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版《幸福时光》:2000人为失明女孩圆“天安门升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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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艺谋导演的《幸福时光》讲述了一群下岗工人为一个失明女孩搭建“幸福时光”大酒店的故事,被誉为“都市里的童话”,感动了不少人。而今,在吉林省长春市,一个8岁的小女孩遭遇不幸导致失明,她最大的愿望是到北京天安门看一次升旗仪式,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长途奔波……她的愿望能实现吗?
  善良的人们忙碌起来,2000多名市民、学生、志愿者、媒体记者、医护人员等策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在长春成功举行了一次“天安门升旗仪式”。这个善举感动了小女孩,感动了她的家人,更感动了每一个人……
  
  突 遭 不 幸
  小女孩要去天安门听国歌看升旗
  
  2005年10月23日,对于吉林省长春市九台卢家小学二年级的8岁学生朱欣月来说,是一个黑暗的日子。这天,正在排练舞蹈的她突然晕倒在地,此后就再也不能起来。医生下了无情的“判决”:小欣月患了脑瘤中最严重的“髓母细胞瘤”,小欣月的生命时日无多。
  欣月的不幸,让那个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父亲朱德春是一个下岗工人,靠打些零工维持生计,36岁的母亲则在一家饮食店洗碗,一个6岁的弟弟还在读幼儿园。夫妻俩四处筹钱,变卖一切可以变卖的家产,仍是杯水车薪。
  朱德春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可无情的打击再次袭来,2006年1月底,小欣月髓母细胞瘤恶化,双目失明。
  朱德春后悔不已。小欣月得病之初,她就说自己的梦想是到天安门去看一次升旗,可是他一心想着怎样筹钱治病,却忽略了女儿的请求。而今,治疗无望,家里又一贫如洗,即使现在想带女儿去一趟北京看升旗,也已经无能为力了。懂事的小欣月劝慰父母:“爸爸妈妈,你们别为我难过。我的病是好不了了,有钱多给弟弟买些吃的吧……”8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怎不让他们泪流满面?
  正当他们绝望的时候,长春《城市晚报》得知了他们的困境,刊发了《绝症女孩想看升旗》的报道,这一消息迅速传入千家万户,引起长春市民的关注。善良的人们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
  “去北京看升旗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不算是个奢侈的想法。但对于小欣月的父母来说,却很难实现。作为一名母亲,我能体会欣月父母的心情,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渐渐走远……”长春华夏陵园的孟女士感慨地说。为了让小欣月在这个世界不留下任何遗憾,为了让小欣月的父母不会因为没有实现孩子的愿望而愧疚,她愿意帮助小欣月实现她的梦想。“哪怕就去一天,孩子的梦也算圆了……”
  有了好心人的资助,小欣月终于可以实现去北京“看”升旗听国歌的梦想了。3月16日这天,当小欣月得知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时,她满脸笑容地说:“爸,去北京,我们去看天安门。”听了孩子的话,屋子里的人都哭了。
  朱德春决定带女儿去北京,完成女儿最后的心愿。
  
