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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中国画论若以春秋孔子论画算起,至今已有2300多年,在历史上产生了诸多画论名家和经典著作。这些对中国画的创作、批评、思潮等绘画现象加以总结与升华,概括出一定的规律性,从而形成一定的内在联系的原理、原则的中国画论对中国绘画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指导和积极的推动作用。然而,由于画论研究需要精深博厚的学养,又不似画史研究那样能吸引众多学者,随着老一辈画论研究大家的相继离世,画论研究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状态。
令人欣慰的是,著名中国画论研究专家周积寅先生及其弟子五易寒暑、合作完成了《中国画论大词典》这一重要的文化建设工程。全书本着系统性、知识性、实用性原则,参照了《中国历代画论》、《中国画论辑要》的编著体,分为4篇:中国画名词术语篇、中国画论词句篇、中国画论作者及有关作者篇、中国画论著述及有关著述篇,共收有古今词条3000余条,资料丰富,洋洋大观,是一部优秀的供研究中国画论的专业人员及爱好者日常检索用的大型专业工具书。
2011年10月28~30日于南京艺术学院参加第五届全国高校美术史学年会后,得周积寅先生惠赠其主编大作《中国画论大辞典》(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3月第1版,下文简称《大辞典》)。对于长期从事中国书画理论研究的我来说,真是喜出望外,于是我捧着《大辞典》迫不及待地浏览起来。
中国画论向称难治,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容易流入空虚;二是需要精深博厚的学养。就前者而言,现当代以来崇尚科学、实证,因而史学发达,才高气雄的智勇之士多于画史研究上疲精竭力,因而成绩无论是从广度还是深度上讲都远远超过画论研究;越到后来,特别是随着老一辈画论研究大家的相继离世,画论研究领域后继乏人,几濒青黄不接状态。各大美院包括综合性大学美术史论系能开出画论课者几无,哀哉!现状堪忧,因为画论研究的缺失会直接导致画史研究的瓶颈迅速到来,当画史研究进行到某一阶段以后,如果没有画论研究作宏观的理论导向,画史研究将再难以深入;如果非要硬着头皮搞下去,那一定会摔得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即便爬起来也会晕头转向,失魂落魄,找不到方向与归宿。君不见,古代学术分“经、史、子、集”四部,排在第一的“经”最受重视,因为它不仅关系到社会文化发展的大方向,也关系到以下“史”、“子”、“集”三部的研究方向与方法,社会风气与学术研究方法的变化一定是先从经学研究领域发端的。
西方文化与学术也是如此,西方美术与中国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无不是以西方哲学或思想为根基的,尤其是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当代艺术及其研究更是如此。先是马克思主义,而后是康德、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德里达等诸多主义,“你方唱罢我登场”。西方在不断地供给中国他们在那里的现当代美术思潮及其研究思想与理论资源。这些思想与理论刚一生产出来、流行开来,甚至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敏感的中国美术及其研究界就闻风而动,迅速拿来,视为创获。可以说,国人的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如果离开了这些原产于西方的主义,将无法展开言说;如果抽调了这些主义,国人的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将无所适从,中国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已然成为西方哲学与艺术理论的注脚。就后者而论,画论研究者必须具备广博的学识:经、史、子、集、传、笺、注、疏,文字、音韵、训诂,释、道、耶、伊斯兰,均需要有较深入的了解;既使像谓琴、棋、书、画,文、史、哲不分家,在方法上也必须知人论世、论从史出;而要具备这些学养,非得先要有勤奋渐修、“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功夫。如此一来,在学术分科细密与追求效率的今天,治画论者越来越少似乎是必然的。纵观当今画论研究万马齐喑的状态,不能不让人怀疑画论研究到底还有没有价值与必要?答案又是肯定的。因为如果画论研究得不到顺利展开,不但传统与现当代中国美术及其研究失去了魂魄,找不到归属,而且中国书学、美学甚至哲学问题的研究,也会大打折扣。
