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薰琹:光辉的人生 不朽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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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十几年来随着艺术品拍卖的兴起,中国艺术市场在短时间内迅速繁荣。从表面上看,艺术市场火爆异常,拍卖槌声此起彼伏,市场价位水涨船高,成交记录不断被打破,“天价”不断被创造,各种品类的艺术品交替成为市场热点,争相体现其价值所在。尤其是近两年当代艺术的火爆,将中国艺术品市场推向新的高潮,一些当代艺术家随其作品成交价格的不断被刷新,迅速在市场中蹿红,成为备受世人追捧的“明星”。而与此相对的是,一些对中国现代绘画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老艺术家,尽管他们的作品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然而却未得到市场的开发和承认,大多处于市场行情低迷的尴尬境地,庞薰粟即是其中一位。
  屡历坎坷“决澜赤子”执着于艺
  庞薰栗,字虞铉,笔名鼓轩,是我国著名绘画艺术家、工艺美术家、工艺美术教育家。1906年,庞薰栗出生于江苏常熟县望仙桥一带的庞家大宅,其祖父庞鸿文曾官拜太常寺少卿、通政司副使。富足的家境使其幼年时得以接受严格的早期教育,庞薰栗四岁入私塾,十岁起开始正式学习绘画。1921年,庞薰琹考入上海震旦大学学医,课余学绘画。1925年秋赴法国留学,曾先后在巴黎叙利恩绘画研究所、格朗·歇米欧尔研究所学习绘画。1930年回国,并加入旭光画会、苔蒙画会,成为当时有进步倾向的新兴美术启蒙运动组织者之一。1931年,庞薰栗先后在上海昌明美术学校、上海美专任教,并发起成立美术社团“决澜社”。1936年后先后任教于北平艺专、四川省立艺专、华西大学、重庆中央大学、广东省立艺专、中山大学。1949年任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教务长兼油画系主任。1953年调至北京负责筹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后任该校第一副院长。1957年被打成右派,1979年恢复政治名誉,恢复高教级别。在此期间,庞薰栗始终坚持工艺美术研究及绘画创作,直至1985年因病逝世。
  在其一生中,庞薰栗在工艺美术、绘画艺术等领域都做出了杰出贡献,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有着重要地位,正如著名美术批评家邵大箴所说:“他是中国民族民间图案艺术研究的先驱者,是中国工艺美术教育的开拓者,是中国现代艺术的倡导者之一,又是一位颇有创造性和具有鲜明个性和独特风格的大画家”。
  尽管庞薰栗十岁起即开始学画,但谈及为艺术献身,则是其成年之后的事情。在青少年时期他曾不甚思索地去学医,至法国后又曾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后较晚才选择绘画作为终生的事业。提及庞薰栗,人们首先会想到他在工艺美术方面的杰出成就。的确,他在这个领域成就斐然。庞薰栗初至巴黎时,恰值每12年一次的巴黎博览会正在举行,他立即被吸引其中,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到美术不仅是画几幅画,生活中无处不需要美。他决定去巴黎高等装饰美术学院学习,但因该校不收中国学生而遭拒。1928年,庞薰琹实地考察了受包豪斯影响的德国建筑与技术,看到了把建筑与雕塑、绘画融为一体的综合设计的现代艺术,从而接受了建筑师、艺术家与手工艺统为一体的包豪斯思想。回国后,庞薰栗独辟蹊径,在上海创办了我国最早的工艺美术社团——“大熊工商业美术社”,屡经失败后,仍然顽强地从事包装广告、书籍装帧等设计,并在上海举办了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工商美术设计展览。此后几十年间,尽管国内形势几经变化,其个人命运亦跌宕起伏,但庞薰栗从未放弃对工艺美术这门学科的探索、研究,历时20年之久写成《中国历代装饰画研究》一书,其在工艺美术领域的其他著作,如《论工艺美术》、《图案问题的研究》、《工艺美术设计》等,均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庞薰栗不仅在工艺美术领域取得卓越成就,其在绘画领域取得的成就亦为人称颂。庞薰栗多才多艺,在绘画领域也堪称为一位多面手,油画、水彩、素描兼善,国画中写意、工笔皆能。