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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既不同于西方国家的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也不同于国内某些地区的“二位一体”、“三位一体”等模式，而是一种建立在根本目标一致基础上的互补性合作关系。合作的动因是双方需要对方的帮助来应对困难和挑战；合作的内容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主要表现在村党支部为农民专业合作社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农民专业合作社为村党支部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搭建更好的平台；合作结果是村级党组织与专业合作社互利共赢。
关键词： 村级党组织； 农民专业合作社； 互补性合作
中图分类号： F321.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9973(2011)03-0120-05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n Relation between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and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A Case Study on Rural in the West Part of Zhejiang
JI Chan-yan
（The CPC Party School ofQuzhou， Quzhou 324000, China）
Abstract: Relation between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and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is a complementary cooperation based on the same fundamental goal, it is neither similar to that between government and NGO in Western nations nor that of “two in one” or “three in one” in some areas of China. Cooperation prompted by that both sides need help each other to cope with their difficulties and challenges. Cooperation was mainly manifested as follows: the village Party branch provided a better environment for the growth of the cooperative society; meanwhile the latter built a better platform for the former to play its role as leader and nucleus, including each aspect of politics, economy and society, hence mutual benefit and all-win.
Key words: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complementary cooperation
为了共同应对农业生产的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适应特色化、专业化、规模化的效益农业发展要求，最大程度地享受党和政府的各项惠农政策，近年来，农民专业合作社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发展，成为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最活跃最有影响的民间组织。与此同时，随着农村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农村税费改革的实施，农业生产由农民自主决策，各种农业税费和“两工”全部取消，村集体既不能向农民收取也不能给予，村与村民小组之间、村民小组与农民之间，经济联系基本不复存在，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
在这种情况下，村级党组织作为党在农村的最基层组织，要“把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维护农村稳定贯穿农村基层党组织活动始终，发挥党组织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的领导核心作用”[1]，就必须重构农村社会管理网络，将农民专业合作社作为重要节点，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把村级党组织与千家万户连接起来。因此，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就成为新时期农村中最重要的一种关系。
一、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理论评述
到目前为止，从微观层面研究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文献很少，但从宏观层面研究政党（政府）与民间组织关系的文献却较多。
在国外，以国家与社会关系理论为基础的合作主义认为，政府与民间组织应该建立一种相互制约又相互合作、相对独立又彼此依赖的有机统一关系；治理理论认为，社会公共事务治理的主体应当是多元的，政府与民间组织应该共同构成相互依存的治理体系。阿迪尔纳贾姆（Adil Najam）根据政府与民间组织所追求的目标和偏好的策略这两个维度，把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归结为合作型、冲突型、互补型、吸收型四种关系模式[2]；丹尼斯杨（Dennis R Young）则通过回顾美国历史，总结出补充模式、互补模式和抗衡模式等政府与民间组织之间三种具体的关系模式[3]。
西方的政府与民间组织关系的理论研究，对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研究具有指导意义。因为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执政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同西方的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是，中国国情和西方存在巨大的差异，从根本上说，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以及全体人民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这就决定了不能照搬西方的理论，必须结合中国国情进行本土化的研究。
在国内，随着民间组织的快速发展，关于政党和民间组织关系的研究也日益增多。如张文成提出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要坚持两个原则：一是法律面前平等的原则，二是领导原则[4]。刘敏婵提出，在现阶段，中国共产党应当构建与民间组织的合作领导型关系[5]。闫东则提出应当构建功能互补的关系。[6]此外，可以查阅到的关于农村基层党组织与农村经济组织关系的实践解读和调研文章，集中在各地的做法经验上，比较典型的有“二位一体”模式（包括各种变形）、[7]“三位一体”模式。[8]
