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光

来源 :飞言情B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eyzo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简介:陆行南是笼罩在周念鱼头上的阴影,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因为陆行南对她的那点儿所谓的“在意”,所以她就活该被他的仇家逼得从悬崖上跳下?就可以将她跟作恶多端的陆行南划分在一起?
  一
  一九三三年夏,北平。
  傍晚的时候起风了,天色也跟着蓦地沉下来,是暴雨来前的预兆。
  街旁拐角的一家小花店内,周念鱼正坐在桌前修剪一捧君子兰的烂叶,狂风摇响了门上的风铃,周念鱼望着街道上匆忙走过的行人,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她身姿娇小瘦弱,穿着一件蓝白色的碎花连衣裙,堪堪到锁骨上的乌黑秀发总是编成一条斜辫,除了干净白皙的肌肤,最惹人注目的应该就是那双黑白分明、清冷若井水般的眼睛。
  花儿最经不起风雨的摧残,她要赶在暴雨来前将店外的花都搬进屋里。周念鱼搬第一盆花时已经落雨了,紧赶着搬,还没搬到一半,雨水就倾盆而下。顾不上被淋湿,周念鱼慌张地又跑出来,正要蓄力将一盆大植株拖进屋,突然一双劲瘦而修长的手一把将花盆端起径直走向店内。周念鱼看着那盆自己连拖起来都十分吃力的花,被他轻巧地端进屋内。
  夏天的雨总是来势汹汹,困住了对面屋檐下三三两两躲雨的行人。周念鱼拿了一条白色的毛巾从里间走出来,站在店门处的男人背对着自己,正毫不在意地用手扫掉头发上的水珠。他很高,穿着一件灰白的褂子,四肢修长,站在那儿几乎能挡去店内大半的光线,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精瘦却有力量。
  周念鱼将毛巾递过去,男人一愣,随即接过毛巾灿烂一笑。他五官深邃立体,但兴许是脸小的缘故,莫名给人一种稚气感,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眉眼弯弯,干净得仿佛毫无防备。
  “这雨来得也太赶了。”陈侃笑着随口埋怨道。
  周念鱼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走向花架。方才忙着搬进屋,现在才有空将那些摆得满地的花一一放上架子。
  “念鱼姐,我来帮你吧。”
  架子有七层,顶上专门放小植株的隔层有些高。周念鱼踮起脚正要将一盆牡丹放上去,身后就覆来一层阴影。男生身上温热的气息袭来,周念鱼闭了闭眼,回身要狠狠推开他,却忘了对方是个成年男性,且力量远在自己之上,没有推开他坚硬的胸膛,自己却险些撞回身后的花架。
  “念鱼姐,小心!”陈侃慌忙地伸出手扶她。
  周念鱼被揽住腰身,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怔地看着眼前男人好看的眉眼。他黑色的眼眸里有如星子般的璀璨,此时满是关切地望着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过于暧昧的距离。直到周念鱼轻轻推了下他,陈侃才忙放下自己的手,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好了,我知道。”周念鱼闷闷地打断了他的话。
  陈侃似是无措地挠了挠头,现下才为方才那瞬间的暧昧而感到尴尬。他握着毛巾的手想要擦自己身上的水泽,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将毛巾原封不动地放在一旁的桌上,转头看向又在整理花架的周念鱼,道:“念鱼姐,那我先回去了。”
  “嗯。”周念鱼头也没回地应着。
  陈侃也不在意,又说:“那你有事儿就找我。”说完,转身就要跑向外面的雨幕,身后的周念鱼突然叫住了他。
  “喂……”
  陈侃顿住脚,回头只见周念鱼看着自己的双眸依旧清清凉凉,澄澈而静谧,她说:“你别跟着他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二
  这场暴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等到第四日才终于拨云见日。
  一大早,西街的范府就差人来周念鱼的小花店定下十多盆花卉,说是暴雨打烂了范小姐院中许多的植株,需要及时补上。周念鱼接过单子,一一将上面所需的品种配齐,关上店门便推着推车去了范府。
  暴雨后的青石板路上还处处汪着水坑,周念鱼深一脚、浅一脚,淡蓝色的裙摆难免被濡湿。
  到了范府,管家领着她自小门进入一个小院内,院内的房门关着,不知里面是否住了人。管家指着墙角翻新过的一片土地,告诉周念鱼应将哪些花种在哪处之后便走了。花店是堪堪糊口的小本经营,周念鱼没有雇人,她笑着应下后便挽起袖子开始种花。
  雨后的泥土湿漉漉地黏手,还能轻易地翻出几条蚯蚓来,周念鱼习以为常,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挑开,以免被花锄伤到,便是这时,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传来。
  “天哪,你竟敢……”
  周念鱼看去,只见一位穿着月白色丝绸睡衣的年轻女人站在房门处,烫着时下新奇的卷发,眉眼艳丽,应就是范小姐了。她似乎刚睡醒,此时杏目圆睁地看着周念鱼手中的蚯蚓。她身后屋内的男人闻声走出来,同是穿着一身深蓝的丝绸睡衣,身材高大,剑眉星目。
  周念鱼对上那人的目光,平和的表情霎时顿住了。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会看见周念鱼,两道浓眉微蹙,道:“念鱼?”
