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暖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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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国他乡,情暖我心
  
  我出生在广东省中山市,父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希望我努力读书成为知识分子。所以从中山大学毕业后,父亲又送我到新西兰奥克兰大学攻读研究生。
  1999年,我顺利获得奥克兰大学计算机专业硕士学位。父母希望我回国,但我有些恋恋不舍,便决定在新西兰打一段时间工再说。新西兰是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国家,就业并不容易。我在人才市场转了半个月,结果毫无收获。
  我租住在奥克兰郊区一户市民家里,房东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名叫托迪,他有位同样善良勤劳的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女儿凯莉在坎特伯雷大学读书,儿子迈克在当地读中学。托迪夫妇经营着一间日用品零售店,收入不多,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供两个孩子读书,比较艰难。
  我住的房子是托迪家最大的一间,有十几个平方米,虽说房子比较旧,而且在一楼,但令我满意的是月租只需300新币(相当于人民币1200元)。开始托迪说要交900新币押金,我只好解释说自己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钱不够,并拿出奥克兰大学毕业证给他看:“托迪先生,我不会骗您的。”托迪犹豫不决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假如你住不了多久或是一个月后交不起房租,我会很麻烦的。上个月也是租给一个留学生,没住到20天就搬走了,我希望找个稳定些的租户。”我心里有些着急地说:“您相信我吧,我一个月肯定能找到工作的,我答应您,保证住3个月以上。”托迪还犹豫着,这时他儿子迈克看了看我的毕业证书,并对我投来羡慕的眼光,“中国大哥,您是学计算机专业的?难不难?我以后也准备学这个专业。”我忙应道:“不难,现在很多人都会。”他便转身对托迪说:“爸,答应这位大哥吧,现在他遇到了困难我们应当帮帮他,以后我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也会遇到困难的嘛。”托迪夫妇听后互相看了看,便微笑着说:“那好吧,听咱儿子的,你就放心地住吧,希望你早些找到工作。”这时,我十分感激地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我每天早出晚归地找工作,回来时托迪一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一天晚上,托迪的儿子向我请教一个数学问题,当迈克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时,我便将自己没有联系方式的困难说了。迈克便爽快地说:“用我家的信箱和电话呀!”我说:“行吗?你爸妈……”“行!大哥,我们家我说了算。”迈克拍着胸膛说。“瞧你!真够哥们,以后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OK。”我们击掌大笑。
  我连夜写好十几份简历寄了出去。但命运似乎不太青睐我,20多天过去了,还是音信杳无。这时我心里很难受,托迪一家不但从不露出担忧的表情,反而对我更加友好。
  