国内的研究更加符合国情，具有一定借鉴意义，但毕竟不能替代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研究。而且这些研究大多局限于公共事务治理方面，而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关系更多地涉及到生产方面。有关的实践解读和调研文章，其很多观点笔者不敢苟同，如被一些理论工作者赞赏的“二位一体”、“三位一体”等模式。在笔者看来，不仅容易导致农民专业合作社独立性缺失，村委会自治组织的职能削弱，村党支部对村委会的领导监督作用难以发挥，而且运行的结果无非三种：第一，如果领头人是素质高、能力强、品行好的人，能够带领全村老百姓发展生产增加收入，各项事业蒸蒸日上；第二，如果只是能力强而品行不好的人，则可以很便利地把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各种政治、经济、社会资源全部用于谋取个人利益；第三，如果是素质不高、能力不强、品行不好的人，其结果是造成混乱。而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好的领头人上，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制度设计。
二、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调查方法与样本情况
1. 调查方法。主要采用深度访谈法，目的是想获得受访者真实意愿。调查者事先拟定了访谈提纲，但访谈没有受此局限，而是根据受访者的回答及时对访谈进行调整。
2. 调查样本的基本情况。本次选择的样本为浙江西部的衢州市莲花镇和杜泽镇，系非随机选取。选择这两个镇作为样本，主要是考虑到两个镇均为农业大镇，现代农业发展态势良好，各种农民专业合作社比较多，村级党组织与专业合作社的相互关系也比较密切，具有一定的先导性。其中，莲花镇有23个行政村，10001户农户，3.7万人，人均纯收入8518元。截至2010年底，全镇共有村级党支部23个，农民专业合作社179家，平均每个村7.8家，并且以每年20-30家的速度递增。杜泽镇有24个行政村，9308户农户，3.2万人，人均纯收入7869元。截至2010年底，全镇共有村级党支部24个，农民专业合作社128家，平均每个村5.3家，数量同样快速递增。在这些专业合作社中，规模最大的有上百户社员，如莲花镇东丰粮油专业合作社；规模小的只有几户社员，如杜泽镇白水生猪专业合作社。
三、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调查与分析
（一） 对村党支部书记的调查与分析
1. 访谈的基本情况
（1）访谈对象：东湖贩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里通过什么方式发展党员？
答：通过“群推党定”的方式发展党员。首先由群众从入党积极分子中推荐预备党员人选，然后由党员大会投票决定。这样发展的党员不仅在群众中的威信高，党员队伍的素质和能力整体提高，而且村党支部的公信力也提高。最近几年，一批有能力、有奉献精神、农民信得过的先进分子从专业合作社脱颖而出，被发展为党员。一些合作社带头人从非党员到党员再到村两委干部，党员队伍不断壮大，村两委成员能力素质不断提高。
问：村党支部和专业合作社联系多吗？
答：联系非常多，我们把这种联系叫做“村社联动”。比如，合作社要规模化生产，必须流转土地，村里出面把土地流转过来，再交给合作社。又比如，合作社规模大了，农田水利建设要适应规模化生产，村里帮助把水利渠道建设好。再比如，向合作社和广大农民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合作社方面，则是更广泛地组织带动农民，把生产发展好，让农民富裕起来。
问：现在惠农政策基本上实行直补，村党支部在宣传落实惠农政策方面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啊？
答：作用大了。各级党委政府的惠农政策，要有人从中衔接，要靠人去组织落实，否则农户就享受不到，或者享受不全。如良种补贴、订单补贴、病虫害统防统治补贴、规模种植补贴、预付定金等，有的农户不知道有这些政策，有的农户知道有这些政策，但单个农户享受不到。村党支部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广泛宣传并组织落实这些政策，让农民真正得到最大的政策优惠。
问：“村社联动”效果怎样？
答：效果非常好，可以用4句话概括：农业增产，农民增收，社会和谐，国家粮食安全得到保障。以东风粮油合作社为例，2010年社员加上代耕代种的农户达到376户，土地面积1870亩，全年提供国家商品粮总计135万公斤。这些土地两年前还抛荒严重，早稻种植面积不到100亩。我给你算三笔账：以往单个农户种早稻每亩需要500元成本，现在由合作社代种只需要280元，节约成本220元；合作社社员每亩享受政府补贴比非合作社社员多220元；合作社种植的早稻，产量从原来的每亩350公斤增长到430公斤，每亩增收188元。三项合计，每亩节支增收628元，原先抛荒的农民、合作社社员和合作社都从中获益。
（2）访谈对象：明果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党支部和专业合作社为什么要建立密切关系？
答：村党支部希望通过专业合作社把农民组织起来，通过合作社这个纽带更好地发挥村党支部的作用。农民单独经营，由于经营能力的差异，容易导致收入差距拉大，单个农户难以走向市场，在变化莫测的市场面前容易吃亏，所以要让农民富裕，要实现共同富裕，村党支部就要通过合作社发挥作用。从个人角度讲，老百姓收入不增加，生活水平不提高，支部书记的位置坐不牢。
问：村党支部为合作社发展做了哪些工作呢？
答：第一，通过合作社平台宣传惠农政策。第二，搞农业技术培训。合作社的农民生产种植相同，遇到的技术难题相似，村党支部出面与上级专业部门联系，请技术人员来田间地头授课，通过合作社这个平台搞技术培训最有针对性，效果最好。第三，为合作社提供资金扶持。村党支部联合合作社负责人成立担保公司，农户只要生产合作社的产品，村里就免费担保4万元贷款。第四，建立市场渠道。村党支部利用各种人际关系，与市县各大超市取得联系，我们的产品直接送到超市，实现农超对接。市场稳定了，合作社就可以专心搞好生产。
（3）访谈对象：莲东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党支部要为合作社做决策吗？
答：合作社的各项经营决策都由他们自己决定，村党支部不干预。
问：有村党支部书记或村主任成为合作社社长的吗？
答：有的。这些人本身就是致富带头人，所以成立自己的合作社，成为社长。
问：哦，不是组织指派。
答：没有组织指派。
问：农村基层党组织与其他社会组织之间是领导关系，你怎样理解？
答：我们把领导关系定位为服务关系，领导就是服务。
问：现在村级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威信和凝聚力怎样？
答：现在党组织的威信比合作化时期更高，凝聚力更强，群众有困难找支部，支部的号召农户积极响应。因为党的方针政策好，村党支部的表现好，党员的表率作用好，这“三好”决定了党组织的威信高。
问：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带领群众致富，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吧？如果他们参加村民选举，是不是有很大优势？
答：合作社负责人影响力是很大的，他们要是参加选举，肯定会得到不少选票。所以有很多合作社社长被发展为党员，然后被选为村主任或者支部书记。不过有些合作社社长不一定愿意参加选举。
2. 访谈内容分析
（1）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内容。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是全方位的，包含了政治层面、经济层面和社会层面。
