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兄弟”手足情深:哥俩共用一双手臂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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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遭不幸哥哥3岁因事故失去双臂
  今年21岁的吴建早,出生于云南省巧家县法土南村一个贫困农民家庭。他3岁那年,父母由于要下田干繁重的农活,根本没时间照顾他和年仅1岁多的弟弟。只能把他们放在家里玩耍,其实大山里的娃儿们祖祖辈辈也都这样,基本都是“放养”,根本不像城里的孩子那样金贵。
  2001年夏季的一天,吴建早和小伙伴到田野里玩耍了一阵后,因为调皮,他就率先爬上了高压线塔,伸出手去触摸变压器上面的绝缘瓷片。不料,当小家伙的手指和绝缘瓷片发生接触的那一刹那,变压器冒出火光,“砰”的一声闷响,小建早摔倒在地上,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血肉模糊。
  其他孩子吓坏了,赶忙跑到村里报信。当吴建早的父母闻讯赶来,看到的情景让他们顿时惊呆了,只见儿子被高压电流击中的双臂,已经变成焦黑色。吴妈妈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乡亲们七手八脚帮他们把年幼的吴建早送到医院,经医生全力抢救,小家伙总算从鬼门关里捡了条命,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截肢后却永远失去了双臂。爸妈在病房里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疼得偷偷抹眼泪外,一筹莫展。他们最揪心的是儿子还这么小,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呀!
  上过初中的父亲吴朝美心里清楚,对孩子过多的照顾其实是在害他,毕竟父母无法陪伴他一辈子。没有上过一天学的母亲鲁润芝也明白这个道理。种了大半辈子地的夫妻俩,希望这兄弟俩能够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的路只有一条:读书。读书就要面临写字这个问题,没有手怎么办?父亲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吴建早用脚写字,这也是他过去从电影里看到的。然而,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用脚写字又谈何容易,就连一个简单的握笔姿势,小建早也要反复练上很多遍。


  刚开始写出的字都是歪歪斜斜的,跑到格子外面是常有的事。通过一年多的练习,吴建早开始逐渐适应用脚写字。因为写字,他右脚的大指和食指之间被磨出了粗糙的老茧。
  小建早也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听了爸爸给他讲的一些残疾人身残志坚的故事后,决心让自己能够生活自理。因为失去了双臂,走路时很难保持平衡,所以练习走路是第一步。可是要走出这一步其实非常难,一开始刚走出两三步就会跌倒,他都记不清头撞在门上、大树上到底有多少次。
  但每次摔倒,小家伙都非常固执地拒绝别人搀扶,坚持要自己站起来,因为受别的孩子歧视的原因,他的自尊心特别强。一次、两次,他的肌肉记忆和平衡能力逐渐建立起来了,经过半年的时间,吴建早逐渐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而不会摔倒了。看到这些,父母总算稍稍放了点心。
  接下来还要学会用脚夹着勺子吃饭。妈妈鲁润芝看到,为了锻炼这个动作,儿子经常要弯着身体保持不动,然后再将饭菜放进勺子中。而练习用脚夹着笔写字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开始,因为脚部的力量不足,力道也很难控制,很难用脚在纸上写出笔画。
  等到可以慢慢控制力道了,又要練习双脚力量的协调性,必须用左脚将纸张压住,右脚夹住笔慢慢地画。从一开始简单的一横一竖,到后来难度更大的汉字,从歪歪扭扭到逐渐工整,这个不幸的孩子,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懂事弟弟成了日夜守护的“保镖”
  因为弯腰的姿势每次都要保持两三个小时,每次练字下来,吴建早都腰酸背痛,而他的脚趾由于反复练习也常被磨得出血。别人花上十分钟就能完成的任务,他通常需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吴建早说,那时他很自卑,甚至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是弟弟的鼓励让他走出了绝望和心理阴影。“我不想成为村民眼中的‘废人’,虽然命运对我不公平,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2006年,8岁的吴建早和6岁的弟弟吴建智一起走进学校的大门,成为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从那时起,弟弟便成了哥哥的双手。为哥哥洗澡、洗衣服、穿鞋子……成了弟弟吴建智每天的必修课。
  每天早上起床铃响后,吴建智总是第一个先从被窝里爬出来,用最短的时间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后,帮哥哥打来洗脸水、漱口水,并将牙膏挤好。自己穿好衣服的吴建早则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漱口、洗脸。收拾好之后,吴建智将自己和哥哥的书包往身上一挎,兄弟俩径直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上下学的路上,吴建智成为哥哥的贴身“保镖”,总是默默走在后面。
  每天放学后,吴建智又要到饭堂端来饭菜照顾哥哥吃完,再清洗餐具。晚上回到寝室,他照料哥哥复习完功课,给无臂兄长洗脚、洗澡、洗袜子、盖被子。安排哥哥睡下之后,吴建智还会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然后才有时间自己洗漱,寝室里他总是最后一个睡下……这样的日子风雨无阻地持续着。
  在吴建智眼里,哥哥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并没有因为身体残疾而看轻自己。吴建早则说:“如果自己能为家庭和社会做力所能及的事,将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生活遭遇也让吴建早学会珍惜很小的幸福。在他看来,弟弟早就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命运让我失去双手,但也让我得到了一个好兄弟。”吴建早流着泪,觉得自己确实拖累了弟弟,他本可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吴建早看来,自己让弟弟的人生少了很多种可能。“我要好好上学,学一门技术,以后能养活自己。”吴建早从上小学的第一天起,即使遇到过再多的困难也没有想过退学。按照他的理解,这是唯一不拖累弟弟和家庭的路。
  “人生就是这样,你强了,所有困难就弱,别荒废该拼的年纪。”吴建早这样为自己鼓劲。一晃,兄弟俩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起走过了12年的漫漫求学路。期间,兄弟俩有过争吵,闹过矛盾,但很快就和好如初。“弟弟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我唯有让自己更加坚强,生活得更好,才是对弟弟最大最好的感恩。”   兄弟俩之间的情谊也让周围的人们倍受感动。村民们对吴建早的看法也开始发生变化,见到他会主动和他说话,并夸赞他有毅力、有志气,吴建早的心结也慢慢打开,他不再躲避村民们的眼光。“过去,我经过村口,看到有村民在一起说话,都感觉在议论我,总是快速路过。现在,我不再这么看了,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失去双臂的事实。”
  他们的班主任、巧家县三中万太姣老师说起兄弟俩也赞不绝口。她说,这小哥俩吃苦耐劳,学习刻苦,成为学校友爱互助的典范。兄弟俩的深厚感情,也让师生们倍感温暖,满满都是正能量。
  更令大家颇感惊讶的是,在弟弟的精心照料下,吴建早不仅走出了因失去双臂带来的失望和绝望,他还练成了用脚穿衣、吃饭、刷牙、洗脸……
  现在吴建早能用一双脚来完成日常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事情,生活基本能够自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学会了用脚打字、上网……
  在整个巧家县,兄弟俩都是出了名的孝德少年。因为吴建智对哥哥的深情付出,他荣获了“全国美德少年”称号,成为当地人教育子女的“活教材”。