  周念鱼沉眸没有回应,范小姐见陆行南喊得亲切,面露微哂,抱臂冷笑着道:“你们认识啊?”语气中隐着让人可以轻易察觉的故意,仿佛面前的这一幕于她并不意外,甚至是有意而为之。
  此时的周念鱼因方才忙着种花,早已顾不上裙摆上的脏污,身上也尽是细汗混合着泥沙,形容狼狈得自是不用言说。她表情淡淡地开口解释道:“我送花来的,是管家让我把花种在这儿。”
  “卖花女?”范小姐语带刻薄,葱白的玉指指着另一處墙角说,“好吧,那边也帮我种一丛米兰花吧。”
  周念鱼应了声“好”,站起身去拿推车上的米兰花,陈侃便是这时从月门处走了进来。与周念鱼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撞在一起,陈侃朝她一笑,目光下意识地扫了眼站在台阶上的另外两人,隐隐闪过一丝担忧。而周念鱼只是错开了视线,待他如同陌路。
  陈侃是找陆行南汇报事情的,他低声凑在陆行南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见陆行南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院中那抹淡蓝的背影,便识趣儿地退到了边上。
  范小姐站在门阶上,怕泥水污了绸鞋便遥遥地指挥着。周念鱼步子深浅不一,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样子落在她的眼中,显然取悦了她。她回身走到陆行南身旁,挽住他的手臂看向陈侃笑道:“我原看这卖花女有几分姿色,真是可惜了,却是个跛子。”   陈侃陪着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陆行南,只见陆行南薄唇紧抿,眸子里已然有几分不耐烦。范小姐却似犹未察觉,继续道:“陈侃,你知道吗?刚才她竟然敢徒手抓着蚯蚓,那滑不溜丢的虫子,想想我都起鸡皮疙瘩。”范小姐说着,夸张地抖了抖。
  范小姐的声音没有丝毫避讳,周念鱼自是能听得到,但她依旧只是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儿。周念鱼小心翼翼地将花根埋进土里,又赤手将土掩实,好似对范小姐的话无动于衷。待她要再种下一盆花时,陆行南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走下阶梯扯住周念鱼的手腕,声音低沉道:“够了!”
  范小姐什么性子陆行南再了解不过,这一出戏无非是她有意为之,他可以容忍她的任性妄为,却无法就这么看着周念鱼被人作践。
  三
  周念鱼推着空车出了范府,身后很快就有一道轻盈的步子跟上,接过了她的推车。周念鱼被挤到一旁,只见陈侃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她。
  周念鱼的眼眶有些发热不想被他瞧见,将目光撇到别处。陈侃也当作没看见,笑道:“念鱼姐,你不要难过,其实南哥他有自己的苦衷。”陈侃以为周念鱼是因为陆行南莫名的呵斥而难过,解释道:“他只是想要寻个由头好让你离开,不是真心想那么待你的。”
  “谁说我因为他难过了?”周念鱼愤声驳斥陈侃的话,“况且是他们让我来送花的,他又凭什么赶我走?”
  周念鱼觉得委屈和愤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只是她就是再气,一个患了腿疾的女子又能快到哪儿去?