1）政治层面的合作，可以用“党社联建”、“群推党定”来概括。“党社联建”，就是在规模比较大、条件比较成熟的专业合作社设立党小组，借助专业合作社这个平台，为党组织活动提供有效的载体和针对性的内容，联合推动党的组织建设，更好地发挥无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群推党定”，就是在发展新党员时，采取群众推选、党组织决定的程序，将群众认可的积极分子发展为党员，确保党员队伍的质量。“群推党定”不仅是党员队伍建设的一个程序，而且成为广泛发动群众的一种方式。同在一个合作社劳动，谁有能力，谁一心为公，群众最了解。让群众推选，是对能力和品行的推崇，会激励更多的人提高能力为民办事，会产生表率作用带动一批人争先求进，会提高村党支部的公信力和凝聚力。
2）经济层面的合作，主要是利用村党支部的组织动员能力和资源配置能力，解决专业合作社生产经营中的困难。第一，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村党支部通过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提高了专业合作社对农民的吸引力，不少农户加入专业合作社的最初动机，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政策补助，这为合作社的起步提供了“人”的基础。第二，帮助破解要素制约。专业合作社在起步阶段和加速发展阶段，面临的最大要素制约是资金、技术和土地，这是合作社本身无法解决的，而村党支部通过多种方式，有效地破解了这些难题，为专业合作社提供了要素保障。第三，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规模化的生产和碎片化的生产，对基础设施的要求不同，村党支部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及时满足合作社规模化生产的需要，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生产条件。第四，疏通市场渠道。谷贱伤农，谷“贵”也伤农，价格暴涨暴跌，都会对农业生产造成致命的打击。应对市场巨幅波动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实现农业生产与市场的无缝对接。村党支部通过“农超对接”“农企对接”等方式，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稳定的市场环境。
3）社会层面的合作，主要是村党支部统筹各方利益，调解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纠纷，化解社会矛盾。合作社能够给农民带来利益，但不排除利益冲突的存在。事实上，合作社规模在扩张过程中，与农民之间因土地流转的纠纷就时有发生，村党支部站在公正的立场，及时协调解决，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2）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农村在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税费改革后，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面对分散的农户，村党支部的领导核心作用难以发挥。
1）党的组织建设和党员队伍建设遇到了困难。许多村级党组织活动，除了读报、传达三级党委的文件外，就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虚的多、形式的多。一些村党员队伍被描述为“七个党员八颗牙，个个都是白头发”，党员年龄老化，素质低下，党员尤其是无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显现不出来。
2）面对分散的农户和碎片化的生产方式，村级党组织在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方面难以有所作为。
3）村级党组织在化解社会矛盾时力有不逮。农村社会矛盾的根源在于利益分化和精神乐园的塌陷。马克思说过：“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9]，农村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以后，由于经营能力的差异，导致农户收入差距拉大，利益分化，为各种冲突埋下了隐患。同时，农民找不到曾经拥有的集体温暖与共同劳动的快乐，心灵得不到安抚，碰到问题时很容易爆发为对抗和冲突。显然，村级党组织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
因此，村级党组织必须重构社会管理网络，寻找到既能适应市场经济要求又能够把农民有效组织起来的平台和渠道，而农民专业合作社就是这样的组织，这就是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
（3）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绩效。
1）从政治层面讲，农村基层党组织更好地发挥了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的领导核心作用，党的组织建设更加丰富生动，党员队伍更加优化，基层党组织的凝聚力和威信进一步提高。
2）从经济层面讲，农民享受到了更多的惠农政策和共同生产的成果，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生产要素得到保障，市场环境和社会环境得到改善，为实现党组织的“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的目标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3）从社会层面讲，重构了社会管理网络，使分散化的农民重新组织起来，共享发展成果，共建精神家园，从根源上化解了社会矛盾，维护了农村稳定。
（二）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调查与分析
1. 访谈基本情况
（1）访谈对象：东风粮油合作社社长
问：合作社与村党支部关系密切吗？
答：非常密切。
问：是上级组织要求么？
答：是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的需要，合作社发展须臾离不开村党支部的支持。
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答：我们合作社从事粮油种植，要发展壮大，就要扩大种植规模，其中土地流转是关键。如果我们自己去与农户谈，会非常难，跨村流转尤其难。比如，一些农户因外出打工已经抛荒的土地，正常情况下流转价每亩150元，但我们去谈时，马上坐地起价，要价到每亩500元，还要10年一次性付清。后来村党支部出面谈，土地流转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合理解决。
合作社去年种油菜碰到春旱，眼看着作物要旱死，我们自己去找水库放水，水库管理方声称没有为一部分农田开闸放水的先例，根本不予解决。后来村党支部向镇长汇报，镇长出面与水库协商，问题就解决了。
我们合作社现在流转的耕地、全程代理种植的耕地、部分托管的耕地面积越来越大，这样大面积的粮食生产，对水利基础设施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把这一要求及时地向村党支部反映，村党支部非常支持，并且很快落实。你说，合作社要发展，哪一件事情能够离开村党支部的支持呢？可以说，没有村党支部的支持，合作社寸步难行。
问：村党支部给了你们这么多支持，他们会干预你们的决策吗？
答：村党支部只帮助我们解决困难，不干预我们的决策。
