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食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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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2日,只身在加拿大留学的林俊,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空荡荡的列车车厢照片,在下面,他配上了一句惊悚的图说—“午夜食人列车”。
  似乎真的被吞噬了一样,自那时起,林俊就中断了和湖北武汉的家人、朋友之间的联络。5月29日、30日,他的好友@立小猴连续发了两条微博:“Justin(林俊的英文名),你不会真出事了吧?你已经和我们失去联络很长时间了,警察居然还不愿意立案!”“你的猫抓破我的纱窗跑了,你死哪去了?一个大男人还能就这样在蒙特利尔消失了?”
  就在林俊失去联络的这些日子,加拿大警方连续接到了“人肉包裹”:5月26日,在蒙特利尔的一幢公寓附近,发现装有人体躯干的手提箱,5月29日在位于首都渥太华的保守党总部收到装有一条人腿的包裹,另一个寄往自由党总部、同样装有一只断手的包裹随即在邮局被截获;6月5日下午,温哥华的两所小学又分别收到装有一只手和一只脚的碎尸包裹。与寄给保守党和自由党总部的人体残肢包裹一样,里面都附有写满挑衅话语的字条。
  与此同时,一段长约十分钟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其血腥残忍之程度令人不寒而栗,它最早出现在一个名为“最佳鲜血”(Best Gore)的网站,上传4小时后点击量就突破30万次。视频里,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在公寓里被人杀害、奸尸并肢解,还有触目惊心的食尸镜头。
  经过调查,蒙特利尔警方确认了该视频的真实性,他们表示:“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就是杀戮的全过程。”很快,蒙特利尔警方证实,视频里被碎尸的男子,正是失踪一个多月的中国留学生林俊。
  
  跨洲追捕
  “我调查过很多起罪犯将作案过程拍摄下来的案件,但这起案件非同寻常,因为犯罪嫌疑人决定把这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发布到网上,所带来的影响要恶劣得多。”前加拿大皇家骑警调查人员Glenn Woods说,尽管警方迅速删除了该视频,但它已被观看了两百万次。有网友担心,彻底删除这段血腥视频是不可能的,它将一直在网上流传。
  蒙特利尔警署重大犯罪科科长Denis Mainville称,这起案件是他职业生涯29年来所遇到过的最恐怖的案件之一:“对我和我的同事来说,最难的是要一遍遍看那个视频来寻找蛛丝马迹,其中的内容让我们无法接受,看完以后,那些画面在你脑海中如幽灵般挥之不去。”警方还表示:“在犯罪现场,我们搜寻到一段更长的视频,比网上公布的更详细、更恶心、更残忍,疑是未剪辑版本,涉及到大量食人细节。考虑到不良的社会影响,所以不会将其中任何画面公之于众。”
  通过视频资料以及邮寄包裹等蛛丝马迹,警方很快将碎尸案的凶手锁定为成人电影演员卢卡·罗科·马尼奥塔,并随即对其发出加拿大国内通缉令。5月30日,国际刑警组织签发了国际逮捕令,要求190个成员国全力缉捕。
  6月4日,马尼奥塔在德国柏林的一家网吧被捕,当时他正在网上浏览警方追捕自己的相关新闻。在逮捕过程中,他没有反抗、表情平静,只说了一句“你们抓到我了”。
  杀人魔的落网使跨越两大洲的国际追捕画上了句号,而追捕中的一些细节也逐一被曝光。5月26日,马尼奥塔登上跨大西洋航空公司从蒙特利尔飞往巴黎的航班。根据与其同机的一名法国博主回忆,马尼奥塔那天最后一个登机,神情紧张,身上有点脏,还有汗臭味。
  “他显然想遮住自己的脸,行为古怪,令人担忧。”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子说:“飞行中他起身离开座位半小时,非常可疑,我当时在想‘他是不是到厕所放了炸弹’。于是叫了空乘人员,后来空姐发现他坐在机舱尾部哭泣。”
  警方根据马尼奥塔的移动电话信号记录,追踪至巴黎郊外的一家旅馆,但他当时已经退房离开。在巴黎作短暂停留后,6月4日早晨,马尼奥塔乘坐大巴逃往柏林,有人在车上认出了他并向蒙特利尔警方举报,将警方的视线拉向德国。
  当马尼奥塔在柏林新克尔恩区的一家网吧上网时,土耳其裔管理员卡迪尔·安拉伊什利认出了他,并当即通报给了警察。安拉伊什利说:“那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有着杀手般的冷酷。”
  在逃亡的几天里,马尼奥塔在YouTube网站上传了三段视频,边抽烟边向“自己所有的粉丝”问好,三段视频中使用的背景音乐和那段残忍的分尸视频如出一辙。此外,他还发布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帖子,其中一个附有一个卡通短片,短片中出现了一个血手印和“这就是卢卡·马尼奥塔”的字样。警方称,马尼奥塔非常享受自己恶名远扬。
  
