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诗歌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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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早在《诗歌报》发表作品是1985年1月21日,那首诗的题目是《红帆船》——这个题目标志着我那时创作上肤浅幼稚的浪漫主义倾向,但当时我却沉醉其中。半年以后(7月6日)再次在《诗歌报》发表的两首诗延续了这样的风格——《东海英雄剧》《红色发令旗》。两年以后,1987年5月6日,我第三次在《诗歌报》发表诗歌,诗歌的题目标志着我在创作风格上的变化——《跨越死亡之谷》。我开始从夸张虚饰的激情转向面对现实的冷静与严肃。感谢《诗歌报》一路陪伴和见证我的成长!
  1986年12月,我与柯平结伴游江苏和安徽,一路拜访诗友。到合肥后,我们马上赶往《诗歌报》编辑部,见到了蒋维扬和姜诗元。聊了一会后,蒋维扬有事先走了,姜诗元陪我们聊了好一会。姜诗元不仅是一个诗人,还是一位有独到见地的诗歌评论家,我们兴致勃勃地听他评论各种诗坛现象及许多诗人的诗歌,很受启发。可惜他后来离开 了《诗歌报》,也离开了诗歌。
  1988年8月,《诗歌报》准备搞诗歌函授,来信请我做函授老师,信的全文如下:
  伊句同志:本着竭诚为广大诗爱者服务、为诗爱者办实事的宗旨,本报成立函授部,拟在全国范围内聘请著名青年诗人、青年诗评家担任函授老师,与本报部分编辑一起,共同组成精悍有效的辅导教师阵容,名单确定后将在本报公布。本报第一期函授为89年元月1日至6月30日,函授期间,每位辅导老师按学员报名编号顺序约分段包干150名左右函授学员,每月批阅学员来稿一次(额定内来稿必复,邮件往返由教师同学员单线联系,本部提供邮资、信纸、信封),并负责向本函授部主办的《诗歌报·函授版》选荐佳作(优先刊发函授教师撰写的诗歌评论、好诗赏析等文章),聘金每月100元左右。此项工作需一定时间,且须认真负责。我们研究,认为您能胜任这项工作,特致函征求您的意见,请考虑半年内地址的相对固定等具体情况,将应聘与否的明确意见在9月20日前后寄我们。谢谢支持协作!
  署名为:《诗歌报》社。联系人:乔延凤。日期为1988年8月29日。这封信应该是发给所有《诗歌报》准备聘请的函授老师的。
  当时我女儿刚刚出生,正是需要用钱之际,每月100元的收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为了对得起这100元钱,我对学生的指导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当时《诗歌报》给每个老师的任务是指导150名以上的学员,半年中必须有四次指导(原计划每月一次,后改成总共四次)。一个又一个夜晚,我在书桌旁面对一大摞来稿,一封一封地拆开,一首一首地读,有的一句一句地修改,然后一封一封地写回信,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写得比较好的就推荐给编辑部。其中有很多个晚上,我妻子管孩子累得睡着了,但孩子却在不断地折腾——后来才知道,那时候孩子因严重缺钙已经得了佝偻病,即小儿多动症。孩子躺在书桌旁的小床上不停地蹬脚挥手,或者咿咿啊啊地乱叫,我则伏在书桌前不停地挥动着蓝墨水钢笔或红墨水钢笔。如果她哭了,我就得站起来抱她,用各种方法哄她。她往往要闹腾到深夜12点后才入睡。在医院检查出佝偻病之前,我竟然以为这是女儿遗传了我的熬夜习惯呢。
  我保留着当时的一个工作本,在这个本子上我抄下了全部学员的名单以及大部分学员的联系地址,划出的一个个格子里记载着我每一次回信的日期。有好几个学员我都有过五次回信(当然也有几个学员从不寄作业來,或者只寄一两次)。在这个本子上,可以看到我向编辑部推荐过伐柯、孙磊等四十个学员的诗,其中三十个学员的诗得以在《诗歌报·函授版》上发表。
  1990年,《诗歌报》改版为月刊,失去作为报纸的独特性和灵活性,这让许多作者与读者感到遗憾和惋惜,但另一方面也获得了稳重、大气的新的生命形态。对于我个人的写作来说,经历过1980年代未的风云变幻,我的诗歌离轻浮和兴奋越来越远,正如我在一部诗集的后记中所写:“我的困惑感、孤独感、失落感以及从中孕育的怀疑精神和批判精神,将笼罩我的全部生命和文字,我诗歌的基调必将趋于沉重和忧郁。正如勒内·玛利亚·里尔克的诗句:我爱我生命中的晦冥时刻,它们使我的知觉更加深沉……”1990年6月,我在《诗歌报月刊》发表了《风中的棕榈树》《有月的冬夜》《你说要有墙,就有了墙》;1991年4月发表了《洪水中的叶子》《卡米尔·克劳黛》《箭毒木》《雪霁》;1994年8月发表了《荒原:无路之路》《白雪覆盖的大道:死亡与复活》……从这些题目的变化中,隐约可以看到我在诗歌写作道路上艰难前行的脚印。可以说,《诗歌报》和《诗歌报月刊》的历史,就是我的诗歌写作的历史。
  我珍藏着发表了我的作品的《诗歌报》和《诗歌月刊》的全部样报和样刊。《诗歌报》的纸张已经发黄,但关于《诗歌报》的记忆却永远不会退色。
  2019年9月19日伊甸,1953年出生于浙江海宁,曾任教于嘉兴学院。出版诗集《红帆船》《石头·剪子·布》《黑暗中的河流》,散文集《疼痛和仰望》《别挡住我的太阳光》《明亮的事物》,小说集《铁罐》等。
