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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时值中国著名建筑学家冯纪忠先生高龄仙逝,本文缅怀其一生对中国城市规划和建筑发展的杰出贡献,并结合冯纪忠的建筑哲学思想和经典设计方案,对上海名城保护的规划工作予以反思,提倡名城保护工作要对话历史场所,重塑人文境界。
关键词:冯纪忠;城市规划管理;名城保护
冯纪忠先生是我国著名建筑学家、建筑师和建筑教育家,中国现代建筑奠基人,也是我国城市规划专业以及风景园林专业的创始人、我国第一位美国建筑师协会荣誉院士。他关于建筑创作的著作《空间原理》和设计作品“上海松江方塔园”,代表了中国探索现代建筑的一种人文思想和设计理念,并融入建筑教育和文化传播系统中,培育了一批中国现代化建设所需的栋梁之材,对当代中国城市规划和建筑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
2009年12月11日,冯纪忠先生因病在上海华山医院逝世,享年95岁。作为在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建筑学子,笔者怀着无限崇敬与感恩之情,深切缅怀这位建筑大师为中国现代建筑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先生高龄仙逝,其深邃的哲学思想和经典的设计作品影响深远,是留给我们的瑰宝。维也纳学派的现代建筑理念“重视现代与历史的融合,建筑与规划的结合”,是被冯纪忠最早引入中国的,并由此改变了中国建筑规划的全貌。
1、冯纪忠先生生平简介
1915年,冯纪忠出生于河南开封的一个书香世家,从小就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1934年冯纪忠进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与贝聿铭、胡其达等同班同学。1936年赴奥地利维也纳工科大学学习建筑专业,1941年毕业,是当时两个最优等的毕业生之一,与此同时获得了就读博士期间的德国洪堡基金会奖学金,1946年历尽艰辛返回祖国。
回国后冯纪忠先后参加了当时南京的都市规划及解放后的上海都市规划,设计了武汉“东湖客舍”、“武汉医院”(现同济医学院附属医院)主楼等在业内产生了重大影响的建筑。1978年期冯纪忠规划设计了松江方塔园。1986年方塔园的何陋轩落成,标志着冯先生完成了现代建筑的全新超越,在建筑及园林领域开创了崭新的时代。同时他也通过上海旧区改建探索了旧城改造的新方法,继续着他在规划领域的拓展。
2008年12月,获得“中国建筑传媒奖?杰出成就奖”。
2009年12月11日,因病逝世于上海华山医院,享年95岁。
2、冯纪忠先生对中国规划建筑事业的杰出贡献
2、1创建系统化、整体性的专业教育体系
冯纪忠在上海同济大学创建了中国第一个、世界第四个城市规划专业,以及中国第一个风景园林专业,从而创建了集建筑学、城市规划、风景园林(景观)于一体的系统化、整体性的专业教育体系。他在教学方法、研究领域,设计理念上敏税地开拓有价值的新视野,培养并影响了一批批规划师和建筑师,使他们成为中国建筑界的栋梁。值得一提的是:伴随着这项艰巨的拓展工作的并不总是鲜花与喝彩,更多的却是对待异类般的怀疑冷漠,有时甚至是敌视和冷酷的批判。
2、2创新的建筑空间组合理论影响深远
1960年,冯先生把建筑空间的组织作为设计的一般规律来研究,创造性的提出了“建筑空间组合原理(空间原理)””。他将各种不同的功能类型以空间形式进行归类,根据空间共性而非传统的建筑功能类型来安排建筑设计教学。以塑造空间为设计造型时的主要关注点,这个设计思考方法上的创新,深深影响了几代建筑学子。
2、3做事先做人的崇高思想境界
