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一副忧伤的嗓子(组诗)

来源 :星星·诗歌原创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bc1234Sh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我在春天铤而走险
  青皮、雪梨、鹿梨树的嫩芽
  是我们寄予的道吗
  墙壁上,丰腴多汁的腊肉
  是我们期待的善吗
  春天来了。有什么理由拒绝杀几条鱼
  男子在房中饮酒,娘子在窗下瞌睡
  蹶着屁股的老农在山坡上又拉屎又挖坑
  上火的小吏在山坡上又跺脚又骂人
  公园里。春天的老虎又暴躁又温顺
  四野的花朵与青草又甜腻又苦涩
  我在又错乱又迷离的田径上,终于下定了
  抱几只老虎回来玩玩的决心
  芦 笛
  自从有人活生生把我从芦塘砍下
  我就拥有了一副忧伤的嗓子
  田野是美的,山川也是
  低着头,慢慢走没的是人
  晚风中的庄稼、炊烟与孩子
  你们是良善的一切,不需要我来赞美
  肉中之刺,失心之人
  你们是痛苦的一切,也不需要我来宽慰
  我宁愿,没有人听到过我嘶哑之音
  万物也没有触摸过我的灵魂
  春风长条舒
  桃花没有问题,桃花一直在山凹里跑
  桃花里的蜜蜂也没问题,它们是哑巴家的
  阿爸没问题,他种的油菜花太闷了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就不行,阿爸,我生气了
  阿姆没问题,阿姆最爱打草,但是阿姆,我不喜欢
  吃泥巴的弟弟,能抱出去扔了吗,他太丑了
  姆妈一直扯袄子上的棉花,扯一坨吃一坨
  她嚼得有滋有味,眼窝子里又是眼屎又是眼泪
  姆妈已经老糊涂了
  姆妈已经臭了
  燕子,你好
  能不能来我家屋檐下做一个窝
  祖 国
  我把繁星下这块土地叫祖国
  我秘密的爱来自潮湿的水洼
  一窝窝树丛,低矮的房舍,不被祝福的灵魂
  和一片片空地
  我获得的安宁来自隐忍的土地
  肥实的牛羊,健壮的小子和一小杯米酒
  我轻轻挪动脚步。夜空里
  我的祖国没有愿意被我打扰的生灵
  提着马灯的老人走出屋子,看见了我
  不停说:你好啊,你好啊。我点点头
  能有什么不满意呢?一茬一茬的
  小子们又长大了,心爱的姑娘已娶回家
  生生不息作为大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土地刚收割完毕。我要祝福那些即將被埋葬的
  每当这时,我总告诫自己:好了,马上就好了
  光 斑
  我的小马驹是白色的,每天
  它都要跳进光里,到外面跑一圈儿
  再回来,啃那蓬安静的小树丛
  小马驹背上的鸟儿是蓝色的,我没有想过要得到它
  我自个的鸟儿有点儿灰,像个流鼻涕的
  傻孩子,专注着老蚂蚱沮丧的样子
  我的脚指甲太长了
  我的小黑羊,它跟着我
  我头晕脑胀
  我的小黑羊,它要跟着我
  我那个爱吃肉爱饮酒的朋友要来了
  我的小黑羊,它要跟着我, 跟着我,跟着我
  小马驹还是快乐的样子
  山坡还是寂静的样子
其他文献
就这么吧  死都死过一次了,就这么吧。  你说,她听。  她搓着衣角  你搓着发肿的手指。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初次也是,二次也是,那么那么多次也是。  有什么呢。  一只穿破的鞋子,反正也是脚疼。  就这样吧。  一个云南女人,她已忘记了自己的门牌  她只记得  她像一棵草,贱贱的草  插在二千里外的黄土上。  那么多年  她竟然忘记了泪为何物。  脚下的两个孩子,像蚱蜢,蹦过来,跳过去。  
期刊
我们不曾真的躺在过谁的怀抱里  铁锤和小小榔头,轻轻敲打出  月亮  它弯弯细细的崭新——  一个痛苦的人,亘古在眼前  ——那猛烈擦过我们面庞的  雪的密集尖角,在少小时候  皴红——长大,骨骼如珊瑚峥嵘。  可是你我柔软的心呢?  荒野的东面郑重的双虹呢?  原初的泪水和笑靥不能丢!  我们所养育出的风华  少年时候无数场大风——皴红  灵魂里有野心——它好奇而甜美。  野草地上升起一轮渐圆的
期刊
