国家!

少年励志


  1926年8月16日,于敏出生于天津市宁河县芦台镇。于敏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小职员。和其他普通家庭一样,夫妻俩起早贪黑地工作,只为赚取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对于这个聪明的儿子,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教导。


  于敏自幼喜欢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书中的那些人物,如诸葛亮、岳飞等都是他崇敬的对象。和许多热血少年一样,当看到岳飞荡寇平虏、诸葛亮兴复汉室的壮志时,于敏总是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为国家崛起效力,建功立业。
  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于敏自小聪明好学、机智过人。他在天津耀华中学念高中时,就以各科第一闻名全校。1944年,他顺利考入北京大学。但恰逢此时,父亲突然失业,在同窗好友的资助下,于敏才得以进入北大求学。
  于敏刚刚进入北大时读的是工学院机电系,后来他发现,工学院教的都是别人已经研究出来的东西,强调的是知识的运用,太过简单没有意思。而他更喜欢探索未知的领域,喜欢寻根探源,沉浸在“纯粹”的理论之中。大二时,于敏发现物理学中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需要探索,于是他转入理学院,将自己的专业方向定为理论物理,从此便沉浸在物理学领域一发而不可收。
  1949年大学毕业时,于敏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北大理学院的研究生。读研究生的于敏更是以聪慧闻名北大,让导师张宗燧大为赞赏。

国产专家


  1951年,于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很快,他被慧眼识才的钱三强、彭桓武调到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专心从事原子核理论研究。这个研究所集中了当时中国核领域的顶尖人才,其中就有于敏日后的挚友、两弹元勋邓稼先。
  在进入研究所之前,于敏研究的是量子场论。于敏进入研究所时,我国已经开始了原子弹的理论研究。
  量子物理和原子核物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理学分支,于敏必须从头学起。学习对敏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于敏不仅掌握了国际核物理的发展趋势和研究焦点,还在关于核物理研究的关键领域,写出许多有重大影响力的论文和专著,其中包括于敏与杨立铭教授合著的我国第一部原子核理论专著《原子核理论讲义》。
  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日本专家朝永振一郎曾亲自跑到中国,点名要见于敏这位奇才。一番学术交流后,朝永振一郎问道:“于先生是从国外哪所大学毕业的?”于敏风趣地说:“在我这里,除ABC外,基本都是国产的!”在得知于敏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国,也没有受过外国名师指导,靠独自钻研获得如此巨大研究成果的本土学者后,朝永振一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隐姓埋名


  1961年,于敏已经是国内原子核理论研究领域的顶级专家,为我国原子弹工程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这一年,他接到了新的任务。
  1月的一天,于敏奉命来到钱三强的办公室。一见到于敏,钱三强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经所里研究,并报上级批准,决定让你参加热核武器原理的预先研究,你看怎么样?”
  从钱三强极其严肃的神情和语气里,于敏明白了,国家正在全力研制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的理论论证也要尽快进行。
  接着,钱三强拍拍于敏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咱们一定要把氢弹研制出来。我这样调兵遣将,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
  钱三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原子弹和氢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一个是重核裂变,一个是轻核聚变,在理论研究上基本没有联系。让一个原子核物理专家去研究氢弹理论,不亚于强迫一只飞鸟去大海学游泳。
  于敏若接受氢弹研究的任务,就意味着他得放弃持续了10年,已取得很大成绩的原子核研究,在一个基本不了解的领域从头开始。而且那个时候,氢弹理论在国内基本处于真空状态,找不到任何可供参考和学习的东西。虽然此时美、英、苏三国已经成功研制出氢弹,但是关于氢弹的资料都是绝密的,于敏研究氢弹,只能靠自己。
  思考片刻后,于敏紧紧握着钱三强的手,点点头,毅然接受了这一重要任务。
  这个决定改变了于敏的一生。从此,从事氢弹研究的于敏便隐姓埋名,全身心投入深奥的氢弹理论研究工作。
  研究工作初期,于敏几乎是从一张白纸开始。他拼命学习,在当时中国遭受重重封锁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搜集国外相关信息,并依靠自己的勤奮进行艰难的理论探索。
  与此同时,法国人也在研制氢弹,而且已经研究了好几年,科研条件也更好。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以法国人的优越条件,一定会在中国之前研制出氢弹。
  那个时候,可以说,除了知道氢弹是聚变反应,我国对氢弹的研究基本上是一片空白。于敏想去图书馆的书库中找与氢弹相关的点滴资料,比登天还难。于敏的研究方法也完全不同,既然找不到资料,那就自己去研究!
  于敏研究氢弹理论的过程,完全可以媲美爱因斯坦思考出相对论的过程。二者都是不靠资料支持,完全凭无与伦比的智慧思考出来的。仅仅3年时间,于敏就解决了氢弹制造的理论问题,“突破了氢弹技术途径”。
  从原子弹到氢弹,按照突破原理试验的时间比较,美国人用了7年3个月,英国用了4年7个月,苏联用了4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计算的繁复,而中国当时的设备更无法与他们的比。国内当时仅有一台每秒万次的电子管计算机,并且95%的时间分配给有关原子弹的计算,只剩下5%的时间留给于敏用于氢弹研究。
  不过于敏记忆力惊人,他领导下的工作组人员,人手一把计算尺,废寝忘食地计算。一篇又一篇论文交到钱三强手里,一个又一个未知的领域被攻克。

