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煤炭诗写作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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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咏煤诗
  中国煤炭诗写作史,先得简要介绍中国煤炭诗的历史矿藏——中国古代咏煤诗。
  吴晓煜先生在《中国古代咏煤诗》一书中,收录了古体咏煤诗近百首,最早的一首咏煤诗是南北朝徐陵的《春情》。从南北朝到清代,中国古代咏煤诗历史长达一千四五百年。吴晓煜先生对咏煤诗的定义是:所谓咏煤诗,是以煤炭为题材进行咏煤的诗歌,或者与煤炭有直接关系,或者反映了煤炭内容的诗歌。中国古代咏煤诗作者八十余人,其中,有宋代苏轼(《石炭》),南朝宫体诗人徐陵(《春情》),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经火山》)等著名文豪、诗人;有南宋的朱弁(《炕寝》),金代的赵秉文(《夜卧炕暖》),清代的赵翼(《儒餐》)、纪晓岚(《乌鲁木齐杂诗》)等著名文人;有唐代的贯休(《寄怀楚和尚(之二)》)等著名僧人;有明代的于谦(《咏煤炭》《云中即事》),清代的黄恩锡(《炭山夜照》《中卫竹枝词》)等地方官吏。以煤(炭)入题的诗有《石炭》(苏轼),《卖炭图》(宋·刘克庄),《咏煤炭》(于谦),《祭告开凿煤洞》(明·潘庭楠),《煤炉》《煤球》(清·李光庭),《咏煤球》(清·吴养原),《煤骆驼》《煤球》(清·李虹若),《运煤驼》(清·余煌),《石炭》(清·白象颢),《炭贵谣》(清·魏谦升),《煤炉》(清·何耳),《采煤》(清·程虞卿),《煤黑子》(清·吴之振),《煤黑子叹》(清·祝维诰),《煤黑谣》(清·金玉岗),《采煤叹》(清·王鸣盛),《掘煤炭》(清·程梦湘),《采煤曲》(清·钮琇),《哀山中采煤者》(清·姚椿),《煤窑民》(清·英和),《挖煤叹》(清·奕绘),《驮炭道》(清·徐松龛)等。
  从创作者看,中国古代咏煤诗无一首出自挖煤者。再者,吴晓煜先生对中国古代咏煤诗总结归纳了五大特点:第一,中国古代咏煤诗是随着中国古代煤炭开发利用的演进与发展而前进和不断成熟的;第二,中国古代咏煤诗的历史跨度大,且沿着从间接到直接,从涉及到煤炭到专门以煤炭为题,从内容单一到内容丰富这样一条路径发展的;第三,从古代咏煤诗的作者而言,其队伍不可谓不大;第四,咏煤诗的内容十分丰富;第五,在艺术表现手法上,不少诗作遣词用字比较严谨,讲究对仗,有的善用典故,有的善于比喻,有的用拟人化手法。
  从写作史考察,中国古代咏煤诗为中国现当代煤炭诗的写作在潜意识中提供了丰富的矿产资源。
  中国现代煤炭诗
  自新诗在中国新文化运动中诞生开始,中国诗人就涉及到“煤”。中国新诗开创者之一的郭沫若于1920年一二月间创作了《炉中煤》:
  …… ……
  啊,我年轻的女郎!
  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
  你该不嫌我黑奴鲁莽?
  要我这黑奴的胸中,
  才有火一样的心肠。
  …… ……
  此诗最初发表在1920年2月3日上海《时事新报·学灯》上,后被收入诗集《女神》。《炉中煤》以煤为意象,抒寫了郭沫若“眷念祖国的情绪”。郭沫若还写过一首《无烟煤》。诗歌大师艾青于1937年春创作了《煤的对话》。这首诗写于抗日战争爆发前夕,是写给一位名叫“Y·R”的朋友的。在煤的真实中,蕴蓄着“善”的光热。煤是一个象征性的形象。也许是象征我们沉睡多年的祖国。“请给我以火,给我以火!”它一旦燃烧,便会发出熊熊的火光和巨大的热能!
