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漂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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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可能在倾听动态世界的旅程中得到馈赠,轻松自由一次触碰,超越任何概念。正如我始终相信宇宙最精细的结构并没有表现在它可以无限下达的微分,而在于一次非线性的回归一样,听音乐和大爆炸理论深具相通之处:都是一个不规则膨胀过程,指不定哪天伸出了触角,毋须试探却已找到长久寻觅的东西。因为根据1999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荷兰人赫拉德·特霍夫特说,膨胀喜欢缺口,缺口又无处不在。所以,我从骨子里喜欢漂亮的、时髦的、动感的甚至轻佻的音乐,和当初听多了Ace of Base或者Roxette不无关系。一个人年少时养成的积习难以改变,当那一声“Mm……She leads a lonely life”被电台短波带到栖身的小阁楼,愣是震得手边半杯茶水泼将出来,洒了一地,自此Raggae定义在脑袋中就那个样子了:干净明朗高亢忧郁,一丝半点火气都沾不上去,仿佛高原铅华洗敛的天空。些许年之后知道了Bob Marley,知道了Horace Andy,也无济于事——我未曾真正地领略过加勒比,而固执地让记忆停留在了波罗的。
  即使是今天,即使是现在,对于很多人而言音乐特别是流行音乐能给的惊喜已经越来越少,更多时候却是被一种饥渴指引着作出判断选择,甚至与习惯都无关。定时的,不时的,解决一下问题,按下play,这是所有我必须做的。昨天中午从车站送走一个人,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看了《二楼传来的歌声》,广告出身的瑞典导演Roy Andersson拿了2000年戛纳评审团大奖的电影。无比闷的一部,专心致志从头盯到尾,完了发一阵子呆。它和一切我偏爱的文艺产品有个共通之处,就是不折不扣地表现对处境的怀疑,不知道人们在做什么,不知道歌声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仔细想想,不管接下去唱机里掉出了什么碴子,那情形类似于湿淋淋捞起一只瓶子,摆在那里晾一会儿,看它晶莹剔透的变幻,就那么简单。
  此外瓶子有个叫法,漂流之瓶,来自北欧。这一次会是重逢么?也许。
  
  现场,或缺失——The Hives
  
   通过一张DVD:BBC晚间音乐节目“Later……”的十年集锦收藏,终于有幸见识到Q杂志对其现场评价比The Rolling Stones还要靠前一位的The Hives。你要说他们是瑞典人我还真有些吃惊,印象里打乒乓的瓦尔德内尔是多么绅士儒雅,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尽管长得不俊却也风度翩翩。可是这位主唱Howlin Pelle Almqvist作风明显偏离传统,一上台二话不说就开始推搡麦克风,一曲“Hate To Say I Told you So”叫人不得不相信他乃是真punk,朋得货真价实。我原先只知道北欧有着Dark Tranqullity、Tristania等一批黑金属乐队,darkwave要比美国人的Death、Obituary之类玩得好得多,却没有料到玩garage他们也可以和The Strokes和The White Stripes什么的拚一拚。2000年《Veni Vidi Vicious》令这支1993年就已组队的五人团尝到了名扬天下的滋味,也使半个小时一气呵成的吉他人声狂飙成为斯堪的那维亚的摇滚绝响。如今的The Hives不可以没有舞台,成员自己心知肚明,每次出场前必精心统一着装,人人系上一条白领带,所以他们永远会被贴上封面,永远有成群结队的groupies,永远趾高气昂地摔乐器,也永远得到毁誉参半,其中不乏精辟到叫人出汗的诸如“他们足够娱乐,却不够有趣……”
  