问：村党支部给你们这么多支持，你们怎样回报呢？
答：一方面，村党支部有什么号召，我们积极响应；另一方面，合作社发展壮大了，效益好了，会从合作社提留中拿出一部分钱做公益事业。最近几年，效益好的合作社每年都要提两三万元给村集体。此外，合作社发展好了，对社会和谐也是一种贡献。
问：对社会和谐的贡献如何体现啊？
答：顾名思义，合作社就是一个相互合作共同劳动的地方，没有合作精神，合作社办不好，合作社办得好的地方，合作精神一定好，村风民风就好。所以说，合作促和谐，和谐带合作。
（2）访谈对象：红颜草莓产销班班长
问：近两年合作社经营状况和社员收入如何？
答：2010年，每亩地纯利润达到1万元以上，今年能达到2万多元。在45户农户中，种植面积最少的有3亩，今年收入可达到7万元；平均种植面积超过5.5亩，收入可达到10万元以上。
问：呵呵，让人羡慕。要是万一碰到天灾或者市场波动，你们如何应对啊？
答：船大了，抵抗风险的能力也会提高，而且对于可能碰到的困难，我们早有准备。每年的利润，70%分配给合作社社员，20%作为合作社提留，10%作为风险金。20%的合作社提留，除了捐献一部分给村里做公益事业外，其余的用于合作社发展，加上10%的风险金，为可能的风险提供了有力的经济支撑。
问：在你的带领下，农户跑步进入小康，你的号召力一定很强了？
答：现在说什么，农民都愿意听，都非常信任。
问：你若参加支部书记或者村主任竞选，一定获得高票。
答：现在只想把草莓产销班发展好，还没有想过参选的事（笑）。
问：合作社实力强了，村党支部和合作社的地位也要此消彼长吧？
答：合作社的发展，寸步离不开村党支部的支持，村党支部永远处于领导地位。
2. 访谈内容分析
（1）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内容。第一，把分散化的农民组织起来，实现家庭承包经营与合作劳动对接；第二，发展特色化、专业化、规模化的现代农业，实现小生产与产业化对接，农产品与大市场对接；第三，带领群众共同富裕，建设公益事业，培养合作精神，共建物质和精神家园。
（2）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受到种种制约。第一，要把众多农民组织起来，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组织动员能力有限；第二，从原来的碎片化生产向规模化生产发展，对资金、技术和土地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专业合作社的资源配置能力有限；第三，在与外界和内部的交往中，专业合作社的协调谈判能力有限。因此，专业合作社必须寻求村级党组织的支持，利用村党支部的政治、经济、社会资源弥补这些缺陷。
（3）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绩效。从政治层面讲，农民专业合作社为党的组织活动提供了一个载体，为党组织输送了一批优秀党员，为无职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提供了一个平台。同时也要看到，随着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进一步发展壮大，农村的政治生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从经济层面讲，解决了家庭承包经营与规模化生产的矛盾，促进了现代农业的发展，增强了抗风险能力，提高了农民的收入，实现了共同富裕。从社会层面讲，把分散的农民组织起来，发展公益事业，培育合作精神，建设共同的物质和精神家园，为农村和谐稳定作出了贡献。
四、调查结论
1.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补性合作关系，独立性是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前提，根本目标一致是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基础。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不同于西方国家的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因为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根本目标一致，只是实现目标的手段互有长短，因此不存在冲突或抗衡的关系，只存在互补性合作关系。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也不同于“二位一体”、“三位一体”等模式，因为双方都是独立的，不存在一方吸收同化另一方，尽管有些村也存在人员交叉，但不是制度性安排。当然，互补性合作关系并不否认村级党组织的领导地位，但是在村一级层面上，这种领导关系不是表现为村党支部干预专业合作社的决策，而是被诠释为服务关系，领导即服务。
2.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动因，是双方需要对方的帮助来应对困难和挑战。农村在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税费改革后，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村级党组织需要重构社会管理网络，寻找到既能适应市场经济要求又能够把农民有效组织起来的平台和渠道，这种需求促使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受到组织动员能力、资源要素配置能力和协调谈判能力的制约，需要村党支部的政治、经济、社会资源的支持，从而积极谋求与村党支部建立合作关系。正是因为互补性合作关系是建立在双方的现实需求上，因此这种关系才更积极、更稳定、更长久。
3.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内容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表现形式为“村社联动”。村党支部为农民专业合作社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农民专业合作社为村党支部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搭建更好的平台。
4.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结果是互利共赢。在党的建设全面加强的同时，村级党组织的凝聚力和威信进一步提高；在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的同时，专业合作社进一步发展壮大；在建设物质和精神家园、保持农村和谐稳定的同时，社会管理网络更加完善。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的建设若干重大问题 的决定[N].人民日报，2009-09-28（01）.
[2]Adil Najam. The four-Cs of third sector-government relations： cooperation, confrontation, complementarity, and co-optation[J]. Nonprofit Management ＆ Leadership，1998，10（3）.
[3]Dennis R Young. Alternative models of government-nonprofit sector relations: theoretical and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J]. Nonprofit and Voluntary Sector Quarterly，2000，29（1）.
[4]张文成.关于我国执政党与民间组织关系的思考[J].当代世界 与社会主义，2006，（6）.
