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象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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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谢小锋和白素素在密林中迷路,后来遇佘婆婆的伏击,谢小锋中了佘婆婆下的毒,奄奄一息,劝白素素离开投奔范叔叔。
  
  渔船顺水而行,在江面上漂了一个多时辰,谢小锋咳嗽起来。起先只是久不久咳一下,渐渐地间隔越来越短,还不时咳出青黑腥臭的血块来。白素素望向船外,两岸俱是茫茫野草,荒山野林,不见半点人烟。
  白素素看着焦急,却束手无策。
  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时辰,谢小锋忽然两眼一闭,竟昏睡过去。
  白素素急得直想大哭,冲出船舱找船家,又是跺脚,又是划手。那船家看了她半天手势,越看越是茫然。素素的手势,是易中原教她用来与他沟通的,除了易中原本人,哪个又能看懂?
  白素素一急,只得拉着船家往船舱里钻。那船家一见客人出事,冲出船尾,咬着牙拼命划桨,船速一时增快不少。白素素心想,他可能要带他们去有人的地方寻找大夫,跟着抄起舱内一把备用木桨,冲出去帮忙划船。
  好不容易又过了半个时辰,白素素心里只觉时间之久,仿佛已有十年,终于前面水路骤宽,小船驶出金江,进入了金沙江面。只见金沙江水流湍急,波澜壮阔,正是盛夏多雨时节,金沙江上游连日暴雨,滚滚浊流注入江中,导致水面陡涨,放眼望去,江对岸尽是迷蒙蒙的一片。
  在汇流处的一片江湾上,却有一个天然码头,此刻正泊着十数只篷船、小舟,还有两艘大帆船。帆船是往返连接中原与云南的远航商船。
  那白族船家把船驶入码头,刚刚将船泊好,白素素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跳上岸去找寻大夫。船家扯住了她,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那白族船家说了好大一通,看到她脸上迷茫,才知语言不通,便又抬起了头,对着四周哇噜哇噜喊着什么。他喊了几句,隔壁船上一个傈家人打扮的中年汉子探身出了舱外,也是呜噜呜噜地,似是在问询什么,然后便走向船头,攀住竹篙跳了过来。船上的白族船家指指白素素,又指指船内,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那傈家汉子点了点头,操着生硬的汉语,向白素素道:“姑娘你好,听说你家人病了,你要去找大夫?”敢情那白族的船家把谢小锋当成白素素的家人了。白素素一心去找大夫,也没往心里去,就点了点头。
  那傈家汉子道:“镇上只有一个大夫,是南岭来的苗人。这镇上因为做生意的人多,有白族人、傈族人、苗族人,还有壮族人,惟独中原来的汉人,一向稀少,只是这几天不知何故,虽然也来了些中原的汉人,但是一个个不是带刀,就是挂剑,样子很是凶恶霸道。所以那镇上的苗人大夫,会讲白族、傈族、壮族几种土话,惟独不会中原的汉语,你去了,他必定不会理睬你。好在我早年跟随父亲到中原住过几年,会讲些中原话,如果小姑娘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带路,把大夫请来。”少数民族大多热心助人。言毕,那傈家中年汉子又补充道,“放心,不收姑娘银子。”白素素自是感激不尽,跟着那人上了岸。
  到了镇上,果然不时便在街中见到穿着汉族服饰之人,如那傈家的叔叔所言,一个个带刀佩剑,趾高气扬,似在相互打听什么。不用问,白素素也知他们都是在江湖上听了施道长放出的藏宝图传言,千里迢迢赶赴飞龙堡来的。一路上风尘仆仆,此际在这半道的小镇,却不急于赶路了,想必收到了飞龙堡被雪月门灭门,藏宝图又被“剑神”谢小锋抢回去的消息。好在他们似乎并未收到谢小锋偕白素素出走的消息,也未有人向他们细述谢、白二人衣着容貌,所以白素素穿着汉人服装,走在镇上,并未引起他们注意。