  打月亮上回来——The Cardigans
  
  在天底下的好嗓子或自以为好嗓子都开始争先恐后地你tri我hop你drum我bass起来的几个年头里,依旧很愿意听一听更接近光亮而不是暗色的声音。当你碌碌的夜晚披满了霓虹,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之时,就该找出Nina Person甜得发腻的娇慵小调来扑腾两下子,一整天的颓态肯定因此得到好转。有一次和某个比我要挑剔那么一点的女生挤在站台上等车,她突然冲着我喊了一句:“靠,怎么像辣妹!”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的是耳机里放的东西,没错就是一张The Cardigans的精选《Other Side of The Moon》。接下来认真讨论了一下这支瑞典乐队,得出了我俩均认为诚实无比的结论:比辣妹还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啊。因为辣妹只不过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五张脸蛋,长得还稀奇古怪,而羊毛衫却是月球上来的四个帅哥加一位美女,自诩为“First Band On The Moon”。掐指算来将近5年没有出版任何新歌,他们竟然还是信心十足地回来了,并且告诉人家:我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老到不能Rock&Roll。
  无论如何,《Long Gone Before Day Light》不会是一张惊世之作,却依旧为许多人所期待,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凡是他们我就听。
  
  视听零限度——Sigur Rós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他们的巡回演出行程表,知道Sigur Rós东渐归来,刚刚把足迹延伸到了日耳曼——那个我最喜爱的国家,她在哲学以及艺术领域所达到之丰厚殿堂,多少年来让世人侧目。不由想知道这支颇具人文理念的乐队,此番将会有怎样一种表示。是否在那个诞生过巴赫的国度,仍然用音乐展现实验极简主义的最佳诠释?或者,用他们的低调?专辑出到了第三张,从《Von》到《Agaetis Byrjun》到《()》,CD封套上一律为言简意赅到零限度的图案:半爿面具——变形胎儿——两道括弧,Sigur Rós仿佛总想向人们传达一点什么,可能这也就是导致我更关注音乐以外的他们的原因。因此一直惦记Olafur Sveinsson拍摄的那部《Hlemmur》,说是以纪实手法,表现首都雷克雅未克市中心汽车站附近无家可归者们的流浪生活。影片主题词包括以下几个方面:荒凉、穷困、沉湎、绝望……Sigur Rós将为其制作配乐。
  其实,必须承认同类型乐队当中我不认为Sigur Rós是最好的,私底下倒更偏爱另外几支,比如苏格兰的Mogwai,此外还有加拿大的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但这并不妨碍自己还要一遍遍认真去听。有的音乐,它所引发的遐想与思考才最重要,其余种种未必需要斟酌。更何况它可能比你听过的大多数,都要好听。
  
  表面发光——Gloss
  
  Heidrun Anna从雷克雅未克跑到利物浦,名义上是求学,心里头却多半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她是不安分的艺术生,还有一个堪称悦耳娱人的嗓子。看过其人照片,文静,恬美,金发,无论什么灯光下都会闪耀出亮晶晶的一团光泽,好像气温稍微高一些就要被融化,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乐队名字叫做Gloss。
  有一点欣赏她的勇气,这个想法在看到唱片封套上无比醒目的鹅黄色以后形成。我体会到了画面的反讽意味,也就体会到了当中隐喻:正常情况下,不能对女人的忧郁太过认真——既然忧郁和涂脂抹粉一样,是拿来用做装饰的。如果你和我一样经常让念想漂浮于离情别绪,肯定也将非常喜欢“Aeroplane”和“Another Day”这两首,作为pop music,它们已经具有了太过真挚萎靡的嫌疑,Paul Cavanagh把吉他表现得意料之外的讲究,使人相信他今后完全可以更有作为。听着“Lonely In Paris”时,先是想到了Black Box Recorder也有一首“French Rock&Roll”,忍不住就Heidrun Anna和Sarah Nixey做了个比较,两者声线竟然如此之相似!怪哉。很显然,典雅浪漫的法国情调比英式摇滚更适合这种轻盈的女声乐队,整一个氛围营造中不时架出落寞的空(尽管还不是浑然天成的那种空),加上键盘挪威人Jonas辛勤地奉献了几分香艳,于是我们见到一袭发光的表面,色彩流溢,烁然不定,这就是Gloss。
  最后提一下:把Gloss归与北欧乐队有丁点儿勉强,无论从成员组成还是音乐取向,他们都与另一支纯粹的冰岛乐队Múm有着迥然的差异。
  