  一位被忽视的重要诗人朱大枏创作了一首《加煤》,此诗被誉为与《死水》同等重要的作品。全诗如下:
  在倾壶狂饮的时候,
  像车头里加进黑煤,
  叫停滞的变为活跃,
  叫感情掣思想狂飞。
  ——《加煤》
  唐祈的《挖煤工人》,写于1946年。这首诗描写了旧社会煤矿情景、矿工在井下的遭遇,最后发出愤怒:
  清算他们的日子该到了!
  听!地下已经有了火种,
  深沉的矿穴底层,
  铁锤将响起雷霆的声音……
  这最后的愤怒带有寓意性,它明示了煤矿的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就要到来了。
  中国现代煤炭诗,都使用了一种新的语言——白话文,表现手段也不再使用严谨的格律体,而是追求更为自由、活泼奔放的形式。除《挖煤工人》一诗外,其它诗,“煤”非书写主体,而是采用借喻或象征的手法,借以表达某种情感。《挖煤工人》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首直接涉及矿工、煤层、矿穴和挖煤机的煤炭诗,它的指向为煤炭诗后来的写作寓示了更为明确的方向。
  中国现代煤炭诗,尽管其数量不多,但由于写作者在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显示了这些煤炭诗的分量,也为当代煤炭诗创作作了启萌教育。
  中国当代煤炭诗
  中国当代煤炭诗包括两大部分:一是煤炭诗人创作的煤炭诗,二是非煤诗人创作的煤炭诗。
  中国当代煤炭诗大规模、大范围的书写始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
  何为煤炭诗?广义的概念是:凡涉及到“煤”的诗。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讲,煤炭诗并不仅仅是指写煤的诗。它应以“煤”为“词根”(即词之根系,诗之生发之根源),从而生发出对煤矿这片黑土地上生存的黑色生命群体的心灵歌唱,并形成一种诗歌文本。它具有独特的表现对象、思想内容、情感倾向和美学特征。煤炭诗人是指创作了具有相当艺术水准的煤炭诗作品并在一定范围得到社会或文学界认可的写作者。他们大多是矿工出身或长期生活在煤矿,或身处煤矿之外而以创作煤矿诗歌为主并产生较大影响的诗人。
  广义而言,可以把所有煤矿题材的诗歌统称为煤炭诗,因其最核心的词是“煤炭”。而严格地说,把所有煤矿题材的诗歌都称为煤炭诗的提法是不准确的。广义的煤炭诗应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煤矿诗,其主要是对煤矿和煤矿生活的“再现”,对煤矿事象及矿工的思想情感(情绪)表层的诗意歌唱;另一类是煤炭诗,是对煤矿深层次的挖掘,是对煤、矿工以及在这片黑土地上生存的其他生命和物的内心世界、生命、精神和灵魂状态的“表现”。   煤矿诗主要是对煤矿表层的诗意处理。具体而言,从煤矿地表上的各种生活场景和人物及矿笛、凉亭、雕塑、锣鼓、洗煤厂、矿区小河、井架、车场、矿车、煤仓等等物象,沿着井口(或罐笼)向地表下延伸,到矿灯、巷道、岩壁、机车、支柱、煤壁等等,通过想象、联想,赋予它们一种情感或拟人化处理,直抒胸臆,从而诗意地描写煤矿五彩缤纷而又火热的生活;讴歌矿工开采乌金,默默为祖国奉献光和热的博大情怀和特别能战斗的崇高精神;歌唱矿工的美好爱情。这些煤矿诗给当时人们一种情感上的冲击。这是以孙友田为代表的第一代煤矿诗人对煤炭诗的历史性贡献,使煤炭诗立足于中国诗坛。孙友田1960年写出了他最重要的作品《大山欢笑》。“我是煤,我要燃烧”,被誉为“当代矿工宣言”,成为煤矿诗经典。他出版了《煤海短歌》《矿山锣鼓》《煤城春早》《石炭歌》和《金色的星》等多部诗集,《孙友田煤矿抒情诗选》结集了他主要的煤矿诗。孙友田四十余年创作了近千首诗,代表作有《大山欢笑》《脚印》《矿工与海》《微笑》《我理解你——给改革大潮中的青年矿工》等。1994年,孙友田飞越三大洋赴南美,带着《大山欢笑》和《矿工与海》《琥珀》等六首诗去异国朗诵,把煤炭诗传向了世界。