在他致力于向民众推广装饰美术及对工艺美术进行系统研究之时,他也从未放弃过对绘画艺术的追求。庞薰栗在油画领域的成就最为人称道,他也被人称为油画大师,是20世纪初期将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引入中国的重要人物。在其一生中,艺术理念、创作观念并非一成不变。在法国期间,庞薰栗一度成为巴黎画派的追随者,而在结识旅法画家常玉后,在其影响下,他逐渐产生了摆脱巴黎各种画派影响的想法,尝试用中国画的笔法进行油画创作,集绘画性与装饰性于一体。在创作实践中,庞薰琹对西方现代主义绘画进行吸收改造,成功地将西方现代派艺术和中国优秀传统艺术相结合,探索油画新的表现方法,为中国油画的多元化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庞薰栗的绘画创作,题材广泛,人物、风景、静物均有较高造诣。由于长期关注工艺美术,对中国传统装饰艺术进行系统研究,他的绘画作品中往往也充满了装饰情趣。庞薰栗的人物画多表现女性人物。上世纪30年代末,庞薰栗曾深入贵州少数民族地区,考察苗族民间艺术,以此创作出一系列极具装饰风格的绘画作品,其笔下的苗族女子形象充满了感人的魅力和浓厚的生活气息。庞薰栗40年代创作的一系列精彩的唐代白描带舞作品中,也充分体现了他理想中的女性美。人物体态修长,丝带飘逸飞舞,运笔遒劲有力,线条细如游丝、富有韵律,极好地表达出人物情态。
  
  庞薰栗的风景、静物花卉等作品亦独具风格。其笔下的各种花卉活色生香,独具神采。据庞薰栗的女儿庞涛回忆,庞薰栗画花卉始自妻子丘堤女士去世后,因为丘堤女士专门画花,他认为自己没有妻子画得好。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庞薰栗不可能再表现他理想中的艺术美,不得不放弃表现人物而只画风景和花卉。庞薰栗所画的花卉不是对象的简单摹写,既依据对象,又有别于对象,画面构图经过画家精心“设计”,形式和谐优美,花叶陈列有致,色彩明丽温润,释放出蓬勃的生命力。
  
  品格高尚 美术大师德艺双馨
  
  庞薰栗之所以被尊为大师,不仅在于他对20世纪中国工艺美术、美术教育做出的杰出贡献,也不仅在于他在绘画艺术方面取得的卓越成就,更在于其高尚的人格和执着的信念。
  早在留学期间,曾有位子爵看中庞薰琹的才华,提出每月支付给庞两千法郎,暑假时可以去海滨住两个月,但条件是每月庞要交两幅油画和50幅用毛笔画的速写。其次,庞要卖画必须经由子爵之手。再有,十年内庞如果想改变画风,必须和子爵商量。一听后两个条件,庞薰栗立刻拒绝了,他告诉自己:“我要有创作的自由!”
  回国后,有感于当时中国的社会状态,庞薰栗创作了一些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并在决澜社展出,从而遭到社会恶势力的恫吓威胁,不得不离开上海。“七七”事变后,庞薰栗所在的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进入了一批国民党CC分子,他冒着承受失业与流亡的痛苦,忿然辞去该校的教授之职。在生活拮据的状况下,庞薰栗仍然不愿将作品卖给他国,拒绝了美国《生活》杂志购买他全部画作的要求。1948年,在广州中山大学教书期间,庞薰栗冒着被特 务逮捕的危险,拒绝当局要他教学生画“戡乱宣传画”的要挟。解放前夕,庞薰栗为中共地下党做了许多团结美术界人士的工作,并断然拒绝美国大使司徒雷登要他举家离国,去美国讲学的邀请。他说:“养我者中国,中国是我的母亲,我不能离开我的母亲。”
  在被错划为“右派”的22年里,尽管受到残酷的打击和排斥,庞薰栗始终坚持在恶劣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中思考、学习、研究和创作,坚持工艺美术的教学、研究及绘画创作。他以超脱的心境,在画中取乐,大胆驰骋自己的想象力、发挥装饰才能,挥洒自如,毫无拘束。这些作品不仅凝聚着他的人生和艺术经验,也完美体现了他的美学见解“真不在形而在于心”。 价位偏低作品投资潜力深厚 尽管庞薰栗的艺术成就已经得到世人的充分肯定,为业界所瞩目,但其作品的市场价位虽随艺术市场的发展不断提升,却始终未能达到与其艺术价值相匹配的程度。根据雅昌网的统计数据显示,庞薰栗的作品在上世纪末已经进入拍卖市场。1997年秋拍,中国嘉德推出的一幅庞薰《琹歌舞仕女》轴以3.52万元成交,上海朵云轩也上拍了两件庞薰栗作品,其中一件流拍,而另一件庞薰栗作于1957年的水彩画《繁荣合作社》估价在1万至1.5万元,却仅拍得0.66万元。1998年,中国嘉德再次推出两件庞薰栗作品,其中一件作于上世纪70年代的静物花卉油画以25.3万元落槌,应该说,这个价格产生于当时的市场行情中已属不易。此后,从1999年至2001年,各拍卖公司共上拍7件庞薰栗作品,但仅中国嘉德在1999年和2000年各拍出一件,价位也不高,其中《舞之女》镜心以1.76万元成交,另一件《仕女》成扇则仅拍出0.99万元。
