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夜幕下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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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9月1日,湖北省保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在审查一起撬盗保险柜案件中,一举挖出一个由13个人组成的职业撬盗保险柜团伙,经与安徽省阜阳市公安局并案侦查,又查出一个在安徽阜阳的11人撬盗保险柜犯罪团伙,两个团伙交叉纠合作案共40多起,作案地点涉及到湖北、安徽、河南、山东、江苏、上海、新疆、北京、湖南、陕西等10省市、自治区的30个县市。犯罪团伙成员全部为河南省桐柏县城郊乡人,其中一些犯罪成员无正当职业,却在桐柏县城盖起了价值数十万的三层小洋楼。
  目前,来自全国各地公安机关要求与湖北保康并案侦查的信息越来越多,这一犯罪团伙涉案案值已上升到百万元。经验丰富的刑侦民警认为,随着并案侦破工作的深入,犯罪嫌疑人目前交代的百万元案值极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保险柜盗窃团伙栽倒保康
  
  9月1日凌晨,湖北省保康县马桥镇万籁俱寂,这个与神农架林区相邻的乡镇处在大山的环抱之中,浓重的夜幕掩盖了乡镇的角角落落,惟有马桥供电所一栋白色的六层楼房在射灯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凌晨3时,离马桥供电所不远的河滩上,6个黑影一溜躺在那里,其中一人喊了一声:“起来,都起来,要干活了!” 6个黑影很快从河滩上爬起来,顺着河堤向供电所走过去。黑影分工明确,3人在外放哨,3人来到一楼一间装有防盗网的窗前,很快剪断防盗网,钻了进去。 被剪开防盗网的房间正是马桥供电所财务室,房间里有一个保险柜,3个黑影拿出专用的撬盗工具,开始撬保险柜。
  供电所有几个青工住在二楼,其中在睡梦中的乔某被一楼发出的异常响声惊醒,响声持续了一会后,乔某感觉不对劲,就翻身起床,拉开寝室门,供电所院子里的灯光很亮,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呆了。
  一楼的院子里有一个人手持木棍面向楼房,见乔某出来惊慌地喊了一声:“快走,有人来了!” 立时,从一楼财务室跑出2个人。乔某一边大声喊同事,一边端起楼上的花盆向一楼砸下去。乔某的同事随后拿着一把菜刀跑出来,而此时,楼下3个人已翻出围墙逃得不见踪影。
  乔某两人下到一楼,只见财务室的铁门开着,里面的保险柜被抬到房间中央,柜门翻开。两人见此情形当即向马桥镇派出所报警。
  案情传到保康县公安局,县公安局局长朱华伟立即调令县局民警和马桥派出所民警设卡堵截。此时,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刘贵明正在外地追捕一特大盗车团伙,县刑警大队教导员杨越强担当重任,当夜率民警前住几十公里外的马桥。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徐海斌随后也赶往现场督战。
  天未亮,一路民警已在马桥通往保康县城的桃坪河和通往神农架的笔架垭两个咽喉处设卡拦截,另一路民警迅速展开现场侦查和清理旅店、盘查可疑人员。
  上午9时10分,一辆白色面包车由马桥镇向桃坪河方向驶来,车上坐有6人,设卡民警拦车检查,6人因不能向民警提供身份证明,对身上所带现金的数额说不准确而被带回马桥派出所接受讯问。
  在马桥派出所,6人说他们是河南省桐柏县人,准备到神农架收购兰草花。
  刑警大队教导员杨越强一听说是桐柏县人,立即警觉起来,因为前一段时间他曾到过桐柏办案,知道桐柏有一些人专以盗窃保险柜为生。 杨越强立即令民警给6人戴上械具分开讯问。讯问过程中,6人对前一晚上的行动供述自相矛盾。
  2日晚,民警将其中4人带回保康刑警大队审查,28岁的孙广雨经过近一天后,心理防线最先崩溃,首先交代了9月1日凌晨马桥供电所保险柜盗窃案是他们做的,另外5个人分别是张明华、马辉兵、陈占、李德银、李德兵,6人同为河南省桐柏县城郊乡人,年龄在27岁至48岁间。
  因为近几年保康县连发的几起撬盗保险柜案件尚未破获,远在外地的刘贵明要求刑警大队民警一定要加大审讯力度,力争在审讯工作中有重大突破。
  