  以周志友为代表的第二代煤炭诗人沿着第一代煤炭诗人的方向继续前行。其间仍有一定数量同题材的诗作仅是对煤矿生活的表象诗化(但其层次、视野和表现手法已明显区别于第一代诗人的作品),这部分诗歌仍属煤矿诗。煤炭诗人已明显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与使命,他们的作品有继承有发展,有突破有创新。周志友融入时代的煤炭歌吟;秦岭献给祖国的煤炭礼赞;刘欣煤炭叙事诗的艺术感染力;聂鑫森人生理想与生活激情的歌唱;柯愈勋生存抗争的诗歌意志;王黎明青春激情的印证;厉克的悠悠抒怀;刘玉龙的浪漫情怀和诗意矿山的建构;吴春英色彩与旋律的情感歌唱;陈钧叶以记述者的身份抒写矿山,表现出煤矿生活的诗趣和诗味;张守滨是一只贴着煤壁飞翔的黑鸟;这些丰富了煤炭诗写作的色彩和层次。秦岭、刘欣等煤炭诗人大胆探索,叙事手法的介入,神话的引用,表现手法的变化,语言的翻新,透过表层向地层深处开拓,关注矿工的内心世界。他们的大量诗作已具有煤炭诗的意味和诗歌美学价值,并澄明了煤炭诗创作道路,促進了煤炭诗发展。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突破之歌》《我是矿工,我歌唱阳光》《我奔跑》(周志友),《地球深处的旋律》(聂鑫森),《日月,环绕天轮运行》(王黎明),《燃烧的爱》(秦岭),《阳台上的爱情》(刘欣)等。这一时期的代表诗人有周志友、聂鑫森、秦岭、柯愈勋、王黎明、刘欣、厉克、李建华、陈万鹏、吴春英、桑俊杰、姚作军、中流、刘玉龙、梁志宏、李剑、李长伯、陈钧叶、张维良、陈文野、刘玉珠、张守滨、徐延平、浦学坤、萧通湖等。主要作品有诗集《燃烧的爱》《沉重的阳光》(秦岭),《地面和地底的开拓》(聂鑫森),《男子汉的五月》(王黎明),《太阳从地心升起》《命运之河》《男人世界》(柯愈勋),《深情》(刘欣),《黑郁金香》(吴春英),《手中那一片云》(姚作军),《一方热土》《燃烧的心》(刘玉龙),《燃烧的星群》(刘玉珠),《燃烧的爱》(中流),《石炭魂》(桑俊杰),《生活五彩虹》(陈万鹏),《我的太阳》(陈钧叶),《黑瀑布》《爱魂》(梁志宏),《湖山情》(徐延平、浦学坤),《黑太阳部落》(李剑)等。其中,周志友、刘欣、王黎明参加过中国诗坛的“黄埔军校”——“青春诗会”。正是这些诗人掀起了中国煤炭诗的第二次高潮。
  以叶臻为代表的第三代煤炭诗人,用诗人的生命、精神和灵魂去观照煤、矿工及煤矿这片黑土地上生存的其他生命和物的生命、精神和灵魂状态。煤不是一种物,也非物象,而是有着千万年生命力的一种生命体。诗人们挺进地心深处,直达光明的核心地带。20世纪90年代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大地》《民族文学》《星星》诗刊、《诗歌报月刊》《诗神》《诗林》《作品》《绿风》《飞天》《中国煤炭报》《安徽文学》《广西文学》《山西文学》《扬子江诗刊》和《阳光》(原《中国煤矿文艺》)等报刊上大量的煤炭诗,其表现领域的拓展,表现层面的提升,对世界现代诗歌和当代现代诗的有益借鉴,艺术手法的创新,足以实证。这一时期的煤炭诗是更为恢宏的多声部合唱,音域更加宽广,音色更加明亮,其艺术层次更加丰富多彩。主要诗人有:叶臻、张勤咏、温古、非默、葛平、鹿强、麦沙、杨志广、郭传火、绿岛、齐凤池、丽人、张彬、黄中文、陈伟、潮汐、郭安文、张智、肖峰、钟传耀、陶嘉平、樊永炜、萧习华、甘谷列、高伟、师榕、冉军、江耶、东篱、乔光伟、王文海、张克良、唐恒、寒玉等。