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蛋”当住房,草根建筑师的自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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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头不高,一张娃娃脸,憨憨的笑容,说起自己的作品与生活,眼睛里就放出奇异的光彩,这就是戴海飞,一个敢于把“梦想的蛋”孵化为现实的湖南小伙子。在记者的采訪下,戴海飞娓娓道来这个关于生活,关于梦想的故事……
  一枚不安分的“蛋”
  戴海飞,1986年生于湖南一个普通家庭,凭着自小对房屋建筑的爱好,考入湖南城市学院,成为一名建筑专业学生。
  2009年,大四的戴海飞幸运地进入北京标准营造建筑所实习。这是一家四个从国外深造回来的年轻人开办的公司,因为注重创新而在北京小有名气。刚来公司不久,戴海飞就参与了公司的一个建筑设计项目。这个项目名叫“城市下的蛋”,旨在为城市弱势群体提供一个可移动的小住宅。在大家的努力下,卡拉OK宅,椅子宅,小商贩宅,水果摊宅,按摩宅,背包客宅逐一完成,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在寸土寸金的北京,用最低的价格,最省的空间为人们打造一个“家”,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这次参与的工作,像是一颗种子埋进戴海飞的心中。
  结束实习工作,回学校做完毕业答辩,2009年6月,戴海飞毕业了。为了能有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他再次返回北京,开始了正式的北漂生涯。找工作不是问题,但是,却有一个麻烦:实习期间,工作室包吃住,而新找的工作,食宿都要自己解决。他去房屋中介转了一圈,发现北京的房子真是贵得吓人!戴海飞的家境很普通,父亲在建筑工地干活,母亲做清洁工,虽然都上了年纪,却仍然在奔波,为的就是为戴海飞存钱买房娶媳妇。父母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们拼尽全力,想在北京买套房至少要花二三百年的时间。就算租一套,父母一个月的收入大概也抵不过房租。
  这时,一个奇异的念头像是牛顿的苹果砸到了戴海飞的脑袋上:干脆为自己造一只可以住的蛋!
  说干就干,戴海飞返回家乡,向大学导师汤斗斗谈起了自己的想法,汤老师对这个想法很支持,提供了一些技术上的建议,并找来几位学弟学妹配合他的工作。戴海飞的表哥是一个打工仔,深知在外打拼时住宿与生活的不易,对表弟的有趣想法也很是赞赏,表示将提供资金支持。有了这些,“造蛋”行动正式启动了。
  两个月后,在大家的努力下,戴海飞的“蛋窝”完工了。“蛋”的内部为钢结构,外部主体材料则是家乡遍布山野的竹子。内部空间顶端装有洗脸盆与水箱,还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储物柜、一个小书桌。“蛋”的顶部开有天窗,太阳能发电装置、排气扇、排水管道一应俱全,“蛋”的底部装有四只轮子用于移动。戴海飞算了一下,费用总计花了6427元。2010年9月,他雇了一辆卡车,将“蛋”拉到北京,停放在新工作的公司楼下,成府路268号大院,花费3500元。就这样,用了不到一万块钱,戴海飞在北京有了自己温暖的小家。
  一幢不一般的建筑
  住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小窝里,戴海飞别提多自豪多开心了。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蛋”并不单单只为他节省房租,还让他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每天,戴海飞只要步行几十秒就可以到公司,不用挤公交车,这在交通拥挤不堪的北京绝对算得上是享受。他还用房租省下来的钱办了一张游泳卡,没事就去游泳,顺便洗澡、蒸桑拿。房子里没有厨房,公司附近大大小小的餐厅成为他常去的地方,不用做饭,倒也省了不少麻烦与时间。周末,戴海飞会拿本书到咖啡厅小坐,或者是骑着自行车到北京的胡同里逛逛。当他带着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大家都会瞪大眼睛喊:“哇!太酷了!”虽然拥挤,戴海飞的家却是朋友中最受欢迎的地方。当房子被简化成一张床,除了在里面睡觉,其它行为由城市中的公共场所承担,戴海飞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生活模式。
  很快,戴海飞的蛋窝就吸引了众多目光,成为北京城热议的焦点。媒体找上门来采访,也有感兴趣的人专门赶来参观这个神奇的“蛋”,“蛋粉”中有学生,有记者,有商人。一时间,戴海飞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很快,所在小区物业公司也找上门,因为来访者太多,影响了其他业主的生活,物业要求戴海飞将“蛋”搬离。无奈之下,戴海飞只好照办,将“蛋”移入公司郊外仓库封存。结束了自己的“蛋居客”生涯,除了不能省房租,更多的是失去了他想要的生活。
  日子还要继续,戴海飞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专心工作。其间,他交了女朋友,成家立业,过起了普通人的日子。辛苦的工作,酸甜苦辣的生活,让戴海飞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梦想:脱离对土地的依赖,做最好的微建筑,让许多像他一样的草根也可以有一个家,过上最适宜最自由的生活。
  在生活中,戴海飞是个简单憨直的大男孩,但在工作中,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不会投机取巧计算节约成本,不会随意设计只为表面上的花里胡哨,而是永远追求最简便最适宜;他设计出的建筑,总是站在一个草根的角度,用最省的价格最合适的材料,做出更具人性化的建筑。对此,戴海飞从来不把自己的设计称为建筑,而是叫“家”。他相信,只有用心,才会成“家”。通过努力,他做出不少满意的作品,获得许多奖项,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建筑师。