  百万案值在艰难中“撬”出
  
  突破口虽然先从孙广雨身上打开,但是孙广雨在交代了9月1日凌晨马桥盗窃案之后,便什么也不说了。
  因为马桥供电所保险柜盗窃案是张明华牵头作的,民警加大了对张明华的审讯力度,经过连续4天突审,张明华最后交代,2003年底他听一个同乡说在保康县歇马镇盗过一次保险柜,得了5万多元。
  民警根据这一线索交叉审讯其他犯罪嫌疑人,很快查明,张明华交代的案件是真的,但其中说了假话,其所提供的作案人全是假名。
  实际情况是,在2003年10月,张明华与同乡许玉成、李金红、潘峰在河南桐柏县老家一起玩时,许玉成对张明华等人说,湖北保康县马桥镇产磷矿,那里的矿老板多,可以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张明华等人一听说,当即商议到保康马桥作案。2003年11月2日,张明华、许玉成、潘峰、李金红等4人带着撬盗保险柜专用作案工具来到保康歇马镇踩点。
  张明成等人在歇马镇转了一圈后,看准了歇马镇政府办公楼。3日凌晨2时左右,张明成等人偷偷进入政府大院办公楼财务室,撬开财务室里的保险柜,将5万元工资款盗走。
  第一次作案成功后,张明华、孙广雨、马辉兵、陈占、胡志超等人故伎重演,于2004年3月26日窜到保康马桥,一晚连作两起案件,盗走马桥明珠公司2万元现金。
  2004年至2005年,张明华一伙人又纠合李俊、李金红、谢广宽、黄亚、李伟、李德银、李德兵等人先后多次来到保康县作案,并在桐柏至保康公路沿线的湖北省枣阳市、襄樊市、南漳县等地撬盗保险柜。这一犯罪团伙还先后流窜湖北、河南、山东、江苏、上海、北京、新疆等7省市自治区15个县市,作案20多起,案值达30多万元。
  2005年9月5日,保康县公安局刑侦民警将桐柏职业撬盗保险柜团伙案的案情汇报到襄樊市公安局,襄樊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建强指令襄樊市民警支队派员与保康县民警共赴河南抓捕同案犯罪嫌疑人。在南阳和桐柏警方的大力支持下,犯罪嫌疑人谢广贵、胡志超、许玉成被抓获归案,同案的李金红、李俊因在安徽省阜阳市结伙盗撬保险柜20多起,已被阜阳市公安局逮捕归案。
  保康警方迅速与安徽省阜阳市警方取得联系,经并案侦查查明:李俊、李金红等人伙同桐柏县同乡陈国军、石怀东、徐家伟、王健等6人在2004年12月12日盗窃阜阳市某银行保险柜,因案发被捕。随后,阜阳警方又抓获了这一盗窃团伙中的另外几名成员徐家伟、陈良全和陈良发,同案中的陈良海、王士全、刘卓明等人仍在逃。
  据李俊、李金红等人交代,他们共盗窃保险柜25起,作案地涉及安徽、河南、陕西等省的20余个县市,案值近40万元。
  安徽阜阳并案侦查的结果更加坚定了保康民警深挖张明华、孙广雨、李俊、李金红等人的信心。2005年9月27日,襄樊市公安局襄阳区公安分局民警赶到保康并案侦查,结果查明襄阳区两起保险柜被盗案正是张明华、孙广雨、马辉兵等人所为,涉案金额达26万余元。 至此,两大犯罪团伙交代的作案金额已达百万元之巨。
  