冯纪忠执教60年,一生桃李满天下。他是一位高屋建瓴、融会贯通、目光远大的学者,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学术高峰,却长期处于主流学术体制和学术史的边缘;因时代国情之故,设计作品屈指可数,却足以在中国建筑史上流芳千古。
2008年12月,94岁的冯先生在获得“中国建筑传媒奖·杰出成就奖”时,重申自己毕生追求的理念“所有的建筑都是公民建筑。特别是我们这个时代,公民建筑才是真正的建筑。其他的建筑如果不是为公民服务,不能体现公民的利益,它就不是真正的建筑。”作为一名建筑师,其一生关注民生的社会责任感令人景仰。
3、冯纪忠先生哲学思想的启迪
3、1保护规划管理:缜思畅想、重理倾情
城市规划不仅关系到一个城市的未来,也关系到一个城市历史记忆的留存。上海自1843年开埠以来所形成的历史建筑,奠定了上海城区的基本空间格局和风貌景观。1986年,上海被国务院批作准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城保护工作成为“海纳百川、兼收并蓄”海派文化得以延续的必要手段。作为中国现代城市规划教育的一位开拓者,冯纪忠提出城市规划在不同历史时期应着眼于带有根本方向性的问题。
对于上海城市发展和时代变迁的历史见证,人们容易关注到中心城区汇集东西方的建筑文化;但是,却容易忽略郊县江南水乡的文化底蕴。建国初期,冯纪忠先生领导编制《上海城市发展方向图》,现场踏勘到朱家角附近时,先生说此地是江南保存最好的水乡之一,应该很好的规划维护,其河、其桥、其街、其景,堪称上海一绝。这种慧眼识珍宝,正是上海名城保护事业的开端。1980年代,青浦县部分领导,因不堪危房抢修的负担,建议将北大街滨河旧街拆房建绿,在冯先生理念的影响下,上海市建筑学会积极呼吁保留北大街,并提出了发展历史文化名镇的规划论证,得到了市规划局和青浦县领导的首肯,朱家角得以重放光彩。在此基础上,由市规划局论证推荐,朱家角1991年被命名为上海市四大历史文化名镇之一,2005年列入上海市郊区32个历史文化风貌区之一,2007年被推选为第三批“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之一,成为海派江南水乡的代表。
秉承冯先生的规划理念,上海市在2002年颁布《历史文化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条例》的基础上,2003至2005年划定了中心城12个和郊区32个历史文化风貌区、144条风貌保护道路和632处共2138幢优秀历史建筑,并编制完成高于控详深度的风貌区保护规划予以实施,今年还将开展全市范围内的保护体系普查调研工作,充实保护对象,健全保护体系。我们相信,在审慎思考基础上畅想未来的规划管理,从法理、规划、政策多方面缜思畅想、重理倾情,才能为名城保护做出正确决策。
3、2建筑保护:修旧如故、与古为新
冯先生对历史文化遗产的尊重和理解在其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早在1979年进行九华山规划时,他就已提出了“修旧如故,以存其真”的历史建筑保护原则。冯纪忠认为梁思成说“修旧如旧”不够全面,“修旧如故”则更为贴切。比如80年代冯先生曾提出对西湖雷峰塔要修旧如故,“这个‘故’就像故人,老朋友,你一看这西湖雷峰塔,就知道到了西湖,你一定要修成谁也没看到过的样子,就没意思了。”他建议用以虚代实的手法予以纪念,比如不用建筑,用激光打上去它大概的輪廓,比如到晚上几点钟,就重现一个雷峰塔的样子,但是当时没人接受。由此可见,冯先生对重塑历史建筑场所精神而非仿建历史建筑实体的深刻领悟。
冯纪忠1978年至1986年规划设计的松江方塔园,被誉为中国现代建筑的坐标点;1999年在世界建筑师大会优秀设计展上,方塔园荣获唯一的园林设计奖。这是冯先生深厚的历史责任感、设计功底、创新能力三合一的典范。冯纪忠设计方塔园的核心思想是“与古为新”。他提出:“为”是“成为”,而不是“为了”,为了新是不对的。“与古为新”是指今的东西,可以和古的东西很自然的一起成为新的。