其他文献
时间性呈现是诗歌写作绕不开的话题,诗歌常常需要依靠时态来区分、联合、打破、统一各种诗歌材料,诗歌中的意象、词素和句式往往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在一首诗里各种材料呈现过程的发生、发展和终止,既反映了各种诗歌材料之间的相互指涉关系,也强调了时间因素的关联性。每一个诗歌材料都在时间的本质之中,由时间进行衔接,诗歌句式、词语的强化、凝聚、缩短、拉长等都与时间因素有着直接关系。因而,我们在阅读诗歌时,不
这该诅咒的病毒把我们变成了自囚的“无罪的罪人”,人们变得焦虑、恍惚、沮丧和伤感。面对尚未解禁的日子,还是让我们读读诗来度过这嗅不到花香的仲春。  这个特殊的时刻,我特意推荐诗人王小妮的《一小块土地》和《月光》两组诗,以及诗人孤城的组诗《光阴的语境》。可能你会在他们的诗行里找到同感,找到慰藉,找到希望,找到爱的暖和力量的强劲。  王小妮在接受访谈时说过:诗是现实中的意外。我揣测,诗人必须对现实中的意
莫名的残缺  像雪落后堆积的线条  给你一望无际的空茫  车灯的白光照射着沉默的树林  湖泊的水显得黝黑而阴深  静流中沉入远处广袤平淡的灰色  已消失的谦顺和仁慈  慌乱与悲凉  眼前慢慢飞腾起的树叶  又旋转堕落  在空茫的时空里  成为一个远方的想象  其他  所有人都走了  你还在那儿站着  看着一个人在篝火旁跳舞  黑夜辽阔,听到牛羊的叫声  从栅栏中传过来  讓你不是喜欢,让你想起来 
1953年2月14日癸巳年正月初一  这是北京地质学院成立后的第一个春节,留在学校的同学不少。1952年秋季,新成立的北京地质学院第一次招生,招收研究生4人,本科生1104人,专科生99人,还有300多名从其他学校转来的大二、大三学生。  留在学校的同学们相互交流北京、天津、唐山、焦作、西安等地的年俗。他们原来在各个不同的地方上学,北京地质学院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天津大学、唐山铁道学院等校的地质
安妮·塞克斯顿 Anne Sexton(1928—1974),美国自白派诗人。曾参加罗伯特·洛厄尔在波士顿大学的写作班,并与西尔维娅·普拉斯成为好友。1967年因诗集《生或死》获得普利策诗歌奖。一直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最终自杀结束生命。  王家铭,青年诗人,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现为清华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博士研究生。曾获十月诗歌奖、三月三诗会新人奖、东荡子诗歌高校奖、樱花诗赛一等奖等。有作品发表于《
“诗歌当季”.进入了夏天。在对2018年4月至6月之间中国诗歌的阅读中,我愈发强烈地感受到,我们的诗歌对于人·对于自我、对于我们个体生命的精神与生存及其周遭,实际上有着真切和深入的书写,其敏感与深切,以及开阔,丝毫不亚于我所接触到的其他文学与艺术门类,更加领先于我所处身的学术界。像在历史上一的很多时期一样,我们诗歌,也许又将为我们率先提供出某种更具生长性和更有未来的人文意识。我们杂览旁搜,精心阅读
这钟不走了  闭上眼,每天望不醒我了  虽说它模样还鲜亮  却成为  什么电池都推不动的  十足的挂图  我和人们齐说:  扔了它,也做个现代人  最后看一眼這钟吧  看时,我竟给它  换上了新表芯  它又悄悄溜达起来  钟并没终,想到我差点  取缔一个小站的刹车  判决一个中年的假寐  就禁不住低下头  打了个寒战  云中漫步  飞机驮起我  闯进天堂,冲撞千堆雪  撕扯一团团棉絮  以及一大碗
白云  瞧——  山上  那么多奔跑的羊  太阳躲起来  小羊就不见了  2014.02.05  画画  墙上只有一只猫  一只猫  会被老鼠欺负  两只猫  就不会了  2015.04.19  捡树叶  走过一条  之前没走过的路  我要捡起这条路上的  叶子  用来纪念  2015.04.25  散步,滴了几个雨点  天哭了  另外一块白云  来哄它  它就不哭了  2015.05.10  草
北汊大桥  谁起的名字  为什么我们行至此地  整车缺电被迫抛锚  一个没有门牌的修理厂  雨刷刷地下  我们默默地等  何必苦逼着脸呢  我和晓君——  一个想抽烟  一个想写诗  不再着急的时候  我们忽然想起了李白  ——并且灵光一闪  正在帮我们修车的小哥  他们也许就是李白的后人  白昼  周末的天空  总是复杂多变  时而有风  时而有阳光  今天的心情有点别致  我在一个人工湖内  
儿子入睡后,我对老婆说:雨后清新  我想去走走  老婆说:夜深了,不安全。  我说没事,兴许路上遇到尼采、但丁、奥威尔  至少,会遇到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影子  谁能拗得过一个有病的人呢  老婆放行,塞给我三截桃树的细条  民俗的指南里,如果碰着闲得发慌的鬼  那么,一截是棍一截是刀一截是剑  我却这么起名  一截是芒种,一截是寒露,一截是惊蛰  我搓在手心  像能搓出三十根须,六百嫩芽,九千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