主要作品有诗集《温柔的想象》(麦沙),《荒原之梦》(绿岛),《鸽子与鹰》(萧习华),《心弦五重奏》(杨志广),《开春大典》(叶臻),《灵魂在高处》(丽人),《城市与山水之间》(张彬),《曾经如此》(甘谷列),《大地之光》《神圣的煤》(肖峰),《红与黑的颂辞》(冉军),《唱歌的煤》(唐恒),《时间里的砂》(寒玉),《海在山外》(师榕)等等。其中,叶臻成就最大,他的主要作品有组诗《眼中的煤开始走动》《煤的真善美》《煤或咳出的黑血》《煤的一生都在路上》《忧患的煤炭》《铁血煤炭》《大风乱不飞心上的煤炭》等,社会性和时代性更显突出,思想性和艺术性几近完美统一,既秉承了言志抒情的诗歌传统,又注重诗本身的美学价值,从而使煤炭诗更具诗的本质特征,把煤炭诗推至一个高峰,使中国煤炭诗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一时期的煤炭诗主要表现为对煤和矿工的生命(生存)、精神和灵魂状态的当下关怀和终极关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淮北电厂的诗人江峰1993年3月发表于《星星》诗刊的《黑花朵》,是一首煤炭诗力作。江峰凭着诗人的敏锐和智慧,写出了煤与矿工生存和生命的本质。
  1998年6月,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和《诗刊》《阳光》杂志共同举办了“中国煤炭诗”研讨会,这是中国煤炭诗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四十余位诗人、诗评家聚集一堂,研讨中国煤炭诗创作,对煤炭诗的历史、创作态势、优势与不足等问题,作了深入细致而又客观冷静的探讨。《诗刊》《文学报》《作家报》《中国文化报》《工人日报》《诗神》《作家通讯》等十余家报刊刊发了相关报道或评论。在整个诗坛已沉入冬季之时,这里却有着夏日的炽烈和沸腾。此外,《中国煤炭报》在建报二十余年时间刊发过三个诗歌专版。《阳光》(原《中国煤矿文艺》)1997年第六期推出了15位煤炭诗人的四十余首达一千二百多行诗作,2003年第九期整刊推出了76位诗人、诗作者的270首近六千行诗作的“诗歌作品专号”,是诗人(尤其是煤炭诗人)在21世纪的一次大集结,在矿区及社会上引起广泛反响。从某种意义上讲,《阳光》和《中国煤炭报》为培养一批批煤炭诗人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非煤诗人创作的煤炭诗也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景象。冯至《煤矿区》,流沙河《煤和壶》,邵燕祥《姑娘们,爱矿工吧》,雁翼《在电瓶列车上》《在运煤场》,郭小川《煤都夜景》《别煤都》,张志民《每当我从这儿走过……》《矿工的语言》,刘镇《上井》,李松涛《晃晃膀子,哈下腰》、叶延滨《唐山,复兴的太阳》,李瑛《送煤工》,边国政《没有昼夜的交替》,万方《刨》《叫吧,叫我们“煤黑”》,王辽生《我要做一名编外矿工》《那个人》《神曲》,张学梦《采煤》,王恩宇《唱给天轮》,王燕生《露天煤矿的浪漫曲》《矸子山》,宫玺《夜班》,苏金伞《矿工》,莫文征《煤》,桑恒昌《煤种》《阳光不会变质》,程宝林《地球断代史》,雷霆《儿子想对父亲说》,叶文福《祖国啊,我要燃烧》,何首乌《矿山风景线》,孙建军《8000大卡》《我的煤》,严阵长诗《中国矿工》,韩作荣《火焰》,晓雪《金子和煤炭》,屠岸《煤矿抒情十四行二首》,公刘《煤炭们》《红与黑》,毛翰《煤之吟》等等,这些作品不仅是煤炭诗中的优秀之作,且大多是诗人的代表性作品。张志民《矿工的语言》、苏金伞《矿工》、莫文征《煤》、桑恒昌《煤种》等四首被收入《当代抒情诗拔萃》中。《矿工的语言》表面写矿工的语言,实则是对矿工热爱本职工作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状态的高度概括。