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里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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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湖南卫视《真情》栏目里的故事。
  2008年春节,他决定带她回老家过年。他们在北京打工,他是拉货的司机,她是私企的文员。两人相爱,却已经有3个年头没回家了。她一想起来,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掉。每到这时,他就安慰她说,今年春节一定回去。
  临行前,他给她买了身新衣裳,大红的羽绒服,把她打扮得像个漂亮的新娘。两个人开着货车,欢天喜地地上了路。
  广播里不停地说,南方地区遭遇了罕见的暴风雪。他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这份担忧很快就被回家的兴奋和喜悦冲淡了。“好不容易才回去一次,天公总不至于那样不作美吧?”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然而,车子刚进安徽,高速公路已因暴雪全线封闭了。他们艰难前行,拐上国道,却发现前面的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龙。他下车打听情况,心随之沉了下来——有些车已在原地等了3天3夜。
  她说,小时候,自己曾跟父亲开三轮车来过这里卖菜,所以知道附近有一条老山路,可以帮他们走出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他喜出望外,退出国道,顺着她指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但傍晚时分,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车子沿着山路艰难前行,忽然“砰”地一声,陷入一个塌方的坑里。夜色很沉,他下车查看情况,却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倒了,再想站起来,只感到右脚钻心地痛。他知道,一定是脚扭伤了。她下车扶他,想打电话求救,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漫天风雪里,她抱着他,急得直哭。
  两个人跌跌撞撞回到车里,开始等待。那一夜过得很艰难,他们头靠着头,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裹在身上。终于,天一点一点亮了。
  车窗外依旧寒风凛冽,他看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脚,对她说:“你出去找救援吧。这里还有4个烧饼,你拿两个,给我留两个。”
  她含泪望着他,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惟一的办法。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含着眼泪上路了。
  四周一片苍茫寂静,她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越往前走就越绝望。她的眉毛和头发上挂满冰碴,脸在寒风中越来越硬,感觉一阵阵疼痛。中午时分,她饥饿难耐,啃起了硬邦邦的烧饼。当她发现自己上午走过的脚印被新雪覆盖时,心里一阵恐慌,觉得逃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傍晚时分,前来修复通电线路的工人发现了伏在雪地上的一抹红——他给她买的羽绒服派上了用场,那艳丽的红色在关键时刻区分了她和周围的白雪,她获救了。
  经过艰难搜索,两天后,救援人员终于找到了几乎被白雪覆盖的货车。男人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他在车里虽然没有受冻,却因为3天没有进食,身体很虚弱。
  出院后,他和她被邀为嘉宾,坐在了抗击暴风雪的电视节目现场。
  主持人问他:“你不是有两个烧饼吗,为什么3天都没有吃东西?”
  他脸上带着一抹腼腆说:“以我多年的行车经验,那种情况下,我们获救的希望微乎其微。我扭伤了脚,不能动弹,说是让她去找救援,其实是让她自寻活路。车里一共只有两个烧饼,我的那两个是用布兜裹着的扑克盒,骗她的,我怕她走得不放心……”
  她的眼眶红了,哽咽起来。台下的观众,也哽咽了。
  主持人转过头问她:“平时对他的感觉怎么样?”
  她抹着眼泪,努力地微笑:“平时只觉得他窝囊、没用,是个小男人。但他心眼好,忠厚老实。”
  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要求他说出一个他们生活中的细节,说是要推荐他参加“湖南省抗击暴风雪勇敢男人”的评选。他着实拘谨了一阵,看着身边的女友,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我们住的筒子楼前的下水道突然坏了。工人维修挖了坑,没有及时填上。我怕你晚上加班回来会出事,打你手机又打不通,所以我就一直在门外的街上等你。你平时走正门,但我担心你那天走侧门,我就从正门跑到侧门,又从侧门跑到正门……你遇到我的时候,我说我刚出来接你,其实,我已经转悠了3个小时……”
  她没有哭,伸出双臂,抱住了他。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是多么幸福:大难临头时,有一个英雄牵住你纤细的手;平凡的日子里,有一个诚惶诚恐的男子,捧住你柔弱的心。
  
  编辑 魏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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