  紧 急 行 动
  全城人出谋划策编织善意谎言
  
  然而,病魔再次折磨善良人的心。3月17日晚上,朱德春去咨询医生,看看小欣月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完成北京之行。一直帮助小欣月免费治疗的二道区昌元门诊部的医生告诉他,小欣月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她的脚和腿已经变形,头部的积水情况也很严重,长春到北京路途遥远,一旦路途上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因此北京之行不能成行。
  医生的话让朱德春不知所措。昨天知道自己能去北京时,小欣月笑得很开心,如今再告诉她北京去不了,孩子肯定会很失望。
  怎么办?朱德春回家后不忍心把这消息告诉孩子,他不敢想象这对小欣月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和折磨。想了一个晚上,他终于想出一个几分无奈几分苦涩的办法:小欣月并不知道去北京有多远,带孩子在长春坐车转一圈,就在长春找一个能升国旗、奏国歌的地方,告诉她那里就是北京天安门……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城市晚报》再次刊登了《绝症女孩去不了北京》的报道,这个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每个人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市民们震动了:我能为小欣月做些什么?
  听到小欣月不能去北京的消息,孟女士仍送来2000元钱,让朱德春给小欣月买点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衣服;市民曲先生得知小欣月家卖了煤气罐筹钱,打车送去了一个煤气罐;同时,还有很多好心人送来了大米、豆油、白面等生活用品……
  长春市税务学院“寸草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同学们来到小欣月的家里。“我们知道小欣月很想去北京听国歌、看升旗,但病情不允许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我们想为她唱国歌,让她知道,我们都很爱她,希望她坚强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同学们的歌声中,小欣月笑了,笑得那样灿烂。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让爸爸把她扶着坐起来,她也试图和这些哥哥姐姐们一起唱国歌,但是嘴唇动了几下就累了。这个情景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小欣月那灿烂的笑容让人心碎。
  更让大家心中悲恸的是,小欣月高兴地对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说:“我过几天就要去北京了,我能真正‘看’到武警叔叔升国旗听到唱国歌……”泪水,在每一个前来看望小欣月的人脸上肆意流淌。
  为了实现小欣月的梦想,长春市民行动起来了,大家都赞同朱德春的建议,在长春模拟一次“天安门升旗仪式”。 “我来自内蒙古,一听口音就知道不是吉林人,我可以充当升旗仪式的观众……”来长春出差的王先生原本准备回去了,但当从报纸上看到很多人在为帮助小欣月圆梦而努力时,他决定留下来。长春市中国旅行社桂林路科贸大厦分社的导游刘菲说,升旗仪式当天她可为小欣月讲解北京天安门的一些情况,在“乘坐火车”或“坐飞机”的路途上,她也可以为欣月讲解一些和北京有关的事,让欣月“旅途”上不会寂寞;北京的吕先生来长春出差,他是学播音的,可以充当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来长春出差的肖先生愿意为小欣月提供往返机票;吉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的王老师说,他们学校有自己的军乐队和仪仗队,全体师生愿意为小欣月创造一个类似天安门的环境与氛围……
  越来越多的长春人和一些外地人在准备着小欣月的“北京天安门之行”。 然而3月20日晚上开始,小欣月的病情加重了,她一直吐个不停,而且十分虚弱,医生说她是因为脑压太高才出现这样的情况。大家很担心,几次建议朱德春能否等孩子状况好点再“实现”孩子的心愿,但朱德春说,他了解孩子,他不想让孩子的这个梦想破灭。他一次又一次地趴在女儿身边告诉她:“孩子,你要坚强,我们就快去北京看升旗了!”虚弱的孩子笑了,爸爸哭了……无数的好心人在为小欣月即将在这个美丽的谎言中圆梦而流泪。
  时间必须提前,行动也必须提前。
  