[5]刘敏婵.试论构建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的合作型领导关系 [J].甘肃理论学刊，2008，（3）.
[6]闫东.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功能的互补分析——政治动员 的视角[J].甘肃理论学刊，2009，（2）.
[7]郭伟，等.公民社会培育视野下的四川农村民间经济组织[J]. 社会科学研究，2007，（4）.
[8]郝建国.“三位一体”：值得推广的农村基层组织建设的创新实 践[J].领导之友，2009，（1）.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任山庆校对：叶慧娟]
关键词： 村级党组织； 农民专业合作社； 互补性合作
中图分类号： F321.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9973(2011)03-0120-05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n Relation between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and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A Case Study on Rural in the West Part of Zhejiang
JI Chan-yan
（The CPC Party School ofQuzhou， Quzhou 324000, China）
Abstract: Relation between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and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is a complementary cooperation based on the same fundamental goal, it is neither similar to that between government and NGO in Western nations nor that of “two in one” or “three in one” in some areas of China. Cooperation prompted by that both sides need help each other to cope with their difficulties and challenges. Cooperation was mainly manifested as follows: the village Party branch provided a better environment for the growth of the cooperative society; meanwhile the latter built a better platform for the former to play its role as leader and nucleus, including each aspect of politics, economy and society, hence mutual benefit and all-win.
Key words: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village level; the peasant 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society; complementary cooperation
为了共同应对农业生产的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适应特色化、专业化、规模化的效益农业发展要求，最大程度地享受党和政府的各项惠农政策，近年来，农民专业合作社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发展，成为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最活跃最有影响的民间组织。与此同时，随着农村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农村税费改革的实施，农业生产由农民自主决策，各种农业税费和“两工”全部取消，村集体既不能向农民收取也不能给予，村与村民小组之间、村民小组与农民之间，经济联系基本不复存在，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
在这种情况下，村级党组织作为党在农村的最基层组织，要“把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维护农村稳定贯穿农村基层党组织活动始终，发挥党组织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的领导核心作用”[1]，就必须重构农村社会管理网络，将农民专业合作社作为重要节点，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把村级党组织与千家万户连接起来。因此，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就成为新时期农村中最重要的一种关系。
一、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理论评述
到目前为止，从微观层面研究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文献很少，但从宏观层面研究政党（政府）与民间组织关系的文献却较多。
在国外，以国家与社会关系理论为基础的合作主义认为，政府与民间组织应该建立一种相互制约又相互合作、相对独立又彼此依赖的有机统一关系；治理理论认为，社会公共事务治理的主体应当是多元的，政府与民间组织应该共同构成相互依存的治理体系。阿迪尔纳贾姆（Adil Najam）根据政府与民间组织所追求的目标和偏好的策略这两个维度，把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归结为合作型、冲突型、互补型、吸收型四种关系模式[2]；丹尼斯杨（Dennis R Young）则通过回顾美国历史，总结出补充模式、互补模式和抗衡模式等政府与民间组织之间三种具体的关系模式[3]。
西方的政府与民间组织关系的理论研究，对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研究具有指导意义。因为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执政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同西方的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是，中国国情和西方存在巨大的差异，从根本上说，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以及全体人民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这就决定了不能照搬西方的理论，必须结合中国国情进行本土化的研究。