时至今日,冯纪忠先生提出的“修旧如故”、“与古为新”等原则在历史风貌和建筑保护上仍具有无尽的生命力。
3、3城市景观:意动空间、场所重建
松江方塔园设计是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其规划、建筑、景观三者合一,尤其在现代建筑空间设计与环境景观相融合的意境方面达到了对话历史场所、重塑人文境界的巅峰,成为中国现代建筑史中意蕴隽永的神来之笔。据冯纪忠介绍,方塔园规划时注重意动空间的设计,比如塔是核心,塔要托着,因为托着的东西,才显得珍贵。路没走中轴,因为保留了中轴线上一些很老的银杏树。该园分为草皮空间、水面空间和广场3部分,相互之间的空间是自由流动的。此外,塔是秀丽的,这样的味道还是要保留的。为了不破坏这样的秀丽,又为了能挡住一角比较难看的公房,堆了一些土,在土堆到一半的时候,做堑道,做好了再把另一半堆上,然后再在上面种上树,这样很自然,也很节省。
几乎与此同时,挪威城市建筑学家诺伯格?舒尔兹于1979年提出了“场所精神”的概念。“场所”在某种意义上,是人们记忆的一种物体化和空间化。也就是所谓的“SENSE OF PLACE”,可以理解为人们“对一个地方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此基础上,斯蒂文?霍尔强调“场所”在建筑设计中的决定作用,是与它所存在的特定场所中的经验交织在一起的。通过与场所的融合、通过汇集该特定场景的各种意义,建筑得以超越物质和功能的需要。这些西方的先进理念与当时东方方塔园的实践交相辉映,也折射出冯纪忠的国际视野与传统情怀。
如今,重视城市历史人文景观同样是名城保护的重要内容,它涵盖了历史建筑及其周边环境的物质实体与场所精神,其整体性才是场所的意义所在。冯纪忠提出的“意动空间”,是以融入意境的空间设计手法来延续历史,避免走入拘泥于单纯保护的死胡同,重建了场所精神。
4、对“活”规划与公民建筑的反思
4、1建立“活”的保护规划体系
冯先生倡导“活”的城市规划理念,即城市不能把古建筑当博物馆保留,而是应该和人的生活有机结合起来。从上世纪80年代起,馮先生就十分关注城市发展中的旧区改建问题,意识到旧区改建是国家非常迫切需要面对的难题,连续六年以“旧区改建设计”为题指导毕业设计,在上海不同类型的住宅区段实验性地探索了旧区改建的方法,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充分体现了冯先生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的情怀。
在中国的一些城市规划中,总是动不动就要“拆房子”,冯纪忠并不赞成简单地“拆”,他认为,旧城改造原居民应该尽可能保留并改善其生存条件,改变居住状况和环境,而不是把人全部赶走,直接铲平,完全重新来过。否则会“破坏城市的文脉。等有一天,大家意识到这样做不对的时候,你想恢复就很困难了。即使是按照原来的样子恢复了,也只是假古董。”这样前瞻的规划理念在后续几十年的城市建设中得以印证与警醒。许多城市面貌日新月异,却难免流于千城一面、迷失自我,真开发和假保护时至今日仍时有焦点争议。
上海市在规划管理中,逐步形成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总体规划、历史文化风貌区保护详细规划、保护建筑的规划技术管理规定等不同层面的多层次保护规划体系,这些正是冯先生提倡的“活”规划。尤其是针对全市44片风貌区展现出上海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的城市与建筑风貌,归纳出各自特征,提出规划保护的要素、保护对象的分类、风貌街巷和空间的保护等,结合了城市设计的控制手段,制订了每个风貌区每一街坊的分地块规划图则,便于日常规划管理,已在目前规划管理中发挥了非常积极有效的作用。