就笔者浅见,至目前为止,在撰写中国绘画史、美术史、美学史、哲学史等著作时,还在利用前辈甚至前数辈学者的画论研究观点而不做深入探索者有之,即是明证。一般来讲,在正常情况下,文史哲研究领域内有见地的论点一经提出后,5年之内多会被超越或修正,如果5年以外尚有其参考价值,则可算难能可贵。而画论研究却偏偏要除外:研究者不得不视俞剑华先生20世纪50年代后所作《中国古代画论类编》、《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等为必备资料与常用工具书;谈“文人画”者必不能脱出20世纪20年代初陈师曾先生《文人画之价值》、80年代初张安治先生《论文人画》的论述框架;当下屈指可数的画论研究者在阮璞先生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提出的论点前不能越雷池一步,谈中国画史画论典籍者必不能跳出金维诺先生20世纪90年代初讨论问题之范围等等,即是明证。诚然,这些大家不易超越,就某些难能可贵的成就与观点而言,甚至很不易超越;但一代有一代之学术,随着资料的不断发现,学术研究应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裹步不前的重要原因除了大量人才疲精竭力于画史外,更是由于我们耐不住寂寞,静不下心来“坐冷板凳”去夯实基础与提高学养。创新的观点一定是在清静寂寞的心境下才会出现的。欧阳修云“诗穷而后工”、“愈穷则愈工”;蔡襄云“艺益工而人益困”,皆此意;恽寿平云“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最宜入想,亟宜着笔。所谓天际真人,非鹿鹿尘埃泥滓中人所可与言也”(见《大辞典》);《齐白石谈艺录》说“夫画道者,本寂寞之道”(见《大辞典》)等,亦为知言!上述前辈画论研究家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就,正是在注重学科发展、勤奋探索、淡泊名利与“坐冷板凳”的情况下取得的。
周积寅先生供职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史论系,师从俞剑华先生,专门研究画论,承继俞先生的治学方法,著作等身,成绩斐然,中国美术史论研究界有目共睹。他曾以《中国画论辑要》(荣获1988年国家教委颁发的全国高等学校优秀教材奖、1991年国家新闻出版署颁发的中国优秀美术图书奖;2004年由日本学者远藤光一译成日文在日本出版)、《中国历代画论》(荣获2007年中国优秀美术图书金牛奖、2008年江苏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二等奖、2010年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中国历代画目大典》(战国至宋代卷、辽代至元代卷,与王凤珠合作;荣获2003年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等宏篇巨著惠泽学林,影响尤大;今又见其所主编大作《中国画论大辞典》,无论从体例还是内容来看,均创见迭出,颇有建树,让人耳目屡新,由衷欢喜。
中国画论若以春秋孔子论画算起,至今已有2300多年,在历史上产生了诸多画论名家和经典著作。这些对中国画的创作、批评、思潮等绘画现象加以总结与升华,概括出一定的规律性,从而形成一定的内在联系的原理、原则的中国画论对中国绘画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指导和积极的推动作用。然而,由于画论研究需要精深博厚的学养,又不似画史研究那样能吸引众多学者,随着老一辈画论研究大家的相继离世,画论研究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状态。
令人欣慰的是,著名中国画论研究专家周积寅先生及其弟子五易寒暑、合作完成了《中国画论大词典》这一重要的文化建设工程。全书本着系统性、知识性、实用性原则,参照了《中国历代画论》、《中国画论辑要》的编著体,分为4篇:中国画名词术语篇、中国画论词句篇、中国画论作者及有关作者篇、中国画论著述及有关著述篇,共收有古今词条3000余条,资料丰富,洋洋大观,是一部优秀的供研究中国画论的专业人员及爱好者日常检索用的大型专业工具书。
2011年10月28~30日于南京艺术学院参加第五届全国高校美术史学年会后,得周积寅先生惠赠其主编大作《中国画论大辞典》(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3月第1版,下文简称《大辞典》)。对于长期从事中国书画理论研究的我来说,真是喜出望外,于是我捧着《大辞典》迫不及待地浏览起来。
中国画论向称难治,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容易流入空虚;二是需要精深博厚的学养。就前者而言,现当代以来崇尚科学、实证,因而史学发达,才高气雄的智勇之士多于画史研究上疲精竭力,因而成绩无论是从广度还是深度上讲都远远超过画论研究;越到后来,特别是随着老一辈画论研究大家的相继离世,画论研究领域后继乏人,几濒青黄不接状态。各大美院包括综合性大学美术史论系能开出画论课者几无,哀哉!现状堪忧,因为画论研究的缺失会直接导致画史研究的瓶颈迅速到来,当画史研究进行到某一阶段以后,如果没有画论研究作宏观的理论导向,画史研究将再难以深入;如果非要硬着头皮搞下去,那一定会摔得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即便爬起来也会晕头转向,失魂落魄,找不到方向与归宿。君不见,古代学术分“经、史、子、集”四部,排在第一的“经”最受重视,因为它不仅关系到社会文化发展的大方向,也关系到以下“史”、“子”、“集”三部的研究方向与方法,社会风气与学术研究方法的变化一定是先从经学研究领域发端的。