《矿工》从“红日……升起”到“看钢炉又喷出无数太阳”,通过写矿工一天的劳动来表现矿工的乐观情绪。《煤》是一首咏物诗,但也有对人性的折光。《煤种》从发现“煤种”和掘进煤层的喜悦来歌颂生命力,抒发了“煤种”的理想。其它大部分煤炭诗被选入《当代中国煤炭诗选》。诗人雷抒雁的英雄抒情诗《煤啊,你是万木之魂》是以煤为象征体来讴歌英雄的,但它不是以情节来描绘英雄,而是以对英雄的理解和情绪来表现英雄,以独创的形象和独创的方式表现英雄的气质和个性。《煤啊,你是万木之魂》已载入中国当代文学史。诗人韩作荣在20世纪90年代末写出了有别于其他非煤诗人的煤炭诗《火焰》,道出了更为冷静、客观、真实的存在。
  非煤诗人书写的煤炭诗是直接以煤矿生活、矿工为对象而抒写的,但煤矿生活并不是他们的主要写作主题或内容。这些作品为煤炭诗人提供了良好的社会支持和外部呼应。
  中国煤炭诗的四大抒写主体
  煤炭诗的抒写对象有四大主体:煤、矿工、煤矿和煤矿这片黑土地上生息的其他生命和物。
  煤是主要的有机质固体燃料和化学工业原料,由地质历史时期中生长繁茂的植物,在适宜环境中,逐渐堆积成层,并埋没在水底或泥沙中,经过漫长年代的煤化作用而成。在世界各地质时期中,石炭纪、二叠纪、侏罗纪和第三纪是重要的成煤时代。根据煤化程度的不同分泥煤、褐煤、烟煤和无烟煤。煤的含碳量一般为百分之四十六至百分之九十七,呈褐色至黑色,具有暗淡至金刚光泽。矿工即采矿(煤)的工人。煤矿即生产煤炭的矿山。狭义指矿井或露天矿场,广义指有完整独立的生产系统,在经营管理上相对独立的煤炭生产单位,它包括不同地域、不同场景的五彩缤纷的生活景象。煤矿的其他生命及物包含一是矿工的父母、妻子、儿女及其他与煤、矿工和煤矿有“血缘关系”的人;二是煤矿的建筑、标志和物体,如地面的工业广场、机关办公楼、医院、学校、家属区、俱乐部、影剧院等,还有井架、天轮、钢绳、钢轨、煤仓、井口、巷道、硐室、割煤机、综采机、掘进机、溜子、支柱、风钻、手镐等等。
  煤炭诗自有其广大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这里包括煤炭诗的抒写对象和煤炭诗创作者两个层面。
  煤的生存背景是岩石,岩石坚硬、冷酷、内蓄锋刃,注定煤的坚强和冷峻;煤的生命背景是大地和大地上葳蕤的森林、地壳运动、火山爆发、沸腾的岩浆、侏罗纪和石炭纪等地质年代及漫长的黑暗,寓示煤之广大,情感之炽烈,生命之长远和不屈的隐忍;煤的精神背景是太阳,意味着煤燃烧之灿烂和光辉;煤的文化背景是地球的生长、人的诞生、人类的繁衍、人类文明史的进程,寓意煤之绵延和静穆的端庄;煤的哲学背景是生命,煤始终以一种生命形态而存在着。矿工的生存背景是煤,煤是矿工的生命之源,生存之本。矿工的生命背景一是黑色,黑色深藏苦难和死亡;二是水、火、岩石、瓦斯和煤塵,它们使矿工在“死亡地带”行走或劳作;三是他们相依为命的父母、妻子、儿女,这些构成他们的血肉之源、生命之依与之衍;四是庞大的工业,这使他们的生命有着钢质的支撑和挺立的脊梁。矿工的精神背景是太阳般光辉的境界,他们长年在地层深处开采煤炭的行为给他们的精神赋予了天地的高度,博大而辉煌。矿工的文化背景是工业文化和工业文明。矿工的哲学背景是存在,生存或死亡。煤矿的生存背景是大地和煤;煤矿的生命背景是工业和矿工;煤矿的文化背景是工业文化和工业文明;煤矿的精神背景是太阳和月亮;煤矿的哲学背景是存在和消亡。而煤矿这片黑土地上除矿工之外的其他生息的生命的生存背景是以煤、矿工和机器为主体而建构的煤矿;其生命背景是煤和矿工;其精神背景是机器轰鸣、汗水挥洒、阳光普照、灯光闪亮而涌现的生活的光环;其文化背景是煤矿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发展而日积月累建构起的煤炭文化的形式和内涵;其哲学背景是依恋和生活。煤矿其他物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是由煤、矿工和煤矿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的意义而衍生出来的。
