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光
　　聚拢在我们身上的生命会慢慢散去
　　聚拢在一间教室里的少年
　　最终会像麦穗上的麦粒
　　散落在不同的碗里
　　今天，一位同学在辨识我们
　　像辨识他反复读过的书
　　他把每本旧书都看作新书
　　有时又把每本新书都当作旧书
　　那被认定是父母的白发
　　夹杂着他的黑发
　　像忘记夹杂着被忘记
　　熟悉的同学，辛苦的妻子，疼爱他的姐姐
　　被他搁置在他之外，他
　　真的想不起我们
　　而我们，也真的不认识他了
　　有那么一刻，是时间错了
　　又有那么一刻，是时间和我们都错了
　　他紧紧地捆绑着自己
　　在他眼里，曾经
　　只是一个今生不能修改的错
　　而我们，在与他讨论南北和左右的时候
　　一条路正静静地等着我们
　　茶花的花
　　没办法，我只能用喧嚣养你
　　我每天都是这么过的
　　你每天也要这样
　　要在等待中
　　练习张开血盆大口
　　一朵受尽委屈、没有前途的
　　蓓蕾，都要一个瓣一个瓣地开出花来
　　我弄了点清水
　　还有肥料，十根围着你转的
　　手指，在巴掌大的地方，钟情于你
　　这都不需要声音，只有我们一起诅咒天上的
　　雾霾和地上的污垢时
　　喷壶才会咝咝地
　　叫起来
　　真过瘾啊，再过一年
　　你就四岁了，你死了四回，活了五次
　　每一次都让我几近痴呆，当有一天你活过来
　　再也找不到我，不见我为你翻土
　　不见我捧着你爱着你，你就
　　爱我吧，你要努力展开
　　所有的重叠，以便我
　　舒服地躺下来
　　秋天从山坡上滚下来
　　父亲还没老，就突然死了
　　一个走动的人
　　在山坡上找个位置
　　就不走了，秋天，这个位置上的落叶
　　会被家人带回家，在自家的炉灶里
　　再烧一遍
　　我见过这样的火苗
　　不怎么活跃
　　也不怎么旺盛
　　当大雪，不紧不慢地牵出
　　记忆的引子，他们闪烁了一会儿，就熄滅了
　　信或信使
　　我本想把日子连在一起
　　在白天和黑夜之间
　　开垦一片土地
　　撒一些忍冬花、郁金香、波斯菊和曼陀罗的种子
　　和它们一起迎接第一场雪
　　然后把盛开的颜色
　　告诉你
　　我的花种正在黑暗中挣扎
　　为了让你看到
　　她淡淡的妆，在众多字词中，我选择了美和香
　　因为俗，所以丰满
　　现在，飞机向着月亮去了
　　被切割的月光
　　附在我冰凉的脸颊上
　　我不忍心告诉你，那些花，被我放在开水里
　　疼痛的时候他们就自己
　　翻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