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同学成为土豪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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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拿过去的眼光瞧人,永远也得不到进步。

俗气的土豪太太


  犹豫好久之后,小槭答应了老同学胡书宝的邀请,参加“贵妇人俱乐部”的活动。
  小槭穿一条量身定做、手工缝制的粗布长裙。这鲜为人知的小众化品牌,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和文雅的气质。“好有味道啊!”胡书宝一见小槭就赞美。而身材发福的她,穿了一身国际大牌,仍旧掩饰不住浑身的俗气。
  胡书宝带小槭走入一家会所。奢华的装修金碧辉煌,跟胡书宝亮闪闪的行头水乳交融。作为俱乐部的发起者兼董事之一,胡书宝是大家众星捧月的对象。在一群名牌挂体、穿金戴银的阔太太中,她趁机帮小槭做推广、搭人脉:“这是我们当年中文系的系花。她从美国留学回来,现从事文化行业……”
  小槭一边拿着酒杯结交朋友,一边耐心解释自己所做的“书房承包”是什么业务。然而,这群阔太太对书架上会更新什么书丝毫不关心,她们关心的是大理石、红木书架、古董笔筒……
  曲终人散之后,胡书宝送醉醺醺的小槭回家。路上,小槭感慨自己不太能融入这圈子。胡书宝说:“依我看,你的客户就应该是‘没文化,又想扮演文化人的土豪’。做生意,只要目标明确,不用太计较过程中的感受……张姐、王姐,都可继续跟进,保证这个月你业务超额完成!”
  小槭看着车窗外,叹了一口气。自己留洋六七年,花了父母大半生积蓄,在美国却找不到好的工作,无奈回国,站到跟国内硕士生相同的起跑线上,在剩女如云的环境中越来越愁嫁。而靠助学金完成学业的贫困生胡书宝呢?毕业后经人介绍嫁了一个温州小老板,随夫荣升、儿女双全。


  现实,真比电视剧更狗血,让人不得不承认,就算再没品位,再俗气,可只要兜里有钱,就能俗得底气十足。小槭感觉,知性、优雅的自己,是彻底低了胡书宝一头。

矛盾的心态,复杂的感情


  为了工作,硬着头皮参加几次俱乐部的活动后,小槭果真接到几个大单。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胡书宝的人情关系。
  俱乐部的太太们,公认胡书宝为“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精神贵族”。胡书宝也很能“装”,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张口闭口贵族精神、政治风云、名媛修养。每次听到大家恭维胡书宝“有学识、高端”,小槭都感到好笑。当年,胡书宝英语口语说得很烂,常被人嘲笑!现在,她竟“忽悠”得大家团团转。
  与胡书宝交往,小槭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自己需要借助于她的人脉与慷慨;另一方面,自己真不甘心做她的“小妹”和“跟班”。小槭总想尽量保持跟她同学般的平等关系,保持几分优越感和存在感!
  所以,在与胡书宝独处时,小槭常聊自己在国外大学时的美好经历。神经大条的胡书宝,发自内心地感慨说:“你们留学,跟我们到处旅游的感觉真不一样。我现在培养女儿,就希望她能像你——只做贵族不做土豪!”
  而每当小槭吐槽文化环境跟国外没法比时,胡书宝就帮助她“忆甜思苦”说:“还记得当年吗?我们考英语四级时你考托福,我们实习打酱油时你出国,屁股后面一群男生追,每个周末爹娘开车送……咱们班的同学都怎么称呼你?贵族小姐!人家对你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胡书宝还常不知趣地给小槭打气:“你先踏踏实实赚钱,将来移民出去,看谁还敢瞧不起你……你还记得我当年吗?大家都指着我的名字打趣我父母没文化!如今呢,那些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也懒得跟她们产生交集。”
  这样的话,对自尊心敏感的小槭来说,完全是内伤。
  小槭回国后一直不怎么跟同学和熟人联系,更不愿参加师友会和同学会。如果说胡书宝对老同学的疏离是出于心结的话,小槭则是出于面子。之所以“屈尊”跟胡书宝打交道,就是因为胡书宝身边,没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怨怼,像火山下的岩浆