4、2保护规划管理方法仍有待深化
冯纪忠的建筑思想立足于平民,他认为建筑师应该关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要关心“公民的需要”,建筑师最珍贵的品质应该是要说真话。“中国的建筑现实,比如现在每个城市都有很大的广场,很大的办公楼。不少广场很少有人使用,这是很大的浪费。这样的设计就不是公民建筑,因为没有考虑到普通老百姓的使用。我们应该进行批评。很多政府的办公大楼也不是公民建筑。现在中国政府的办公大楼基本都差不多,都盖得很高,很大,而且门前都有很长很高的台阶。大楼梯,看着就让人紧张,看着就累,看着就让人害怕。其实,越是这样的建筑,就越应该是平着的。”这是一位建筑师的社会责任感,同样,作为一名规划工作者,更应当从事有益于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公民规划”。
保护和发展之间的关系是当前经济背景下规划管理面临的巨大挑战。上海市历史文化风貌区往往位于中心城区或者村镇的中心区,文化底蕴深厚,人员居住密集且地价优势明显,面临的拆建新建压力要远远大于其他区域。一部分开发地块早在保护规划批准前已经批租,且建设方案都是拟建高层。保护更新工作往往缺乏政府资金投入,然而追求商业利润最大化的单纯市场化运作与保护实践中的复杂情况之间存在着很大矛盾,此外,风貌区面临的城市基础设施和生活环境改善的压力也较大;历史建筑保护修缮往往需要比简单的而拆建新建投入更多的资金、人力和时间;保护建筑的文化知名度常常使相关建设成为社会关注焦点;建设活动周边居民也时常提出更高的有关综合利益平衡的种种个性化和多样化的诉求。这些矛盾的解决都不是仅仅纸面上的美好蓝图就可以实现的,更有待于管理方法的研究和管理效能的提高。
由于行政管理的条线分工,风貌区保护规划管理尚未体现规划涵盖的全面性,现行管理仍侧重于风貌区内依申请的建设项目管理,这种被动的“点”式微观管理往往忽略了更大范围内的城市景观和历史人文的场所精神。此外,鼓励保护的规划配套政策较为缺乏,加上政府保护资金不到位,有时反倒打击了为数不多的愿意参与保护的企业的积极性。现行“一刀切”的法律法规及建设项目管理技术规定与风貌保护之间尚未有效衔接,法理与保护的冲突时有发生。上述管理难题正在政府内部梳理中,今年将就风貌区城市景观规划管理、规划鼓励保护的有关配套政策、相关法律法规修订等各方面予以深化。
结语
深情缅怀冯纪忠先生,其语重心长警醒世人,其高风亮节令人动容。先生宝贵的精神财富留给了世人,留给了追求“让生活更美好”的城市,留给了追求“中华文明伟大复兴”的国家。
由此反思我们的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作,需要从规划管理、建筑保护、城市景观三个方面秉承正确的理论原则,通过法规、规划、政策等管理的多方面进行联动的纵深探索,不仅保护保留好城市建筑的物质外壳,更应着眼于城市文脉,对话历史场所,重塑人文境界,真正为城市公民提供心灵归属的栖息地。
参考文献:
[1]李德华.董鉴泓.邓述平,深切怀念冯纪忠教授,《城市规划学刊》,2009年第1期,1-2页.
[2]柴锡贤,缅怀中国城市规划一代宗师冯纪忠教授,《城市规划学刊》,2009年第1期,2-3页.
[3]bbkingbb,冯纪忠,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313632.htm?fr=ala0_1_1,2009年12月30日.
[4]韩小蕙,冯纪忠:远去的大师,光明日报,2009年12月23日.
[5]冯纪忠,建筑师访谈——建筑师最珍贵的品质应该是说真话,南方都市报,2009年9月23日.
[6]顾大庆,作为研究的设计教学及其对我国建筑教育发展的意义,ABBS建筑论坛http://www.abbs.com.cn/media/read.php?cate=16&recid=21520,2007年6月4日.
