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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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未曾察觉,它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在我注意到它们悄无声息时,已是冬日时节。屋檐里安静一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心底,不免的生出无限的感伤和惆怅。
  近日颇忙,每天上班都走得早,回得晚。往往是夜幕时分,才携一身疲惫进屋。饭后,早就顾不得睡眠以外的事了。对它们是否准备离去,更是好久都没关心过了。记得夏天的时候,每天下班归来,我还能给它们往窗台上搁放一些吃食和水。秋天一忙,倒把它们的存在给完全忽略了。以至于等我忽然记起屋檐下陪伴了我无数烟火生活的它们的时候,它们早就不知去向了,留下空荡荡的屋檐无法给予我答案。
  冬天来了,成群结队的燕子将会去南方过冬。住在我屋檐下的那些,不知来年春暖了,还会如期回来吗?
  天气越来越冷,小雪之后,一场沸沸扬扬的大雪连夜降落了下来。大地、天空满眼的白,像是穿上了厚厚的冬装。早起读书,出租院里安静极了。以往的时候,我每次起床读书,院落里早已嘈杂无比,早起的他们纷纷赶早去劳务市场打散工。可在最近,出租院里的房客明显的减少了。以前下班,还能听见“各家各户”锅碗瓢盆的声响。而近来,只剩下零星的那么三四家住户的灯亮着。冬冷了,我猜想,随着建筑工地上活计的停止,这些打散工的工友们,也将陆陆续续回乡下老家“窝冬”去了。
  出租院里,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要数二楼拐角处的一家住户。按理,他们和我还是陇东老乡呢。可我和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只在楼道或者菜市上偶尔碰过面,深居都市,即便是乡里乡亲的老乡们,见了面,也会多出些许冷漠。
  他的母亲,每天早起去劳务市場做保洁;父亲带着儿子干一些维修和刷墙的工作。早出晚归,日子过得不好不坏。90后的他,时常一脸的不踏实,走起路来摇头晃脑。每天下班归来,吃罢饭,不论白天多辛苦,他总要到城市最繁华的南门广场去逛一逛。一次,母亲不让去,说城市的夜晚太乱。儿子不悦,竟和母亲大吵了起来。言语肮脏,举止粗鲁,幸亏旁边的“邻居”相劝,要不然,他还想一扑一扑的打他母亲呢。那一刻,平日里他留在我心底下的那些美好形象,便一下子模糊、销声匿迹了。
  如今,他们也回老家去了,我每次下班回来,再也看不见他那“摇摆”的儿子洗菜刷碗,听不见那位母亲的唠叨和父亲的咳嗽了。
  楼下的巷子,我称它“南三巷”。巷子呈南北走向,位于主巷道的最南端。南三巷里,住着多少户外来工,无法计算。但引起我注意的,却只有两位,最近,他们也看不见了。难道,随着冬天的来临,他们也回老家去了?
  其中的一位,是对面楼上居住的一位90后帅哥。我每天下班的时候,他也下班回来了。骑着一辆电动车,横冲直撞。一次,我带小外甥去买零食。他骑着车子擦着小外甥的肩膀而过,差点撞到了小外甥。我回头看他,他竟然不理不睬,想走。我大吼了一声,他才停下车来。怔怔的瞪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屑。见他这样,我按耐不住心底的火气,质问他怎么骑车的,把人撞了咋办?
  他看了我一眼,没理,竟然和小外甥说话去了。原来,小外甥每天到楼下玩,竟和他很熟。这时,有车过来,他便骑着车子走了。自此,每次见面后,他都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俨然我和他是老朋友一般。
  妹妹一家在这边时,我每天下班归来,到楼下时,总要时不时的看一下妹夫的车回来了没有。立冬之后,他们的新房子装修完工,他们也随之搬到新房里去居住了,留下南三巷的空荡,让我无所适从。
  妹夫走后,代替了他的车位的是一辆尾号为319的白色小轿车。那次下班归来,远远地便看见这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我原以为是妹夫带妹妹和小外甥到我这边来了。上了楼才发现门锁紧闭。我不死心,折返下楼,才发觉,此车,并非妹夫的车。妹妹一家,也没到我的屋里来。
  自此,319便在这里停下了。他,也就是南三巷里引起我注意的另一位。
  我每天上班走时,319已经走了;每天夜里回来,319已经停到这里了。对于它的主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根据大气、富态的车型判断,车主应该是位男士。
  天长日久,我竟然像关心我妹夫的车一般,关心起他的车来。每次看见319,我的内心深处便会无比的激动,充满了动力,似乎,它的身上隐藏着某种令人亢奋的正能量。因此,长久以来,我便把它作为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和目标。
  一天,我早起上班,刚下楼,便发现一个年轻小伙子正费力地在319的车门上折腾。我心里第一反应,小偷。然而,这小偷也太大胆了,有人下来了,他也不躲避。快到319跟前时,我忽然喝问了一声:干什么呢?
  那小伙子听见问话,立马抬起了头。满脸通红地说,钥匙锁里面了。
  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显得有些不自在。然后,我又怪怪地问他,是你的车吗?
  笑了一下说是的。然后自顾自撬车门去了。
  我不解,总觉得事情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现在的小偷越来越胆大,越来越会骗人,一定不是他的车。
  于是,我说,小伙子,你确定这车是你的吗,这车主我可认识呢。
  他抬头看着我说,我不认识你啊。
  这时,楼上下来一位带小孩的女士,他和她嘀咕了一会。女士笑着说,谢谢这位大哥,这车真是我们的。
  顿时,我脸发烫,连忙骑车向远处奔去。
  而就是他们,最近也没了踪影。我原以为是我每天上班早、下班晚没有遇见他们。周末休息,我在楼下连等了两日,也都没遇见他们,看来,他们和那些打着时间差的外来工一样,也在寒冷降临后迁徙了。
  偌大的出租院,住户越来越少,我熟悉的、不熟悉的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只留下满院子的废纸和尘埃陪伴着我。每天,我独自上班、下班;出去约酒,独醉,踉踉跄跄回到这里睡觉。再也听不到多余的杂音干扰我了,同时,莫名的孤独却不由自主的袭上了心头,只有深夜,朔风肆意着屋顶的彩钢瓦呼呼作响。有时,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怀恋夏天,那时,人多,嘈杂,同时,也热闹。尽管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己无关,却也感染着我兀自发出感慨。
  一场雪后,冬天越加的明显。我站在单位的橱窗旁,远眺平日里车水马龙的都市,一群群行人大包小包的向车站方向赶去,还未到年底,他们的工作就完了,都急匆匆的赶回家和父母孩子团聚去了,而我,却还得在这钢筋水泥挟裹的都市坚持向前走。前方有雪,面对我的,将会是更多的考验和荆棘。
  (编辑·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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