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暗,平沙无垠。斯芬克司躺在褐色的细沙上,注视着荒凉的、没有尽头的远方。她的眼睛是朦胧的,没有恨,也没有爱;她那冷傲的嘴唇微露笑容,微笑中带着永久的沉默。——这是鲁多夫·洛克尔怀着匡世济人的热情和壮志难酬的遗憾,为人类描述的一个永恒的朝圣地。 他只为这个朝圣地留下了六条通路。 他希冀着一个沉寂的夜晚,天幕开裂,星光普照,六条路合而为一,解开那无解的千古之谜。 然而历尽沧桑、饱受挫折、又仍然承载着那个谜底的二十世纪的人类,真能使六条通路汇合吗?凭借浮士德的左右彷徨,唐·璜的故作潇洒,哈姆雷特的优柔寡断,堂·吉诃德的迂腐,麦达尔都斯的情欲,冯·阿夫特尔丁根的执着,真能诱惑那石头心肠的狮身美人吗? 怀疑,怀疑,弥漫于整个世纪的怀疑;“虚空,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怀疑和虚空的迷雾中,只剩下一行无奈然而警策的诗句:“我求索我得不到的,我得到我不求索的。” 近代以后的西方人,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才为“自我”找到了身位,但是身位一旦找到,却又使它在二十世纪的承袭者对“自我”本身感到茫然。 螺旋在回复。——“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天色依旧,平沙依旧,斯芬克司仍然躺在褐色的细沙上,微笑中仍然带着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