  由此可见煤炭诗抒写的四大主体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并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交融的。煤炭诗的词之根系是“煤”,煤炭诗关注的是生命,是地球上生存着的人类的一部分,在中国有七百万甚至千万之众的黑色群体。
  煤炭诗创作者即煤炭诗人的生存背景是煤矿、煤、矿工和煤矿这片黑土地上除矿工以外的其他生命和物;煤炭诗人的生命背景是沉重、苦难、死亡;煤炭诗人的精神背景是地狱和天堂;煤炭诗人的文化背景是时代、地域和社会;煤炭诗人的哲学背景是求索,不断探索抒写对象的本质,存在即歌唱。
  正是由于煤炭诗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使煤炭诗有了存在的根本,煤炭诗人的创作才有了十足的意义。   中国煤炭诗创作的时代和诗歌背景
  纵观整个中国煤炭诗写作史,煤炭诗并非孤立无源,其创作历程与中国的时代和诗歌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进入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诗歌是文学感应生活最敏感的神经,因此,新中国火热的现实生活的脉搏总是首先在诗歌中反映出来。不论是老诗人还是新歌手,都以强烈的自豪感和幸福感歌颂充满活力、充满希望、日新月异的生活,唱出新时代人民的心声。生活每前进一步都产生诗,从热火朝天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城镇、工矿、海港直至遥远的边疆,不断传来诗人的歌唱。一些劳动在工农业生产第一线的业余诗人开始登上诗坛,孙友田就是其中一位。
  祖国工业的发展需要大量“粮食”(煤炭是工业的粮食),矿山沸腾了。1954年孙友田考入淮南煤矿学校。去大通煤矿实习,他初涉煤海,即被感染而诗情激发,开始歌唱。1960年孙友田写出了他的代表诗《大山欢笑》。孙诗与同时代诗歌普遍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时代特征。
  第二代煤炭诗人出现在新时期十年。
  1976年“四五”诗歌运动是恢复诗歌传统的序曲。粉碎“四人帮”后,随着思想解放运动的深入发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了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中国诗坛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实事求是”的优良传统的恢复,推动诗的凤凰冲破“左”的桎梏,从“假、大、空”的框框里解脱出来,恢复了诗歌的现实主义。艾青率先提出“诗人必须说真话”,诗歌又紧紧与现实生活拥抱在一起。一批对社会现实具有强烈参与意识的作品产生了广泛影响。1980年前后“朦胧诗”的出现,诗从封闭走向开放,从一元走向多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批批青年诗人大胆探索,在继承中华民族传统诗歌艺术的基础上,向世界诗歌学习借鉴。1981年3月,周志友在淮北煤城创作了《我是矿工,我歌唱阳光》,发表在当年《诗刊》十月号,在诗坛产生了一定影响。20世纪80年代,秦岭、刘欣等诗人对煤炭诗的探索和创新,是同时期中国诗歌的映照。这一时期,在建构煤炭文化的良好氛围中,中国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和中国煤矿文化艺术联合会的成立,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的评选,掀起煤炭诗创作的第二次波涛。文学作品受人青睐,作家、诗人受人尊敬,诗歌创作空前活跃。