  2012年,北京众建筑PAO邀请戴海飞去做一个微建筑项目。在戴海飞与伙伴们的设计构思下,一辆三轮车被改装成一座简易房车。当有记者问到会不会在北京买房时,戴海飞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在他看来,将毕生积蓄都放在一套房子上,是很不划算的事。
  然而,一直坚持不买房的戴海飞,最终还是妥协了。
  2012年10月,房东违约要收回出租的房子,戴海飞和怀孕5个月的老婆只好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行,可是让老婆与还未出世的孩子跟着颠簸,戴海飞做不到。这时的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北京,还是得有间房。因为高房价和限购令,房子只能安在北京郊区。从此,戴海飞加入了跨省上班的大军。一天5个小时花在路上,10个小时花在工作室。为了喜欢的工作,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让戴海飞生活有了转机是在2015年9月。因为长期伏案工作,他的颈椎病复发,在医院一动不动地整整躺了两周。这段日子,抛开繁重的工作与人际关系,戴海飞扪心自问:病好出院以后,还是要继续接下一个个项目,画下一张张图纸,在最大限度满足甲方的前提下,几乎很少能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病愈后,戴海飞毅然辞职,和两个朋友成立了“微建筑工作室”。他想直接将作品做出来,喜欢的人自然会来,他更想过上梦想与现实交叠同现的生活。
  距离北京市区160公里的密云花园村,山清水秀,气候宜人,被誉为北京“最美乡村”,戴海飞和朋友租了三个院子,把工作室就设在这里。他们把山上一个院子改造成了一个客栈,取名“爱丘山居”。这个名字源于陶渊明的诗“少无适俗韵,性本爱山丘”。虽然路途遥远,但很多人喜欢在闲暇时来密云花园村度假,感受新鲜空气,放松心情。“爱丘山居”也因为其别具一格的风貌吸引了不少游客。戴海飞和两个朋友更是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里定居,一边生活一边工作。客栈的收入不错,足以支撑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作品。而更让戴海飞高兴的是,在这里,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当有居住在此的旅客对客栈提出贊许或意见时,戴海飞别提多高兴了。
  北京的秋季总是最具特色。这一天,天气很好,天空露出湛蓝的颜色,戴海飞领着5岁的儿子去客栈的山后玩。走过几个岔口,一条流淌的小溪在脚下蜿蜒开来,几颗错落有致的杨树散落在小溪旁,溪水从树间穿插而过,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叶子铺满溪边。戴海飞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住了。同时,脑袋中灵光一闪:可以在这里做一个树屋!
  将房子造在树间,让起居与大自然完美融为一体,清晨嗅着山中新鲜的氧气,夜晚伴着鸟儿的鸣声入睡,对于每天都生活在雾霾之中,出门戴口罩,十步之外看不清人影的京城人来说,这样的一个地方,岂不就是天堂?
  说干就干,戴海飞叫来两个合伙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家都觉得很不错。经过一番对地形的考察,三人很快就赶制出设计草图,经过几轮探讨修改,树屋的规划逐渐完整。
  按照规划,树屋穿插在4棵杨树和2棵山楂树之间,小溪从下面流过,房子分为两间:5平米的起居室,3平米的洗手间,看似随意地重叠在一起,留出的缝隙正好形成过道与门廊。树屋虽小,但结构安全,功能齐全,构架采用轻钢,表面覆盖以旧木板。除去木平台,所有结构均有六根柱子支撑,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地貌。墙体中夹有保温板,并配有加热系统,能保证树屋冬天的正常使用。走进小树屋,凹进去的墙壁成了门廊,洗手间的入口被隐藏在两个不规则的矩形房子间。屋顶上开有天窗,照射进来的阳光足够在白天照亮整个室内。小屋南面,是一面完整的1.5m*1m的落地窗,小溪对面的景色如一幅画嵌在窗中,你可以坐在榻榻米上读书、喝茶、发呆。累了,就可以关上门,仰面躺下,陪伴你的只有头顶的蓝天和山谷石头上跳来跳去的小松鼠。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间屋子!戴海飞兴奋得睡不着觉,一头钻进工作里。当树屋的地基建好之后,他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如果让大家一起加入进来,一起建这个树屋,是不是比自己把这个树屋建起来,让别人来玩更有意思呢?
  设计在一步步创新,天地也在一片片展开。在戴海飞的带头下,微建筑工作室提出一种全新的打造理念:不需要再沉浸在跟甲方的拉锯战中,全身心做喜欢的建筑作品,投入它,享受它,让它真正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经过预算,树屋的建筑设计和内部设计布置需要五万元,室外景观需要四万元,购置家具需要一万左右,总计十万元,就可以将树屋做好。戴海飞立即制作了一个树屋模型,拍摄了一段密云花园村的生活小视频,将自己对树屋的规划与今后的发展构想一起发布到网上进行众筹。
  消息一发出,网友们反应的热烈程度超出了戴海飞的想象,众筹数目很快就达到了。如今,戴海飞和同伴们正在忙着制作阶段,待到春天的花儿开遍满山,树屋就可以建成了。那个时候,热爱自由生活的朋友们可以暂时离开拥挤的城市,甩掉雾霾,来树屋坐一坐,喝碗热茶,一起畅谈人生!
  编辑/郑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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