西方文化与学术也是如此,西方美术与中国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无不是以西方哲学或思想为根基的,尤其是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当代艺术及其研究更是如此。先是马克思主义,而后是康德、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德里达等诸多主义,“你方唱罢我登场”。西方在不断地供给中国他们在那里的现当代美术思潮及其研究思想与理论资源。这些思想与理论刚一生产出来、流行开来,甚至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敏感的中国美术及其研究界就闻风而动,迅速拿来,视为创获。可以说,国人的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如果离开了这些原产于西方的主义,将无法展开言说;如果抽调了这些主义,国人的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将无所适从,中国现当代美术及其研究已然成为西方哲学与艺术理论的注脚。就后者而论,画论研究者必须具备广博的学识:经、史、子、集、传、笺、注、疏,文字、音韵、训诂,释、道、耶、伊斯兰,均需要有较深入的了解;既使像谓琴、棋、书、画,文、史、哲不分家,在方法上也必须知人论世、论从史出;而要具备这些学养,非得先要有勤奋渐修、“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功夫。如此一来,在学术分科细密与追求效率的今天,治画论者越来越少似乎是必然的。纵观当今画论研究万马齐喑的状态,不能不让人怀疑画论研究到底还有没有价值与必要?答案又是肯定的。因为如果画论研究得不到顺利展开,不但传统与现当代中国美术及其研究失去了魂魄,找不到归属,而且中国书学、美学甚至哲学问题的研究,也会大打折扣。
就笔者浅见,至目前为止,在撰写中国绘画史、美术史、美学史、哲学史等著作时,还在利用前辈甚至前数辈学者的画论研究观点而不做深入探索者有之,即是明证。一般来讲,在正常情况下,文史哲研究领域内有见地的论点一经提出后,5年之内多会被超越或修正,如果5年以外尚有其参考价值,则可算难能可贵。而画论研究却偏偏要除外:研究者不得不视俞剑华先生20世纪50年代后所作《中国古代画论类编》、《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等为必备资料与常用工具书;谈“文人画”者必不能脱出20世纪20年代初陈师曾先生《文人画之价值》、80年代初张安治先生《论文人画》的论述框架;当下屈指可数的画论研究者在阮璞先生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提出的论点前不能越雷池一步,谈中国画史画论典籍者必不能跳出金维诺先生20世纪90年代初讨论问题之范围等等,即是明证。诚然,这些大家不易超越,就某些难能可贵的成就与观点而言,甚至很不易超越;但一代有一代之学术,随着资料的不断发现,学术研究应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裹步不前的重要原因除了大量人才疲精竭力于画史外,更是由于我们耐不住寂寞,静不下心来“坐冷板凳”去夯实基础与提高学养。创新的观点一定是在清静寂寞的心境下才会出现的。欧阳修云“诗穷而后工”、“愈穷则愈工”;蔡襄云“艺益工而人益困”,皆此意;恽寿平云“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最宜入想,亟宜着笔。所谓天际真人,非鹿鹿尘埃泥滓中人所可与言也”(见《大辞典》);《齐白石谈艺录》说“夫画道者,本寂寞之道”(见《大辞典》)等,亦为知言!上述前辈画论研究家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就,正是在注重学科发展、勤奋探索、淡泊名利与“坐冷板凳”的情况下取得的。
周积寅先生供职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史论系,师从俞剑华先生,专门研究画论,承继俞先生的治学方法,著作等身,成绩斐然,中国美术史论研究界有目共睹。他曾以《中国画论辑要》(荣获1988年国家教委颁发的全国高等学校优秀教材奖、1991年国家新闻出版署颁发的中国优秀美术图书奖;2004年由日本学者远藤光一译成日文在日本出版)、《中国历代画论》(荣获2007年中国优秀美术图书金牛奖、2008年江苏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二等奖、2010年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中国历代画目大典》(战国至宋代卷、辽代至元代卷,与王凤珠合作;荣获2003年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等宏篇巨著惠泽学林,影响尤大;今又见其所主编大作《中国画论大辞典》,无论从体例还是内容来看,均创见迭出,颇有建树,让人耳目屡新,由衷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