在国内，随着民间组织的快速发展，关于政党和民间组织关系的研究也日益增多。如张文成提出中国共产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要坚持两个原则：一是法律面前平等的原则，二是领导原则[4]。刘敏婵提出，在现阶段，中国共产党应当构建与民间组织的合作领导型关系[5]。闫东则提出应当构建功能互补的关系。[6]此外，可以查阅到的关于农村基层党组织与农村经济组织关系的实践解读和调研文章，集中在各地的做法经验上，比较典型的有“二位一体”模式（包括各种变形）、[7]“三位一体”模式。[8]
国内的研究更加符合国情，具有一定借鉴意义，但毕竟不能替代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研究。而且这些研究大多局限于公共事务治理方面，而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关系更多地涉及到生产方面。有关的实践解读和调研文章，其很多观点笔者不敢苟同，如被一些理论工作者赞赏的“二位一体”、“三位一体”等模式。在笔者看来，不仅容易导致农民专业合作社独立性缺失，村委会自治组织的职能削弱，村党支部对村委会的领导监督作用难以发挥，而且运行的结果无非三种：第一，如果领头人是素质高、能力强、品行好的人，能够带领全村老百姓发展生产增加收入，各项事业蒸蒸日上；第二，如果只是能力强而品行不好的人，则可以很便利地把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各种政治、经济、社会资源全部用于谋取个人利益；第三，如果是素质不高、能力不强、品行不好的人，其结果是造成混乱。而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好的领头人上，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制度设计。
二、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调查方法与样本情况
1. 调查方法。主要采用深度访谈法，目的是想获得受访者真实意愿。调查者事先拟定了访谈提纲，但访谈没有受此局限，而是根据受访者的回答及时对访谈进行调整。
2. 调查样本的基本情况。本次选择的样本为浙江西部的衢州市莲花镇和杜泽镇，系非随机选取。选择这两个镇作为样本，主要是考虑到两个镇均为农业大镇，现代农业发展态势良好，各种农民专业合作社比较多，村级党组织与专业合作社的相互关系也比较密切，具有一定的先导性。其中，莲花镇有23个行政村，10001户农户，3.7万人，人均纯收入8518元。截至2010年底，全镇共有村级党支部23个，农民专业合作社179家，平均每个村7.8家，并且以每年20-30家的速度递增。杜泽镇有24个行政村，9308户农户，3.2万人，人均纯收入7869元。截至2010年底，全镇共有村级党支部24个，农民专业合作社128家，平均每个村5.3家，数量同样快速递增。在这些专业合作社中，规模最大的有上百户社员，如莲花镇东丰粮油专业合作社；规模小的只有几户社员，如杜泽镇白水生猪专业合作社。
三、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互关系的调查与分析
（一） 对村党支部书记的调查与分析
1. 访谈的基本情况
（1）访谈对象：东湖贩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里通过什么方式发展党员？
答：通过“群推党定”的方式发展党员。首先由群众从入党积极分子中推荐预备党员人选，然后由党员大会投票决定。这样发展的党员不仅在群众中的威信高，党员队伍的素质和能力整体提高，而且村党支部的公信力也提高。最近几年，一批有能力、有奉献精神、农民信得过的先进分子从专业合作社脱颖而出，被发展为党员。一些合作社带头人从非党员到党员再到村两委干部，党员队伍不断壮大，村两委成员能力素质不断提高。
问：村党支部和专业合作社联系多吗？
答：联系非常多，我们把这种联系叫做“村社联动”。比如，合作社要规模化生产，必须流转土地，村里出面把土地流转过来，再交给合作社。又比如，合作社规模大了，农田水利建设要适应规模化生产，村里帮助把水利渠道建设好。再比如，向合作社和广大农民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合作社方面，则是更广泛地组织带动农民，把生产发展好，让农民富裕起来。
问：现在惠农政策基本上实行直补，村党支部在宣传落实惠农政策方面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啊？
答：作用大了。各级党委政府的惠农政策，要有人从中衔接，要靠人去组织落实，否则农户就享受不到，或者享受不全。如良种补贴、订单补贴、病虫害统防统治补贴、规模种植补贴、预付定金等，有的农户不知道有这些政策，有的农户知道有这些政策，但单个农户享受不到。村党支部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广泛宣传并组织落实这些政策，让农民真正得到最大的政策优惠。
问：“村社联动”效果怎样？
答：效果非常好，可以用4句话概括：农业增产，农民增收，社会和谐，国家粮食安全得到保障。以东风粮油合作社为例，2010年社员加上代耕代种的农户达到376户，土地面积1870亩，全年提供国家商品粮总计135万公斤。这些土地两年前还抛荒严重，早稻种植面积不到100亩。我给你算三笔账：以往单个农户种早稻每亩需要500元成本，现在由合作社代种只需要280元，节约成本220元；合作社社员每亩享受政府补贴比非合作社社员多220元；合作社种植的早稻，产量从原来的每亩350公斤增长到430公斤，每亩增收188元。三项合计，每亩节支增收628元，原先抛荒的农民、合作社社员和合作社都从中获益。
（2）访谈对象：明果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党支部和专业合作社为什么要建立密切关系？
答：村党支部希望通过专业合作社把农民组织起来，通过合作社这个纽带更好地发挥村党支部的作用。农民单独经营，由于经营能力的差异，容易导致收入差距拉大，单个农户难以走向市场，在变化莫测的市场面前容易吃亏，所以要让农民富裕，要实现共同富裕，村党支部就要通过合作社发挥作用。从个人角度讲，老百姓收入不增加，生活水平不提高，支部书记的位置坐不牢。
问：村党支部为合作社发展做了哪些工作呢？
答：第一，通过合作社平台宣传惠农政策。第二，搞农业技术培训。合作社的农民生产种植相同，遇到的技术难题相似，村党支部出面与上级专业部门联系，请技术人员来田间地头授课，通过合作社这个平台搞技术培训最有针对性，效果最好。第三，为合作社提供资金扶持。村党支部联合合作社负责人成立担保公司，农户只要生产合作社的产品，村里就免费担保4万元贷款。第四，建立市场渠道。村党支部利用各种人际关系，与市县各大超市取得联系，我们的产品直接送到超市，实现农超对接。市场稳定了，合作社就可以专心搞好生产。
（3）访谈对象：莲东村党支部书记
问：村党支部要为合作社做决策吗？
答：合作社的各项经营决策都由他们自己决定，村党支部不干预。
问：有村党支部书记或村主任成为合作社社长的吗？
答：有的。这些人本身就是致富带头人，所以成立自己的合作社，成为社长。
问：哦，不是组织指派。
答：没有组织指派。
问：农村基层党组织与其他社会组织之间是领导关系，你怎样理解？
答：我们把领导关系定位为服务关系，领导就是服务。
问：现在村级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威信和凝聚力怎样？
答：现在党组织的威信比合作化时期更高，凝聚力更强，群众有困难找支部，支部的号召农户积极响应。因为党的方针政策好，村党支部的表现好，党员的表率作用好，这“三好”决定了党组织的威信高。
问：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带领群众致富，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吧？如果他们参加村民选举，是不是有很大优势？
答：合作社负责人影响力是很大的，他们要是参加选举，肯定会得到不少选票。所以有很多合作社社长被发展为党员，然后被选为村主任或者支部书记。不过有些合作社社长不一定愿意参加选举。