  相依而居,同甘共苦
  
  一个月的租期很快就到了。那几天我进进出出总是低着头,生怕与托迪一家目光相撞。没想到过期后的第三天托迪对我说:“你不要担忧,放心地找工作吧,这些日子我们也看到了,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的。”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后躲进屋里任泪水肆意地流淌……我想起了远方为供我留学吃尽苦头的老爸老妈,想起了最初的那份雄心壮志,以及目前的处境和托迪先生的宽慰,这些复杂的情愫让我只能用狂热的泪水来表达。
  奥克兰有许多华人在此定居。华人吃苦耐劳、务实经商、诚信友好的优良传统在当地有口皆碑。在奥克兰做生意的华人大多是从事餐饮业,其中最多也最有特色的是takeaway,就是以chips和fish为主的快餐店。为了挣钱交房租,我只好麻烦托迪先生介绍我去一家takeaway打杂工。我每天早晨7点起床赶到餐馆,晚上9点下班。新西兰虽然是说英语,但他们的英语有很多腔调和美式英语不一样,尤其是与当地的老市民交流起来,我还是常常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过这反而使我得到了很好的语言锻炼。
  2000年中国过春节的那天晚上,托迪一家都来叫我一起进餐。刚开始时,我觉得不好意思,托迪就让同我玩得好的儿子迈克来叫。我盛情难却,便跟托迪一家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的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热泪。托迪发现后关心地问:“是不是想家啦?要不要马上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拭去眼泪摇摇头说:“不是,托迪先生,我是为你们一家而感动得流泪……”
  2000年初夏,我终于在一家IT公司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当我向托迪宣布这一消息时,他们一家都替我高兴。为了给自己“充电”,我买了台电脑,但苦于电话不方便,上不了网。一天在吃饭时,迈克说想学电脑,我爽快地答应教他。这时托迪先生在一旁问:“现在不是流行上网吗?听说有的人不用去公司,在家里用电脑就可以完成工作了。”“是啊,现在是信息时代,讲究办公效率。”我答道。“那你不是可以在家上班吗?”“我不行,我的电脑没有安装电话线上不了网。”“噢,这很容易嘛。”不一会儿,托迪从二楼客厅牵了一条长长的电话线下来,还拿着一部电话机,“这样,你工作、学习起来是不是更方便了?想家时,还可给你爸妈打电话。”我一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2000年8月,我因工作出色被公司任命为部门经理。公司除了加薪外,还安排了一间公寓给我。但我还是租了托迪先生的房子,每个周末我都会去那儿住上两天,这样做一是舍不得托迪先生一家,二是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小小的帮助,保证他们每月有份稳定的房租,毕竟供两个孩子读书花销特别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转眼我在奥克兰打工近3年了,在这3年时间里,我小有积蓄,还认识了一位新西兰女友,我准备等办好技术移民后就结婚。2002年8月,我开始忙着办技术移民的事。
  那天,我去托迪家找他帮忙解决办技术移民时碰到的几个困难。走进托迪家,见迈克心事重重地坐在家里,我问道:“迈克,吃过饭了吗?你爸妈呢?”“我刚从医院回来,我爸住院了,我妈在医院陪他。”“怎么?你爸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迈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忙拉住迈克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中国大哥,医生说我爸不及时动手术的话就没救了。”“你爸得的是什么病?”“医生说是尿毒症。”“啊!”我一下子愣在那儿。
  我提着水果走进病房时,见托迪正打着吊针睡着了,他夫人苦涩地笑了笑,招呼我坐。我把托迪夫人叫到走廊,问:“听迈克说托迪先生得的是尿毒症,是真的吗?”她眼含泪花地点了点头,伤心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是真的,医生说必须尽快动手术,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可换肾要10多万新币,叫我一时到哪去弄这么多钱啊!”说着,她又伤心地哭起来。“别难过,保重身体为主,钱可以想想办法。”我安慰道。
  当时我打工攒了差不多有6万新币,但这是我准备办技术移民以及和新西兰女友结婚的费用。可考虑到托迪急需要钱动手术,我很矛盾……虽然托迪一家与我非亲非故,我也没白住他的房子,但这几年来,他们一家对我那么好……我把想法告诉了女友,她坚决不同意,还说如果借了就分手。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我打了个电话给老爸老妈。老爸老妈都说:“儿呀,咱中国有句古话,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年,我们没法照顾你,你一个人在那边好好的,离不开托迪一家的关心,现在帮助他们也是应该的,办移民的事迟些再说吧。”听了爸妈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8月8日那天晚上,我下班后就往托迪家赶,一进门就看见托迪夫人和迈克坐在沙发上痛哭,凯莉也赶回来了,在一旁边安慰她母亲边流泪。见此情景我不禁心情沉重,于是走过去轻轻地安慰道:“你们别难过,托迪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托迪夫人抹了把眼泪说:“还住在医院里,等着动手术,现在只借到8万新币,至少要再凑7万才够,可所有的熟人都借过了,实在没办法了呀……”
  我毫不犹豫地说:“托迪夫人,你们一家这几年来待我如自己人,现在托迪先生在危机关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你们先不要太伤心,注意身体,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托迪夫人听了紧握我的手哽咽着说:“那就太谢谢你了。”迈克和凯莉也感激地说:“中国大哥,你永远是我们的亲兄弟!”
  当天晚上,托迪夫人和凯莉去医院了,迈克单独找到我说:“中国大哥,我爸患上这病,家里实在走投无路,我恨自己不争气,以前花钱大手大脚……不过,等我参加工作了,我会一点点地还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说:“迈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以前也遇到过许多的挫折,说句实话,当初没有你‘收留’我,我可能过得没有现在一半好。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定会把你爸的手术费凑齐。”“中国大哥,太谢谢你了!”
  第二天上午,我特意请了假凑足整整7万新币来到医院,托迪夫人感激地接过钱去交了手术费。经过几个钟头的准备,托迪被推进了换肾手术室。从下午3点开始,我、托迪夫人、凯莉、迈克及他们的几位亲友在手术室门口耐心等候,一直等到5点多。长达两个多钟头的手术,终于把托迪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了。
  
  爱心与真情同是一家人
  
  我又成了穷光蛋,那位新西兰女友弃我而去,她说她不可能与一个没有新西兰户籍的男人结婚。我伤心了一段时间,但从没后悔过。
  手术后不久,托迪出院回家休养,我每天下班后都去看他。自从托迪出院后,大家不再分彼此,和睦相处犹如一家人,托迪还亲自对我说:“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儿子,大家一起吃住,至于那7万新币我这做‘父亲’的一定会还给你……”我被托迪的幽默和亲切逗笑了。
  2003年5月,托迪拿着2万新币给我,说:“这是我这几个月的收入,先还你,办技术移民的事我已帮你联系好了,很快就能办下来,剩下的债我会尽早……”我很感动地握紧托迪的手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8月,我终于成了一名新西兰移民,凯莉从大学毕业了,迈克也考上了奥克兰理工大学。他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我,邀请我一起到takeaway庆贺。在takeaway里,凯莉也许是喝多了,满脸绯红,她举起酒杯要与我干杯:“中国大哥,我很感谢你,也很敬佩你,虽然你只大我6岁,但是你比我勇敢很多,你还有颗善良的心。我知道,为了我父亲和你女友分手了,我真的很崇拜你这种勇气,今晚我要向你表白,I—love—you!”
  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从托迪夫妇那微笑的神情和迈克的欢呼声中,我感觉到了爱的气息!我高兴万分地举起酒杯说:“我爱你们,我们真正是一家人了!来,为我们幸福的家庭干杯!”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现在,虽然存折空了,但心里却被一个温馨的家塞满了,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我感到了人生中最真实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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