  到了小镇中心,便见一间小小的药店。药店的掌柜正是那苗人大夫,看起来已有七旬上下的年纪,白眉皓首,面容甚是慈祥。听了傈家中年汉子的一番话,那老大夫二话不说,马上背起医箱,关了店门,便随二人往码头赶来。
  岸上不见那白族的船家站在船头,白素素心里“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果然,上了船,一眼便见那船家正在船舱内抱着腿肚子打滚。傈家的中年汉子快步上前,扶他坐起。那船家见了白素素,指着岸上,嘴里叽里咕噜。傈家汉子抬头道:“他说一个光脑袋的喇嘛打伤了他,把你的家人抢去,刚刚才往岸上与小镇相反的方向走了。”
  白素素仿佛吃了一记闷棍,两耳轰鸣。那傈家汉子又说:“他又说,那个喇嘛你们见过,就在今早上刚要行船时,那喇嘛上来找过你们,似乎还跟你那家人吵过一架……”白素素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只看见在刚才谢叔叔躺下的地方,静静卧着半个手掌大,四四方方,生满铁锈的一块腰牌,那一定是谢叔叔昏死过去之前,早料有此一劫,特意给她留下来的。
  白素素拾起腰牌,紧紧攥在手中,冲上岸去。
  后面那热心的傈家叔叔大叫着她,好像是她掉了什么东西,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她一心只想马上找到她的谢叔叔。
  至于见到那个叫做无象的大喇嘛后,她又能怎么样?口不能言,手不会武,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从雪月门大长老无象的手上,救得了昏迷不醒的谢叔叔吗?何况在那无象的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谢叔叔的性命。
  这些,她可从来没有想过。
  白素素背向小镇,一路狂奔。未久遇到滔滔江水,横在面前,那是她方才划船经过的金江。她又向着金江上游,脚下不停,一路跑,一路四下张望。
  跌倒了,爬起来;茅草割破裤管,她不管;棘刺扎伤了脚,她拔出肉里的断刺,继续加快脚步。从日正当午,沿着荒草丛生的江岸,一直奔到日头偏西,中间不知跌了几百次跤,扎伤了几十处手脚。
  空气中传来烤肉的香味,不远处一座破败的荒庙,隐约有淡淡的烟火。
  白素素踉踉跄跄奔到破庙门口,一眼便看见光着脑袋的无象长老,正坐在断塌上,望着烧红了皮的一只野兔流口水。抬头见到白素素,无象两眼大放异彩,咧开嘴哈哈地道:“他爷爷的,老天爷待爷爷是不是太好了,知道爷爷走路寂寞,送来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
  白素素并未听到他说的话。她一早看到那喇嘛重逾百斤的巨铲就在他脚下,旁边还多了一只胀鼓鼓的麻袋。昨晚及今早见到的无象长老,身上都没有麻袋的,现在却多了麻袋出来,那里面不是谢叔叔,还会有谁?白素素心口怦怦急跳,暗叫:谢叔叔,您受罪了。便向麻袋扑过去。
  那无象早在昨天傍晚的客栈中见到白素素时,已垂涎她的美色,只是忌惮谢小锋在场,没敢下手。中午闯上渔船,见谢小锋中毒昏迷,心里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顿时便用麻包将他装了起来,挂在巨铲的钢杆上扛走,当时心里还很可惜,不知道跟着谢小锋的小姑娘哪里去了。现在白素素自己送上门了,岂非正遂了他的心愿?只见他大脚一抬,将还在燃烧着的柴火、半熟的野兔,一股脑儿踢到边上,肚子饿也不管了,大笑道:“他爷爷的,这麻包里面可是无象爷爷的大宝贝,小姑娘你想要么?你只要将无象爷爷服侍舒服了,无象爷爷就把这大宝贝当见面礼送给你。”说着大手一揽,抱过白素素便往地上压去。
  白素素惊恐交集,拼命挣扎。然而她一个弱小女子,在无象长老的面前,便犹如一只小小的蝴蝶,无象要对她怎么样,又岂有她的反抗之力?