  陈侃一听,就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对,忙顺着她改口道:“哎,是我嘴笨,您才没有难过呢。”
  陈侃惯会油滑,周念鱼一时不知如何发作,木着脸试图抢回自己的推车:“把车还给我,我自己推。”
  陈侃轻巧地躲过,说:“还是让我帮你推吧。”
  周念鱼自是抢不过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他身侧。她自然能察觉到陈侃每次走在她身旁时都有意放慢步子,否则以她的速度怎么可能与他并肩而行。
  “范小姐说得对,我不过是个跛子,陆行南就算对我还有几分感情,也不可能会娶我。你对我好又能得到什么?”周念鱼安静了许久,突然悠悠地开口,像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没有夹杂半分情绪。
  陈侃侧眸看向身侧的周念鱼,阳光下她的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小脸上虽然有不小心染上的点点泥渍,却显得那双乌黑的眼眸更为幽深。陈侃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忍住了想要帮她拭去脸上泥污的念头。
  算来周念鱼的年纪应是与范小姐相仿,范小姐虽然任性骄纵,却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但周念鱼从来都是淡得如同冰雪初融的雪水,清凌而冰冷,陈侃在她的身上,似乎从来看不见任何对于这个世界的期待。
  周念鱼的话难住了陈侃,在她的目光逼视下,陈侃愣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着,像个只会笑的偶人。
  正是日头初升的时候,街市上的小吃铺子热闹了起来,陈侃看见她身后正煮的馄饨被掀开锅盖,冒着乳白的雾气,蓦地放下手中的推车,拉着周念鱼对馄饨铺子的老板扬声道:“老杨,来两碗鲜肉馄饨,再加两个葱油饼。”
  “好嘞,臭小子出息了,今儿终于带姑娘来了。”陈侃应是铺子的常客,老板语气熟稔地调侃道。
  “少胡说八道。”陈侃笑骂一句。
  周念鱼稀里糊涂地被摁在椅子上,面前很快就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陈侃取了两把勺子,拿白色的布又擦拭了一遍才递给周念鱼,道:“尝尝,老杨家的馄饨绝对是全北平城最好吃的。”
  周念鱼默然地看着他,没接。
  陈侃一笑,将勺子放进碗中,再次保证道:“我不骗你。”
  兴许是被他眼中的真诚所打动,周念鱼垂眸看向那碗馄饨,应是大骨熬制的汤汁,浓白而鲜香,看着确实有食欲。
  对面陈侃已经抓起一个葱油饼咬了一口,自顾自地大口吃了起来。他长得好,因此即使是这般近似狼吞虎咽的吃相,也不至于太难看。周念鱼虽然吃过早饭,可一大早就接了范府的单,又劳作了许久,此时见他吃得香,突然也生出几分饥饿来。
  陈侃见周念鱼慢慢动了勺子,得意地笑道:“我没骗你吧?”
  周念鱼不理他,他又道:“这世道够为难人了,人又何必苦着为难自己呢?”
  陈侃说得漫不经心,但落在周念鱼耳中却意味深长。周念鱼抬眸看他,只见他依旧笑容灿烂,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下,似乎永远不会存在忧思和悲伤,如同冬日的太阳,坦荡而明亮。
  可这世上真有如此豁达的人吗?
  四
  周念鱼回到花店时,见邻居兰婶站在店外张望,待见了周念鱼回来,兰婶脸上堆着喜色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拉住她说:“周姑娘啊,给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兰婶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周念鱼后头跟着的陈侃。陈侃朝兰婶笑了笑,兰婶也敷衍地扯了抹笑意,见陈侃去放车,才压着声低笑道:“林公子约你明晚去看戏呢,你可要好好把握。”兰婶说完,捂着嘴不让那笑声太过夸张,好像为周念鱼捡了个天大的宝而感到开心。
  林公子是上回兰婶为周念鱼介绍的相亲对象,一表人才,又是留洋回来的读书人,兰婶惯来热心肠,并无故意贬低周念鱼的意思,但从旁人来看,林公子对周念鱼来讲的确是高攀了。而周念鱼原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还会有后续。
  周念鱼不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陳侃将车放在了墙角下,一路走来艳阳高照,他额上出了许多汗,但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臂抹去。似是感觉到周念鱼的视线,他看过来,咧着嘴笑了笑,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五
  周念鱼到戏院时,林公子早已等在戏院的门口,他穿着一身棕色的格纹西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文雅而谦恭。因为店内琐事来晚的周念鱼感到十分抱歉,林公子却只是温和地宽慰道:“其实我也刚到。”
  周念鱼微微一笑,扫见了不远处几个正在抽烟的人,他们穿着同样的布衣麻裤,姿态懒散地在街旁抽着烟。陈侃站在其中,清隽的身姿尤为出众。他正与旁人说笑,随意地吐了口烟,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其实不过虚张声势。同伴们发出看热闹的嬉笑,惹得路人都蹙着眉避开他们,如同避着一堆垃圾。   这样的陈侃令周念鱼感到十分陌生,虽然周念鱼知道他是陆行南的心腹,是个混混,也知道他就该是这般模样,可不知为何,心底蓦地感到了一丝失落。
  陈侃的余光感觉到一道视线,顺着看去,便看见了周念鱼和站在她身边穿着西服的男人。他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随即便笑着朝周念鱼跑去。
  “念鱼姐,你也来看戏?”
