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张辉(化名)坚持让记者称他“黑金老德”。他用这个ID在知乎上已经写下万余字脱发科普,在“头发团”微信群已经有了一群忠实的粉丝。但“脱发科普作者”这个身份,他身边的朋友却不知情。
一起植入“黑金老德”记忆的还有他爷爷从年轻时就经历的脱发。但爷爷从没为脱发忧虑过。他一直告诉“黑金老德”:你是谁,不是由你长什么样决定的,而是你创造了什么。
多年后,当“黑金老德”在实习单位的镜中发现自己的头顶空了一块的时候,他却感觉天旋地转。爷爷对世界的认知看似支撑了自己的无所畏惧,但“黑金老德”显然放不下。
“90后”姑娘小易是在26岁的时候突然遇到发际线危机的。她很快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应对危机:植发。
手术前,她在“植发群”里分享了自己的兴奋、喜悦和激动。群里都是计划去植发的女孩,没人表示过自己紧张,都觉得“植发和美甲一样,让我变好看,不用打针,不算医美,安全方便”。
6个小时的手术后.3300个毛囊单位从小易的后枕部被取出并放到了她想要更多头发的地方。
脱发看似是面子工程,其实是心理斗争
“黑金老德”发现自己露出一块头皮的当天晚上,就冲去菜市场,买了他觉得所有对头发有好处的食物:黑木耳、黑豆、紫米、红豆、芝麻……他听说过的,一股脑全买了。
回到家,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食材,于是一锅给煮了,灌进肚子。
他还疯狂地寻找如何治疗脱发的网络资讯:食疗、防脱洗发水……传说的中医偏方,他了如指掌:能补肾的有枸杞、生蚝、腰子和各类黑色食材;刺激生发的有生姜汁、白酒浸辣椒、生啤酒;按摩类的有不停梳头发、按压头顶穴位等…
直到除了医疗以外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都失败了,他终于决定,去寻求医疗的帮助。
“其实早期脱发,头发只是稀疏,除非是‘同道中人’,其他人是看不出你头
发有问题的。这个阶段,更多是对心理造成的影响。”“黑金老德”说,脱发最大的痛苦在于,怕同事、同学看出什么,自卑如影随形,全方位影响生活。
雍禾植发总裁兼CEO张玉告诉记者,10多年前,雍禾植发服务的客户群超过95%为男性,而目前这一数字为70%左右。
“特别是过去两三年,由于明星效应,女性顾客占比上升。”张玉说,随着一些女明星开始吐槽自己发际线太高,更多年轻女性觉得,自己也有同样的问题。“女性主要是艺术种植。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于生活水平的追求越来越高了。以前可做可不做的植发,现在越来越多人接受了。”
“很多的植发表面上是形象工程,但是其实是心理工程,我们不脱发无所谓,但是脱发了别人说一句你都会感到很在意。”张玉说,不仅是年轻人,现在40-60岁的客户群也呈扩大趋势。由于之前的植发广告多发布在互联网上,随着这两年户外广告中植发广告越来越多,客户群也越来越多样化了。
不是非做不可的“附加题”
吃黑芝麻、核桃,用醋、啤酒洗头……这些偏方,都是流传已久的防脱发秘籍。植发医生王永告诉记者,这些对头发可能有一些帮助,但起不到根本性作用。
“造成脱发的原因,第一个是遗传,其次是雄性激素所致。包括一些年轻人生活工作压力大、长期焦虑紧张、物理性损伤等。”王永说,长期熬夜也会导致脫发。“植发是对症治疗,无法改变病因,配合一些外用药来延缓脱发的后续发生,让毛发生长情况更好。”王永说。
在偏方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一些年轻人选择了植发手术——随着电梯里、广告牌上脱发广告越来越多,这个手术和年轻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小易姑娘选择的是“FUE手术”。这是目前最受欢迎的植发技术之一。医生通过点状提取毛囊单位,将后枕部的毛囊单位种植到脱发区域。也就是说,在毛囊相对茂密的区域取材,移植到“资源贫乏”区域。正由于后枕部的毛囊对雄性激素最不敏感,因此再次脱发的几率相对较低。
另一种是切头皮条的植发。即切去一部分头皮条再分离毛囊单位进行种植。目前市面上常见的收费标准为一个毛囊单位10-20元左右。
手术当天,小易碰到了几位男性病友。他们无一例外都对即将到来的手术十分紧张和焦虑。小易说,难道是因为男性对植发的恐惧比较深?
闫俊臣正处在植发后的恢复期。在此之前,26岁的他早习惯了有人把他当作30多岁的大哥。头发少显老这个规律,他一直认命。刚做手术时,他被剃了光头。植发后3个月,那些移植到他想要的地方的毛囊长出了新头发。
小闫无法抵抗基因的力量,和父亲那边的亲戚越来越像:M字秃,留头发也遮不住。去年9月做了植发手术后,小闫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别扭,却得到了M字秃亲属的一致好评。小闫笑说:“我现在和他们不一样了。”
“我现在想留长头发,原来形象留不了长的。”小闫说。
小易坦言,这个手术的目的,有gg%都是为了变好看。身体上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也正因为此,她愿意以3.5万元的价格为美丽买单。
她和外地的几位闺蜜分享了自己植发这件事儿,同事一个都没说。3月29日手术至今,她正处于脱发期,每天戴着假刘海上班,怕被同事发现。“目前植发这件事还没特别普及,我怕别人说我整形。”小易说。
不去植发能否选择放下?
植发医生王永进入这个行业10年了。每天平均4台手术,周末和节假日要做30多台。基本从上午9时一直做到晚上10时左右。一台手术6-7个小时,其中有约3个小时需要王永参与。
王永告诉记者,植发手术和一般外科手术的立竿见影不同,需要3个月才能重新生长,而6-8个月才能确定基本效果。
一般来说,一场植发手术往往需要多名医护人员协作数小时完成。一位在网站上介绍自己植发经历的女性美妆博主提到,植发不仅要数个小时,手术后还要静卧休养。
2003年,时任销售的张玉接触到了植发,发现一般的医生不愿意做这么辛苦的手术。于是,他有了创业的念头。
据张玉介绍,雍禾植发从2013年到现在,求诊患者数量几乎每年都以90%以上的速度增长,而整个植发市场也以50%-70%的速度高速增长。1999年成立的雍禾植发,最初一个月流水只有几万元。到了2008年,月流水也不过百万元。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了2013年,迎来转机。
张玉说,2013年,雍禾流水达到3000万元,相当于1400台手术。2015 -2018年,患者数量从5000激增至3.8万,营业额也达到9.5亿元。目前,雍禾植发每天都能做100多台植发手术。
“整个毛发市场很有潜力。植发只是毛发行业的一个点。”张玉说,未来3年,植发可能还是潜力巨大,但目前机构亟须创新,也需要大量的好医生。
除了医院,就连脱发相关的社群也遍地开花。“黑金老德”在学校论坛上就认识了好多“患难发友”,他们组建了“头发团”微信群,在群里抱团取暖。尽管搞技术的他,并没有因为外貌受到任何不公平待遇,但脱发病友生活中的尴尬和痛苦,在这个群里,才能真正得到共鸣。
“顺其自然,谁也无法和自然对抗,不如顺应它。”“黑金老德”没有考虑过植发或戴假发。他说,最理想的结果是像凤凰卫视评论员梁文道老师一样,放下执著,潇洒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