2. 访谈内容分析
（1）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内容。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是全方位的，包含了政治层面、经济层面和社会层面。
1）政治层面的合作，可以用“党社联建”、“群推党定”来概括。“党社联建”，就是在规模比较大、条件比较成熟的专业合作社设立党小组，借助专业合作社这个平台，为党组织活动提供有效的载体和针对性的内容，联合推动党的组织建设，更好地发挥无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群推党定”，就是在发展新党员时，采取群众推选、党组织决定的程序，将群众认可的积极分子发展为党员，确保党员队伍的质量。“群推党定”不仅是党员队伍建设的一个程序，而且成为广泛发动群众的一种方式。同在一个合作社劳动，谁有能力，谁一心为公，群众最了解。让群众推选，是对能力和品行的推崇，会激励更多的人提高能力为民办事，会产生表率作用带动一批人争先求进，会提高村党支部的公信力和凝聚力。
2）经济层面的合作，主要是利用村党支部的组织动员能力和资源配置能力，解决专业合作社生产经营中的困难。第一，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村党支部通过宣传落实党的惠农政策，提高了专业合作社对农民的吸引力，不少农户加入专业合作社的最初动机，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政策补助，这为合作社的起步提供了“人”的基础。第二，帮助破解要素制约。专业合作社在起步阶段和加速发展阶段，面临的最大要素制约是资金、技术和土地，这是合作社本身无法解决的，而村党支部通过多种方式，有效地破解了这些难题，为专业合作社提供了要素保障。第三，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规模化的生产和碎片化的生产，对基础设施的要求不同，村党支部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及时满足合作社规模化生产的需要，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生产条件。第四，疏通市场渠道。谷贱伤农，谷“贵”也伤农，价格暴涨暴跌，都会对农业生产造成致命的打击。应对市场巨幅波动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实现农业生产与市场的无缝对接。村党支部通过“农超对接”“农企对接”等方式，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稳定的市场环境。
3）社会层面的合作，主要是村党支部统筹各方利益，调解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纠纷，化解社会矛盾。合作社能够给农民带来利益，但不排除利益冲突的存在。事实上，合作社规模在扩张过程中，与农民之间因土地流转的纠纷就时有发生，村党支部站在公正的立场，及时协调解决，为合作社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2）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农村在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税费改革后，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面对分散的农户，村党支部的领导核心作用难以发挥。
1）党的组织建设和党员队伍建设遇到了困难。许多村级党组织活动，除了读报、传达三级党委的文件外，就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虚的多、形式的多。一些村党员队伍被描述为“七个党员八颗牙，个个都是白头发”，党员年龄老化，素质低下，党员尤其是无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显现不出来。
2）面对分散的农户和碎片化的生产方式，村级党组织在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方面难以有所作为。
3）村级党组织在化解社会矛盾时力有不逮。农村社会矛盾的根源在于利益分化和精神乐园的塌陷。马克思说过：“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9]，农村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以后，由于经营能力的差异，导致农户收入差距拉大，利益分化，为各种冲突埋下了隐患。同时，农民找不到曾经拥有的集体温暖与共同劳动的快乐，心灵得不到安抚，碰到问题时很容易爆发为对抗和冲突。显然，村级党组织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
因此，村级党组织必须重构社会管理网络，寻找到既能适应市场经济要求又能够把农民有效组织起来的平台和渠道，而农民专业合作社就是这样的组织，这就是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
（3）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的绩效。
1）从政治层面讲，农村基层党组织更好地发挥了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的领导核心作用，党的组织建设更加丰富生动，党员队伍更加优化，基层党组织的凝聚力和威信进一步提高。
2）从经济层面讲，农民享受到了更多的惠农政策和共同生产的成果，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生产要素得到保障，市场环境和社会环境得到改善，为实现党组织的“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的目标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3）从社会层面讲，重构了社会管理网络，使分散化的农民重新组织起来，共享发展成果，共建精神家园，从根源上化解了社会矛盾，维护了农村稳定。
（二）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调查与分析
1. 访谈基本情况
（1）访谈对象：东风粮油合作社社长
问：合作社与村党支部关系密切吗？
答：非常密切。
问：是上级组织要求么？
答：是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的需要，合作社发展须臾离不开村党支部的支持。
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答：我们合作社从事粮油种植，要发展壮大，就要扩大种植规模，其中土地流转是关键。如果我们自己去与农户谈，会非常难，跨村流转尤其难。比如，一些农户因外出打工已经抛荒的土地，正常情况下流转价每亩150元，但我们去谈时，马上坐地起价，要价到每亩500元，还要10年一次性付清。后来村党支部出面谈，土地流转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合理解决。
合作社去年种油菜碰到春旱，眼看着作物要旱死，我们自己去找水库放水，水库管理方声称没有为一部分农田开闸放水的先例，根本不予解决。后来村党支部向镇长汇报，镇长出面与水库协商，问题就解决了。