  事先张扬的杀戮
  据加拿大媒体报道,1982年出生的马尼奥塔原名埃里克·克林顿·纽曼,出生时因父母是未成年人,所以从小由个性专横的祖母一手带大。小时候,马尼奥塔在她的专制管制下成长,稍有不从,便被拳脚相加,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而他和父母的感情一向淡漠。一个性格内向、孤僻的小男孩,就这样在安大略省南部度过了灰暗的童年。
  马尼奥塔曾按照美国已故影星詹姆斯·迪恩的模样接受面部整容手术,他平时常化妆成女性,喜欢修眉、烫发、抹口红,以善于化妆易容著称。做过一段时间模特的马尼奥塔,从21岁开始出现在同性恋成人电影中,同时在加拿大及海外提供同性恋陪游服务。一位业内人士透露:“想靠在成人电影里扮演角色来谋生很容易,只要你不介意在镜头面前出卖色相,按照制片人的各种要求来,就能赚到钱。”
  不过,金钱并不是马尼奥塔唯一关注的东西。他在接受加拿大《裸体新闻》(Naked News)访问时,曾这样描述自己从事的色情服务业工作:“因为我是色情片演员,所以好像只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找朋友,有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否是逢场作戏,是否有人真的爱我。”
  从2010年起,马尼奥塔开始在网上发布一系列虐猫视频,其中有他用吸尘器致小猫窒息死亡的画面,还有将小猫活生生喂给巨蟒吃的短片,这些惨不忍睹的视频遭到动物保护组织和爱猫人士的猛烈抨击。
  去年12月,英国《太阳报》记者曾就此事采访马尼奥塔,他回复邮件说,“一个人一旦尝到了血的滋味,便不可能停止杀戮”,并扬言:“你们不久后将再次听到我的消息。但这一次,受害者将不再是小动物。”《太阳报》记者立即报警,却没有得到英国警方的重视。今年3月,他更宣称自己“就是喜欢尸体”。
  现在还很难判断马尼奥塔是否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但明显他的很多想法深受电影《美国精神病人》和《本能》的启发。在假护照上,他用的名字是“特拉莫尔”,正有向《本能》中莎朗·斯通扮演的杀手角色致敬之意。
  没有父母的关爱,不被周围人关注,拥有双性恋的性取向,从小偷小摸、虐待动物开始,马尼奥塔慢慢成为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2005年,他因三项欺诈罪名和性侵犯女性被定罪,获刑九个月,缓刑一年。
  与马尼奥塔有过三周交往的前女友尼娜·阿瑟诺形容他是“渴求关注的自恋狂”,并且内心有虐杀动物和人的冲动。她回忆说:“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曾说:当你看着我的眼睛时,会发现我的内心什么都没有。”
  阿瑟诺还透露,马尼奥塔自称深受精神病和长期服用药物的困扰,在吸食毒品后会说出很多令人深感不安的话,甚至比虐猫、杀人、奸尸更恐怖。阿瑟诺回忆道:“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极度痛恨自己的父亲和家人,脾气很坏,有自虐倾向,洗澡的时候会用拳头猛击自己的头部,还会上街找人打架。”
  蒙特利尔警方发言人称:“马尼奥塔曾使用多个不同的名字创建了70多个活跃的Facebook帐号,是个在网络上非常忙碌的人。”此外,马尼奥塔的自恋还表现于在网上上传大量自己的照片和视频,其中一张配有电影《谁陷害了兔子罗杰》中的台词—“我不坏,我只是被描述成这样”。
  
  未能得知的杀人动机
  警方依据之前马尼奥塔发布的帖子,推断其是玩失踪的高手。他曾在一个帖子中写道:“若要消失,就需要告别一切社会圈子,伪造两套身份文件,变现所有财产,坐公共交通出行,并会为了迷惑警方提前把汽车卖掉。”
  不过即便深谙逃亡之道,马尼奥塔还是在短短几天内落网。蒙特利尔警署警长伊恩·拉弗雷尼埃尔感谢公众和网民的大力支持:“这个杀手喜欢用网络来炫耀自己残忍的行径,最终也必栽在网络上。”
  对于涉嫌杀害林俊的碎尸狂马尼奥塔被捕的消息,林俊的前室友感到很欣慰:“但是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他究竟为什么要杀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林的另一位好友也说:“我一定会去法庭亲眼见证这个恶魔受到制裁。我的内心感到无比伤痛,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平复。”
  在凶手被捕后,林俊的家人来到加拿大处理善后事宜。林俊的母亲不断在哭泣,情绪十分激动,已经无法正常走路,需要人搀扶,并且口中不断重复着:“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2010年5月10日,在北京拥有稳定工作的林俊在微博中兴奋地宣告:“我要去加拿大了!” 早在2001年,林俊就公开表明自己是同性恋,这也是他来到更为开放、对同性恋接受度更高的加拿大的原因之一。
  初来乍到,他在蒙特利尔的凯亚学院选读商科课程。一年以后,他考入康科迪亚大学攻读工程和计算机专业,同时在一家便利店打工。2011年7月,他获得了加拿大永久居留权。
  从林俊的微博不难看出,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喜欢美食、音乐、健身,尤其喜爱小猫咪。会冒雨排队买刚上市的iPhone 4S,会对家乡武汉的美食念念不忘,也会拍摄加拿大美丽的雪景照片与国内的朋友分享。但他的微博上很少有和别人的合影,从其上传的很多半裸自拍照中,不难看出他的寂寞和孤独。
  林俊的大学同学Zoya De Frias Lakhany表示,他不知道林俊和嫌犯是如何认识的,对他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表示不可思议。他说:“林俊是个害羞、谦虚和诚实的人,很重视学习,从不逃课。”不管是学法语的同学,还是打工便利店的老板,都认为林俊是个善良、谦和、勤奋的年轻人,不敢相信这样的惨剧会发生在他身上。
  有消息称,2012年年初,马尼奥塔来到色情业发达的蒙特利尔,在这里遇上了比他早来半年的林俊,两人住得很近。警方目前还无法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而对于马尼奥塔和林俊究竟是否有感情纠葛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事实上,林俊家境并不好,靠着个人奋斗才到加拿大留学。在蒙特利尔的凯亚学院选读商科课程时,有一次老师问学生今后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班上多数同学回答“做生意”,唯有林俊回答:“为了寻找真爱。”同学阿法纳塞回忆说:“这件事让我印象深刻,他的专业是计算机,却在寻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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