  2002年是庞薰栗作品拍卖的一个转折点。2002年全年共有14件庞薰栗作品上拍,比此前几年上拍量的总和还要多。尽管上拍的14件作品中仅成交5件,但整体价位得到突破。5件作品中除一件《白描人物》镜心以0.88万元成交外,其余4件的成交价格均在10万元以上,其中中国嘉德春拍推出的油画《傍晚》和上海崇源秋拍上拍的油画《江南水乡》均以24.2万元的价格成交。接下来的2003年和2004年,庞薰栗作品的拍卖市场继续稳定发展,不仅成交率由2002年的26%上升至50%以上,成交价位也有较大突破。2003年香港佳士得秋拍中,庞薰栗1979年所作油画《杜鹃花》以53.77万港元成交;2004年秋拍,香港佳士得又推出庞薰栗1970年所作油画《云南菊》,这件作品最终以47.8万港元易主。
  2005年,庞薰栗作品拍卖又进入一个高潮,无论是上拍数量、成交率,还是成交价位均有所突破。全年上拍作品数量共达20件,成交率达到80%,成交价格最高的一件作品是北京翰海在秋拍中推出的油画《鸡冠花》,成交价格为66万元。2006年庞薰栗的作品拍卖在成交率、成交价位上虽未出现突破,但整体来说仍然保持着稳定的发展态势。2007年,中国艺术品市场中当代艺术风起云涌,占据了较大的市场份额,吸引着藏家眼球,传统艺术品、现代艺术品等市场均受到较大影响。庞薰栗的作品拍卖虽受此影响,但仍然有着较好的市场表现,香港苏富比十月份的秋拍中,庞薰栗的油画《鸢尾花》以180.75万港元落槌,不仅是其作品拍卖首次突破百万元,也是迄今为止庞薰栗作品拍卖的最高价位。2008年上半年的拍卖已经结束,尽管庞薰栗的作品只有4件上拍,成交价位也不高,但4件作品的全部成交似乎也在默默证明着庞薰栗作品的艺术魅力。
  从整体来看,虽然庞薰栗的绘画创作形式丰富,但这些作品在市场中的表现却不尽相同,其中较受青睐的是其成就最高的油画作品,尤其是以花卉为题材的油画作品最受市场青睐,成交率和成交价位都较高。在其成交价格前十位的作品中,有9件都是油画作品,而其中8件均出自于花卉题材。总体来说,近几年伴随着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庞薰栗作品的市场价位也在逐年攀升,尽管受市场调整的影响,其作品价位也出现波动,总体而言仍处于上升状态。但无论是与其同时期的艺术家如徐悲鸿、常玉等人的作品市场价位相比,还是与动辄数百上千万元的当代艺术品相比,目前的市场价位与庞薰栗的艺术成就及其作品的艺术价值显然是不匹配的。
  实际上,庞薰栗仅是其同时期的老艺术家们的一个代表,在这些老艺术家中已经算是市场表现较好的了。很多老艺术家作品在拍场少人问津,成交率低,成交总额仅数百万元,尚不及一些当代艺术明星们的一件作品。究其原因,一方面,这些老艺术家经历了特殊年代,作品遗存不多,重要的代表作又几乎都珍藏于博物馆,拍品难以征集。以庞薰琹为例,他的大量杰作都遗失于抗日战争及文化大革命中。而在他去世后,家属又遵照其遗愿将其毕生的绝大多数存世作品悉数捐给国家,所以,社会上流传的庞薰栗作品并不多。而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原因则在于中介机构对老艺术家的宣传、推介力度不够。应该说,当前的中国艺术市场尚处于初级阶段,藏家选购藏品的依据多是市场的宣传导向,很少有人能够自己对艺术品的艺术价值作出评判。以拍卖公司为主导的中介机构为节约运营成本,也多乐于将精力放在市场流行的拍卖品种上,而不愿重新开拓一个新市场、新板块。值得欣慰的是,港台地区的艺术中介机构对部分老艺术家艺术成就的研究、宣传活动不仅提高了中国老艺术家的国际地位、作品的市场价位,也带动了内地艺术市场对老艺术家的关注。
  对于藏家和投资者而言,在高投资、高风险的艺术市场中游弋,必须具备长远目光,注重研究艺术家的艺术特征及艺术成就,遵循循序渐进的市场增值规律,才能在市场中立于不败之地。以庞薰粟为代表的老艺术家,他们的作品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学术价值,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作品留存数量较少,所以更加弥足珍贵。因此,老艺术家的作品有着较高的收藏价值、投资潜力。笔者相信,在当前风云变幻的艺术市场中,艺术价值较高、价格相对稳定的老艺术家作品会是藏家规避市场风险、享受收藏乐趣的明智之选。
  
  (责编:唐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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