  周念鱼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林公子,两人默契地向戏院里面走——戏要开场了。
  陈侃却又绕到两人面前,瞥了眼林公子,又对周念鱼笑道:“南哥也在里头。”
  若是往常,周念鱼对陆行南避之唯恐不及,但不知为何此时看着陈侃,明知他是好意,心底却偏不想领情,她冷笑着说:“那又怎样?”
  陈侃吃瘪,还不及再劝说,周念鱼已经同林公子走远了。
  直到散场的时候,周念鱼才与陆行南在门外遇上。范小姐挽着陆行南的臂弯,眼神戏谑地在周念鱼和林公子之间打转。而陆行南黑沉的眼眸里蕴着怒火,周念鱼对他视而不见,下一秒,陆行南却突然将林公子一拳打倒在地。
  周念鱼没想到他会发疯,想去查看林公子的伤势,却被陆行南扯住了手臂。周念鱼气急道:“陆行南,你发什么疯?”
  “凭他也想追你?念鱼,你只能是我的。”陆行南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眼底的狠厉让人生怖。
  周念鱼感到天大的荒谬,她直视着陆行南,几乎用尽全力地推开肩上的桎梏,冷笑道:“陆行南,你真是个疯子!”
  陈侃其实在陆行南动手的时候就来了,看着周念鱼与陆行南剑拔弩张地对峙。只听陆行南毫无理智地道:“疯了又怎样?谁敢跟你在一起,我就杀了他!”
  周念鱼点点头,笑道:“好啊,你杀吧。”说着,她后退了一步,随手拉过身边站着的人,带着决然的孤勇,踮脚吻住了陈侃的唇。
  那是一个冰冷而没有感情的吻,陈侃愣怔地看着周念鱼近在咫尺的脸,看尽她乌黑眸子里的凛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未及体会,她已经毫不留恋地离去。
  “杀啊?陆行南,你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杀了好不好?”
  陆行南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周念鱼冷冷地对他笑道:“陆行南,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六
  周念鱼无畏鱼死网破,陆行南拿她毫无办法,最终只能气急而去。
  在跟上陆行南之前,陈侃回头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公子,又望向周念鱼,她亦是平静地回视他,陈侃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陈侃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周念鱼没有半分温度的双眸里,闪过了淡淡的失望。
  直到陆行南一行人都离去后,周念鱼才慢慢回身看向林公子,歉疚地道:“你还好吗?”
  林公子的眼镜碎了一边,原本白净的脸上也挂了彩。他拭去鼻下的血迹摇了摇头,让周念鱼更加愧疚了,她低声道:“林公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吧。”
  夜色沉郁,告别了林公子,周念鱼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直到离开了热闹的戏院才想起自己该叫辆黄包車的,现下走出了这么长一段路,周围越发僻静起来,想叫车都难了。
  在经过一道巷子口时,两个像是喝醉酒的男人歪歪斜斜地依靠在路旁,周念鱼紧张地攥着胸前的衣襟。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尾随,她立马拔腿就跑。身后那两个醉鬼一边快步追着一边笑道:“姑娘,一起玩儿玩儿呗。”
  周念鱼害怕极了,拼了命地往前跑,可她到底一条腿不便,眼见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周念鱼慌不择路一脚踩进了一处土坑,重重地跌倒在地。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周念鱼顾不上是否扭伤,挣扎着要起来时,身后发出一声哀号。周念鱼回头,只见陈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将那两个酒鬼打倒在地。
  夜色下,陈侃的身手矫捷利落,那两个酒鬼见遇到了硬茬儿,慌不择路地逃了。周念鱼仰视着陈侃的身影,他像是披星戴月而来,出现她的面前。
  “没事儿吧?”陈侃蹲下身子查看周念鱼的脚。
  周念鱼摇头,却在陈侃碰到脚踝时“嘶”的一声倒吸了口气。陈侃抬头看她,抿了抿唇,说:“应该是扭伤了。”说完,陈侃突然探身过来,竟直接将周念鱼打横抱了起来。
  “喂!”周念鱼一声惊呼,却已经被抱离了地面,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她下意识地攀住陈侃的肩。
  “亲都亲了,还介意抱一下吗?”陈侃痞痞地朝周念鱼一笑。
  看着陈侃近在咫尺的脸,俊朗的眉眼如星缀其间,周念鱼倏地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不敢再与他对视。见周念鱼别扭,陈侃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地说:“好啦,我知道你只是故意气陆哥的,不会放在心上。”
  陈侃坦然地抱着周念鱼走回去,一路上,周念鱼都垂着眼眸不说话。到家的时候,陈侃将周念鱼放下便要走,却被周念鱼叫住了。
  “陈侃。”周念鱼的声音轻轻的,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陈侃还是听见了。他回过头,只见周念鱼小小的身影站在门边,乌黑的眼睛闪了闪,忐忑地望着他说:“如果我说,当时那个人是你,让我感到很庆幸,你会怎么样?”