[7]dugu0932,场所精神,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955100.htm?fr=ala0_1,2009年12月30日.
关键词:冯纪忠;城市规划管理;名城保护
冯纪忠先生是我国著名建筑学家、建筑师和建筑教育家,中国现代建筑奠基人,也是我国城市规划专业以及风景园林专业的创始人、我国第一位美国建筑师协会荣誉院士。他关于建筑创作的著作《空间原理》和设计作品“上海松江方塔园”,代表了中国探索现代建筑的一种人文思想和设计理念,并融入建筑教育和文化传播系统中,培育了一批中国现代化建设所需的栋梁之材,对当代中国城市规划和建筑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
2009年12月11日,冯纪忠先生因病在上海华山医院逝世,享年95岁。作为在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建筑学子,笔者怀着无限崇敬与感恩之情,深切缅怀这位建筑大师为中国现代建筑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先生高龄仙逝,其深邃的哲学思想和经典的设计作品影响深远,是留给我们的瑰宝。维也纳学派的现代建筑理念“重视现代与历史的融合,建筑与规划的结合”,是被冯纪忠最早引入中国的,并由此改变了中国建筑规划的全貌。
1、冯纪忠先生生平简介
1915年,冯纪忠出生于河南开封的一个书香世家,从小就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1934年冯纪忠进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与贝聿铭、胡其达等同班同学。1936年赴奥地利维也纳工科大学学习建筑专业,1941年毕业,是当时两个最优等的毕业生之一,与此同时获得了就读博士期间的德国洪堡基金会奖学金,1946年历尽艰辛返回祖国。
回国后冯纪忠先后参加了当时南京的都市规划及解放后的上海都市规划,设计了武汉“东湖客舍”、“武汉医院”(现同济医学院附属医院)主楼等在业内产生了重大影响的建筑。1978年期冯纪忠规划设计了松江方塔园。1986年方塔园的何陋轩落成,标志着冯先生完成了现代建筑的全新超越,在建筑及园林领域开创了崭新的时代。同时他也通过上海旧区改建探索了旧城改造的新方法,继续着他在规划领域的拓展。
2008年12月,获得“中国建筑传媒奖?杰出成就奖”。
2009年12月11日,因病逝世于上海华山医院,享年95岁。
2、冯纪忠先生对中国规划建筑事业的杰出贡献
2、1创建系统化、整体性的专业教育体系
冯纪忠在上海同济大学创建了中国第一个、世界第四个城市规划专业,以及中国第一个风景园林专业,从而创建了集建筑学、城市规划、风景园林(景观)于一体的系统化、整体性的专业教育体系。他在教学方法、研究领域,设计理念上敏税地开拓有价值的新视野,培养并影响了一批批规划师和建筑师,使他们成为中国建筑界的栋梁。值得一提的是:伴随着这项艰巨的拓展工作的并不总是鲜花与喝彩,更多的却是对待异类般的怀疑冷漠,有时甚至是敌视和冷酷的批判。
2、2创新的建筑空间组合理论影响深远
1960年,冯先生把建筑空间的组织作为设计的一般规律来研究,创造性的提出了“建筑空间组合原理(空间原理)””。他将各种不同的功能类型以空间形式进行归类,根据空间共性而非传统的建筑功能类型来安排建筑设计教学。以塑造空间为设计造型时的主要关注点,这个设计思考方法上的创新,深深影响了几代建筑学子。
2、3做事先做人的崇高思想境界
冯纪忠执教60年,一生桃李满天下。他是一位高屋建瓴、融会贯通、目光远大的学者,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学术高峰,却长期处于主流学术体制和学术史的边缘;因时代国情之故,设计作品屈指可数,却足以在中国建筑史上流芳千古。