  白素素泪流满面,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是大叫:谢叔叔,救我!谢叔叔……却忘了她的谢叔叔,此刻被捆在麻袋内,生死未卜。
  忽然,那麻袋却动了一下。
  那无象再好色,大敌当前,却不敢放松警惕。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从白素素身上一跃而起,骂了一句:“他爷爷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操起地上那巨铲,蹦蹦蹦冲了出去,似是追赶什么人去了。
  白素素一获自由,首先想到的,却是谢叔叔。转头看时,谁知那麻袋却好像长了脚似的,早已不在原地,移动到破败的断墙边上。
  蓦地里轰然一声,竟是那无象喇嘛追出荒外一里之远,不见敌人踪影,心下暗叫不妙,拔腿飞奔回来。眼见麻袋快要“跑”出破庙,无象暗呼好险,抡起巨铲一扫,破墙轰然倒塌,断残的砖、泥、瓦向外面的荒草丛中射去,草丛中黑影一闪,逃得飞快。
  这一回无象没有再追,只是骂了一句:“他爷爷的,这些尾巴当真狡猾,好像老鼠一样,爷爷烦都烦死了。”巨铲一拄,眼光望向素素,喉结滚过,吞了一口口水。
  无象极不情愿地将麻袋系在钢杆之上,扛在肩头,一只大手抓过白素素,把她瘦小的身子往腋下一夹,便出了破庙,往东北方向大踏步走去。
  不多时到了金沙江边上,那无象望着滔滔江水,眼珠子一转,低下头对着腋下的素素淫笑道:“小美女,咱们过对面风流快活去。”手臂一松,将她放了下来,封了穴道,不让她乱跑。跟着将系在钢杆上的麻袋解下,放在白素素旁边。
  只见他转过身抡起巨铲一挥,便放倒了一株一人环抱粗的野树。砍出丈许长的一段树干,巨铲连挥,转眼间便裁出五六块木板来。他嘿嘿笑道:“他爷爷的,你无象爷爷倒要看看,这下子小老鼠们如何跟上来咬人。”
  那无象挑了四片平直的长板,一只大手抓下去,全捏了起来。接着仍将麻袋系回钢杆上,扛在左肩,身形一蹲,手臂张开,连那白素素也一并夹在左腋下。只见他右手一抬,一块木板直直地自手掌中飞了出去,平平地落到三丈开外的江面上。那无象身形一纵,腾身飞了过去,将落之际,半空中右手一抬,又一块木板飞了出去。第二块木板刚刚落到江中,无象的足尖早已点到第一块木板之上,身形再度腾空而起,向第二块木板掠去,跟着抛出第三块木板……他心里一早盘算好,这等蜻蜓渡水般的轻功,天下间并无几人。那些远远躲在后面,趁他不注意东搞西搞的无能之辈,一时捉他们不到,也不知道他们人多人少,但无象看过他们轻功步法,凭着他们那些小能耐,还不足以跟他仿效过江。这段江面四下里渺无人烟,连过往的大小船只,都要等上半天,才能偶尔见到一两只。只消他过了江对岸,便是他的天下,后面那些人望江兴叹之际,他早已抱着小美人风流快活够了……
  想到此处,那无象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小聪明,笑出声来。他一早算准,这段江面约十四五丈之宽,他每抛出一块木板,便过得三四丈远,四块木板抛完之时,他也刚好能过对面了。谁知他刚抛出第四块木板,忽然见鬼般从水下探出一只手来,接住那正落下的第四块木板一拖,手、板俱都沉没了江中,不见踪影。
  无象破口大骂:“他爷爷的……”眼睁睁瞧着自己,急速往水中落去。
  那无象自小在西域长大,一辈子呆在雪山,不识水性,正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他今日偏偏走了狗屎运,身子刚刚没入水面一半,对岸嗖的一声,抛来一段绳索,一个声音叫道:“长老,接好。”无象眼明嘴快,脖子一伸,张口将抛来的绳子咬住。那绳索一收,将他从水中带起。
  那无象长老双脚一踏地面,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痛,他哈哈大笑:“他爷爷的,没想到你们这帮小龟子来得倒快。”
  对面站着一个同样身披着红艳艳袈裟的喇嘛,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白素素只看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自称雪月门四大护法之一的朗刚多吉。
  只见朗刚多吉向无象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我们四大护法,中午接到长老飞鸽传书,便马不停蹄,赶来此地,等候多时了。”无象道:“我叫你们在通往丽江城的金江路口等候,他爷爷的,莫非此地便是了么?”朗刚多吉道:“回长老,此处往上游不出二里,便是通往丽江城的官道。属下等候多时,便向下游一路寻来,不想刚好见着了长老。”
  无象仰天大笑:“他爷爷的,借用中原人的话说,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吉人自有……什么相,他爷爷的!有人想要无象爷爷的命,偏偏要不成。”他向周围看了看,又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他爷爷的,其他人呢?”