  陈侃一愣,似是不解,周念鱼却已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陈侃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摆,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说:“我喜欢你,陈侃。”
  风穿过空旷无人的街道,偶有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陈侃就这么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周念鱼,想起了在剧院门前的那个吻——仓促而冰凉,却带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陈侃抑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喉咙干涩,张了张嘴,却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念鱼许久没等到陈侃的回应,身侧的手渐渐松开了,如同她的心也被这夜风渐渐吹冷。
  “念鱼姐,别开玩笑了。”陈侃僵硬地扯了抹笑意。
  七
  那天之后,周念鱼便没再见过陈侃。
  周念鱼再听到陈侃的消息,是兰婶无意间提起的。那天,兰婶送来自己亲自种的菜,随口说道:“我就寻思着那小混混最近怎么没来缠着你,听西街卖馄饨的老杨说,是被人打了,伤得还挺严重。”   “周姑娘,不是兰婶喜欢管闲事,就是忍不住想劝你,你一个清白的好姑娘,还是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触比较好。”
  陈侃受伤了?
  兰婶后面的话,周念鱼听得混沌,全然没有听进去。
  周念鱼是在卖馄饨的老杨那儿打听到陈侃的住所的。陈侃住在西街胡同里,家门前一小块空地围着栅栏,周念鱼推开栅栏,刚要出声叫陈侃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我说过,周念鱼是无辜的,林路壬,你不要再打乱我的计划了!”
  周念鱼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她觉得“林路壬”这三个字十分耳熟,半晌后想起这是林公子的名字。可他怎会与陈侃认识?很快,她又听见了林公子的声音。
  “我打乱你的计划?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陆行南有多在乎周念鱼!当初你故意接近她的目的,不也是想利用周念鱼?或许……”
  林路壬的话没说完,就被陈侃厉声打断:“够了!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儿,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他们的争吵很激烈,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中间周旋。明明是炎炎夏日,周念鱼却只觉得莫名生出一股阴寒。她垂了垂眸,准备转身离去时,林路壬正好冲了出来,身后跟出来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孩似要拉住他,哪知却看见了站在屋外的周念鱼,二人皆是一愣。
  陈侃见他们神情古怪,亦走出探看,随即也愣在原地。
  周念鱼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并不想多作停留。林路壬见她要离开,皱着眉大步上前拉住了她,质问道:“你都听见了?”
  “路壬,你放开她。”陈侃扼住了林路壬的手腕,表情担忧地看向周念鱼。
  “她听见了就不能走。”林路壬没有理会陈侃,执拗地拉着周念鱼,眼神狠厉,已然不是那位温文儒雅的“林公子”的模样。眼见陈侃就要出手,一直周旋其中的女孩拉住了陈侃挥起的手臂,疾声劝道:“陈侃,你不要冲动。”
  周念鱼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仿佛置身事外。就在陈侃揽着周念鱼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那个女孩的尖叫声,林路壬的声音带着决绝道:“今天她不能走。”
  周念鱼与陈侃回头,只见林路壬正举枪对着周念鱼。陈侃厉声道:“林路壬,你疯了?!”
  “你怎么说都行。”林路壬见陈侃仍执意要带走周念鱼,道,“别逼我。”
  陈侃的目光凝视着林路壬,看见他颤抖地扣动了扳机。陈侃没想到林路壬会真的开枪,见势不对,迅速将周念鱼拉进怀中。
  “砰!”