  进入20世纪90年代,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深入,国有企业不断转换经营机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开始构建并逐步完善,中央把“积极发展社会主义文化事业”也摆在更加突出的地位。同时,中国诗歌不再浮躁和骚动,而更加清醒和冷静。现实主义精神的光辉辐照诗歌创作的广阔道路,主旋律与多样化相统一,唱响时代的最强音。诗歌更注重艺术规律的大胆探索。
  国家的形势和煤炭行业内外环境都为进一步繁荣煤矿文学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时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和全国统配煤炭企业文联和文学创作协会的相继组建,《开拓》《银河》《黑海潮》《乌金潮》《热流》《同煤文艺》《潞安文艺》《晋煤文艺》《咏梅》《雏燕》等煤炭系统文艺期刊相继创办,大同、平朔、轩岗、兖矿、平庄等文学创作基地和创作中心相继建立,文学笔会等活动热闹非凡。树立精品意识,实施精品战略。但就煤炭行业内部,也面临着许多困难、风险、严峻的挑战和自身的困惑与局限,观念与机制的根本性转变。20世纪90年代后期,煤炭过剩,关井压产,结构调整,煤矿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阵痛。以叶臻为代表的青年诗人对煤矿当下景况和终极状态予以关注。这一时期的煤炭诗清晰地呈现多彩之景观,中国煤炭诗进入了一个更为自觉的创作时期。
  跨入21世纪,新的时代赋予了新的语境,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诗歌清醒地回归到它自己的位置。煤炭产业调整后的复苏,“大集团,大战略,大基地”的构建,响亮提出提升企业文化“软实力”,打造文化品牌。中国煤矿双十佳文艺期刊的评选,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的举办,《阳光》杂志重点开设了“煤炭诗”专栏,促进了中国煤炭诗的创作。江耶等诗人直抵煤矿现实的深层书写,王文海“煤之春”的歌唱,黑马的煤炭诗写作,足以明证。
  中国煤炭诗存在的问题和
  面临的新机遇与挑战
  静思整个中国煤炭诗,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80年代到90年代三個时期,煤炭诗创作在客观上还存在许多弱点和问题。一是煤炭诗比同时期的中国诗歌普遍慢半拍。确切地说,中国煤炭诗在主流诗歌的引导带动下,随中国诗歌的浪潮而涌动;二是煤炭诗人在思想、文化、科学和人格修养上,缺乏大师的睿智、博学和敏锐;三是煤炭诗人的创作思维不够开阔,心灵的视野局限于煤矿,缺乏对“煤炭诗”本身作更深层次思考,未能在更大的生存、文化和历史背景下展开抒写,难以写出代表一个时代精神高度的“大诗”。故而,煤炭诗人群体一直处于中国诗人的“外围”,煤炭诗难以傲立中国诗歌浪头,而置于边缘地带。
  跨越两个世纪的中国煤炭诗,煤炭诗人们已为此默默奉献了青春、激情,耗费了大量的元气和精血,他们是值得崇敬的一个诗歌群体。那么是否到了应该树起一座“纪念丰碑”,嵌刻下所有煤炭诗人的名字?
