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床(原创)

来源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nihaoalinli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上个世纪30年代初,土匪出身的别廷芳当上了司令,看到西峡口巡检司古色古香的衙床后,他非常眼馋,暗暗发誓:老子也要做一张像样的衙床,当一个超过巡检司的人物!令人想不到的是,别司令接下来的悲欢离合、起伏生死,竟与小小的衙床勾连在了一起!
  床不离七
  别廷芳着手让人做衙床,并且亲自盯着。床选用槭树做成,“槭”与“七”(妻)同音,床上有妻,日子有味。衙床长六尺七,宽四尺七,穿樘横木是七根,靠背立柱也是七根。床架上雕龙描凤,令人眼花缭乱,那龙凤的数目恰好也是七对。床帮的下方镶着花边,花边上雕刻了七个藕荷莲蓬,每个莲蓬里有七个莲子。别廷芳见了哈哈大笑:“七个莲蓬好比老子有七个老婆,七颗莲子代表七个儿子,七七四十九,每人都掂一杆枪,就是一个加强排!”
  衙床做好后,别廷芳问要多少工钱,木匠师傅懦懦怯怯地只要三块银圆。别廷芳让师爷拿出七块银圆,木匠哪里敢接,说一张床就值三块银圆。别廷芳拔出盒子炮:“不要钱老子就要你命!”木匠哪敢不要命?接过七块银圆就溜之大吉。
  然而如此精心打造的衙床,并没有给别廷芳带来七个妻子,更别说给他生出四十九个儿子了。他的老婆李氏在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后便撒手西去。不过,李氏生的儿子倒给他添了七个孙子。看到七个孙子一个比一个聪慧漂亮,别廷芳讪讪地说:“想不到这‘床不离七’,应验在我孙子辈上了!”
  老婆死后,别廷芳觉得衙床太宽敞了,他一个人睡在上面,就像睡在万古洪荒里。司令部的师爷经过三个月的明察暗访,在豫、鄂、陕三省交界的一个江边寨子里,为别司令寻到一位号称“醉三省”的美女。
  自从娶了“醉三省”后,别廷芳就把她捧在手心里,更把衙床看作宝贝。随着他的“司令”头衔越来越大,民团队伍越拉越多,他的衙床也跟着越搬越远,从别廷芳家乡的老虎寨搬到了丹水镇,又从丹水镇搬到了西峡口、内乡县。
  当时的豫西南一带,经常有过不完的军阀部队,交不完的苛捐杂税,土匪刀客更是闹得那一带夜夜听枪响、天天有哭声。针对民不聊生的社会乱象,别廷芳联合镇平、邓县、淅川的实力派人物,在豫西南搞起了“自卫、自治、自富”的“三自”社会改良。后来,他干脆把“三自”改为“三字”——不分掐谷扭穗与打家劫舍,一律采用“抓、打、杀”三字予以严惩。当时的中国到处生灵涂炭,这一带却成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世界。
  别廷芳的“自治”举动,引起了国民政府的担忧,怕他搞“封建割据”。河南省政府主席刘峙,想方设法搞垮“自治”,他从省城开封派了一群记者到西峡口采访,想通过媒体先抓住别廷芳的把柄,再对他动手。有一个记者对别廷芳的“三字”政策提出了质疑,认为他践踏了民国的法律。
  别廷芳听了,哈哈大笑:“‘法’字是咋写的?不就是‘三点水’添一个‘去’么?‘去水’就是要我们去掉法律里面的水分!大清朝的法律兑水太多,西峡口没有安生过;民国的法律兑水更多,西峡口就更不安生。我别廷芳一口唾沫一个钉,一拳砸出一个坑!我说的話就是法律,只要我的法律不兑水,西峡口就没人敢犯法!只要老百姓觉得日子舒坦,我管它外面的‘野鸭子’咋叫唤!”
  在治乱世的同时,别廷芳还办实业、建学校、修道路、劝农桑,使这里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别廷芳成了豫西南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后,得意地拍着衙床说:“想不到啊,‘床不离七’终究应验了!是它给老子带来了方圆七百里江山!”
