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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庆生离婚了,很平静地分了手,至少,是比我们想像的要平静。
都是受过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读到了研究生,况且,结婚时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常常会喊错名字,把我喊成小妍,我问谁是小妍,他的脸会红,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可是梦是不能骗人的,他常常在梦中喊小妍的名字。
小妍,一定是庆生爱过的女孩子。
可小妍在哪里?
当时和庆生结婚是草率了一些,为赶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而且又都是大龄青年,介绍人说,是你的师兄呢,都快三十岁了,如果看着不错就结吧。
我们认识三个月就结了婚。结婚后却发现根本不适应对方的生活,他喜欢吸烟,每天至少两包,而我闻到烟味就头痛,他喜欢熬夜,而我喜欢早睡早起,他喜欢独处,我喜欢呼朋唤友,都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人,彼此不是初恋,当时就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甚至我在意他个子比我还矮一些,于是我觉得这桩婚姻太草率了,何况,他心里有那个小妍。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小妍好像离开了又回来了。
庆生的变化很大,至少在衣着上,我发现他新买了两件衬衣,又理了发,从前他是半年才会理一次发,现在却每天要擦皮鞋,从前是每天晚上在家里上网看书,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出去。
我跟踪了他,结果表明,他正在和一个女人约会,那个女人就是小妍。
我问了一个熟悉他的朋友,他告诉我说,小妍,是庆生从前的恋人。他们曾经爱得死去活来,小妍的父母是军队的高官,坚决反对她嫁给一个农家子弟。你想想,庆生不过是一个陕北农民的儿子,而小妍的未婚夫却是一个高官的儿子!
恋爱就这样被家庭和环境的压力阻挠着,小妍自杀了!幸亏被救了过来,庆生很痛苦,他没想到,自己的爱给小妍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于是他考了上海的研究生,而小妍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美国,在美国和那个男人结了婚。
结了婚的小妍并不幸福,不久以后她有孩子,孩子并没有给小妍的婚姻带来转机,她和丈夫的感情越来越冷,不久以后她离婚了。
其实小妍和庆生一样,心里始终装着最初的那份爱情,她人在美国,却一时一刻没有忘记过庆生,后来我才知道,庆生那时天天上网是和她联系。
小妍回来了,她是为庆生回来的,而我是唯一蒙在鼓里的人。当我听清这一切后,我知道自己应该撤出了,我只不过当了一年的爱情替身,他们从来没有把彼此忘记!即使小妍离了婚有了孩子,可在庆生心中,她仍然是他唯一的女神!
我提出了离婚。
他看了看我,好像觉得意料之中,只简单说了一个“好”字,我问,庆生,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眼睛有点涩,但我没有哭,我只不过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罢了。我和他本来就没有感情。
我们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房子本来就是学校的,存款没有多少,孩子更谈不上,这个婚真是好离,我重回了单身生活,租了上海老城区的房子,因为喜欢那里的情调。我们最后决定吃个散伙饭,约在了淮海路上的一个三十年代的老餐厅里。
我以为离婚了会难过,同事李姐离了婚,人瘦了很多,天天以泪洗面。可从决定和庆生分开以来,我的心情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当我们再次面对面时,庆生竟然过来拥抱了我一下,他说,小清,以后,我就当在上海多了一个妹妹,谢谢你的成全。
这时,我的心微微酸起来。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他的习惯我知道得差不多了,他爱吃辣椒,爱喝红豆粥,他喜欢看朱德庸的漫画,不喜欢看那些言情的电视剧……一年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我努力对付着眼前一块牛排,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他伸出手,递给我纸巾,以后,离婚了,咱还是亲人,有为难的事,告诉我一声,别以为离婚了就是陌生人了,我是个重感情的人,以后,就把你当妹妹了。
我终于哭了出来,他拍拍我的肩膀,把一条我要了许久的戴瑞得珠宝项链给了我,你生日快到了,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挥别了曾经最亲密的人,我一个人喝了个烂醉!我以为自己会特别潇洒,没想到还是感觉到别样的心痛,好在,我没了爱情有了亲情,这滋味,也许更多了一个味道呢。
事情很快就来了。我有一天晚上肚子痛得厉害,当豆大的汗珠落下来时,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阑尾炎,慌忙之下,我想到的唯一一个亲人就是他!此时是凌晨三点,打他家的电话还合适吗?手机他肯定是关了,他的妻子会吃醋吗?
我是怀着无望的心情打的他的手机,让我吃惊的是,他的手机居然开着。
庆生,我用微弱的声音说,快来救我,我肚子痛得厉害!庆生赶紧说,别忙,小清,我们马上过来。
他是和小妍一起来的。而且带来了一个车,很快就把我带到了医院,交押金,签字,在手术室外等待,到天亮时我被推了出来,他跑出来问,感觉如何?吓死我了!说着,拉着我的手,小妍也跑过来说,知道吗,庆生的手机从离婚后一直开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在上海还有一个妹妹,这手机是为她而开!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着,我以为他把我当成了亲人是随便说说,却没有想到,患难与共的真情让我的前夫成了我的亲人!
后来,我又有很多事情给他打电话,煤气坏了,下水道堵了,甚至找他借钱去买一所新开发的楼盘,总之,麻烦他比麻烦我妈还多。
我问过他嫌烦吗?他摇头说,你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吗,何况是我对不起你,何况,离了婚的人,就应该还有亲情在!
我也问过他小妍吃醋吗,他说,开始有一点,当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后她说,应该的,因为这样的男人更值得她爱。
不久,小妍给我介绍了一个海归男人,是她在美国认识的,妻子在美国出差死了。小妍说,小清,你处处看,这个男人不错的。
我开始了约会。经过半年的相处,我才知道,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在等待他啊,他的挺拔他的风度,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厨艺,他的涵养幽默,而且他不抽烟不喝酒,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
我们陷入了疯狂的恋爱中,再有什么事情,我哪里还能通知庆生啊。只消一个电话,我的男友会及时赶到,他说,以后,这种事情全交给我,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插手了,我会吃醋的啊。
就这样,我的甜蜜生活开始了。不久,我们结婚了。小妍和庆生送了一个特别大的红包,而且还有一对十分精致的钻戒,那上面写着我和老公的名字,庆生对我的老公说,从今天起,我正式把这个妹妹移交给你,如果有半点差错,我是绝对不干的。
我的眼睛悄悄地湿润了,小妍拉过一身白婚纱对我说,这个傻小子,真没有艳福,这么漂亮的新娘子都不要。我开她玩笑说,那只好便宜你啦。然后我问小妍,陈小妍,告诉我,是不是把这个男人介绍给我是你的一个甜蜜阴谋?
当然是啦,小妍说,从此以后,你就不再骚扰我老公[啰]。
不,我说,从此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小姑子,过年过节过周末,我要去你家蹭吃蹭喝!你不要以为自己以后轻松了。
小妍叫了一声,哈哈笑着,两个男人问我们,笑什么这么开心?
我说,笑你们啊。
庆生问,笑我们什么啊。
我回答他说,笑你是个聪明男人,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也找到了最美的亲情,庆生的眼睛闪着一层雾气,他嚷着,拍照了拍照了,来,我要和妻子、妹妹、妹夫照一张!
镜头中,我们笑得那么甜蜜而幸福,因为我们知道,幸福其实靠得我们很近,只要我们伸一伸手,美好的幸福就在身边,哪怕我们真的离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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