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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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我和高星在一个酒会上意外重逢,然后彼此凝望着,眼睛里都闪烁着不可抑制的惊喜。
  高星立刻就约我去这座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吃烛光晚餐。我歪着脑袋笑问,不想尝尝这几年我潜心练就的清淡小炒?扬着一抹得意的笑,我轻盈转身,昂首疾步。余光里,高星一树梨花。
  晚上,高星按时抵达了我的公寓,叩响了我的房门。隔着门缝,他已经微醺般的陶醉。佳人和佳肴,每一个都是凌厉的撒手锏。
  我花了五年的功夫让自己变得温润如玉,花了五年的功夫让自己熟练那些清淡菜式,只因为,高星喜欢温润的女子和清淡的菜。
  高星开心,边往嘴里夹青椒墨鱼肉丝,边对我竖大拇指,没想到你蜕变这么多,再也不是当初的小野猫了。
  我默默微笑,心间温暖,总算没辜负这么多年的苦练。当年,我就是高星眼中的小野猫,任性得无法无天,令他束手无策,最后他临阵脱逃。我先是恨,恨着恨着便收敛了禀性,找到了出口。爱一个人就要迎合他的胃口,成为他喜欢的样子。为了爱情,我把自己逼成了苦行僧,一日禅房一日顿悟。
  所以,我有了今天的模样。
  B
  我唯一有过的爱情就是高星给的,那是我少女时光里最蔚蓝的光阴,我满足并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子。他名字叫星,我名字叫月,星星与月亮,天生都是相伴的,连我们的名字都这么暗藏玄机,要我们此生共结连理。
  但是,高星在我二十四岁那年拂袖而去,他说他的胸腔里再没有多余的空隙可以容忍我烈火冲天的气焰。于是,我扯断了他送给我的红色内衣,打翻了那盘红艳艳的朝天椒。
  那年,我本命年,运气不济,失去了占据我生命三分之二的爱情。
  那些个影像沉淀于骨髓,高星自然也记得那年那月那时刻。饮下三杯红酒,他开始凝视我的眼睛散发歉意,小月,你不恨我?
  我用一抹微笑轻轻握住了那束歉疚的目光,反复抚摸,给予劝慰,那时是我青涩,亲爱的。
  为什么要独自撑到现在?
  修炼,亲爱的。
  高星还想说什么,可是我的唇已经堵得他无处喘息,他推搡着挣扎着,像一个不小心掉进深水池的孩子,惊恐中呜呜呀呀地喊着救命的话。后来,我听清了,那不是救命的话,那是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我和着冷笑愈加剧烈。
  五年,够久。如果光阴没能把一个女人蜕变成一个少妇,那也一定把她逼成了女杀手。上帝再仁慈,也不能够恰到好处地给一对旧情人一场华丽的重温旧梦。我是那棵苍劲的树,迎着风雨,耗尽岁月,不惜等到苍老,只为有朝一日那只兔子一头撞来,垂死在我的怀抱。
  高星完美释放,匀着鼾声美美睡去,那张熟睡的脸像极了那只撞死的兔子。
  C
  晨光里,我悄悄跳出高星的梦,化上精致妆容,把自己妖娆成一位贵妇人。今天我有牌局,约了白太太、苏太太,还有虞美人。
  四个妇人搅和一桌牌,噼里啪啦的响声里偶尔挤进来几句新近流行的段子,气场颇像《色戒》里的那场牌局。
  我是最近才迷上打牌的,因为有次街拍,我拍到了白太太的贵宾犬,所以我结识了爱打牌的白太太,然后她介绍我认识了她的好朋友苏太太和虞女士。虞女士是性格和人格都比较独立的女人,她不喜欢别人喊她太太,因而,我背后喊她虞美人,当面喊她姐姐,没想竟亲近了起来。
  我没有刻意学王佳芝,但是大龄剩女的尴尬让我撒了一个谎,我为自己凭空杜撰了一个老公,一个有钱的老公,然后我裹着貂皮大衣,看起来与她们的角色不差分毫。
  女人们爱聊老公,白太太总说她的老公如何有钱,苏太太总说她的老公如何体贴,虞美人淡淡地说她老公既没钱也不体贴,最近还总嫌弃她脾气不好。
  我便有些隐隐地同情她,女人一旦被自己的男人嫌弃了,她的世界就荒凉了。那种刺骨的凉,几年前高星给过我,至今还没融化。所以,我好心劝她要学得温柔一点,结果她拍案而起,横眉咆哮,凭什么要讨好他?