  朗刚多吉合十一礼,仍旧毕恭毕敬地道:“回长老,我们刚到路口没有多久,便觉察附近埋伏有中原来的武林人士。另外三位护法,俱都带领弟子们驱赶他们去了,留下朗刚在此,等候长老大驾。”无象皱了皱眉,道:“又是那些小老鼠,他爷爷的,可知道他们是何来头?”朗刚多吉迟疑片刻,说道:“从那些人的行事来看,似乎……似乎是中原幽冥教的人。”
  无象骂道:“幽冥教……那些狡猾的小老鼠,爷爷早该想到。他爷爷的,咱们西域雪月门的事情,几时轮到他们中原的人来插手了!”
  那朗刚多吉道:“长老有所不知。事实上不止幽冥教,因为谢小锋的身上,还系着一张似乎数目巨大的藏宝图,所以引来了中原上为数不少的帮派,几日里陆陆续续赶赴而来。”
  无象道:“咦,原来这小子身上不但有咱们雪月门圣物的下落,还有这么值钱的一件大宝贝么?”不可置信地转头,望了望挂在身后的麻袋,忽又哈哈大笑,“他爷爷的,将他带回雪山,交给门主,可是奇功一件。”
  他抖了抖身上湿衣,这才瞧见腋下还夹着一个美人,口水便又流出来了。“他爷爷的,幽冥教那些缠人的尾巴,就交给你们了。爷爷先走一步。”说罢,左臂一松,右手接过白素素瘦小的身子,抬腿便向岸上的山林钻去。
  朗刚多吉认出白素素,怔了一怔,叫道:“长老……”
  无象回头,见他正望着自己手里的美人发呆,哈哈一笑道:“他爷爷的,莫非你小子也瞧上了这美人儿么?你无象爷爷眼光还不错罢?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白素素对于朗刚多吉曾有救命之思。朗刚多吉本想向无象长老求情,放了白素素,现在看那长老色迷迷的模样,他也只有苦笑的分儿了。
  提着白素素一阵发足狂奔,翻过两座小山头,到了一个僻静之处。那无象早已心痒难搔,一刻也不能再等,将肩上巨铲及系在巨铲钢杆上的麻袋,随手一丢,又将白素素往地上一放,迫不及待扑了上去。
  白素素木头人般一动不动,无象似乎觉得少了什么情趣,左右一想,解了她的穴道,眯着眼笑嘻嘻道:“小美人,你能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爷爷跟你慢慢玩,好好玩,保证你一辈子忘不了的销魂滋味!”他还不知白素素是哑巴,十二年来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白素素越是挣扎,越是流泪,那无象就越是开心,手慢慢从她衣领处强行地伸了进去。
  忽然背后似有凌厉的针芒扎了上来,无象心里一惊,那正伸向白素素胸口的右手,伸到一半,飞速抽了出来,闪电般向旁边的巨铲一捞,却捞了个空。
  
  一个身形瘦小,却背着好大一个驼峰的老婆婆,正戴着一个骷髅面具,拄着一个骷髅形的拐杖,站在三丈开外。
  只见那老太婆身形之佝偻,仿佛一阵大风,便能把她从这座山坡吹到另一个山头。她右手拄杖而立的形态,也显得弱小无力。然而无象时时刻刻带在身边,那一百多斤的巨铲,以及那还系在钢杆上一端装着谢小锋的麻袋,此刻被她左手提着,却似乎一点也不费力的样子!
  就像谢小锋脸上的黑色面纱,让人永远看不到他的真面目,那老太婆的骷髅面具,一样让人瞧不出她脸上的任何神情。但那面具一边黑,一边白,没有任何生气,惟一露出两只阴森冷酷的眼睛,方才无象感觉背后凌厉的针芒,正是来自于她的目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幽冥教的佘婆婆。自从山林中被谢小锋天神下世般的掌力吓跑之后,心知谢小锋中了她幽冥教天下不二之奇毒——五鬼移经之毒后,越是运气,越是离鬼门关走得近,已经没有几天活头。她一直带人悄然跟随,寻找下手时机。这两日雪月门大长老无象的出现,正是无象螳螂捕蝉,而佘婆婆这只麻雀等在后头,终于趁着无象淫心暴涨,无暇他顾之时,以她神出鬼没的身法,将那无象的兵器及谢小锋一股脑儿摸到手里。
  佘婆婆马到功成,本待就此悄退,但转念又想:这几日白素素一直呆在谢小锋身边,天知道那谢小锋会不会于中毒日深之时,料已在劫难逃,一早便将真正的藏宝图转移到白素素的身上去?如此一想,又转回来,手中幽冥之杖向白素素一指,阴森森地说道:“谢小锋是我的,那小姑娘,也是我的!”