2008年12月,94岁的冯先生在获得“中国建筑传媒奖·杰出成就奖”时,重申自己毕生追求的理念“所有的建筑都是公民建筑。特别是我们这个时代,公民建筑才是真正的建筑。其他的建筑如果不是为公民服务,不能体现公民的利益,它就不是真正的建筑。”作为一名建筑师,其一生关注民生的社会责任感令人景仰。
3、冯纪忠先生哲学思想的启迪
3、1保护规划管理:缜思畅想、重理倾情
城市规划不仅关系到一个城市的未来,也关系到一个城市历史记忆的留存。上海自1843年开埠以来所形成的历史建筑,奠定了上海城区的基本空间格局和风貌景观。1986年,上海被国务院批作准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城保护工作成为“海纳百川、兼收并蓄”海派文化得以延续的必要手段。作为中国现代城市规划教育的一位开拓者,冯纪忠提出城市规划在不同历史时期应着眼于带有根本方向性的问题。
对于上海城市发展和时代变迁的历史见证,人们容易关注到中心城区汇集东西方的建筑文化;但是,却容易忽略郊县江南水乡的文化底蕴。建国初期,冯纪忠先生领导编制《上海城市发展方向图》,现场踏勘到朱家角附近时,先生说此地是江南保存最好的水乡之一,应该很好的规划维护,其河、其桥、其街、其景,堪称上海一绝。这种慧眼识珍宝,正是上海名城保护事业的开端。1980年代,青浦县部分领导,因不堪危房抢修的负担,建议将北大街滨河旧街拆房建绿,在冯先生理念的影响下,上海市建筑学会积极呼吁保留北大街,并提出了发展历史文化名镇的规划论证,得到了市规划局和青浦县领导的首肯,朱家角得以重放光彩。在此基础上,由市规划局论证推荐,朱家角1991年被命名为上海市四大历史文化名镇之一,2005年列入上海市郊区32个历史文化风貌区之一,2007年被推选为第三批“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之一,成为海派江南水乡的代表。
秉承冯先生的规划理念,上海市在2002年颁布《历史文化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条例》的基础上,2003至2005年划定了中心城12个和郊区32个历史文化风貌区、144条风貌保护道路和632处共2138幢优秀历史建筑,并编制完成高于控详深度的风貌区保护规划予以实施,今年还将开展全市范围内的保护体系普查调研工作,充实保护对象,健全保护体系。我们相信,在审慎思考基础上畅想未来的规划管理,从法理、规划、政策多方面缜思畅想、重理倾情,才能为名城保护做出正确决策。
3、2建筑保护:修旧如故、与古为新
冯先生对历史文化遗产的尊重和理解在其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早在1979年进行九华山规划时,他就已提出了“修旧如故,以存其真”的历史建筑保护原则。冯纪忠认为梁思成说“修旧如旧”不够全面,“修旧如故”则更为贴切。比如80年代冯先生曾提出对西湖雷峰塔要修旧如故,“这个‘故’就像故人,老朋友,你一看这西湖雷峰塔,就知道到了西湖,你一定要修成谁也没看到过的样子,就没意思了。”他建议用以虚代实的手法予以纪念,比如不用建筑,用激光打上去它大概的輪廓,比如到晚上几点钟,就重现一个雷峰塔的样子,但是当时没人接受。由此可见,冯先生对重塑历史建筑场所精神而非仿建历史建筑实体的深刻领悟。
冯纪忠1978年至1986年规划设计的松江方塔园,被誉为中国现代建筑的坐标点;1999年在世界建筑师大会优秀设计展上,方塔园荣获唯一的园林设计奖。这是冯先生深厚的历史责任感、设计功底、创新能力三合一的典范。冯纪忠设计方塔园的核心思想是“与古为新”。他提出:“为”是“成为”,而不是“为了”,为了新是不对的。“与古为新”是指今的东西,可以和古的东西很自然的一起成为新的。
时至今日,冯纪忠先生提出的“修旧如故”、“与古为新”等原则在历史风貌和建筑保护上仍具有无尽的生命力。
3、3城市景观:意动空间、场所重建
