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京籍入学“史上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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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共同的身份将不同出生地、不同履历、不同职业、不同人脉甚至不同财富积累程度的他们联系到一起:非京籍。
  孩子恰值“幼升小”,而2014年非京籍儿童“幼升小”又被认为“史上最严”。
  5月初,北京市各个区、县发布关于非京籍儿童入学的“要求”和“条件”,即在2013年适龄非京籍儿童入学“五证”要求的基础上追加“规则”。
  5月,被他们认为是“心力交瘁的一个月”。他们多次往返老家与北京,跑街道、去教委、找学校,资料、文件最多的开了30多个,纸张190多张。
  遇阻
  张和(化名)摔倒了,200多人的人群里。在为孩子就读小学的奔波中,这一跤触碰了她积累许久的泪点,眼泪倾泻而下。
  张和给住在海淀区的大学同学打电话沟通情况,对方说正在机场。她问,“都这个时候了,你在机场干嘛?”对方说,办离婚,孩子妈妈的暂住证被卡了。
  从5月1日北京市教委关于“非京籍”孩子上学的要求出来后,她就不时地从公司请假、回老家,或者让家里人把证件快递回来,但5月12日拿着资料、证件去街道时,“一下子全傻了,因为各区根据自身情况追加了很多要求,通州的要求是:家长的社保必须在通州,暂住证提前到2013年12月31日起有效”。
  通州遇阻,张和赶紧研究北京其他区的追加条款。
  她想,自己5年的社保和工作单位在东城区,那么就去东城区吧,但东城区要求夫妻两个人的社保都在东城区。她想,曾经在亦庄工作过,那么去亦庄吧,但亦庄要求必须在亦庄工作3年,社保3年。她想,要么就把保险迁到通州,或者在通州补缴一份社保吧。迁,需要与单位沟通、协商,短期内实现不了。补,通州区政府也曾于5月24日、25日发出公告说可以补缴社保,很多家长花了2?4万元找中介公司,或者找朋友公司挂靠补缴社保。张和就知道,很多家长补缴了社保以后,因为新补缴的社保打印不出来明细,审核没有通过,几万块钱打了水漂。
  折腾了半个月下来,张和不得不跟领导提“辞职”了,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哪个单位和领导受得了一个员工总是不上班。
  现实
  北京市教委主任线联平4月下旬公开表示,2014年北京小学生人数将达17.6万人,比2013年增加1万人左右,比毕业生多了6万人。截至5月27日,参与信息采集的学生一共154024人,其中非京籍儿童58274人,占人数的1/3。信息采集截止到5月31日下午5点。与参加信息采集的非京籍儿童数量相比,没有准确途径知道所有适龄非京籍儿童的数量。
  作为北京市人口倒挂现象最严重的地区,昌平区一位不愿具名的副区长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在他看来,从规定上看,东城区最严,但东城区没有像天通苑、回龙观那么大的新建社区。“所以,昌平和通州矛盾凸显严重。我们也想增加硬件,但师资力量跟不上……政策所有的细节都是人口调控制度下的措施。”他说。
  持续关注非京籍孩子北京就读政策的某国企旗下金融投资公司办公室主任安娜(化名)虽是民间人士,但对政策了如指掌,甚至成为中央电视台这一话题的座上宾。她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这些年非京籍孩子在北京的上学政策一直在变——
  2005年前后几年,借读收费,过了两三年不让收借读费,表面上政策宽松了,但实际上学校仍然收。最近三五年,政策逐渐收紧,开始要三证(计生证、务工证和暂住证),2013年是五证(在京暂住证、在京居住证明、在京务工就业证明、户口所在地开具的无人监护证明、全家户口簿)。2013年只审证件,2014年要审资料,而且是区、街道层层审。2013年在五证环节不怎么卡,2014年则前移到材料送审环节,材料如果不合格,街道办根本就不收。
  仅以通州为例:政策要求2013年年底之前的房本(或购房合同,还需同时提供购房发票)、营业执照才有效。有房户的社保必须在北京市,租房户的社保必须在通州区,而且必须在最近15个月内累计满12个月。通州区台湖镇甚至规定,租房户的公司和社保必须在台湖镇。
  出走
  安娜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此次“幼升小”政策以及规则的出台,各层次人群无一幸免。社保、劳动合同、租房规定、暂住证,限制了大部分农民工。工作居住跨区,社保跨区,暂住证期限,社保期限,办证时间,又波及白领打工者甚至中层管理者。
  安娜说,如果可能的话,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政府松口,不要卡得那么死,或者增加学校数量,打工子弟学校也行,让孩子先有学上,二是家长带孩子回老家读书,三是上私立学校。
  而张和说,对更多家长而言,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自我掌控,但也分很多种模式,比如两个人放弃北京,举家返乡,自己和孩子都重新开始;孩子一个人回家做留守儿童;夫妻一人带孩子回家,两地分居。
  张和说她和老公有一次深谈,即万一办不到借读证怎么办?张和说,他们打算她一个人带孩子回老家。张和1980年出生在河北唐山,大学专业是酒店管理,读书、工作、结婚、生子都在北京。“老家没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孩子爸爸在北京上班,因为生活还是要过下去,还得要有收入,而我是不能和孩子分开的”。
  张和说,她的一个同学已经卖了北京的房子,带着孩子回青岛了。
  不是只有张和与她的同学才这么做,天通北苑小区居委会负责人说,不久,小区要走一大批人,都是因为孩子在北京上不了学,城市周边城中村出走现象将更加明显。而提前两年关注非京籍儿童“幼升小”政策的张和同事,看着2014与2013年政策变化之大,对2015年将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充满焦虑,也在思考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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