  那无象长老不提防中被她摸去东西,早已暴跳如雷,破口骂道:“他爷爷的,鸡鸣狗盗的小辈,非丈夫所为!”蒲扇般的巨掌一扬,便向佘婆婆扑了过去。
  佘婆婆脚下移动,递出幽冥之杖,架开他手掌,冷声道:“承蒙抬举,可惜我一个老婆子,不是什么大丈夫。”
  无象羞怒交集,吼道:“他爷爷的,你要找死,爷爷成全你!”
  然而心想这老太婆竟能在他眼皮底下,把他的东西摸走,必非寻常之辈,所以一出手便使出看家功夫,双掌翻飞,犹如群鹰乱舞,身边周围五丈之内,俱被掌风所罩,飞沙走石。
  佘婆婆不敢大意,将左手巨铲及麻袋向外一抛,抛离五丈之外,专心对付起无象来。
  雪月门武功招式诡异多变,加上那无象长老刚猛宏浑的掌风,犹如鬼哭狼嚎,大有神挡神灭,佛阻佛亡之势;而佘婆婆更深得幽冥教幽灵般轻灵奇速的武功精髓,更兼多了一样武器——幽冥之杖在手,她把幽冥之杖使得变幻莫测,根本令人捉摸不透。一时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只说白素素刚刚从地上爬起,又被三丈外那无象刚劲的掌风,迫得睁不开眼睛。蓦地里脚下一轻,那掌风越来越强,竟将她掀倒在地,翻了几翻,滚出五丈开外。白素素慌急中右手一攀,想要定住身子,却刚好攀到佘婆婆抛来的麻袋,双手紧张得抖抖擞擞,好容易解开绳结,扒下袋口,露出了谢小锋的半截身子。
  白素素喜极而泣,禁不住紧紧抱住谢小锋,泪如雨下。却已忘记她的谢叔叔还在昏迷之中,根本不能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白素素擦干眼泪,转头望向打斗中的佘婆婆及无象二人,只见山坡上人影翻飞,二人激斗正酣,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佘婆婆,哪一个是无象喇嘛了。
  白素素心想:你们打吧,打得越久越好,最好打上一天一夜,不,三天三夜,还是不……最好是在这里打上一辈子,打得永远也没有时间,永远不能来打谢叔叔的主意。她吃力地将谢小锋从麻袋中抱出来,一点点地,向山后抱去。
  她只想带着谢叔叔,远离这两个没人性的疯子,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蓦地里砰然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夹着枯枝落叶、尘砂石子,从后面排山倒海般袭来。白素素猝不及防,抱着谢小锋跌倒在地的刹那,身形倒转,让自己先行落地,紧紧将谢小锋护在怀里。
  风平浪静之后,白素素又等了一会,却再也没了任何声息,似乎那方才还在激烈打斗的两名绝顶高人,突然好像水气遇到辣毒的太阳,凭空消失了一般。白素素抱着谢小锋坐起,好奇地转头看时,只见身后坡地上,那佘婆婆手里的幽冥之杖已不知去向,正盘膝坐在地上,双掌平推。而她对面,也正盘膝坐着无象,两人面对着面,掌对着掌,却都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原来两人久斗不下,竟比拚起了内力。
  他们怎么斗,白素素才不去管。她将谢小锋手臂架在肩膀上,吃力地站了起来,用瘦弱的身子,撑起谢小锋高大沉重的身躯。
  那无象正面对着白素素,将一切看在眼里,急得青筋暴突,咬牙迸出一句:“他爷爷的,小妮子要带姓谢的走了,我们却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的,传出去给人家笑掉大牙么?”嘴里说话,源源运到手掌的内力,却是不减分毫。
  佘婆婆运气抵抗,冷笑道:“那你收掌啊。”
  无象看佘婆婆并无撤掌的打算,心想如若自己先把内力撤回,岂不被她捡了便宜,打成重伤?那佘婆婆心下却是另一番打算:谢小锋横竖中了毒,白素素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就算再能跑,带着一个活死人在身边也跑不了多远,她幽冥教人多势众,手眼通天,何愁不能再捉回来?眼下要防的,反而是面前这个西域来的喇嘛。
  无象怒骂:“他爷爷的,死老婆子!”