  然而,让别廷芳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点起的“三字”治乱的烈火,有一天竟然烧到了他的衙床边!
  血溅衙床
  这一日午后,别廷芳正在午休,忽有卫兵报告说,执法队逮住了一个偷瓜的人。别廷芳隔着帘子不耐烦地吼道:“给我敲了(枪毙)!”原来近期有记者在省报上攻击别廷芳搞独裁,他正窝着一肚子的火,“三字”方针便成了一个字:“杀!”
  卫兵吓晕了,结结巴巴地说:“偷瓜的是、是……”
  别廷芳嚷嚷道:“是啥是!敲了!”
  “刘司令已经把人给拦下了,说是……”
  “司令部就我一个人是司令!传我的命令:敲了!”
  卫兵竟把民团副司令刘顾三也称为“司令”,这可犯了别廷芳的大忌,他能不恼火吗!就在这时,别廷芳的闺女拉着她的后娘“醉三省”来了,两人扑通跪倒在衙床前,哭哭啼啼哀求别廷芳“刀下留人”。别廷芳吃了一惊,原来那个偷瓜的不是别人,正是“醉三省”的娘家侄儿,别廷芳的“娇客”女婿!这小子在剿匪回来的路上,大模大样“摸”了一个西瓜,刚咬一口就被执法队抓住了。
  别廷芳呼地从衙床上坐起,用血红的眼珠儿瞪着她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敲!”
  女儿哭叫着:“爹呀,敲了你女婿,闺女将来指靠谁?”
  “将来老子养着你!”
  “醉三省”也嚷嚷:“敲了我内侄,以后我咋回娘家寨子?”
  “回不了寨子就一直跟着老子!”
  两人正在哭闹求情,突然,司令部门前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别廷芳的女婿已脑袋开花。原来卫兵生怕别司令在盛怒之下,抬手一枪把自己给“敲”了,吓得赶紧跑出去传达了别司令的命令。别廷芳的女儿听到枪响,知道惨祸已经酿成,她发疯似的跳将起来,猛地抓起桌子上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啪的一枪,一股殷红的热血喷溅在衙床雪白的帐子上!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女,好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竟然以死来抗议父亲的暴戾!“醉三省”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后变得疯疯傻傻,不久也魂归瑶池、香消玉殒。
  别廷芳又一次孤零零地躺在衙床上。
  遭遇这番变故,别司令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不住地用文明棍敲着衙床的床帮,一个人嘟囔:“衙子床啊,我原想着‘床不离七’,你咋整得我妻离人亡?”
  中将衙床
  世事难料,想不到遭遇这件不幸的事后,别廷芳反倒时来运转,仕途如日中天!抗日战争爆发后,别廷芳当上了宛属十三县联防司令。有人劝他:既然咱管着南阳府十三县,干脆就把司令部挪到南阳,把衙子床也搬到南阳。   别廷芳幽幽地说:“西峡口人搬到南阳,南阳人搬到开封,开封人搬到南京,南京人能搬到外国?我老别就是一个扎地橛子,我就要牢牢扎在西峡口!我老别的衙子床,离开西峡口,出了内乡县,啥都不是!”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从湖北老河口到西峡口视察,眼见得这里的繁华景象,仿佛置身于理想中的“大同世界”。入夜,從德国进口的水利发电机组发出电来,城里到处灯火辉煌。李宗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赞叹道:“河南省一百零八县,在这国难时期,恐怕就这里夜晚有电灯了!”
  别廷芳听了李宗仁的话,心里挺滋润。晚上,别司令盛情款待李长官,在喝了西峡口酿酒厂酿造的醇香白酒后,别廷芳恭敬地请李长官睡在自己的衙床上。教书先生出身的李宗仁,对着衙床审视良久,随即摇头晃脑地吟咏:“床不离七,香斋(别廷芳的字)缺妻,玲珑衙床,宜睡中将!”听着李长官的吟咏,别廷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李宗仁酒喝多了。李长官明明是国军一级上将啊,他咋说这衙子床“宜睡中将”呢?
