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的父亲躲过了那么多的枪林弹雨(组诗)

来源 :鸭绿江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eah88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驼背的父亲躲过了那么多的枪林弹雨
  马背
  战壕
  冲锋
  造就了你独特的身材
  驼背
  你说
  这是最好的馈赠
  躲过了那么多的枪林弹雨
  长城垛口的硝烟
  天津郊区夜以继日的奔袭
  余粮堡与土匪旷日持久的拉锯
  身边倒下的战友
  前面流血的兄弟
  着了火的眼睛
  足以摧毁最坚硬的钢铁
  硝烟改变了天空的颜色
  热血改变了大地的颜色
  父亲说
  还是没有躲过两颗子弹
  尽管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儿
  一颗子弹看到了他刚刚改变驼背的姿势
  一颗子弹看到了他又要改变驼背的姿势
  拴了绳子的子弹
  爸爸从62元工资里抠出1.1元
  买了一支步枪
  这是55年前
  枪长2.1尺
  木与金属构成
  枪托是豆油色
  枪管是黑色
  一搂扳机就有“啪”的一声
  子弹弹出
  所谓子弹就是个塑料塞
  用一细细的绳子拴着
  “啪”的一声后它刚刚出膛
  就被拽了回来
  有一天我把绳子剪断了
  随着“啪”的一声
  子弹不知飞向了何处
  就是想买些绳子
  把那些子弹都拴起来
  我知道
  这不是一天的事情
  虾皮里出现过的小鱼
  那些年
  虾皮就是海鲜了
  潮乎乎
  软绵绵
  很咸很咸的
  趁妈妈转身的工夫
  塞到嘴里一把
  特别喜欢虾皮里的小鱼
  曾天真地把它们放到水里
  多渴望它们能游动起来
  它们是怎样混到虾皮的队伍
  如今再看不到了
  小鱼是怎么和虾皮分道扬镳的呢
  没有了小鱼的虾皮
  好像不是虾皮
  
  不由自主地吹起来
  滑梯上滑落
  跌倒在地上
  首先扶起我的是
  一个叫乌兰格勒的小朋友
  将我摔痛的手捧起來
  不停地吹啊吹 像吹滚烫的粥
  她 一吹就不疼了
  真的——妈妈说的
  半个多世纪的时光里
  每当遇到痛
  便不由自主地吹起來
  舞台
  演出是要化妆的
  化妆师是比我还小的女孩
  还没开始
  她的脸立马就成了苹果
  在舞台上
  我就成了另一个我
  在舞台和非舞台之间
  不知道哪个
  才是妈妈真心喜欢的
  