  胡书宝向来热衷给小槭介绍对象。
  一轮轮相亲下来,小槭一个没看上,不是有钱没品位,就是有品位没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叫刘铭的理工男,小槭看着挺顺眼,愿意跟对方有进一步交流,胡书宝却不懂事起来,跟人家聊得不亦乐乎。她谈起男人们感兴趣的话题一套接一套,对比之下,小槭显得太“高冷”了。
  或许正因如此,相亲结束后,小槭没有接到刘铭主动约她的电话。胡书宝知道后,催着小槭去“倒追”。小槭心想,要不是你不给我们交流的机会,至于会这样吗?可口头上,她什么也没说,她可不想让胡书宝误会,是她抢了她的风头。她不会主动去追求刘铭,于是这次相亲很快不了了之。
  胡书宝儿女绕膝、老公疼爱、家产丰厚的事实,总让小槭觉得上苍不公、厚此薄彼。不知不觉中,悄悄累积的不满与怨怼,就像活火山下面汹涌的岩浆,寻找着机会要爆发。
  大概是在学生时代被笑怕了,胡书宝忌讳别人叫她全名,一直以“Miss胡”自居。俱乐部里的人都“宝姐”长、“宝姐”短地唤她,让她感觉良好,仿佛自己是长袖善舞的薛宝钗。
  一天,在酒会上,胡书宝带了4岁的女儿同来。当保姆出去打电话时,小槭便顺理成章地继续给小女孩喂饭。谁知,一不小心,小丫头一下打翻热汤,两只手都被烫了,哇哇大哭起来。
  胡书宝爱女心切,情急之下没顾上小槭的顏面,当面责怪她起来:“你也太笨了,连小孩都看不好!”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小槭却气昏了头,据理力争,还有意无意地叫了一声“胡书宝”,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当发现有人在偷偷地捂着嘴笑时,胡书宝气得脸色发白,带着孩子,摔门而出。

傲慢与偏见,会蒙蔽双眼


  那次交恶之后,小槭和胡书宝一直没有来往。
  少了胡书宝的帮助,职场上很不顺心,但小槭却走了桃花运。几个月前相亲时对自己没啥回应的刘铭,竟主动联系起她。交往一阵后,小槭觉得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且对自己一片真心,婚礼很快就提上议程。
  小槭邀请了许多老同学,想用这次“嫁对人”的婚礼来好好雪耻。
  是否邀请胡书宝呢?这个问题小槭非常纠结。刘铭知道后,问她:“胡书宝跟以前的同学都不联系,为何当初单单对你好呢?”
  小槭说起自己当年在大学做团支部书记时,经常帮胡书宝整理助学金的申报资料。当年所有人都瞧不起胡书宝时,她偶尔会讲几句公道的话。“不过,物是人非啦!”小槭说,“我们都不再像学生时代那么单纯!当年我们就不是朋友,现在依旧不是……”
  刘铭苦笑,他说:“小槭,你知道吗?你们绝交之后,胡书宝找过我。她建议我好好考虑与你交往,说你是一个善良贤惠的好女孩。她还不让我告诉你这事儿,怕你自尊心受不了,她也没向你主动求和,因为她太了解你敏感的个性……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对她有戒心。她能图你啥呢?她是真感念你当年帮她,看到你现在生活不顺心,也想帮帮你罢了……”
  听到这番话,小槭感到一阵愧疚。回想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胡书宝时时处处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将就着自己高冷的性子,不计较自己偶尔流露出的对她的鄙夷之色……
  刘铭接着说:“我跟胡书宝的老公曾有工作上的往来,从他口中我了解到,当他一度赔得倾家荡产时,是胡书宝把省吃俭用的钱拿来帮他渡过难关……别看人家胡书宝外表俗气,但她有眼光、有胸怀,不但投资钱,还投资人,不然怎能组织起那个俱乐部……你一直戴着有色眼镜在看胡书宝,所以看不到人家身上的优点……”
  小槭想,哪里是她看不到胡书宝身上的优点,她只是始终不愿承认,自己一个堂堂高知的留学生,败给了一个俗气的贫困生罢了。不过,经过刘铭这样一“点拨”,小槭突然想开了,自己应该放下傲慢与偏见,主动与胡书宝这个优秀的女人化解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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