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族作家笔下的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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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兰昆德拉说,假如一个作家,只写作只有他的民族才能理解的作品,那他是有罪的,因为他造成了这个民族的短视。可对于黎族,这个本身没有文字的民族,无论什么样的内容,只要有更多的文字记载该是多么珍贵。
  黎药,作为黎族文化中的一项重要内容,自然也应当出现在黎族作家的文学作品中,文学作品源来生活而高于生活,一个黎族作家应当对本民族生活文化有所了解。
  三年前在乐东抱由,认识一位黎族作家龙敏,他是黎族人,出生在黎村、长在黎村,至今还生活在黎村,对乡下人的喜怒哀乐十分的熟悉,作为作家他记录着许多黎族故事。在他的长篇小说《黎山魂》便记录了,那个发生在清末巴由、波蛮两大部落几代人的恩恩怨怨、互相仇视和残杀最后又统一起来,共同反抗官府的民族欺压进而揭竿起义的悲壮过程,在恢弘壮阔的场面里又不乏细腻的黎族风俗画的刻画。其中关于黎药治病的场景在文学中很是精彩。
  还记开场就是巴由峒奥雅那更的儿子出生,也就是带着全峒走向强大的下一任奥雅那改。矮小葵叶的船型屋里发出来的声音:“哎呦!疼…… 疼呀……”而后又有“莫哭、莫叫,当心中禁鬼或口邪,就糟啦!”
  在那更媳妇“疼死我了……”的不断呼叫中,峒里老妇人们悄悄议论之后,在门槛下拾起一个麻线吊着的小圆石,在屋檐下前后摆动,嘴里喃喃一阵后,告诉大家“中了口邪,赶紧准备米汤和鸡蛋。”于是盛着米汤的土钵和鸡蛋拿到孕妇面前念叨,终于在“东口邪、西口邪、南口邪、北口邪,行行好,我家媳妇若冲了忌,请饶了她,这钵热米汤和一个鸡蛋,供奉上去,将就用吧!饶了她,让她安生、顺生……”于是小奥雅那改,终于在妇人们的祈祷中“哇”的一声问候他新到的世界。
  迎接那改的是波蛮峒的入侵,全峒人都带着自己的利箭,在箭头上涂蛤蟆汁和毒药去应对敌人。
  父亲那更担心刚安生的妻儿,在门缝中插着一枝带叶的树枝。按照这一带的习俗,门上挂树枝表示忌讳,即使最凶狠的强盗也不敢贸然破门而入,于是在全峒狗吠、猪嚎、鸡啼、牛闹、人乱的峒里,那更母子两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也躲过了侵扰。
  黎族人对这些禁忌颇为忌讳,若谁犯了必会祭祖宗鬼神来求解救。除此,他们对自然界的草药应用也颇为得心应手。
  那改和焕道峒的伙伴阿真等人在水边游戏,发现几只黄蜂。几人算计准备将蜂巢移回峒里,不料被波蛮峒奥雅的儿子帕当兄弟偷了占为己有,双方争执中,帕当算计那改等人,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兄弟俩遭到群蜂攻击,因峰毒而发烧。
  帕刀惊呆了,半天才问道:“你们……怎么这样啊!”说着,手摸孩子那热烫的额头,仔细一看,就断定是被黄蜂蜇的,蜂毒已经遍布全身了,看来十分严重,若不赶快敷药,恐怕有生命危险。
  他连忙点着火把,走出峒外抓草药。回到家里,很快捣烂,用瓢盛着,冲了凉水,端到床边,掀起被
  子,叫孩子们喝下去。接着,用药渣把兄弟俩浑身抹透……”
  又如龙敏描写的那改妹妹阿练纹脸后的情景,“十几天后,一切疼痛全部消失,母亲采来一束龙眼叶,放进一大盆温水中,让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请来点文师,杀了一只白母鸡,备了一些酒菜,大家边吃边祝愿她像白鸡一样丰满洁白,邪气不沾,永远健秀美丽。”
  黎族地区草药随处可见,石壁上只长着生命力极强的石斛草,爬满了铁黑色的石壁。悬崖下面,生长着纵横交错的金不换蔓,南瓜般大小的金不换瓜,隐约结在石缝中。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
  阿真与阿练上山砍藤时,他们有一段关于情药的对话。“哎,死真,你看,听说这种草是情药,是吗?”阿练抓了一把草问阿真。
  “情药?!”阿真回头接过她手中的那株草,仔细地看了一番,便塞进她的衣领里,连声说,“是的,是情药!我现在就用情药来诱你,使你半天见不到我就哭,哭干了你,哭丑了你。”
  关于情药,作者是这样注解的,相传黎族有一种草药能把无感情的男女搓合在一起。
  阿练的双脚上爬满了黑蚂蟥,“阿真连忙抓了一种草,掏出烟叶来与草揉在一块,弓下腰去,在阿练的大腿上轻轻地上下抹拭,顿时,所有的山蚂蟥纷纷落下。”
  除了植物药,黎族人也将动物之类的用作药材。在那更去汉人工场看到一个小汉人被挨打受伤时,“他找遍全峒,觅得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熊胆,用烈酒泡了。”然后,他来到工场,“那更与几个老汉人打了招呼,要他们把昏迷不醒的小汉人扶起来,给小汉人灌进几口熊胆泡酒,然后把剩下的药酒在他身上涂抹起来。”经过这般后,小汉人真的好了起来,并认那更为父亲。
  另一位黎族作家黄明海,在其小说《楔子》中,同样写下了许多相关黎药的文字。他写到在山里游击队能换钱的药材时,“其实,分界岭里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比如红白藤、木耳、蛇皮、鹿茸、山姜、益智等,这些都是宝啊,它们不仅能换吃换喝换银元,而且还能换枪换炮换子弹。”、“几乎把游击队一年来积压的鹿茸、蛇皮、益智等山货全部清掉,换回了油、盐、米、药品等一大批紧缺物资”。
  对于见血封喉树这种剧毒树木,他写道:“惊魂未定的田锅友井听说那是条大蟒,吓出一身冷汗,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见血封喉树旁。卓春瞪大双眼瞅着田锅友井的举动,因为他知道见血封喉是一种剧毒的树木,因此他刚才已经劈开树皮,树体渗满树汁。可是卓春再一细看,马上又失望了,因为田锅友井手上戴着手套,脸也没贴到树干上。”这里其实上就写到见血封喉是要有伤口,树汁碰到伤口才会中毒。
  而写到胡进忠为了毒死日军时,也是用到了见血封喉树的汁液,“……胡进忠又再度陷入恐惧之中。见血封喉汁液是他昨晚亲手注入猪的胆囊里的,在封口时他还特意绑得松些,让烹调时容易渗漏。这下完了!既然狗能毒死,人就别想活了,吃不得啊。……”
  而在游击队为高坂纠夫治病时,祝新的父亲胡新栓给他开出了一付药方,这药方几乎为中药方,但祝新接着介绍她父亲为村里的人治毒蛇咬伤时的方法应当是黎医药方法。祝新笑笑说:“这不算什么,还有更绝的呢,有一年,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是哪个村的人抬着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妇人上家里来求爸爸救治。只见爸爸先给病人灌了一碗麻油,然后捉来几只大蜘蛛,轮着将蜘蛛放在伤口上,让蜘蛛自动吸毒,直到毒液被吸尽,那个垂危的病人也就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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