  尽管煤不再是工业的唯一粮食,昔日的荣光已被昨天封存,但中国煤炭诗仍然面临新的机遇。随着国家产业结构的调整,煤炭行业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过去的以煤为生,到以煤为主发展第三产业,部分煤矿资源枯竭,不得不关闭破产,改制重组或转产。一些煤矿或煤炭企业逐渐融入区域经济。一些煤炭企业由原矿务局改制为集团公司,实行大规模的集团军作战,发展建材、冶炼、旅游、电力、煤炭等产业链,煤炭行业正在进行产业升级。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煤炭行业努力提高科技含量,开拓新型工业化道路,在一个崭新的层面去求生存谋发展。信息化网络时代的到来必定给煤炭企业注入新的东西,加入国际世贸组织,一些外来的信息必将对煤炭人的习惯思维和思想观念产生强烈的震撼和冲击。新的时代同时也不断丰富和拓展了煤炭诗的生存、生命、精神、文化和哲学背景的内涵和外延。Internet、WTO、电子商务、手机短信……为煤炭诗提供了新的语词和语境。新的时代为煤炭诗提供了新的言说方式。这实为中国煤炭诗之大幸。   当然,中国煤炭诗也面临新的挑战。随着20世纪的终结和进入21世纪,纯文学和严肃文学随文学报刊的锐减而難受人们青睐,通俗文学、时尚刊物、畅销书也给纯文学以狠狠一击。煤炭诗同其它诗歌一样也遭此厄运。能发表煤炭诗的报刊越来越少。社会多元化,文化多元化,读诗的人越来越少,写诗的人也东奔西走了,剩下的还有几位?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当今时代,快餐文化成为相当一部分人的精神食粮。电视文化、网络文化、手机短信占据了部分人的精神生活。工作、生活节奏的加快,旅游、娱乐、麻将、歌舞厅、电子游戏、网吧、迪吧的普及,有多少人还能静坐读书?人们是否还需要诗?这个时代是否还真正需要诗?诗人成了这个时代的“精神贵族”,读诗成为少数人高尚的精神生活。在煤矿这个文化程度普遍较低的黑色领地,曾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诗,现在又有多少人还读诗呢?
  其实,面对机遇与挑战,煤炭诗人的态度是:冷静、理智和清醒。曾有许多诗人并非因为读诗人多,写诗成为时尚而去写诗。他们就是喜欢诗,每天工作、生活、学习、写作,写诗是纯粹个人化的事情,写诗成为一种生活、精神方式或生存状态,写诗是他们最感愉悦的事情。他们不求名利,以诗歌的特殊方式去体验生活、认识世界、感受生命、感悟人生。他们每创作一首诗,内心欢畅;每发表一首诗,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共鸣,共享精神的幸福。许多煤炭诗人便是如此。
  煤炭诗发现和探索的历程,与煤的开采极其相似。他们来到这片黑土地,凿开地壳,掘进,穿越岩石,采掘煤。不同点是,矿工采煤,诗人发现诗。广而言之,煤炭诗的写作史与人类的生命史有相通之处,从蹒跚学步到渐渐行走、奔跑,煤炭诗人只有透过煤与矿工这一黑色群体的生命(生存)、精神和灵魂状态,折射出人类的生命(生存)、精神和灵魂状态,表现欢乐、存在、生命、幸福、痛苦、灾难、死亡、永生等重大主题,写出与大地、人类文明、社会发展、生命存在等等有着难以割舍的血肉联系的真正的恢宏的“煤炭史诗”和大诗,煤炭诗才能由此照亮文学史。
  冉 军:中国煤矿作家协会理事,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星星》《诗歌月刊》《阳光》《中国煤炭报》《四川日报》等全国30余家报刊发表煤炭诗近400首,散文随笔、文学评论、报告文学数十篇。著有诗集《红与黑的颂辞》、煤炭诗歌评论专著《中国煤炭诗史论》,获第五、六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阳光文学奖”、全国煤矿文艺作品成果展首届优秀图书奖等多项文学奖。现供职于四川煤炭产业集团广旺公司电力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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