松江方塔园设计是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其规划、建筑、景观三者合一,尤其在现代建筑空间设计与环境景观相融合的意境方面达到了对话历史场所、重塑人文境界的巅峰,成为中国现代建筑史中意蕴隽永的神来之笔。据冯纪忠介绍,方塔园规划时注重意动空间的设计,比如塔是核心,塔要托着,因为托着的东西,才显得珍贵。路没走中轴,因为保留了中轴线上一些很老的银杏树。该园分为草皮空间、水面空间和广场3部分,相互之间的空间是自由流动的。此外,塔是秀丽的,这样的味道还是要保留的。为了不破坏这样的秀丽,又为了能挡住一角比较难看的公房,堆了一些土,在土堆到一半的时候,做堑道,做好了再把另一半堆上,然后再在上面种上树,这样很自然,也很节省。
几乎与此同时,挪威城市建筑学家诺伯格?舒尔兹于1979年提出了“场所精神”的概念。“场所”在某种意义上,是人们记忆的一种物体化和空间化。也就是所谓的“SENSE OF PLACE”,可以理解为人们“对一个地方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此基础上,斯蒂文?霍尔强调“场所”在建筑设计中的决定作用,是与它所存在的特定场所中的经验交织在一起的。通过与场所的融合、通过汇集该特定场景的各种意义,建筑得以超越物质和功能的需要。这些西方的先进理念与当时东方方塔园的实践交相辉映,也折射出冯纪忠的国际视野与传统情怀。
如今,重视城市历史人文景观同样是名城保护的重要内容,它涵盖了历史建筑及其周边环境的物质实体与场所精神,其整体性才是场所的意义所在。冯纪忠提出的“意动空间”,是以融入意境的空间设计手法来延续历史,避免走入拘泥于单纯保护的死胡同,重建了场所精神。
4、对“活”规划与公民建筑的反思
4、1建立“活”的保护规划体系
冯先生倡导“活”的城市规划理念,即城市不能把古建筑当博物馆保留,而是应该和人的生活有机结合起来。从上世纪80年代起,馮先生就十分关注城市发展中的旧区改建问题,意识到旧区改建是国家非常迫切需要面对的难题,连续六年以“旧区改建设计”为题指导毕业设计,在上海不同类型的住宅区段实验性地探索了旧区改建的方法,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充分体现了冯先生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的情怀。
在中国的一些城市规划中,总是动不动就要“拆房子”,冯纪忠并不赞成简单地“拆”,他认为,旧城改造原居民应该尽可能保留并改善其生存条件,改变居住状况和环境,而不是把人全部赶走,直接铲平,完全重新来过。否则会“破坏城市的文脉。等有一天,大家意识到这样做不对的时候,你想恢复就很困难了。即使是按照原来的样子恢复了,也只是假古董。”这样前瞻的规划理念在后续几十年的城市建设中得以印证与警醒。许多城市面貌日新月异,却难免流于千城一面、迷失自我,真开发和假保护时至今日仍时有焦点争议。
上海市在规划管理中,逐步形成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总体规划、历史文化风貌区保护详细规划、保护建筑的规划技术管理规定等不同层面的多层次保护规划体系,这些正是冯先生提倡的“活”规划。尤其是针对全市44片风貌区展现出上海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的城市与建筑风貌,归纳出各自特征,提出规划保护的要素、保护对象的分类、风貌街巷和空间的保护等,结合了城市设计的控制手段,制订了每个风貌区每一街坊的分地块规划图则,便于日常规划管理,已在目前规划管理中发挥了非常积极有效的作用。
4、2保护规划管理方法仍有待深化