中国“氢弹之父”


  在解决完理论问题后,接下来就是氢弹的制造问题了。但氢弹的制造难度比原子弹的要高千百倍。
  1964年,邓稼先和于敏见面,进行了一次长谈,这两位顶级物理天才在一起,梳理了我国这些年氢弹研究的历程,很快制订了一份全新的氢弹研制计划。此后,二人分工合作,共同开始了我国第一颗氢弹的研制工作。
  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在世界上引起轰动。
  同年,于敏调入二机部第九研究院。9月,38岁的于敏带领一支小分队赶往上海华东计算机研究所,抓紧设计了一批模型。但这种模型重量大、威力比低、聚变比低,不符合要求。于敏带领科技人员总结经验,随即又设计出一批模型,发现了热核材料自持燃烧的关键,解决了氢弹原理方案的重要课题。
  于敏高兴地说:“我们到底牵住了‘牛鼻子’!”他当即给北京的邓稼先打了一个电话。
  为了保密,于敏使用的是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暗语,暗指氢弹研制工作有了突破。于敏说:“我们几个人去打了一次猎……打中了一只松鼠。”邓稼先听出是好消息,问道:“你们美美地吃了一餐野味?”“不,现在还不能把它煮熟……要留做标本……我们有新奇的发现,它身体结构特别,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研究,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好,我立即赶到你那里去。”
  这一年,于敏提出了氢弹从原理到构形的完整设想,解决了制造热核武器的关键性问题。由于于敏和邓稼先等人的努力,自此,我国氢弹研究开始从理论转入实际制造,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只是时间问题。
  而此时,法国人的研究依然停留在氢弹构形问题上。
  1967年6月17日早晨,载有氢弹的飞机进入罗布泊上空。8时整,随着指挥员“起爆”的指令,机舱随即打开,氢弹携着降落伞从空中急速落下。十几秒钟后,一声巨响,碧蓝的天空随即翻腾起熊熊烈火,传来滚滚的雷鸣声……当日,新华社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国第一颗氢弹在中国西部地区上空爆炸成功!中国自此成为世界上第四个拥有氢弹的国家!此时,法国人依然在黑暗中摸索。