  未成年——Múm
  
  Múm得到的赞誉太多了,在如此小的年纪。
  Gunnar Tynes和óreyjarson Smárason Kristín只是身为Aphex Twin爱好者的两个学院小男生,都还不到20,一对双胞胎姐妹Valtysdóttir氏则不超过15。4个冰岛少年在2000年灌录了《Yesterday Is Dramatic—Today Is OK》,十首表达青春期思绪的曲子,一层层沁入心脾地穿越,这张电子专辑简直可以用不同凡响四个字来形容。受过良好声乐训练的两个女声,从她们稚嫩无邪的演唱中透射出那种虚无缥缈的美感,叫人忍不住想用舌头去舔。
  看到有人把Múm比喻作棒棒糖,和孩童和未成年和无忧无虑有关的一种食品,咂起来甜甜的,一幅心满意足、憨厚可爱之模样。联想到他们异想天开地在大游泳池里举行演唱会的壮举,不由会心一笑。
  感谢年轻,成人不可能做得出那么纯洁的音乐。
  
  都是陌生人
  ——Bjórk/Stina Nordenstam/Anja Garbarek
  
  Anja Garbarek了不起之处在于她做出了让挪威人引以为傲的《Balloon Mood》,在她的气球里我会被那些薄冰一样的片段擦出伤口来,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在夸大其词,你信不信世界上会有奇迹这么回事?一个不相信任何规定也不需要任何约束的人和一张不在乎任何评价也不给出任何解释的唱片就是奇迹。Lisa Marie Presley尽可以一遍遍在镜头前过滤她酷似乃父的紧凑身材,Liv Tyler继承了大嘴也没有拿来唱歌,Norah Jones强些,因为Grammy向她招了招手。但是Anja,她可能比她们都要幸运——我如果有个ECM旗下的招牌爵士萨克斯风老爸Jan Garbarek,他给我的教诲“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遵循的准则就是从来不存在可以遵循的准则”无疑才是一个人倾其一生所能得到最好的宝贝。
  若你相信这个奇迹,也千万不要以为这样的奇迹只会有一个,其实她之前已经有一位Stina Nordenstam,斯德哥尔摩人,去年刚刚推出过个人第5张《This Is Stina Nordenstam》,而她1998年的《People Are Stranger》标题歌曲竟然是翻唱“The Doors”,对歌曲的把握和表现够古灵精怪。一样都是纤细敏感的声质,在电子合成器中出神入化。欧洲媒体喜欢把Stina、Anja和Bjórk放到一块炒一炒,这可能会让目不暇接的东方人产生若干美不胜收之感。
  
  名叫雪姬——Silje Nergaard
  
  人生两大幸事,其一:被值得爱的人爱上,其二:被值得爱的音乐爱上。
  要一个金发削得薄薄短短,有些乱,脸部线条硬朗,长相偏中性,略微局促地穿了小背心,裸露的双臂呈现健康肌肉感的挪威姑娘,圆圆地睁了对有所思的眼睛,附在你耳朵边,不断地不断地“There's always a first time. How do I know that you are the right one(一直会有一个开始,我如何知晓你就是)?”一个个颤音落到萨克斯管中又被漫不经心吹出来,黑白键盘上滚动,低吟浅唱,极尽婉转。你一定忍不住会心笑起来,几乎不假思索就接口说出这句话来“You are the right one. I know you always are(我知道你是,你一直就是)”。
  爵士乐一直以来不乏好的女声,但不管是早期代表人物Bille Holiday、Nina Simone,还是如今大行其道的Diana Kralls、Laura Figy,都无一例外显得深沉而厚实,仿佛这样才可以承载得起爵士背后的实质。像这样纤弱、孩子气的,不用说是异数。我听过她一张《At First Light》之后就打定主意要不停听下去,并且很痛心错过了前面6张。16岁出道,至今已经被誉为挪威首席流行爵士天后,一点也不故作玄虚说一句,她或许会改变一个听众对于JAZZ的印象。
  “Silje Nergaard:在很多方面提出了新的希望和可能”——TELEGRAPH(UK)
  “Silje是一个具有相当国际地位的明星”——Billboard
  她的中文名被译作雪姬,贴切不过,我敢保证在酷暑中,雪姬绝对比一支雪糕更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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