  1939年初夏,日寇发动了随枣战役,横扫江汉平原,向北直扑南阳。在攻陷了唐河、新野之后,日寇又妄图一举占领南阳,并以此为跳板,打开攻取西安、直捣重庆的通道。国难当头,国军队伍纷纷撤退,别廷芳却挺身而出,亲率宛属民团二十万之众,同时命自己的独生儿子别瑞久打前锋,开赴豫、鄂交界的抗日前线。
  在行军路上,民团队伍逮住了正在趁乱抢劫的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的溃兵,别廷芳大怒,亲自活埋了汤部一百多位参与抢劫的逃兵,然后率领民团直扑日寇。
  别廷芳的民团队伍没头没脑地冲入敌阵,他们对鬼子骂骂咧咧、与鬼子撕咬滚抱在一堆。许多人甚至赤膊爬上日寇的战车,把手榴弹塞进战车,与敌人同归于尽。日寇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乱哄哄的杂牌队伍,这种笨拙凶狠的打法,让鬼子不由得乱了阵脚。就是这样一支毫无章法的民团队伍,于1939年5月14日,收复了新野、唐河。5月15日,又乘胜追击,取得了著名的新唐大捷。这一战共消灭日军三千余人,是河南省抗战中唯一一次取得如此重大胜利的战役。经过这次战役,日寇被打得心惊胆寒,在随后的五年里,未敢再次侵犯南阳境内。
  蒋介石亲自接见别廷芳,委任他为河南省第六区抗敌自卫团少将司令,不久又晋升他为鄂豫陕边区中将游击司令。
  直到这时,别廷芳才明白李宗仁长官那句“宜睡中将”的话,说的就是他别廷芳!衙床上果然“睡”出了个中将!
  别廷芳高兴极了,他望着自己的宝贝衙床,心里有点飘飘然:既然自己是鄂豫陕边区中将司令,那何不把自己的司令部设在南阳,把衙床也搬到南阳?这时有人劝阻他说,民国以来,南阳的驻军像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有哪支队伍在南阳驻扎得长久过?衙床还是放在西峡口才能睡得安稳。别廷芳立马回道:“你知道个啥啊,连楚霸王项羽都晓得,该显摆威风时不显摆,就等于黑夜里穿着花衣裳,有谁看得见?以后还有谁能服你?衙子床就是要跟着老子到南阳风光风光,让人们都晓得,我老别不是一只老鳖,只能一辈子‘趴窝’在西峡口!快给老子搬!”
  手下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往外搬衙床。恰在这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传来命令,要别廷芳赶赴洛阳参加第一战区的高级军事会议。已经装车的衙床又被卸下来,静等着别廷芳升官后再转运到更气派的地方。
  衙床悲歌
  别廷芳策马飞奔洛阳。他心想自己刚刚打败日寇,一定会受到英雄般的尊宠,但是,在高级作战会议上,人们根本没有把他这个“中将司令”当回事。参加会议的国军将领,不管是中将还是少将,都穿着笔挺的将军服,带着干净的白手套,唯独别廷芳穿着花丝葛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被安排在角落里落座,显得有点“鸡立鹤群”。
  三十一集团军司令汤恩伯与别廷芳有过节,公然提出要收编改造别廷芳的六个常备团,气得别廷芳拍桌大骂:“你改造个屁啊!遇到日寇,你逃得比兔子还快,连老百姓都说,‘三十一,三十一,一气逃窜二百里’!要不是我民团顶着,新野、唐河早就归小日本了!国难当头,你还想着剪除异己,扩充自己,你算个啥东西!”汤恩伯手下的一群少将见汤司令受辱,对别廷芳群起而攻之,当众辱骂别廷芳,称他的中将官衔是在李宗仁那里拍马屁拍来的。别廷芳气得一股气儿没缓过来,竟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民国二十八年腊月二十八,别廷芳顶着漫天风雪回到西峡口,一头栽倒在衙床上。
  别廷芳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再也没有从衙床上起来过!中间虽然用了不少名医良方,病情却日益加重。有人说,别司令是郁火攻心,得了气心疯;有人说,是怒气伤肝,得了肝腹水;还有人说,在洛阳时就有人暗算他,在他的茶饭里下了慢性毒药,现在毒性发作了,是任何医生都治不了的。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二月初六夜里,这已是别廷芳躺在衙床上的第三十七天。这些天来,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现在他又清醒过来,睁开耷蒙着的眼皮,失神地望着衙床顶架,反复念叨着:“我老别,生于光绪九年七月,已经活了五十七岁零七个月——连逢着两个‘七’呀!‘床不离七’,原来指的是老子的死期呀!”