  这时节暮日已经西沉,天色变得昏黄,空气中却隐隐有一股竹墨之香,飘了过来。无象一抬眼,只见一个青衫剑客,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自山下的密林中转了出来,步法飘扬,身形落定,潇洒地来到二人跟前。
  那无象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心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先下手为强。他脸上挤出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叫道:“这位兄弟,来得正好!他爷爷的,你帮我照着死老婆子的脑瓜,来上一掌,从此我们雪月门上下,定当感激兄弟大恩大德。日后无象爷爷我,更任凭兄弟差遣。”他这话说得好听,心里却想:他爷爷的,什么听凭差遣,你无象爷爷现在生死关头,无计可施,只好尽拿好话捧着你,只待解决了这个死老婆子,无象爷爷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这小子!
  来人好奇地看看无象,又望望佘婆婆。
  这时佘婆婆也看清了来人面目,只见他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油光发亮,虽然四十好几的人,却是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一身上下,散发出书生之雅气,却无书生之弱质,腰间佩剑细长,单从那剑鞘上雕刻的手工看来,便知出自名家手笔,甚有文雅之气,仿佛鞘里装的,并非取人首级于刹那的杀人利器,却是一件供人观赏的工艺品。然而天下人只消看清了他那独一无二的衣容发鬓,恐怕不会有人认为眼前这人,手里拿的当真是件仅仅供人赏玩的手工艺品。
  “独孤宇彤!”佘婆婆惊呼失声,掌中加紧运气抵抗无象内力,口里急急说道,“独孤大侠切莫听光头一派胡言!幽冥教怎么说也是中原第一大派,今日只消独孤大侠助了老婆子一臂之力,幽冥教上下,不仅对独孤大侠感恩戴德,更对华山派上下,全都以礼相待。”她怕来人一时听信那无象之言,对她下手,而她现在除了运功与无象比拼内力,对外来的袭击,哪怕只是轻轻一击,也全无反抗之力,所以马上便用幽冥教的威名来压阵。
  放眼天下,就算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派,也不敢轻易与幽冥教结下梁子,又还有哪个敢得罪幽冥教的人?
  而同样的放眼天下,能让佘婆婆只见一眼,就如此脸现惶急之象的,除了“剑神”谢小锋,恐怕也只有眼下此人了。
  不错,来人正是素有“天下乱,而发不乱”之称,当今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一代剑客,华山派“无影剑”独孤宇彤!
  二十年前,那时才出道两年,却隐隐有天下第一剑之势的“剑神”谢小锋神秘消失之后,武林中又新出了一个后起之秀,凭借其自创的“无影剑法”,打遍天下,未遇敌手。谢小锋消失之后,“无影剑”独孤宇彤凭借其手中无影快剑,摘取天下第一剑的桂冠,已有十数个年头。
  只见独孤宇彤看看无象,又看看佘婆婆,哈哈一笑,说道:“我对二位没兴趣。”身形一转,飘然挡在白素素的面前。
  (未完待续)
  
  责 编:谢荔翔
  题 图: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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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字镇,是距离我的老家三十里远的一个乡村小集镇,十字形的街道十多分钟就可以走个来回,除过每年一次的物资交流大会和逢集日,其余时间街上的行人和摊点扳着指头也数得过来。但在我小时候,什字镇却如北京上海那些繁华的大都市般吸引着我,让我那颗年少的心对它充满了倾慕和渴望,而这都缘于我那已经过世多年的老祖母。  祖母从崇尚三寸金莲的时代走来,和那个年龄的大多数农村女人一样,她不识字,几乎从不出远门,但却乐观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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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爱情一切随缘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自己成了24岁的姑娘。我本不急着恋爱,更别说结婚,可父母却早已急得找不到北。为了我他们这两年可谓是煞费苦心,已到了生怕我嫁不出去的地步。2008年金融风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一方面担心失业,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找对象忧心。由于公司的性质,导致阴盛阳衰,偶尔有一两个比较养眼的男孩,一打听不是女儿已经几岁了,就是女朋友都换了几届了。不知不觉就对找男友失去信心,觉得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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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写诗,可在这个文学尤其是诗歌不景气,且缺乏读者市场的年代,“诗人”的名头不仅不能给我带来哪怕一点的荣光和骄傲,还会为自己带来一些善意或恶意的耻笑——“诗人不下井,浑身冒酸水;诗人下了井,就是大‘湿人’”……每当听到这些玩笑话,我就不禁为诗歌,同时还为自己感到悲哀。因此,在我打工的这间鞋厂里,我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写诗,是个所谓的“诗人”,更不敢让工友们看到自己写的那些句子。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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