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小镇开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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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家庭,选择一本书。
  选择健康,选择起点,选择朋友,选择一本书。
  你选择你的未来,旅途,仕途,前途,宏图。
  我干吗?我选择一本书。
  理由呢?没有理由。
  小镇故事多,但小镇书店少。如果你想在小镇开一家书店,也许首先“赚”到的是街坊邻居对你背影的指指点点:“开书店?脑子进水了!”
  可是爱书的人,都是耳背眼明,她们眼里只有书。世界很复杂,人生很简单:择一座小镇,开一间小书店,守着书过一生。
  四十集台湾纪录片《书店里的影像诗》中,有一集《小镇主妇的书店》,三分多钟的长度,刚好表现主妇细小的生活态度和恬然的小镇生活。店里书不多,但她用好看的布给每本书都做了漂亮的书衣,素指抽针悦,她将对书的珍爱之情,裁缝在布角绢梢;店面也不大,没有顾客时,她就坐在那里看书,虽然挣不到多少钱,但那份“小斋容膝度年华”的淡静,让小镇主妇从容面对时光的流逝。
  小镇主妇和先生都爱逛书店,所谓旅行就是去各地寻找独立书店,开书店一直是他们的一个梦想。起初她很犹豫,因为现在大家都不看书,经营书店会很困难,后来妈妈和外婆的相继离世,改变了她的人生观:想做的事情要赶快做,于是开了那间“瓦当人文书屋”。
  想开书店的决心,小镇主妇是“悟”出来的,而弗洛伦斯(英国小说《书店》中的主人公)却是“跌”出来的。当她想用亡夫留下的一小笔遗产,在哈堡这个小镇开设唯一的一家书店时,遭到镇上最有权势的女人的阻挠,就在她几乎要妥协之际,有一次被劲风吹得跌进自家老屋,这一跌唤起她强烈的不公平感,使她想起那些伤害,“意志力和怒火一起上升”,她下定决心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开一家书店。”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这句话并不适合所有在小镇开书店者的人生。经营一年之后,“老屋书店”倒闭了,弗洛伦斯只有黯然离开小镇,“当火车开出火车站时,她坐在那里,羞愧地低下头,因为她生活了将近十年之久的小镇并不需要一家书店。”
  曾有人问《书店》的作者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为什么她多数的小说结尾都不愉快?“因为我是从真实的生活中获得启发和暗示的”,她回答道。小说中弗罗伦斯的失败,出自作者真实的经历,她曾在英国小镇索斯沃尔德试办过同样的事业,尽管失败了,但她同弗罗伦斯一样,充满了“失败后重新开始的宝贵意识”:年届60时她发表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此后的23年,又出版了11本书,她是一朵迟开的花,花种就播撒在小镇书店的土壤中。
  当温迪·韦尔奇和丈夫杰克搬到弗吉尼亚州的大石缝,打算在这个“大街上只有八家商店、沃尔玛还没用上卷帘门”的煤矿小镇开一家二手书店时,迅速成为坊间议论的话题,他们自己也看到了困难重重的前景:美国经济衰退时期、没有积蓄、看书的人少、不想在镇上久居、应该找个稳定的工作……在列举完不应该开书店的种种理由之后,杰克说:
  “我们早晚要开一家书店。”
  “嗯,有这么一天的。”
  “假如有这么一天的话?那就是今天?”没有回答,因为温迪正忙着去亲吻她的知音——那是她2012年出版的回忆录《大石缝镇的小书店》中最动人的一幕,那也是不可能成就可能的开始。
店里常客

  尽管小镇只有5400人,且半数居民只有高中文化程度,但大石缝镇的小书店仍吸引到爱读书的人:监狱看守,做手工活的诗人,三班倒的矿工,带着浓重口音的山谷里的农民,他们在劳累工作之余,到书店来看些轻松的书籍。但仅有这些客人是不够的,为了吸引更多镇上居民的关注,温迪和杰克所想出的办法,很值得想在小镇开书店的人学习和借鉴——到家庭地摊去淘书;实施图书交换计划;到超市等居民多的地方散发小广告;举办一起跳集体舞的同乐会、音乐会、讲故事会,还有“编结之夜”;针对不同类型的目标群,如老人、年轻妈妈等,策划各类专门的图书促销活动;组织顾客郊游;创办纪念活动专场,如“彭斯之夜”;将书店的活动表印到镇上聚餐会的餐巾纸上;店里提供免费的正宗苏格兰茶和酥饼……
  温迪和杰克就住在书店楼上,煲汤时香气会四溢到每个角落,也因此店里的烹饪类图书卖得可好了,所以想在小镇开书店的人,别忘了准备一只炖锅。
  用乐观克服艰辛,用友善化解冷漠,当无数大型书店倒下去时,温迪和杰克的二手书店却能绝处逢生——经营了五年后,销量一路攀升。温迪和杰克的小书店根植于小镇,那里不仅是人们买书的地方,更是社区中心,是小镇居民情感交流和分享生活的地方。温迪认为,最诚恳、最艰难、最重要的故事,并非来自书籍,而是来自顾客,“仅仅做一个倾听者,就能让书店立于不败之地”。他们爱上了小镇,小镇也接纳了他们,和书店。
  小镇书店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温迪在回忆录的尾声,引用R.D.卡明的一句话展望了未来:“好书是没有结尾的”。好书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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