  别廷芳看见副司令刘顾三站在衙床边,好像突然有了精气神儿,腾地坐起,满脸潮红,慷慨激昂地对刘顾三说:“兄弟呀,咱哥们出身草莽,把脑袋掖在裤腰里,为老百姓出生入死,拼杀几十年,想不到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在那些混账国军大官儿眼里,咱这中将算个屁啊!唉,如今我算整明白了:还是踏踏实实多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少图虚名!也别像这花里胡哨的衙子床,人睡在上面,两眼一闭,它外表再花哨有个屁用啊!”
  说到这儿,别廷芳不知从哪里来的劲头儿,突然抡起了床边的文明棍。在场的人急忙闪避,却见别廷芳不是要打人,而是对准衙床架上的雕龙描凤,赌气地乱戳起来。戳着戳着,文明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只见别廷芳两眼一瞪,双腿一蹬,倒在衙床上咽气了。大家一看座钟,刚好是零时七分,也就是说,别廷芳死于农历二月初七零时七分,嗨,又逢着两个“七”呀!
  别廷芳的死,惊动了国民政府,蒋介石、林森、冯玉祥、孙科、李宗仁、白崇禧、孙连仲等国府大员,都送来了挽联。蒋介石在挽联上写着:
  行阵早搴旗 鼙鼓中原思猛将
  修途惊折轴 金戈满地失干城
  有个测字先生破解说:“老别的‘别’字恰好是七画,注定他命犯七煞,主着他一辈子为国为民陷阵冲杀。我敢肯定,那个‘床不离七’的箴言,实际上是告诉世人:衙床终究会破会朽,咱们老别的英名不朽!即使再过七十年、七百年,人们照样还会记着他!”
  〔特约编辑 缪 丹〕
其他文献
81岁的美国法官弗兰克·卡普里奥被称为“最温暖的审判者”。  衰弱的脑癌患者因为急着买药,匆忙中把车停在了路边,卡普里奥听完前因后果,大手一挥就撤销了对他的违章处罚,还祝福他好起来。囊中羞涩的大学生委屈地说,交了违章罚款就没钱交学费了,卡普里奥慈祥地看着他,安慰他罚款可以延后。  “按照这个来判案挺容易的,”卡普里奥曾经拍着手边比砖头还厚的法典讲述自己的经验,“可判案的是人,不是这本书。要做到真正
满广志是谁?  “红军”为什么要活捉他?  “跨越—2019朱日和”系列演习正在紧张进行,“踏平朱日和,活捉满广志”的口号再次刷屏网络。今年暮春时节,《环球人物》采访组奔赴内蒙古,在风沙肆虐的朱日和基地“活捉”了满广志,采访和亲历了蓝军旅的训练日常。  大概从2015年开始,网友编了各种各样的段子,说朱日和把最强“红军”逼疯,满广志是全陆军最“恨”的男人,等等。涉及朱日和、满广志的自媒体标题几乎没
小君是个职场新人,工作上勤奋,心地也不坏,就是有一点不好:爱插话,爱急不可耐地发表自己的观点。有人提醒过她这点,小君总是不以为然地说:“我这人就这样,有话就爱说,大大咧咧的,不喜欢藏着掖着。”  这天公司号召大家为一位生大病的员工捐款,老板带头捐了2000元,大家见了纷纷称赞。小君却撇撇嘴,说:“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有的人做善事只是为了救赎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  一言既出,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顺利入住  洛加·罗伊斯博士正要入住一家宾馆,前台服务员客气地问:“先生,请问您开门是准备用磁卡,还是用视网膜扫描?”  洛加博士毫不犹豫地答道:“扫描,左眼。”  服务员按下了一个按键,扫描器的探头伸了出来。洛加前倾着身子靠上去,左眼对准了探头。服务员随口说道:“好像更多人愿意用磁卡开门呢。”洛加博士说:“扫描器代表了未来发展的方向,比用磁卡要安全。”说话间,扫描完毕,他提起行李准备去房间。  
