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陈局长退休了。退休后的陈局长没有一丝失落，反而更忙了。他爱好收藏奇石，现在天天在家给石头抛光、打蜡，没事就去奇石市场逛。
　　陈局长在任时一不打牌、二不喝酒，闲暇时间就是外出捡石头、去石友家赏石。单位班子成员中除了年纪大的工会主席老张没有什么爱好，其他几个人也都喜欢上了石头，尤其常务副局长孙明更是铁杆石友。孙明跟陈局长学鉴石、赏石也有好多年了，几年前陈局长把他提拔到副局长的位置。有一次他去国外考察，回来时费了好大劲儿带回一件二尺多高的奇石送给陈局长。
　　退休前，陈局长曾力荐由孙明接任局长，组织部门认为孙明资历尚浅，把外局一名局长平调到局里。
　　退下来的第一个周末，陈局长给孙明打电话，邀他一块去白玉山捡石头。孙明说家里有急事走不开，把单位小车给老局长派了过去。陈局长又联系了其他几个班子成员，可他们不是家里有事，就是在单位加班，都抽不出身。最后陈局长只得和司机两人出发了。
　　端午节那天上午，陈局长又给孙明打电话，说梨花乡有人淘到一块很大的奇石，约他一起去看看。孙明说正在省城办事。再找周副局长和杜副局长，他们一个在开会，一个回老家了。
　　一个人下乡没意思，陈局长想着，不如回局里逛逛：“好久没去了，平时大家都忙，不好意思打扰，现在这个时间清清静静的，正好去取堆了几个月的期刊。”
　　走进熟悉的大院，随意瞄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居然有一堆石头。“这石头挺好的啊，怎么都扔了？”陈局长叹息着，找来两个大袋子，把石头全捡出来，气喘吁吁地拎进传达室。


　　在传达室歇了一会儿，陈局长缓步走进办公楼，打算拿了期刊就走，新来的毛局长给他在四楼娱乐室旁边留了一间办公室。刚走到二楼，就听楼上传来稀里哗啦打麻将的声音。一定是刘胜那几个小年轻跑来搓麻了，陈局长快步走上去，一把推开娱乐室的门，“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老猫不在家就上房了！”
　　没人应声，陈局长定睛一看，麻将桌旁，毛局长、孙明、周副局长和杜副局长正伸长脖子望着他呢。
　　【原载2016年6月16日《检察日报·市井》】
　　插图 / 静夜品瓷 / 邸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