  母亲在右  父亲在左
  车过十里长安街
  父亲在右  母亲在左
  我被夹在拥挤不堪的公交中
  父親渴望人民英雄纪念碑
  母亲就想看一眼天安门
  可两位老人家
  坐的位置刚好相反
  都没能如愿
  (这是1984年冬天
  送他们去西安的姐姐家)
  下了车
  安慰他們
  下一回一定亲自领你们
  好好地去看一看
  可是
  哪有下一回
  母亲一个多月后就离开了
  这个世界
  父亲也在五年后去了天国
  这永远没能兑现的
  下一回
  成为儿子一生的痛
  母亲在右 父亲在左
   作者简介:
   麦沙,原名张玉国。内蒙古赤峰市林东人,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曾供职于内蒙古平庄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工会,主任编辑。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诗人》《鸭绿江》《草原》《阳光》等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曾获文化部创作二等奖,获全国煤炭文学“乌金奖”、内蒙古“五个一”工程奖。出版诗集《温柔的想象》、《拥抱自己》、《蓝太阳》(合集)、《挖深深的夜》,散文集《心灵牧场》。200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9年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十一期高研班。1999年获首届全国煤炭先进文化工作者称号。2012年获首届全国煤炭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奖。
其他文献
2006年11月,省内四位风华正茂、意气相投的青年作家,以文学的名义,成立了民间社团“2830”,用团队形式共同吹响了向小说创作冲锋陷阵的号角。“2830”的发起人和召集人,是被大家称为“村长”的鞍山作家潘洗,还有另外三位核心成员:万胜、杨家强、郭少梅。可以想象,当年他们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时,一定满怀对文学的热爱和虔敬,怀揣着日后在文坛上纵横驰骋、攻城略地的壮志豪情。  这个纯粹自发性的
期刊
新时期,张贤亮是以一个受难者的身份重返文坛并开始小说创作的。他22年的苦难遭遇引人同情,传奇的身世与经历也对读者具有吸引力,这些因素共同促成了他早期“伤痕小说”真实、凝重而又不乏温情的沉郁风格。这以《邢老汉和狗的故事》《灵与肉》等作品最为明显。他的作品深刻批判了血统论,书写了饥饿与苦难的历史记忆,深刻反映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问题,展示出知识分子内心深处的矛盾与痛苦,批判政治苦难与反思阴暗历
期刊
诗歌与诗人始终是双向的,在我们选择诗歌的同时,诗歌也在选择它喜爱的诗人,用卡夫卡的话说,“好比一只笼子,在选择一只鸟”。  我写诗,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读诗,从20世纪70年代末一直读到现在。在我看来,无论诗歌观念如何变换,占据报刊版面的一直是两类作品——诗人写的诗和写诗的人写的诗。更有意思的是,这两类作品时常出自同一作者的笔下,甚至他上午写的是诗,是位诗人,而到了下午,他极有可能就是个写诗的人。讲这
期刊
某年,张赟写了本我的评传,这位武汉大学的在读博士,以《来自边缘的坚持》命名了它。它当然主要评说小说,但因为也“传”,就还兼及了其他话题,比如友谊。于是,作为我最早的文学朋友,更作为比多数圈中人都适合出任“边缘”或“坚持”这种悲壮故事主角的人,柳沄在书中,很跑了几步“友谊”的龙套,其诗《瓷器》,还作为他的代表作被全文引用。  先插一句,柳沄和我,其实活得都不“悲壮”,某种意义上还挺跌宕自喜:一辈子,
期刊
马晓丽的作品,我本来以为是很熟悉的,因为早在 33 年前,我就读过她的短篇小说处女作《长大了》的草稿,那是 1987 年春天,在我主持的“沙城笔会”上。后来,这篇小说发表在我当时供职的文学月刊上。但是这两天读了一批她的散文作品后,我发现我对她并不是很了解,某种程度上还很陌生。这源于她的散文给我带来的尖锐的触动。  想起了年轻时不知听谁说过的一句话 :找老婆不要找女作家,特别是优秀的女作家,因为她能
期刊
在当代文学史上,有一位名噪一时却又不见史传的东北作家——邓刚。他的《阵痛》和《迷人的海》相继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和中篇小说奖,引发了丁玲、周扬、冯牧、刘白羽等诸多取向各异的文坛老宿的一致赞赏,并且让1983年一度被标记为“中国文坛邓刚年”①,但是今天的人们却很难在林林总总的文学潮流中找到邓刚的名字,甚至无法在当代文学史的年表中发现他的作品。如果不是东北研究重新成为热点,人们恐怕很难记起“新东北作家群”
期刊
雪的疑惑  雪照亮一年的开始  也照亮城市的夜和天空  寂静的能见度中  没有看到行走的生命  铺天盖地之后  仍是漫天飞舞,那些鸟  栖宿于哪一根时针  雪粒压着雪粒的情绪  无处寻觅  河水惯于不动声色  落在怀里的雪继续接收  消失的土地不知道  雪与雪如此拥挤  是快乐还是痛苦  一棵树露出一半的身体  清醒的部分依旧质疑  白色,猛烈,这些词的感情  来历不明  可以这样想:至少这是一次
期刊
两座山  两座山,面对面  站立了很久  中间是一条  叫作细河的河  汛期,河面宽阔  依然被叫作细河  两座山隔河而视  那姿态,说它们是在互相睥睨  就和说它们是在相互仰慕  一样有道理  此时的天色  已被一群一群登山的游人  一层一层地走暗  对面的山顶上,几位  同行的伙伴在不停地喊我  像喊着一个  丢了魂的人  两座山不为所动  在它们看来:恨够不着的  爱同样够不着  回去的路上
期刊
如同白昼在早晨与夜晚之间出现一样,我的生命就在流浪的冲动与对家的渴望中度过。①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红屋》  作为一位“朴素现实主义”的实践者②,生于乡村、长于城镇、居于都市而心系日常的作家王怀宇,其创作有着自身独特的厚朴与细腻。李洁非评价王怀宇的小说“取材于‘小’、着眼于‘微’而能不失其‘暖’”③。他的近作长篇小说《血色草原》《风吹稻浪》也秉承着一贯厚朴、细腻的风格。2016年的长篇
期刊
谈论柳沄的诗歌,于我可能是危险的。我和诗人从未谋面,素不相识,仅凭数十首短诗和一个简历便放言评骘,无异于高空走钢丝绳。没有背景材料,没有注解说明,这就好像,走进一间屋子,除开四壁挂着的一幅幅画作外,再无任何抓手可为倚凭。所以,写在这几句话之后的所有文字,都是我基于这些短诗而生发的想象,若与事实不符,若太过想当然和不靠谱,还请诗人及读者见谅。而我之所以敢斗胆开启这次评论之旅,又是因为在我看来,一个写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