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柿子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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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园践行的是生活化课程理念,我们也曾在班里尝试组织过一些与柿子有关的活动,有一些心得,借此机会和大家共同探讨。
  一、建构课程靠大家
  唤醒所有人的已有经验是展开课程对话的基础。因为无论是“你”的经验还是“我”的经验都是相对有限的,只有将“我们”的经验合在一起才具有强烈的内生力。
  唤醒幼儿的经验可以从问题开始。幼儿对自我、对他人、对各种事物都有着很强的敏感性和洞察力。在生活化课程实施过程中,我们会经常记录幼儿的感受。我们发现,一旦幼儿开始表达自我的感受,学习的广度、深度都会更进一步,幼儿对自己、对世界也会有更深的觉知,迸发出内在的生命能量,而恰恰是这种能量让幼儿的生活充满想象与创造,激发幼儿主动探寻生活的意义。我们可以试着从问题入手唤醒幼儿的已有经验。比如,可以先列一个问题提纲,然后和幼儿一起讨论:你喜欢柿子吗,为什么?你在哪里见过柿子和柿子树,你见过的柿子和柿子树是什么样子的?说到柿子,你想到了什么……
  我们会认真倾听每一个幼儿,因为幼儿如果总是能被别人倾听与理解,他们的思考就可能不断被引向深入。有心灵力量参与时,幼儿不仅和外在世界有了更深的联结,而且能更清晰地觉知自己与外在世界的关系。
  唤醒自我可以从追溯自己的童年开始。我们都知道,作为教师,我们自身就是幼儿学习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我们试着与真实的自己对话,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专业上的成长,还有对于生命更深的觉知。这样营造的教育环境才是健康、有生命力和可持续发展的。
  以我为例,我出生在辽宁的一座滨海小城,由于气候的关系,柿子树在我的家乡只是零星种植。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柿子,因为我总是等不到恰好的时候去品尝柿子的味道。时间早了,它又硬又涩;等它熟透了,吃的过程也得很小心,一不小心就会吃得脸上、身上都是……工作后,我来到北京,发现柿子树在北京实在是太常见了,无论是城市的街头巷尾、社区公园还是乡村的果园、林间,到处都是,每到秋冬,柿子就明晃晃地挂在枝头,摆在市场摊面上。在北京待得越久,我越体会到柿子的可爱。柿子在人们心中不只是一种水果,它还蕴含了文化和情感的意义。这一回溯的过程让我对关于柿子的课程有了更深的思考。
   唤醒过程中,教师需要拥有“空杯”心态——当下的“我”所具有的经验未必比其他人(幼儿、家长、社区人员等)更多、更好。虽然我们作为教师在组织教学活动方面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我们可能并没有亲自种植过柿子树、采摘过柿子、做过柿饼……如此想来,我们便能拥有“空杯”的心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这样的我对幼儿多了一份理解,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再和幼儿共同学习、共同分享时,我就更容易静下心来关注幼儿。
  二、经历有意义的学习过程
  对幼儿来说,获取知识并不是为了知识本身,而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好的发展。真正有意义的学习很容易让幼儿获得满足感。
  虽然我园并没有种植柿子树,但因为周边有很多柿子树,幼儿对柿子并不陌生。在柿子成熟的季节,园长会买很多柿子作为秋天的礼物送给幼儿。幼儿很喜欢这些柿子,每天都会去摆弄。自然物带给幼儿的刺激是全方位、多感官的。在区域活动时间里,幼儿会自发地用柿子垒城堡,他们的创意玩法多得数不清。
  谈到柿子,幼儿自然就想到了果实,秋天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幼儿会怎样去认识果实呢?带着问题,我们一起开展了研究,我们开始试着收集各种秋天里成熟的果实,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收集了上百个果实,只这一件事就让大家惊叹自然万物的神奇与精美。幼儿用多种艺术表现形式进行创作,比如写生柿子、吹画柿子树,又如将柿子装饰成可爱的柿子娃娃、利用超轻黏土和树枝做成“柿子挂枝头”的样子等。当然,我们也请家长在周末闲暇时间和孩子聊一聊柿子,带孩子观察家附近的柿子树,帮助孩子积累关于柿子的感性经验,为课程的持续开展寻找契机。