  一声枪响惊散了屋檐上休憩的飞鸟。周念鱼愣怔了许久,才慢慢地看向身侧的人,只听陈侃闷哼一声,顿时脸色惨白。
  八
  值得庆幸的是,林路壬虽是气急上头,但终究没有狠下心,在陈侃以身相护的瞬间,他的枪口偏了偏,子弹从陈侃的肩上擦过。
  “我要上药了,疼了你就忍些着吧。”林娇说着,就用浸透药水的棉布擦拭起陈侃肩上的伤。
  周念鱼将视线从摇曳的煤油灯火上移向对面的两个人。陈侃坐在椅子上,肩上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衣领,他的衣服半褪,身边的那个女孩正俯下身子小心地為他擦药,若不是被迫留在这里的自己显得不合时宜,眼前的这幅画面应是十分和谐美好。
  林娇给陈侃上完肩上的药,又走到陈侃背后,将衣服往下扯了扯,皱着眉念道:“我哥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在陆行南那儿受了伤,还这么冲动。”
  陈侃察觉到周念鱼的目光,漆黑的眼眸隔着昏黄的灯火看来。而周念鱼并没有被抓到偷窥的尴尬,见他看来,神情坦然而冷淡地与他对视着。
  林娇上好了药,要帮陈侃穿上衣服,却被他轻轻地避过拒绝了。林娇不解,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与他对视的周念鱼,两人与外界间仿佛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隔膜,将自己排除在外。林娇轻咬唇,眼底隐着不甘。
  “林娇,你先回去吧。”陈侃说道,眼睛没有离开周念鱼。
  林娇出言提醒道:“陈侃,你不能感情用事。我哥说得对,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不能容许半点儿差错。”
  “我知道。如果你们都不信我,那以后大可自己行动。”
  陈侃说了重话,林娇到底是个女孩儿,又被一心爱慕的人如此对待,眼睛顿时就红了,见陈侃一脸不耐烦,最终只能愤愤离去。
  林娇走后,屋内便只剩了周念鱼和陈侃。陈侃披好衣服,起身倒了杯水,因为肩上的伤口扯着痛让他有些不便。
  他将水端到周念鱼的面前,道:“喝口水吧,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周念鱼抬眸仰视着陈侃,嫣红的唇始终紧抿着,黑白分明的杏眼里仿佛潋滟着水光,里面翻滚的那些情绪慢慢地都变成了愤恨。周念鱼想起了他们白天里争吵的那些话,感到自己无比可笑。
  原来,是故意接近她的,竟都是利用!
  周念鱼将脸别向一边,不想再看见他。
  九
  周念鱼就这么在陈侃的小院子里住了两天,虽是在同一屋檐下,但这两天里,陈侃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周念鱼并没有怎么见到他。可周念鱼还是走不了,因为他们让林娇看着她。
  “吃饭吧。”林娇叫道,声音中隐着不耐烦。
  这两日,周念鱼倒是想开了,她喜欢跟花草打交道,看见陈侃院子里的两株茉莉生了虫害,便观察照料了起来。听见林娇喊她,周念鱼放下了手中的剪子,又去洗净手才走到院子里的石椅边坐下。
  林娇对她的顺从有些意外,但见她杏眼明亮,长着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又暗暗生妒,没什么好气地道:“你最好老实点儿。”
  “林小姐,你似乎很讨厌我。”
  林娇没想到周念鱼直接点破了她的心思,恼羞成怒道:“陆行南作恶多端,搞得北平城民不聊生。你知不知道陈侃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有多难?就因为你那次在戏院门前……”说到这里,林娇噤了声,但还是不甘地继续道:“陆行南就恨上了陈侃,现在陈侃在他面前有多步履维艰,你知道吗?”
  周念鱼清清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她说:“可陆行南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就因为你们所以为的他对我的那一点儿‘在意’,所以我就错了吗?”   周念鱼想说的是,就因为陆行南对她的那点儿所谓的“在意”,所以她就活该被他的仇家逼得从悬崖上跳下?就因为他们所以为的陆行南对她的那点儿“在意”,所以就可以将她跟作恶多端的陆行南划分在一起?