  我再不敢劝下去,虞美人的牌一输到底。散场的时候,风雨大作,白太太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在牌馆,苏太太的老公也准时接驾,而高星正在我指定的咖啡馆等我喝咖啡。唯有虞美人望着门外一帘风雨,凄凄惨惨,她倔强地拒绝了朋友们的帮助,最后一个人闯进了风雨之中。
  咖啡馆里好暖好芬芳,高星舍笑坐着,像一枚太阳稳稳遮住了窗外的风雨。他一直在盯那根被我咬得扁扁的吸管,一脸坏笑。
  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呢?高星的脸凑过来,轻轻拔去我嘴里的吸管,笑容厚重。
  心底如同打来一个浪,我趔趄了一下,很快波澜不惊。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不管严寒酷暑,我都让自己虚伪在春天里,明媚灿烂的样子。
  我夺过被高星拔去的吸管,重新咬住。高星再也忍不住,用手指刮我的鼻子,真不知道啊你?爱咬吸管的女子据说是“玉女”的哦。
  高星好兴致,一根吸管居然也能用来调情。我扬起手喊来了服务生,为高星要了满满一杯冰。
  D
  虞美人每次和我电话聊天都是黯然神伤的样子,咬牙切齿之后紧跟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我默默地听她抱怨,如同看一朵怒放的睡莲慢慢凋零。终于,她说到了离婚,幽幽地说了句,若不能周全,不如独活。
  我问高星,你会离婚吗?他诡异地甩了个笑容,俯身把我抱起,气息热腾腾地喷到我的脸上,你若嫁我,我就离婚。
  我翻了个身,把脸压在身下,我不想让高星看到我的表情。
  嫁给高星是我曾经年轻的生命里每天都会绽放的梦,虽然在时光里辗转得日渐憔悴,它依旧挺着最后一口气息,等待新鲜血液来拯救。就是高星这样一句话,它瞬间复苏,又无反顾地蓬勃起来。
  高星带我去买钻戒,还订下了婚纱摄影的店,一切有模有样得像婚礼进行曲的前奏曲。那枚硕大的钻戒试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熠熠生辉,耀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如果这一切发生在我二十四岁那年,我会激动得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天宫去晒我的幸福,可是眼下它却还要以一纸别人的离婚证来成全,我忽然觉得有点耻辱。   离婚证什么时候下来?耻辱感让我的略略愤怒的表情一览无余在高星的面前。
  高星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神坚定,言辞恳切,很快,我会给你惊喜。
  手机在包包里震动,我拨开高星的手去看手机,虞美人绝望的气息能穿透手机,我猛然间觉得五年前的时光倒转了回来,那是一种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气息。同病相怜的感受让我本能地想要安慰这个女人,可是钻戒营业员和高星的催促声让我果断地把手机扔进了包里。如果人人都有一劫,我的劫难在五年前已经结束了,我又何必因为同情别人的劫难来冷落自己要到手的幸福呢?
  但是,高星的手机响了,他绕过了一个钻戒柜台又一个钻戒柜台去接那个电话,把我的钻戒遗忘在半空中。
  E
  我买下了更大的钻戒,是高星接电话前匆匆把信用卡塞给了我,然后营业员趁我踌躇的片刻又给我推荐了更夺目的一款。
  可是,那天高星却没有回来,我悄悄给高星手机里设置的GPS定位告诉我,他一直跟虞美人在一起。
  早在两年前,我就目睹了高星和虞美人相拥在人海中的身影,恩爱得让人生妒。从那时起,我的生命就开始围绕着一种信念在转动,夺回旧爱。我像特训营里的女特工一样,苦练风情万种的仪态,苦练笑里藏刀的本事。然后我设计遇见了白太太,顺理成章地结识了被我喊作虞姐姐的高太太。
  几乎与此同时,我高姿态地“重逢”了高星。我一边在高星面前全力“献艺”,一边在虞美人面前煽风点火。当年垂死在爱情边缘的小野猫全面发动爱情逆袭。
  高星动心了,虞美人动怒了。眼看要逆袭成功,如今却起了波澜,这让我不安。
  晚上十点,我给高星打了电话,很久他才接了电话,他疲惫地告诉我他恐怕暂时不能跟我结婚了。于是,我颤抖了一下,打翻了刚热好的牛奶,烫伤了手腕。听到我的叫声,高星显得很紧张,急急地问我怎么了。我忍着痛,眼泪滚了一脸颊。
  第二天,我依旧很早起了床,依旧妖娆。我不是去打牌,我是想看看虞美人。她的住处我也是远远地看见过几眼,从未走近过。在楼下,我向一个拥着年轻女孩儿走过来的男人打听虞美人的房间号,他翻着白眼告诉我虞美人是他老婆,昨晚出了车祸。
  我头晕目眩地去了医院,看到了已没有气息的虞美人和正在急救中的高星。
  我抱着头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直到医生告诉我高星脱离了生命危险,我才默默离开。我没有勇气听高星告诉我一切,我更没有勇气跟他讲述小野猫逆袭的故事。
  我披着爱情的袈裟伪装了一回虔诚的爱情信徒,然而,我害死了高星同父异母的姐姐虞美人。我还险些害死了高星,我幼稚地认为那杯含了大量安眠药的牛奶是我爱情逆袭战里最后的砝码。我更害死了我的爱情,高星苦苦为我留守五年的纯洁爱情。
  一年后,我捧着鲜花在虞美人的墓碑前以泪洗面。忽然,有人为我轻轻拭去了眼泪,一回头,我看到了高星清澈的眼眸。
  他告诉我,小野猫,该回家了。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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