  感 动 长 春
  圆梦背后凝聚着多少爱和美丽
  
  3月22日上午9时30分,一行8辆车来到了小欣月家的胡同外。长春“北京天安门之行”活动正式开始。
  往日冷清的胡同今日热闹非凡,左邻右舍都围在了小欣月的家门前,所有的人都在祝福小欣月快乐成行、美梦成真!长春普济医院的5名医护人员给小欣月量血压、测体温、检查身体,然后“兴高采烈”地告诉所有人,小欣月身体健康,可以出发。普济医院派一辆120救护车全程陪护,备齐了急救用品。
  天安门的升旗仪式一般是在凌晨5点左右,因此要告诉小欣月从长春出发是凌晨的1点左右,怎样才能让孩子相信是在半夜呢?这天的天气有些阴,朱德春告诉小欣月,北京冷要多穿一件衣服,车上的窗帘也拉上了,就这样把小欣月“蒙混”过去。同时,车上的人全部关了手机,不能有任何关于长春的信息出现。
  10时,车队开始缓缓上路,导游刘菲为小欣月介绍起“沿途”经过的城市,长春交通之声雷锋车队的刘队长也在小欣月的这部车上,一路上不停地用对讲机呼唤着前方的“队员”:“现在在哪里?”“已经到达沈阳。”“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报告,现在到了北戴河。”……所有的人都表现出兴奋、幸福的口气,其实每个人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使整个计划泡汤。
  10时30分,车队速度缓慢地从烧伤医院一直绕到了长影世纪城。“您好!这里是沈阳收费站!请交费!”北京的吕先生站在路上,特意用地道的当地口音说,随后又很专业地撕下一张票交到司机师傅手里,这点小细节他都不会错过。“这是沈阳啊,那还有多久到北京啊?”“快了,再往前走吧,要经过市区的!”听着大家的话,小欣月在爸爸的怀里一直念叨着“沈阳、沈阳”。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希望小欣月能睡上一觉,这样大家还能放松一些,可是可能太兴奋了,小欣月一直精神得不得了。
  过了“北戴河”,马上就要进入“北京”了。这时的小欣月开始出现了长时间奔波后的疲累,也出现了呕吐现象,经过现场医生的会诊,建议缩短到“北京”的时间。这一下大家傻眼了,一切按照计划准备的,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尽量设计妥善,惟独没有考虑到时间需要提前的问题。
  没办法,只有提前时间,这样一来出现了一个问题,原来预定好在公安高等专科学校举行的升旗仪式就赶不上了!紧急磋商之下,《城市晚报》的记者向长春市公共关系学校求援。学校的段校长没有丝毫犹豫:“没问题。虽然时间紧了点,但是为了孩子,我们会尽全力。我马上安排。”
  那边学校在安排,这边车队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在距离公共关系学校不远的地方,“北京交警”吕先生将车拦下。“对不起,先生,您车子的尾气排量超标,而且外地柴油车辆不允许进北京,请您下车。”地道的北京口音让小欣月感受到了北京的感觉。“交警同志您好,我们想带一个双目失明的小女孩去看天安门,那我们应该乘坐什么车?”“交警”告诉记者可以到前面的4路站点等车。这时,所有人都下了车,早已等在后面的119路车开了过来。学生们将轮椅推了过来,将小欣月放在轮椅上。3分钟后,公交车驶进了“站点”。大家将小欣月抬上车,这时准备了一上午的学生志愿者终于发挥了作用。“西单是坐这车吗?”一位来自山西的女生问售票员。“车到王府井吗?”“我要去北海公园。”各种口音在车上汇集,小欣月手上接到了一张车票……
  下午1时15分,客车进入公共关系学校。在大操场上,整齐的队形和学生们一丝不苟的阵容让人激动和振奋。当大客车在2000多名师生的注视下缓慢停下时,操场上一片安静,听到的只有大家的呼吸声和哽咽声。那感觉是一种温暖,更是一种感动,为了圆一个孩子的梦,所有人都愿意将这个美丽的谎言持续下去……
  众人扶着小欣月下车,走向她梦寐以求的“天安门广场”。在场的很多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偷偷拭泪。来自城建学院的一名女生因为悲伤过度手脚发抖,险些摔倒。同学们立即上前将她拉住,为防止她的哭声引起小欣月的怀疑,同学将她扶上大巴。但1分钟后,这名女生又出现在人群里,她不愿意错过这感人的一刻,依然擦拭着眼泪随队前行。
  1时30分,“仪仗队”的正步声响起的时候,小欣月原本已经十分萎顿的神情,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耳朵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转过来。一直抓着爸爸衣襟的手也开始松开,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
  庄严的国歌声奏响的时候,小欣月屏息静听,生怕漏掉了每个微小的细节,而这时孩子本来略显苍白的脸瞬间红润了起来。听着雄壮的国歌,小欣月试图举起右手,对着国旗表达一个少先队员应有的礼节,但是由于手臂无力,她没能成功,但是小欣月没有气馁,继续用尽全力向上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次、两次……最终,她只能将手举到了额头处。小欣月的顽强让爸爸流下眼泪,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女儿的右手举到了头顶,看到这一情景,现场所有人无不动容,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抹起了眼泪。
  升旗仪式结束了,全场都注视着小欣月,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和满足。然而此刻却显得那样肃静,静得让人不敢呼吸。这时小欣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愿望:要用手摸一下国旗班武警叔叔的领章和帽徽。当朱德春的大手引导着女儿的小手在护卫队队员的领章和帽徽上摩挲的时候,小欣月的嘴唇动了一下,艰难地说了一句:“叔叔辛苦了!”护卫队员颤抖着说:“小朋友,你好……”旁边的志愿者小于哽咽着喃喃道:“为什么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说完,她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随后,在大家的陪同下,小欣月在“天安门广场”转了一大圈。为了营造天安门广场的气氛,所有志愿者都用自己的方言在形容:“天安门广场真大呀!” “国旗是不是每天都换新的?” “华表,看华表就在那边。”……而来自北京的好心人吕先生在客串了检查站的工作人员、交警之后,又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卖地图的:“北京地图、北京地图,谁买北京地图?”而这时,土生土长的长春市民都在一旁默默地看,生怕自己随口而出的乡音,把小欣月从美好的梦境拉回到残酷的现实。在整个过程中,导游刘菲不停地向小欣月讲解着天安门广场的建筑:“这是天安门、这是人民英雄纪念碑……”
  升旗仪式结束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幸福,因为小欣月终于笑了!
  这份感动包围着“幸福时光”的小欣月,也荡漾在长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责编/邢荣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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