卫国战争期间,苏联军队中有100多万名女兵。她们当中有不少人参加了游击队和地下组织,年龄从15岁到30岁不等,她们从事的兵种遍及各个领域:飞行员、坦克手、冲锋枪手、狙击手、机枪手……这些女兵不但以护士和医生的身份治病救人,还跟男人一样奋勇杀敌。  战争结束后,女兵还得面对另一场战争。她们藏起自己的作战手册和伤残证明,因为她们得重新学会微笑,重新学会穿高跟鞋,还得嫁为人妻。而男人们却忘了这些曾经并肩
“由于有了毛泽东,所以才有后来的陈毅”  陈毅最早知道毛泽东的名字,是在法国,时间为1919年冬。当时陈毅随四川勤工俭学学生在法国巴黎。陈毅的哥哥陈孟熙回忆:  我们到巴黎不久,由四川重庆出发的勤工俭学学生也来了,邓小平同志就是那个时候来到法国的。稍后,徐特立同志也带了一批湖南籍的学生来到巴黎和我们住在一起,同徐老一起来的,还有蔡和森、蔡畅、蔡老夫人、向警予等人……我和仲弘(即陈毅)同湖南籍的同学
支书的娘住院了。毛不拔想,有件事需要支书帮忙,自己必须去探病。  不拔打探到大家去探病时都是提着一箱奶,一箱超市内最贵的奶。于是,他搬下自己藏在立柜顶上的那箱奶。那箱奶和他们提的奶是一个牌子的。前些日子,不拔的娘病了,小姨来探病时就提来了那箱奶。小姨走后,卧床不起的娘哼哼着说要喝奶,不拔说:“娘,咱没长着喝奶的嘴!你知道那奶有多贵吗?把它存放起来,以后有用哩!”不拔的话,深深刺痛了娘的心。  一日
卡车像疯牛一般撞上来的刹那,郑直眼疾手快地将妻子推下路基。  郑直被撞得如鸟一样飞起,跌落在路边的灌木丛中。  肇事的卡车呼啸着逃匿。  急救室里,医务人员围着郑直紧张地忙碌着。郑直身子不能动,意识却很清楚。院长对郑直的妻子说:“内脏没有问题,有轻微的脑震荡。主要的问题是腿骨头断了,需要手术。”  有人说肇事车辆已经找到,是司机酒后驾驶。  郑直的妻子摇摇头,反驳道:“我和郑直躲避了几次,那车就是
若尔盖草原海拔近4000米,因为这里可能发现野生动物的踪迹,所以我常来这里写生。那一天,在烈日下越走越渴的我,终于来到一处牧民家暂作休息。牧民们异常热情,几个懂汉语的牧民还和我拉起家常。当聊到野生动物时,他们说起了草原上关于野狼的故事……  几天前,草原上一只公狼偷了牧民的羊。盗猎者得知此事后,设下陷阱,抓住了公狼,母狼则吃下猎人投放的毒肉“殉情”而死,留下的一窝狼崽被人掏走……狼夫妻的遭遇引发了
老韩和老伴有两个儿子,全在城里,一个经商一个做官,一家人身体健康、和和气气,可以说是生活安定、家庭幸福,在村里十分受人尊敬。可是,有一桩事像一根刺一样一直牢牢扎在老韩心里,那就是在村里出席重要宴席时,自个儿一直坐不了上席。  每当村里有重大喜事,例如新建了一座大桥、新修了一条公路,老少爷们都会自发行动起来,“打平伙”以示庆祝,用现在的话说就是AA制,可是,每次坐上席的都是汪大頭。汪大头是村主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