  我们每个班、每一年开展的有关柿子的活动都可能是不同的,因为幼儿是活生生的,教师也是活生生的,我们会根据幼儿的兴趣、当时可获得的资源、教师的个人经验及文化等差异来重塑课程。如,关于刨下来的柿子皮做什么用,有一年,园里一位推崇环保理念的教师提议柿子皮不要扔掉,可以拿来做酵素,于是,我们就和幼儿一起把柿子皮、红糖和水按照1∶3∶10的比例装入密封罐里;第二年,园里一位对于扎染非常有心得的教师提议可以利用柿子皮做扎染,我们便满怀欣喜地和幼儿一起开展了扎染活动。
  柿子在中国人眼里还是一种文化符号。“柿”与“事”谐音,柿子的形状与灯笼相似,柿子红彤彤的颜色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喜庆的颜色,柿子宛如挂在树上的红灯笼。记得有一年恰好有一个孩子的妈妈长于绘画,她了解到我们正在开展的活动,便画了一幅“柿柿如意”的水墨画送给我们,画面上红彤彤的柿子及蕴含其中的美好祝福,让我们所有人都陶醉在具有东方美感的作品中,由此更爱柿子了。
  这样的课程不仅幼儿喜欢,也令我们教师的职业幸福感大幅提升。
  三、成功并不指向知识的获得
  时间久了,园长送来的柿子逐渐由硬变软,幼儿见了着急地说:“得想办法留住这些柿子!”幼儿的话给了我们启发,于是,活动内容便由感受秋天的丰收转向了解果蔬的食用和储藏方法、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由于烹饪技术的演变和不同地域人们饮食习惯的差异,柿子除了做成传统的柿饼之外,还有多种食用方法。我们在设计课程时选了两种方法,一种是做柿子罐头,即把柿子果肉掏出来装到密封的罐子里,但做好的罐头最好当天吃掉,无法保存太久;另一种是做柿子煎饼,先将柿子果肉掏出,然后加入面粉和匀,最后架锅摊平即可。幼儿可以自选一种方式来尝试操作。掏果肉时,有幼儿手上沾满了柿子汁,本能地舔了一下,惊呼:“甜的!太美味了!”整个活动室沸腾起来,大家都忍不住尝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柿子,且迫不及待地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感受……幼儿既能够学习到与柿子有关的知识,又能够吃到美味的食物,他们怎么会不开心呢?!
  “做”是带着五感的体验,幼儿其实更在意过程中的享受,而并不那么在意结果如何。案例中的教师和幼儿一起做了柿饼后;幼儿说“和外面买的不一样”,教师便觉得柿饼的制作失败了,进而对该不该在幼儿园做柿饼产生了怀疑。我对幼儿这句话的理解与案例中的这位教师不同。如果我们把这句话看作是幼儿的一种发现和一种自然的表达,或许就不纠结了。我们有一年也和幼儿一起做了柿饼,邀请了生活经验丰富的祖辈家长来园和幼儿一起制作,他们一起刨皮,一起穿绳。一位爷爷祖籍是陕西,他说,在北京是肯定做不出柿餅的,但他感受到我们的热情,不忍心打击我们,就提议先挂到阳台上试试。我们非常虔诚地把柿子挂好,整个过程中,幼儿忙碌地来回穿梭,却格外小心地保护着这些柿子,不让它们被磕到、碰到,柿子甜甜的味道和大家的笑声融在一起,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和幸福里。最终柿饼做成了什么样,谁都没有在意。
  可见,幼儿的学习过程是动态的、完整的、发展的,不是静态的、分裂的、断层的。我们只需跟随幼儿,做自己喜欢的课程,一路走下去就足够美好,不要总想着面面俱到,追求结果的完美。
  我们看幼儿的学习,关键不是看他们学到了哪些知识,而是看他们通过学习呈现出了怎样的生命状态。当生活中的柿子和每个人有了情感的联结,幼儿对待一切自然物都能小心呵护。这段课程之旅对我的意义就在于,我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但我知道只有和幼儿共同学习才能知晓答案。
  课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随顺当下、顺势而为的。经验告诉我,不必急着让幼儿获知答案,幼儿的想法总是比我们的想法有趣得多,他们对事物的感知是一个整体,不是割裂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学科知识不够而影响幼儿的学习。偶尔的困惑、犹豫都不是坏事,因为等待本身不是浪费时间,而恰恰是有价值的事情。
  今天的学习,不管我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回归心灵,只有心灵是无法被替代的,只有心灵才能让我们在人不断被异化的今天,活得更像人,拥有生活的幸福感。
  今天的教育不能再满足于教幼儿多少知识,而是要追寻生命的质感与原动力,以及未来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中应有怎样的担当。这才是今天我们教育者应该坚守的价值。
  (中华女子学院附属实验幼儿园 田 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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