  周念鱼眸色暗了下来,没人知道,其实她比谁都恨陆行南。是他害得她瘸了一条腿,周念鱼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可是她没有办法,陆行南是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林娇一噎,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院子的木门被推开,林娇看去,是陈侃,而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周念鱼。
  “吃饭吧。”林娇收起情绪,神情木然地说道。
  陈侃坐在了周念鱼旁边的位置,周念鱼见状起身要走,却被陈侃拉住了手腕。陈侃看着周念鱼的眼睛,目光里含着让她无法分辨的情绪说:“吃过了饭,我就送你回去。”
  十
  夜半突然下了雷雨,周念鱼辗转难眠,想起店外还放着一株发财树,怕被暴雨打坏了,准备起来去收进来。
  周念鱼披着衣服推开门,被外面莫名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待她看清,却发现是陈侃。
  外面的雨淅沥沥地下,陈侃倚靠在门边抽着烟,也没料到周念鱼会突然出现,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将烟摁灭。
  “你在这儿做什么?”周念鱼表情木木地问道。
  陈侃挠了挠头,看向脚边的发财树,说:“我刚才路过,见你忘了把它收进来。”
  雨这般大,他夜半三更不睡觉,却说路过,借口实在拙劣。但今晚的陈侃让周念鱼莫名地感觉到不一样,平日里他总是明朗干净,方才开门的一瞬间,他仰着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那种茫然而落寞的神情是周念鱼从不曾见过的。
  周念鱼不拆穿他,点了点头就要将门关上,一只手却抵住了门板。
  “念鱼姐。”
  周念鱼静静地看着陈侃,等着他下面的话。
  陈侃沉默了会儿,说:“我很高兴。”
  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周念鱼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很高兴,你也喜欢我。
  只是这句话陈侃没说出口,他深深地看着周念鱼说:“我要走了。”
  “去哪儿?还回来吗?”周念鱼像是突然预感到什么,虽还是冷冷淡淡,但情不自禁地泄露了几分急切。
  陈侃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周念鱼的发顶,说:“也许会。”
  一阵风携着雨朝屋檐下的两人扑来,周念鱼情不自禁地微微瑟缩了下,陈侃收回了自己撑在门上的手,笑道:“你快进去吧,外面冷,小心着凉了。”
  陈侃说完,就转身奔进了雨幕。周念鱼慌忙叫住他,道:“陈侃,你到底要做什么?”
  听见周念鱼在喊他,雨幕中,陈侃回头朝她招了招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说:“周念鱼,你以后一定要幸福。”
  那个雨夜和陈侃的出现仿佛是周念鱼做的梦,因为在那之后,她又是许久没有再见到陈侃。
  直到有一天清晨,她打开店门,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兰婶凑过来悠悠地道:“看来是要变天了。”
  北平城变天了,总督军陆行南雨夜被人暗杀未遂,但也受了重伤,正被救治。这些周念鱼都不关心,她只听到,暗杀的乱贼已被当场击毙。周念鱼的心一沉,跌跌撞撞地向西街胡同跑去,一路上摔了几次都不知道疼,爬起来继续跑。
  当她到了西街胡同里的那个小院子前,却发现连院子的栅栏小門都空荡荡地开着,里面俨然人去楼空。
  周念鱼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下来。站在院子里,周念鱼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张了张嘴,却始终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白日的阳光通透热烈,照进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如同那个人一样,没心没肺极了。
  尾声
  后来,陆行南还是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有一天,范小姐来到周念鱼的花店,她依旧穿着绸缎旗袍,身姿妖娆,只是脸上的些许憔悴却掩盖不住,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念鱼的花店,说:“真不知道姓陆的喜欢你什么。”
  周念鱼没有理会她,低着头继续修剪花枝。直到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一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周念鱼才抬起头看向她。
  范小姐将褐色的信封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冷冷的,道:“这是他留给你的,临死的时候一直说对不起你,我还不至于贪一个死人的东西。”
  周念鱼静静地看着那个鼓囊囊的信封,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无非银钱、地契,陆行南曾不止一次地要将这些给她,都被她拒绝了,他的钱,周念鱼一分都不想要。
  “拿走吧,我不要他的钱。”周念鱼说。
  范小姐离开了,临走前,她说:“周念鱼,你心真狠。”
  周念鱼放下了剪刀,看着手里修剪好的花,突然觉得好像很多事仿佛成了上辈子发生的,什么恨与原谅,都不重要了。