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研制氢弹的过程中,于敏曾3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1969年年初,因奔波于北京和大西南之间,也由于沉重的精神压力和过度的劳累,于敏的胃病日益加重。当时,我国正在准备首次地下核试验和大型空爆热试验。那时他身体虚弱,走路都很困难,上台阶要用手帮着抬腿才能慢慢地上去。
  热试验前,当于敏被同事们拉着到小山冈上看火球时,他头冒冷汗、脸色苍白。大家见他这样,赶紧让他就地躺下,給他喂了些水。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慢慢地恢复过来。由于操劳过度和心力交瘁,于敏在工作现场几至休克。直到1971年10月,上级考虑到于敏的贡献和身体状况,才特许已转移到西南山区备战的于敏的妻子孙玉芹回京照顾。
  一天深夜,于敏感到身体很难受,就喊醒了妻子。妻子见他气喘,赶紧扶他起来。不料于敏突然休克,经抢救方转危为安。后来许多人想起那一幕都感到后怕。
  出院后,于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又奔赴祖国西北地区。由于常年得不到休息,1973年,于敏在返回北京的列车上开始便血,回到北京后被立即送进医院检查。在急诊室输液时,他又一次休克。
  在中国核武器研发历程中,于敏所起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于敏说,自己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正是因为怀抱着对和平的强烈渴望,才让本有可能走上科学巅峰的自己,将一生奉献给了默默无闻的核武器研发事业。
  于敏认为自己这一生有两个遗憾:一是没有机会到国外学习、深造、交流;二是对孩子们不够关心。
  其实,于敏有很多次出国的机会,但是由于工作的关系,他都放弃了。
  从1961年到1988年,于敏的名字一直是保密的。1988年,名字解禁后,他第一次走出国门。
  于敏婉拒了“氢弹之父”的称谓。他说,一个现代化的国家没有自己的核力量,就不能算真正的独立。一个人的名字早晚是要让人遗忘的,能把微薄的力量融入祖国的强盛中,他便聊以自慰了。
  (霍 君摘自《世纪人物》2018年第9期)
其他文献
弟子問:“有没有方法测量一个人的精神力量?”  “很多。”  弟子要求道:“讲一个给我们听。”  “在一天中看看自己有多少次受到干扰。”  (若 子摘自新浪网译者的博客)
期刊
当机器可以思考时  2018年3月,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坦佩市,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将推着自行车过马路的伊莲·赫茨伯格撞倒。当时,该自动驾驶汽车以每小时70千米的速度行驶,并且是在其车载电脑发现赫茨伯格6秒之后才将她撞倒。6秒的时间足够汽车停下来或转弯,但它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直接撞向了她。赫茨伯格在被送往医院后死亡,这是第一个被自动驾驶汽车撞死的行人。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通过对这一事件的初步调查发
期刊
早死好还是长寿好,若叫我二者择一,我当然不由分说地选择后者,想多活几年。不过翻阅文学事典,注视古今中外作家面部照片时,又转而陷入沉思:活太久怕也意思不大啊!这是因为,年轻时死去的作家留下来的是永远年轻的照片,而得以长寿的作家大部分都定格在死前不久的照片上。  例如,阿尔蒂尔·兰波和普希金等人的照片总是那么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相比之下,志贺直哉之类的则给人以老朽之感。志贺直哉?啊,就是教科书照片上的
期刊
火车上我们无须找伴,  因為出行的全部理由就在于  把获得承认之类的事高高挂起。我们  在无意之间已成孤岛,正如  我们的心在抵达我们神往之地。  但如此非人格化地进行下去,  我们甚至没看见坐在对面的那个人。  谁知道呢,他也许比  那个在远方某地等待的人  更清楚地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地。  (强 子摘自河南大学出版社《菲利普·拉金诗全集》一书)
期刊
2019年1月7日,由中国新闻出版传媒集团、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龙源数字传媒集团联合举办的“数字中国战略目标下的数字文化城市建设研讨会”在北京举行。会上发布了“2018数字阅读影响力期刊TOP100”,在付费数字阅读领域,《读者》位居第二,《讀者》(校园版)位居第八,同时,《读者》在“最受海外读者欢迎”的杂志中排名第一。  “2018数字阅读影响力期刊TOP100”榜单是依据2017年10月1日至
期刊
这近乎两条教育的平行线。  一条线是,去年成都七中30多人被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国外名校录取,70多人考进清华、北大,一本上线率超过九成。  另一条线是,中国贫困地区的248所高中,师生是周边大城市“挑剩下的”,曾有学校考上一本高校的人数仅为个位数。  直播改变了这两条线。200多所学校,全天候跟随成都七中平行班直播,一起上课、做作业、考试。有的学校出了省状元,有的本科升学率涨了几倍、十几倍——即
期刊
当老何从泡馍铺子赶到牛棚的时候,老老何已经被运走了。据围观的人说,他用镰刀切断了自己的动脉,刚切脉时血流如注,在场的人用布缠住他的胳膊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死去。老何只看到泥地上一片惨淡的暗红。  那年老何17岁。  后来我想,爷爷的死在老何心中留下了一个黑洞,一个可以吞噬掉所有强烈情感和欲望的黑洞。从我记事起,老何就是沉默和不苟言笑的,仿佛多说一句都是错的。一  1979年的一天,正攀
期刊
客人的饭量如何,喜欢喝什么酒,酒量如何,这些问题都可以从客人落座后点的第一道菜、第一杯酒中找到答案。他是如何饮下第一杯啤酒的?虽然也有例外,但一般来说,能喝酒的人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他们喝第一杯酒的速度都非常快。  一个人喝第一杯酒的速度,基本上与他的酒量成正比。只能喝一杯啤酒的客人,很少出现大口喝掉第一杯后接下来只喝茶水的情况。所以,当我根据喝第一杯酒的速度判断出这是一位酒量很好的客人时,我会
期刊
那年,我正和联考“拔河”。苍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过日子。  十七岁的我,其实还是个孩子,却又常佯装老成,一副历尽沧桑的世故样子。日子过得相当惨淡,理不清的几何困得我动弹不得,没人理会我的想法。老师在上头谆谆教诲,我在人群中神思不属。  黄昏回家,先到街市转角的租书店租看一本哀感顽艳的言情小说,晚上则偷偷躲在被子里记录着如今看来非常无聊的爱恨情仇。对课业似乎一点也不想投注心力,却又经常对着成绩单上的
期刊
美国女作家克拉拉·班森的处女作《没有行李的旅行:极简主义的爱与浪游》记录了她与相识不久的网友、得克萨斯大学教授杰夫·威尔森首次无行李环球旅行的冒险经历,以及她关于生活与爱情的思考。一  已近中年的杰夫从1996年开始旅行,十几年跑了70个国家,其中60个是他独自闯荡,通常只带护照、信用卡、手机和充电器“四大件”,仿佛只是到楼下的街心公园转一圈。这次他邀请克拉拉环游世界3个星期,随身携带的除上述“四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