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子》:将政治恶搞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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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英国人沉迷于英国古装剧《唐顿庄园》里阶级上下的恩怨情仇时,储足财力体力准备入手第二台第三台iPad和iPhone时,关注伦敦奥运期间有多少公务员罢工、而非奥运赛事本身之时,《黑镜子》在英国第四频道上演了。
  由英国记者、编剧和主持人查理·布鲁克编剧,发挥了英国人最在行的讽刺和黑色幽默,以精要的三集剧情揶揄我们身边触手可及的事物,讽刺我们本以为很美好的事情,例如社交网络、新科技和消费主义下的肤浅价值观。
  布鲁克在介绍剧集时说过:“每集都有不同的演员、不同的背景,甚至是不同的现实社会,但内容都围绕当今的生活展开,或者说,如果我们比较懒惰的话,围绕我们在10分钟之内的生活展开。”可见,他连对待自己的制作都是那副无情的嘴脸,但同时他也精明地参透了观众的脾性。《黑镜子》虽说是未来科技片,但丝毫没有搬弄大场面特效来展现科技如何扭曲未来世界,反而拿“10分钟以内的生活”说事,提供了三个指代性极强、引人反省的讽刺短剧。
  荒唐假设里首相的遭遇
  以现代英国社会为场景的《国歌》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皇室公主在凌晨被绑架了,绑匪要求释放人质的条件是首相在当天下午四点与一头猪做爱,并进行全球直播。首相在众多政客、智囊团的帮助下,仍未能解救公主,最后只能就范。结果是公主平安归来,而整件事情原来只是这位曾得过特纳奖的先锋艺术家兼匪徒给政客开的一个玩笑。
  布鲁克说:“我们在做的事情,就是设定一个极其荒唐的假设,以真实的方式直接地把玩这个假设,然后你可能会说,这是一个荒唐的状况,但完全有发生的可能。”
  在假定性的剧情下,相信任何一个认真看戏的人,都会轻易地把真实世界中的人物对号入座,想象一下,特纳奖得主、当代英国艺术家Tracey Emin绑架了万人敬爱的凯特王妃,要求首相卡梅伦与猪做爱并现场直播给广大国民,这也许不是不可能的。
  影片结尾是一年后电视台对此事的回顾,首相依旧正常任职,民望甚至因其英雄救美而更上一层,但表面光鲜所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妻子的爱,当妻子在公众面前完成了一系列相亲相爱的“形象工程”后,回到家中却对这个与猪做爱的男人不屑一顾,这不禁让人想起经常以慈父形象出现在《每日电讯报》的卡梅伦,及其“模范妻子”莎曼珊,以传统和睦家庭的形象大打亲民牌,而本身在观点偏左的《卫报》撰写评论的布鲁克,无疑是成功地过了一把挑衅当权政客的瘾。
  不仅如此,布鲁克还挑衅了首相背后的专家团和政府应变能力、挑衅了公众对突发事件的判断力和道德准则,还有社交网络的作用。聚集了那么多精英头脑的国会议员和政要,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把破案的可能性抹杀,还让最爱兴风作浪的社交媒体把事态一再夸张化,而爱看热闹爱窥私的民众却将其看作一件盛事,像平时看足球赛和朋友聚会一样,聚首在街头酒吧里,盯着一台旧式电视等着看戏。
  首相的遭遇,是其团队、社交媒体和其子民层层导致的,这一切都将《国歌》的讽刺意味发挥得淋漓尽致。
  游戏规则的价值
  《1500万里程的价值》由布鲁克及其妻康妮共同撰写,描述一个虚拟时空,衣着统一的人们就如囚犯一样,生活在一个个被黑色玻璃包围着的虚拟房间,通过虚拟网络进行交流,一切生活所需都通过触屏和支付点数来完成,而生活之本——点数,则需每天在固定的自行车架上骑车赚取公里数。要逃离这种重复劳动,唯一的机会就是参加虚拟时空的“达人秀”比赛。
  就像布鲁克说的一样,这一集不算是科幻片,这是已经和即将发生在现实生活的一切。我们日复一日地做重复、没有意义的工作,但劳动过后的公里数,却只能买来多一些程序、更大的虚拟空间和更豪华的虚拟娱乐设施,连这样的以物换物都是虚假的,始终没能换来能触动内心的东西。
  在现实世界里,康妮曾担任英国选秀节目X Factor的子节目Xtra Factor的评委,但因为节目的观众反应不佳而被解雇,这个剧集更像是她对选秀节目制度的报复。自行车房里了无生气的机器运作声,还有男主角在选秀台上的咆哮,都激发了观众对权威和游戏规则的厌恶和无奈。
  我们讨厌权威,就像男主角讨厌真人秀的三位评判一样,人们都觉得自己有着与评判相当甚至更优越的才艺和天赋,凭什么由这些看来不比我们优秀的人对我们上下打量,以他们的评判标准决定我们的命运,比如把唱出了天籁之音的清纯少女安放到色情节目里。最悲哀的是,我们讨厌这种机制,却无法超脱地离开这种机制生活,因为这个游戏规则似乎成了我们拥有更大的风景、更自由的生活、更大的房间、更多可供娱乐的程序的一种必经途径,我们也就半推半就地成了这个大秀场的一名选手。
  科技以人为本
  还是人以科技为本
  21世纪是一个对科技、创新和信息痴迷的时代,一个又一个或靠天资或靠时势涌现的科技名人,如比尔·盖茨和乔布斯,他们的理想王国得到了实现,而商人也把他们的理想王国打造成理想产品,以及由这些理想产品串联成的理想产业,让世界各国千千万万人失去理智地追这些所谓的潮流,上到身家千万的银行家、企业家,下到工厂流水线上埋头苦干的工人和酒店大堂里天天跟行李打交道的行李男孩。
  第三集《你的全部历史》说的就是不久将来过度依赖科技的生活。人类的耳朵下面被植入了一块芯片,从你出生开始的每一点记忆都被保存在里面,并且可以通过手中的小遥控器任意选择时间节点进行回放,还可以连接到电视机上,回放给别人看,就像目前脸书的“时间线”新功能一样,以便健忘的人回忆和斟酌过去。
  芯片可以让我们在朋友派对前临时补课,“回忆”某位碰过面、不太熟的人,以便我们能在再次见面时,说出对方的特征,送上“个人化”的亲切问候;它也可以让我们反复端详某些听不懂的话和看不懂的神情,让我们和爱人吵架有了“翻旧账”最必需的凭据;或者以过去美好的回忆替代眼前麻木不堪的现实。
  《黑镜子》之所以被誉为“激发思想”,“揭露丑恶”,正是因为它无需依靠大喜大悲的乱世和大英雄主义的未来时代来说大道理,而是用生活二三事揭社会的伤疤同时也揭了人性的伤疤,让人看得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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