  只是,她的心空荡荡得厉害。
  “念鱼姐,你又在发什么呆?”耳边突然闯进一道清朗的男声。
  熟悉的声音令周念鱼一怔,她侧头看去,那道清隽的身影立在门外的光影里,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其他文献
简介:年少时温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只一心一意钟情于奶茶。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而等她好不容易开窍了,喜欢的那个人却已经进了娱乐圈,离她越来越远。  01.传绯闻  二月中旬,温渺在商圈录制大楼里看到了那张海报,他屈膝坐在高台之上,微垂的漆黑的眉眼尤为深邃。  只一眼,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难以掌控和野性。  一旁的女明星助理感慨道:“凭贺景明这颜值,这张海
期刊
简介:唐茜茜悠悠地道:“安晴,不要犯傻了,联姻对于魏、唐两家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一段婚约,我们的世界永远只有利益之争,这些你不会懂,可你也不用懂。”  荒唐的博弈,她却只是一枚迷失的棋子。  一  距离节目开始还有十分钟,安晴在与编导对台本,现场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听到有人叫了声“魏先生来了”,安晴抬起眼,看见魏征东穿着一身黑色经典款高定西服向自己走来。  他的身姿修长挺拔,不亚于安晴在圈内见到过的顶
期刊
简介:她为他喜欢的女人做代笔,不顾安危带他冲出险境,面对他的不屑,她一次又一次地告白与追求。人人都看得出,宝琳喜欢勖浔,可当勖浔终于愿意接受宝琳的心意时,她的秘密浮出了水面。  1.  “没被她发现吧?”鸡蛋花开得茂盛,站在花树后的勖浔接住了一个从二楼露台跳下来的女人。  “放心啦,白小姐睡着了。”一头棕色长卷发的宝琳睡衣轻薄,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比藕节还要水嫩三分,一落到勖浔怀里,她就像块软糯黏
期刊
这几天偶尔会打游戏,在峡谷里蹓蹓跶跶,一起组队的队友个个厉害得不行,但我经常够不上他们的段位。  这些游戏队友都是以前的同学,在校时不是关系最好的同学,但到了大学,反而是联系比较频繁的朋友。  马上就是毕业季,身边的同学有的被保研,有的已经拿到了offer,有的在实验室里做项目,每个人都很忙。我和同学打电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虑或放松,偶尔也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起很早之前,我刚刚接触《
期刊
简介:陈易安下山从良,转行当红娘,結果竟然谈妥了世上最难的一门亲事。不过这门能带给她百两黄金的亲事,转眼又被她自己亲手拆散了。  楔子  今儿个对被绑票的公子哥儿们来说,是个极其特殊、极其期待的日子。  被饿了七天后,这群公子哥儿虚弱地签下了同意书,以此换来进食的机会。  陈易安就是负责此项工作的土匪小娘子,她人长得普通,但精气神很好,备好了一荤一素一饭三个大桶,拿着绑票名单挨个念。  被叫到的人
期刊
一  我跟宋酬拉着一头大门牙驴,奔波三千里路,终于在冬至日赶到了京都。  这一路惊险刺激,我出门前本来坐的是加长版马车,穿金戴银,哪知每过一座山头一个州,都有山贼地痞们哗啦啦冲出来,没办法,破财吧,不破就得挨打。  我也是一个山贼,还是山贼头子,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这一天也沦落得如此惨淡的光景,这帮同行兄弟们很不给面子啊!  抵达京都的那一天,我和宋酬已经跟乡下逃荒来的没什么两样了。他对我说:“李稚
期刊
【上期回顾】  徐晚晚在顶楼嚎啕大哭,一点儿不落地被两位“竹马”看在眼里。秦殊将“小青梅”丢进工作室,冷冽一笑道:“徐晚晚,你那算哪门子喜欢?”  他知道你小时候为冰激凌满地打滚吗?  他见过你偷柿子被困树上吗?  ——我见过。  嘴硬心软的秦公子,组国服第一战队,一夜十三次击杀情敌,只为“小青梅”出头!  水龙头被打开,冷水从手心淌过,忽然,身后响起冷漠的男声:“你是谁?”  秦殊动作未停,洗手
期刊
主持/花花  微博来信:  编编你好,偶然之间看到《飞言情》后面的树洞栏目,刚好最近有烦心的事情,就来投稿了,麻烦编编给我出出主意。我今年二十一了,刚考上研,我男朋友却突然跟我说要生孩子的事,我有点不能理解。但是男朋友说读研的时候是最适合生孩子的,以后工作都没什么机会,还容易遇到职场歧视。可是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身材会走样,还会严重耽误我学习,男朋友却说我太自私。更过分的是他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就是
期刊
每次聚餐,大脸编辑团从不手软,还记得上次,我们在火锅店里点了一桌肉,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问了三遍:“你们要这么多肉?是不是点多了?你们能吃完吗?”  花花与菜菜对视一眼,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确:“看不起誰呢这是?”  于是,半小时后——“这肥牛是冬菇点的,冬菇你必须吃完!”  “这蛋饺是十年点的,十年你不准偷偷吐掉……”  “这是小锅……”  小锅说:“嘻嘻嘻,我没点。”  好吧,抱着一堆打包盒回家的我们
期刊
噓,有熊出没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