我们合作社现在流转的耕地、全程代理种植的耕地、部分托管的耕地面积越来越大，这样大面积的粮食生产，对水利基础设施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把这一要求及时地向村党支部反映，村党支部非常支持，并且很快落实。你说，合作社要发展，哪一件事情能够离开村党支部的支持呢？可以说，没有村党支部的支持，合作社寸步难行。
问：村党支部给了你们这么多支持，他们会干预你们的决策吗？
答：村党支部只帮助我们解决困难，不干预我们的决策。
问：村党支部给你们这么多支持，你们怎样回报呢？
答：一方面，村党支部有什么号召，我们积极响应；另一方面，合作社发展壮大了，效益好了，会从合作社提留中拿出一部分钱做公益事业。最近几年，效益好的合作社每年都要提两三万元给村集体。此外，合作社发展好了，对社会和谐也是一种贡献。
问：对社会和谐的贡献如何体现啊？
答：顾名思义，合作社就是一个相互合作共同劳动的地方，没有合作精神，合作社办不好，合作社办得好的地方，合作精神一定好，村风民风就好。所以说，合作促和谐，和谐带合作。
（2）访谈对象：红颜草莓产销班班长
问：近两年合作社经营状况和社员收入如何？
答：2010年，每亩地纯利润达到1万元以上，今年能达到2万多元。在45户农户中，种植面积最少的有3亩，今年收入可达到7万元；平均种植面积超过5.5亩，收入可达到10万元以上。
问：呵呵，让人羡慕。要是万一碰到天灾或者市场波动，你们如何应对啊？
答：船大了，抵抗风险的能力也会提高，而且对于可能碰到的困难，我们早有准备。每年的利润，70%分配给合作社社员，20%作为合作社提留，10%作为风险金。20%的合作社提留，除了捐献一部分给村里做公益事业外，其余的用于合作社发展，加上10%的风险金，为可能的风险提供了有力的经济支撑。
问：在你的带领下，农户跑步进入小康，你的号召力一定很强了？
答：现在说什么，农民都愿意听，都非常信任。
问：你若参加支部书记或者村主任竞选，一定获得高票。
答：现在只想把草莓产销班发展好，还没有想过参选的事（笑）。
问：合作社实力强了，村党支部和合作社的地位也要此消彼长吧？
答：合作社的发展，寸步离不开村党支部的支持，村党支部永远处于领导地位。
2. 访谈内容分析
（1）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内容。第一，把分散化的农民组织起来，实现家庭承包经营与合作劳动对接；第二，发展特色化、专业化、规模化的现代农业，实现小生产与产业化对接，农产品与大市场对接；第三，带领群众共同富裕，建设公益事业，培养合作精神，共建物质和精神家园。
（2）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因。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受到种种制约。第一，要把众多农民组织起来，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组织动员能力有限；第二，从原来的碎片化生产向规模化生产发展，对资金、技术和土地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专业合作社的资源配置能力有限；第三，在与外界和内部的交往中，专业合作社的协调谈判能力有限。因此，专业合作社必须寻求村级党组织的支持，利用村党支部的政治、经济、社会资源弥补这些缺陷。
（3）农民专业合作社与村级党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的绩效。从政治层面讲，农民专业合作社为党的组织活动提供了一个载体，为党组织输送了一批优秀党员，为无职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提供了一个平台。同时也要看到，随着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进一步发展壮大，农村的政治生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从经济层面讲，解决了家庭承包经营与规模化生产的矛盾，促进了现代农业的发展，增强了抗风险能力，提高了农民的收入，实现了共同富裕。从社会层面讲，把分散的农民组织起来，发展公益事业，培育合作精神，建设共同的物质和精神家园，为农村和谐稳定作出了贡献。
四、调查结论
1.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补性合作关系，独立性是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前提，根本目标一致是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基础。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不同于西方国家的政府与民间组织的关系，因为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根本目标一致，只是实现目标的手段互有长短，因此不存在冲突或抗衡的关系，只存在互补性合作关系。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的关系也不同于“二位一体”、“三位一体”等模式，因为双方都是独立的，不存在一方吸收同化另一方，尽管有些村也存在人员交叉，但不是制度性安排。当然，互补性合作关系并不否认村级党组织的领导地位，但是在村一级层面上，这种领导关系不是表现为村党支部干预专业合作社的决策，而是被诠释为服务关系，领导即服务。
2.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动因，是双方需要对方的帮助来应对困难和挑战。农村在实行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特别是税费改革后，原有的村-村民小组-农户的社会管理网络部分解体，村级党组织需要重构社会管理网络，寻找到既能适应市场经济要求又能够把农民有效组织起来的平台和渠道，这种需求促使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合作关系。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受到组织动员能力、资源要素配置能力和协调谈判能力的制约，需要村党支部的政治、经济、社会资源的支持，从而积极谋求与村党支部建立合作关系。正是因为互补性合作关系是建立在双方的现实需求上，因此这种关系才更积极、更稳定、更长久。
3.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内容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表现形式为“村社联动”。村党支部为农民专业合作社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农民专业合作社为村党支部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搭建更好的平台。
4. 村级党组织与农民专业合作社之间建立互补性合作关系的结果是互利共赢。在党的建设全面加强的同时，村级党组织的凝聚力和威信进一步提高；在发展现代农业、培养新型农民、带领群众致富的同时，专业合作社进一步发展壮大；在建设物质和精神家园、保持农村和谐稳定的同时，社会管理网络更加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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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任山庆校对：叶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