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营游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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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军,1970年出生于云南富民,现就职于本地行政单位。昆明市作协会员,有诗歌作品散见国内期刊。
  
  登九峰山
  古人以山势取名
  望霞一峰应为最高
  金钟钵盂形如法器
  仙鹤天马群鹿秀狮白象
  属珍禽瑞兽。唯独熊耳
  称谓独特,有偷学禅意之嫌
  试想灵药上人每日纠集云雾
  来缭绕九尊巨大的身躯
  以图不观不闻不思不语
  心怀慈悲,念人间太平
  这些生灵是听进去了
  在草莓园外辨别九个山峰
  它们形如莲座,拱卫风水
  手绘的堪舆图与实地对照
  无法确认各个山头所属称谓
  恰逢晨钟响起,索性登上去
  我想试试,在暮鼓传来之前
  能否走过一席袈裟所覆之地
  脚步虚脱,喘息越发粗重
  停下来换气,我不禁猜想
  这些生灵离开此处多久了
  它们会不会偶尔回来看一下
  当初得道的居所,再看一下
  這些可以通天的足印
  古人的想象坐落在林木葱郁之上
  坐落在朱雀玄武之上,多数时候
  会坐落在自由的情绪之上
  接近山顶时,我朝东而望
  国道两旁是密密的黑杨林
  黑杨林后面有几根烟囱
  正在排放谁都不想提及的烟尘
  不知九座山峰脱离凡胎时
  有没有掐算过几百年后
  这些被熏过的天空
  会颠簸不平
  一阵野风吹来,没有去处
  呜咽着,朝崖壁迎头一撞
  就栽了下去。栽下去的风
  一层层码起来,堆到垭口
  被一块方方正正的旧沙石
  压在小雪节令里。再朝上
  是老鹰岩,再朝上
  就没了人烟
  老鹰岩离天只有一拃
  老鹰从离天一拃的地方飞过
  我们谁都没敢说话
  访西华寺
  峨眉在北,鸡足于西
  九峰山下是西华禅寺
  斗连拱接,金色琉璃包裹着新瓦
  经声梵唱,拈花手指掐算出慈悲
  传说十八天井,每一院
  都通向伟大的路途
  可惜时间漫长,不够空虚
  有谁进去,从此没有出来
  有谁出来,再也无法进去
  而这里的冬天从未改变
  从1662年至今,小雪过后
  每个节令都会从山顶站起来
  它们口含白雾,怀抱枯草
  无数次想告诉我
  春生秋亡,蝼蚁的江湖比想象还大
  法相庄严,有多少心念会高于生死
  但它们不愿开口,一开口
  就是漫天霜雪,硬生生地
  落进每一堆泥土,落进
  每一次跪拜
  山门旁黄狗清瘦的影子
  夕阳下随肩滑下的霜叶
  都离得这么近这么真实
  天空没有一丝云,风过庙堂
  檐角从此伸进天宇
  我仰头看见蓝天分割出两种形态
  不是白昼黑夜,不是善恶,取舍
  不是一念佛魔,更不是刹那永恒
  寂静中,有个声音在说
  重的东西总是轻轻放下
  比如此时寂静的木鱼
  比如触地无声的光阴
  这是下午,阳光不多了
  手机提示,有几张图片需要上传
  压缩一千万像素,我找不到链接
  十八天井,网址已被苍苔覆盖
  我不敢发送,生怕手指一点
  触痛了那些冷落已久的功德
  我无法皈依,也无法体会漫山荒草
  或者蝼蚁的一生。而岁月正在
  抖落所有灰尘,仿佛
  露出它最初的模样
  路过段家坟
  旧碑搭在沟上,雨水冲刷出来的字
  仍然光宗耀祖,显妣,诰命,二品
  过路人一遍又一遍感念
  一遍又一遍从足底
  磨去前朝的年号
  祖屋还剩几片青瓦,土中尸骨
  却给山岗起了一个姓氏
  入赘,过续,回宗,等埋进泥土
  姓什名谁已不重要,唯有香火
  在坟头挨着
  风吹叶落吹不散鸦声,赶路人
  一个个走失在他们读过的书中
  究竟是哪一页,也无人知晓
  我问喂鸡的阿婆,她不说话
  用手指指耳朵,又指了指
  出村的岔道
  坟茔连片,谁和谁还在低语
  纸幡后面,无数朝代安静了下来
  我一身寒意,不由得向落日求证
  自己的迷途。而山岗静穆
  一直看着生老病死的人间
  打水坡
  站在坡头望着炊烟
  我想起牧羊人说,那支歌
  唱的就是这个地方
  可是村里没有人说得清
  泉水所在之处
  那么,打水坡
  这个地名该从何说起
  当荞麦再一次漫过原野
  两匹马还在低头嚼着山岗
  那些相互心疼过的日子
  早已长满了相思和鸟鸣
  阿哥,你知道吗
  那天你捧起来的水
  云朵一直在岁月里晃动
  可是我仍然找不到山泉涌出的位置
  仿佛有些惦念,已被深藏
  仿佛有些话,再也
  无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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