  职业盗窃犯罪特征明显
  
  保康县公安局民警在侦破马桥供电所盗窃保险柜团伙案中搜集的很多证据证明,张明华、孙广雨、李俊、李金红、陈占等人的职业犯罪特点十分明显。
  保康县公安局局长朱华伟在一次案情分析会上指出:这一纠合性团伙的20多人中,除了40岁的李德银没有案底外,其他人都曾因为盗窃被劳教和判刑,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以盗窃保险柜为生。
  这一犯罪集团自制有6截可拆卸组装、便于携带的撬棍,撬棍用22毫米螺纹钢制作。每次作案前,6截撬棍组件分由几人携带,这样遇到治安检查时不容易暴露身份。
  作案成员不带行李,不住旅店,白天踩点后即在河滩、桥涵处休息,深夜作案。作案对象主要是单位财务室,撬盗保险柜或者室内办公桌盗取现金,作案时间为5至30分钟,作案后迅速逃离现场,作案成员一般为3至6人,作案手法老练,职业特征明显。
  保康县刑警大队教导员杨越强总结说,在审讯这一犯罪集团成员过程中,他们都有三大特点:瞒不住的说,瞒得住的不说;只说远的,不说近的;只说小的,不说大的。
  首先,刚抓获马桥供电所盗窃案6名犯罪嫌疑人时,他们以为民警不掌握情况,开始闭口不交代问题,直到瞒不住了,才交代眼前的案件,而拒不谈其他案件。
  9月10日,保康民警从河南桐柏押解许玉成、胡志超、谢广贵等人回湖北时,故意笼统地说是湖北的民警,3犯罪嫌疑人一路上就拒不交代在保康所作的案件,进入保康后,他们知道是保康案发了,想瞒也瞒不住了,半个小时内就交代了2003年11月3日在歇马盗撬保险柜盗得5万元现金的犯罪事实。
  在安徽省阜阳市公安局,李俊和李金红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没有交代在湖北保康所作案件。保康案发后,阜阳公安局民警提审已进入起诉阶段的李俊、李金红,两人才老实交代所隐藏的余罪。
  其次,犯罪嫌疑人在交代中,避重就轻交代了在北京、上海、新疆吐鲁番等地所作的一些小案,或是盗窃没有成功的案件,他们以为这样的案件远在千里之外,民警不易调查取证。
  再次,保康民警抓获马桥供电所保险柜盗窃案6名犯罪嫌疑人后,迫于警方的强大攻势,只交代出几起案值较小的案件,拒不交代在保康和保康周边地区所作的大案。9月27日,襄樊市襄阳区公安分局民警根据案情通报来到保康查证3起案值60多万的保险柜撬盗案,此前信誓旦旦称交代完全部案底的张明华、孙广雨、马耀兵等人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交代两起涉案金额达26万多元的盗窃保险柜案。
  
  百万案值疑为冰山一角
  
  河南桐柏特大撬盗保险柜团伙李俊、李金红等人于2005年4月11日被安徽省阜阳市公安机关抓获,在阜阳交代作案案值近40万元。张明华、孙广雨、陈占、马辉兵团伙于2005年9月1日被湖北省保康县被公安机关抓获,在保康交代作案案值近60万元。两大团伙共有25人,且交叉纠合作案,保康民警在侦查中搜集的许多证据表明,两大团伙所交代的百万元案值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其作案金额远不只这些。
  犯罪集团成员身份均为桐柏县城郊乡和桐柏县郊区农民,是农民但他们都不以务农为生,也无其他正当职业,但是两大团伙中的一些犯罪嫌疑人已经从乡下搬进桐柏县城居住,且在县城盖有价值几十万元的小洋楼,楼房室内装修相当豪华,家具也是品牌的。这些人哪里来这么多钱盖楼房?
  在桐柏县,这些纠合性团伙中只要有人说一声“出去转一转”或是“出去做点活”,大家都能心领神会,马上纠集三四个人或五六个人结伙出门,沿路踩点,走到哪里就偷到哪里。从湖北保康案和安徽阜阳案都可以看出,不管是从桐柏到保康,还是从桐柏至阜阳,犯罪团伙都会一路踩点作案。据这些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也曾经在山东、江苏、上海、新疆、北京、湖南、陕西等地作案,那么,那些地点与桐柏之间的一些地方,他们难道就没有作案?
  犯罪嫌疑人对抗审讯方式多种多样,9月4日,保康落网的犯罪团伙成员交代了10多起案子后,犯罪嫌疑人之一的马辉兵还对审讯他的保康民警说:“哎呀,我要感谢你们,跟医生治病一样,这一次你们把我的病治好了,我把我们偷东西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我的心里也轻松一大截。我进去(指服刑)学习几年,出来了我还要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治好了我的病!” 这时的马辉兵,其言恳切,其情动人。而正是这个“把事情都交代完了”的马辉兵,9月27日在襄樊市襄阳区并案审查民警面前,又交代出2004年春伙同张明华、陈占、孙广雨在襄阳区一晚连作两起撬盗保险柜案,盗得现金26万多元的犯罪事实。这些人在每一次审讯中都说已交代完所有的案件,但是一并案侦查,他们又有新的案情要报告,所以他们真的交代完所作的案件了吗?
  带着这些疑问,保康县刑警大队的民警们正在撒开一张并案侦查的大网,他们将协查通报发往涉案的30县市,请求协查和并案侦查河南省桐柏县撬盗保险柜一案,以便彻底摧毁这一犯罪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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