  成为全国道德模范愿意一生做哥哥的双臂
  2018年高考,吴建智考了480分,而吴建早只考了404分,分数相差76分。暑假期间,两兄弟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弟弟的分数超过云南省二本线50分,哥哥的分数只够上专科,他们被同一所学校录取的概率几乎为零。这意味着,如果再继续一起上学,弟弟就要放弃本科;如果分开,哥哥没没有他的照顾就无法继续上学,大学梦就会因此破灭。
  18岁的吴建智,希望能带着无臂哥哥一起上大学。当时每天都很焦虑,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抉擇将会影响哥哥人生的走向,吴建智的困扰被班主任万太娇看在眼里。“要不你把你和你哥的故事写出来,我帮你找媒体报道一下,看有没有学校可以同时接收你们兄弟俩。”万老师为两兄弟出了主意。
  吴建智没有想到,他们兄弟的经历在网上出现后,引起广泛关注。云南省内几所高校陆续表示招收意愿。其中,昭通学院欢迎两兄弟报考,学校将会最大限度地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
  昭通学院是当地一所办学质量较好的本科院校,2017年的录取分数线高出云南省二本线31分。离家较近、学费相对较低、学校办学质量较好都是吸引他们的原因,兄弟俩最终填报了这所院校。
  哥哥吴建早报的是计算机科学与运用,属于专科,弟弟则报了本科专业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这两个学科隶属于同一个二级学院——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收到昭通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吴建早发了一条朋友圈表达了感激之情:“是你们,撑住了我倾斜的生活的船舷,泱泱碧水任我复苏的灵魂游弋向前,千言万语埋在心底却找不到更华丽的语言表达,只是心中不断地涌出对你们的感激……”
  可是,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家人又开始为学费的问题发愁。父亲吴朝美身患糖尿病和股骨头坏死,干不了重活,全家人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母亲身上。家里还有90岁的祖母需要照料,因缺乏劳动力,家里生活十分拮据。“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养两个儿子读完大学。”吴朝美、鲁润芝夫妇东拼西凑,终于筹了5000元给兄弟俩交学费。


  学校方面也格外照顾,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还为吴建早购买了无线鼠标、无线键盘、数位板等专业器材。由于家庭贫困,兄弟俩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此外,还有匿名的爱心人士每月资助他们1400元生活费。
  入学后,兄弟俩与室友相处得也挺融洽。吴建智加入了几个心仪的社团,生活比以前丰富了许多。不过他说,尽管现在空余时间比以前多,他却更忙了,除了要照顾哥哥之外,每周还要做两份兼职来补贴生活费,帮家里减轻经济负担,因为父母太不容易了。
  哥哥吴建早说,因为自己读的是专科,他想努力通过专升本提升学历,在大学期间多学知识,将来报考公务员。“我失去了双臂,必须比常人更加努力,掌握更多技能,将来才能在社会上立足。”说起弟弟吴建智,哥哥眼中满是泪水。“他照顾我十几年了,从没有一声怨言,我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吴建智说,由于家贫,一家人都没有出过远门。他希望将来工作后有收入了,能带着哥哥到四处走走看看。“我想一辈子照顾哥哥,我永远都是他的双手。”
  2018年,吴建智荣获第十四届云南省大学生年度人物。兄弟俩的事迹,被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报道后,感动了亿万人。
  2019年9月,已是“云南省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的吴建智,还获评第七届“全国孝老爱亲道德模范”称号。
  吴建智说,人世间最珍贵的就是亲情。他希望哥哥能像张海迪一样,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他也愿意一直做哥哥的双臂,完成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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