前几天,福建的朋友给我寄来了几只精美的建盏,我左看右看,一个喜欢阴影多于光亮的人顿时有了喜悦之心。美的事物总是令人欣悦的。  琐碎的日子,令我疲惫。我开始心平气和地接受夕阳慢慢落山,天渐渐变黑的事实。过去的一年,我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头发白得更多了一些。没有什么事能将我激怒,就像庞大的甬江,拐了几个弯后,江水愈发平缓。我也没有误入歧途,爬了一座山,又从半山坡走了下来。我学习瑜伽,练习肺腑吐纳,学会了
期刊
小时候砍柴  整整一天,除了驴子偶尔吼一声,啥也没听见。  整整一天,我听见的都是斧子砍在树上时  树枝的惊叫声、树叶的颤抖声。  当我赶着驮柴的驴子,終于走出幽深的林子  耳朵突然,豁然开朗。  我不由得驴子似的,雄赳赳地,也吼了一声。  草原姐妹  母马吹掉草上的尘,低头吃草,一动不动。  小马驹在不远处蹦蹦跳跳撒欢儿。  母马身边,小女孩从妈妈手中  接过一碗刚挤出的马奶,低头一口气喝完  
期刊
苦 瓜  “苦瓜结在苦蔓上……”  小时候,母亲的叹息里  命运的苦瓜,无数次被提及  而他不曾发觉其中的深意  后来,十八岁的时候  母亲忽然走了,埋葬了她之后  他无数次记起母亲的这句话  再后来,他三十五岁的时候  出了农用车祸,手术之后  他将自己的截下来的半截腿,埋了  他给自己堆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给自己磕头,焚香,依靠仅有的一条腿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母亲——  “现
期刊
爬山虎  需要一幢灰旧的老房子,  需要一扇可以自由开合的窗,  需要一个纯情的小女孩,  需要眺望。  需要爬山虎将整幢楼  裹成翠绿的城堡,  但窗子例外,  小女孩例外,  眺望例外。  需要被覆盖的生活,  需要一些风。  年久失修的人  他喘着粗气,浊气,  仿佛发动机就要停止。  他吐出含混不清的词,  仿佛齿轮已无力咬合。  拆卸,敲打,嵌入,缝合,  没有一个亲人愿意他歇下来,  
期刊
石竹之香  一捧花,就像一年的时光  紧抱着,也所剩不多了  一个人喊着你,一声又一声  层叠的花瓣,一再默诵的诗句  秋风吹熄了一些事物  吹醒了另一些,眨眼已中年  反復变换颜色,从白到粉到红  再到黄到绿,不苍茫也不深远  种种不安、犹疑和游荡之后  柴火入了灶,水流入了河  有的好,只有自己知道  恰如石竹之香,一点一点散开  让雨下  太过安静的夜,总得敲响点什么  总得加一杯茶润色,让
期刊
鞋 匠  他熟谙进化论,不研究星相。  他只雕琢时光,任何行走的时尚,  和完美的内部结构,在他看来都有瑕疵。  他是扎根在阳光下心无旁骛的老树,  不膨胀,不修饰自己皴裂的皮肤,  只想着你光鲜的脚下一些忐忑和不平。  他不听时间的钟摆,只忙碌而低调地活着。  闲暇时,会靠着墙,眯起眼睛,  像在经堂里打坐的智者。  他是力的掌控者,打孔、研磨、走针、  缝合都是和心底的自己作一次交流。  对顽
期刊
三十七岁,我依然还是孩子  穿越一片树林,暗黑里,似有幽蓝的眼喊你  风像沙沙的蛇,在身后蹑足走近  和父亲走在夜晚,我几次扯他的衣角  这时,父亲就会高声咳嗽一嗓子  然后问我工作的事情,问孩子和我的媳妇。走出树林时,  父亲指指灯光的路口  “回家吧!”  然后,父亲转身往回走  远远的,又传来他高声一嗓子,像被油炸的獾  我相信躲在云里的星朵,使劲噙着一滴泪,在积攒光亮  错 觉  黄昏经过
期刊
1  我在一张纸上写下:春  天就黑了  我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天  春就媚了  这从上到下的春天  就隐入辽阔的墨影了  2  又是惊蛰  蛇已出洞  老屋的骨架斜挂蛛网  残存的瓦片割裂了乡愁  宗祠的侧门  闩住几代人的生死  3  总有一些风寒撕扯更多的风寒  我只是临风而寒的那个人  总有一些雨引爆更多的雨  我只是掮雨上路的那个人  总有一些蝶舞动更多的蝶  我只是望蝶长叹的那个人  4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