冯纪忠的建筑思想立足于平民,他认为建筑师应该关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要关心“公民的需要”,建筑师最珍贵的品质应该是要说真话。“中国的建筑现实,比如现在每个城市都有很大的广场,很大的办公楼。不少广场很少有人使用,这是很大的浪费。这样的设计就不是公民建筑,因为没有考虑到普通老百姓的使用。我们应该进行批评。很多政府的办公大楼也不是公民建筑。现在中国政府的办公大楼基本都差不多,都盖得很高,很大,而且门前都有很长很高的台阶。大楼梯,看着就让人紧张,看着就累,看着就让人害怕。其实,越是这样的建筑,就越应该是平着的。”这是一位建筑师的社会责任感,同样,作为一名规划工作者,更应当从事有益于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公民规划”。
保护和发展之间的关系是当前经济背景下规划管理面临的巨大挑战。上海市历史文化风貌区往往位于中心城区或者村镇的中心区,文化底蕴深厚,人员居住密集且地价优势明显,面临的拆建新建压力要远远大于其他区域。一部分开发地块早在保护规划批准前已经批租,且建设方案都是拟建高层。保护更新工作往往缺乏政府资金投入,然而追求商业利润最大化的单纯市场化运作与保护实践中的复杂情况之间存在着很大矛盾,此外,风貌区面临的城市基础设施和生活环境改善的压力也较大;历史建筑保护修缮往往需要比简单的而拆建新建投入更多的资金、人力和时间;保护建筑的文化知名度常常使相关建设成为社会关注焦点;建设活动周边居民也时常提出更高的有关综合利益平衡的种种个性化和多样化的诉求。这些矛盾的解决都不是仅仅纸面上的美好蓝图就可以实现的,更有待于管理方法的研究和管理效能的提高。
由于行政管理的条线分工,风貌区保护规划管理尚未体现规划涵盖的全面性,现行管理仍侧重于风貌区内依申请的建设项目管理,这种被动的“点”式微观管理往往忽略了更大范围内的城市景观和历史人文的场所精神。此外,鼓励保护的规划配套政策较为缺乏,加上政府保护资金不到位,有时反倒打击了为数不多的愿意参与保护的企业的积极性。现行“一刀切”的法律法规及建设项目管理技术规定与风貌保护之间尚未有效衔接,法理与保护的冲突时有发生。上述管理难题正在政府内部梳理中,今年将就风貌区城市景观规划管理、规划鼓励保护的有关配套政策、相关法律法规修订等各方面予以深化。
结语
深情缅怀冯纪忠先生,其语重心长警醒世人,其高风亮节令人动容。先生宝贵的精神财富留给了世人,留给了追求“让生活更美好”的城市,留给了追求“中华文明伟大复兴”的国家。
由此反思我们的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作,需要从规划管理、建筑保护、城市景观三个方面秉承正确的理论原则,通过法规、规划、政策等管理的多方面进行联动的纵深探索,不仅保护保留好城市建筑的物质外壳,更应着眼于城市文脉,对话历史场所,重塑人文境界,真正为城市公民提供心灵归属的栖息地。
参考文献:
[1]李德华.董鉴泓.邓述平,深切怀念冯纪忠教授,《城市规划学刊》,2009年第1期,1-2页.
[2]柴锡贤,缅怀中国城市规划一代宗师冯纪忠教授,《城市规划学刊》,2009年第1期,2-3页.
[3]bbkingbb,冯纪忠,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313632.htm?fr=ala0_1_1,2009年12月30日.
[4]韩小蕙,冯纪忠:远去的大师,光明日报,2009年12月23日.
[5]冯纪忠,建筑师访谈——建筑师最珍贵的品质应该是说真话,南方都市报,2009年9月23日.
[6]顾大庆,作为研究的设计教学及其对我国建筑教育发展的意义,ABBS建筑论坛http://www.abbs.com.cn/media/read.php?cate=16&recid=21520,2007年6月4日.
[7]dugu0932,场所精神,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955100.htm?fr=ala0_1,2009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