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足联的政治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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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倍受感动,也感到很光荣。对我来说这是新的挑战。我接受它,我们要将国际足联这艘大船驶回正确航道,驶回干净透明的水域。”布拉特再担大任后的发言耐人寻味:在此之前,全球“倒布”的呼声震耳欲聋,几乎所有的球迷和媒体都在对他口诛笔伐。而当这位瑞士老先生在风雨飘摇间重握足球帝国的权杖之时,在大会现场,一个接一个代表却都站起来为之大唱赞歌,称他是一个“伟大的主席”。
  所有的选举过场似乎都是为了衬托出今时今日:布拉特王朝史书翻过的另一页。
  世界杯阴谋家
  布拉特,今年已经75岁了。1975年他就进入国际足联,那时他不过是个来自阿尔卑斯山区的土青年,同时兼任国际妇女吊带朋友协会的主席,这个名字听上去就非主流气十足的协会有16个国家100多个男人组成,抗议世界女性抛弃吊带而穿连裤袜。30多年过去,布拉特已经洞悉了一切风吹草动,把足球政治玩到了接近空前绝后的程度。他任掌门的这13年,翻云覆雨,2006年世界杯的申办本来是南非和德国之争,最能看出他的权术阴谋。
  当时,南非跟德国正在竞争,布拉特许诺要支持南非,却中途反悔,为难于是否有必要得罪德国以及它背后的欧洲,而一旦在投票中南非德国所得票数一样,就得让布拉特出面一票定乾坤——这也是他最怕出现的局面。于是最后的投票时,意外出现:原本许诺支持南非的大洋洲足联主席邓普希投了个弃权,导致德国12比11赢了南非。
  这也使2010年的南非世界杯期间,开普敦、德班、约堡接连发生罢工,“布拉特是黑手党”的标语就点缀在游行队伍中。
  南非世界杯开幕前一天,布拉特开通了个人微博,时不时地会在网络上抛出一两句话,吸引球迷的关注。布拉特开“围脖”目的是好的,但是达到的效果并不好。不少球迷在他的微博中留下反对他的语句。甚至坊间一直都在流传着世界杯“阴谋论”,有人认为国际足联是世界杯的“总导演”,是操纵世界杯结果和走势的最大“黑手”。有消息称国际足联在那届世界杯上赚取了近百亿美金,抽走了75%的利润……
  在那一届世界杯上日韩两队重复了2002年的荣耀,双双进入了16强。即使这样,下届世界杯缩减亚洲参赛名额的趋势也没有改变。在布拉特和哈曼的斗争下,亚洲足球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作为亚足联成员的澳大利亚也因此没能幸免,2006年世界杯1/8决赛,袋鼠军团在最后一分钟被格罗索“欺骗”;小组赛遭遇德国,中场核心卡希尔因放铲施魏因斯泰格被罚离场,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就连被侵犯对象都承认“这张红牌过于牵强了”。
  当时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将面临竞选连任,而他的最大威胁则来自亚足联主席哈曼,布拉特想削减亚洲的名额,无非是一方面借此向哈曼施加压力,逼其就范,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好非洲,让更多的非洲国家在票选时支持他。那时,尽管哈曼对于名额问题还比较乐观,不过他如果在和布拉特的斗争中失利的话,等待亚洲足球的将是一场灾难。
  而现在,这场灾难很可能即将降临。
  反目成仇
  现如今哈曼与布拉特势如水火,然而谁能想到十多年前国际足联主席和亚足联主席曾经是并肩作战的盟友。1998年布拉特第一次竞选FIFA主席时,哈曼还是FIFA的一名执委,布拉特则是FIFA秘书长。当时担任欧洲足联主席的约翰松以其出众的政绩、超凡的能力和无以匹敌的权利和地位,成为当时的继承阿维兰热的热门人选。就在约翰松踌躇满志地打算策划他的国际足联改革之路时,没想到被布拉特抢走了盼望已久的王座。原来正是哈曼利用自己的关系和金钱,一直帮助瑞士人游说和做工作。2002年,郑梦准在幕后鼓动非洲足联主席哈亚图,令其挑战布拉特,竞选FIFA主席一职。在此期间哈曼仍是布拉特的坚定支持者,并最终助布拉特蝉联主席。作为回报,布拉特把哈曼推上了亚足联主席的位置,两人之间的深厚交情在圈内已是公开秘密。然而当年世界杯后,布拉特没有兑现当初对哈曼的承诺:促成亚洲世界杯参赛名额由4.5席增加到5席,两人建立在利益上的合作也因为利益开始出现裂痕。
  2007年哈曼坚决抵制“红魔”曼联的亚洲商业之旅,布拉特公开表示支持亚足联和哈曼。另外布拉特还把到处送钱的“进球计划委员会”主席的肥缺送给哈曼,两人互相投桃报李。2008年底《世界足球》杂志评选出世界范围内最有影响力的足球政客,排名前三位的正是布拉特、普拉蒂尼和哈曼。
  当然,一直以来布拉特也投桃报李。各项条件在几大申办国中都处于下风的卡塔尔能最终获得世界杯的主办权,除了卡塔尔人的“金钱”公关外,谁也无法否认布拉特在背后的作用。
  2009年可以说是这对盟友分道扬镳的标志年。先是4月哈曼剥夺了死敌科威特足协在5月8日亚足联选举的投票资格,理由是“科威特足协过渡委员会不被亚足联承认,也不具备选举资格”,正在得意之际的卡塔尔人没想到被老盟友布拉特背后捅了一刀:国际足联不仅承认科威特过渡委员会的合法身份,而且还邀请科威特人出席6月在巴哈马斯召开的国际足联大会并参加投票工作。无法越级指挥的哈曼吃了一个哑巴亏。
  随后5月亚足联全体代表大会在吉隆坡召开,哈曼和巴林人萨尔曼为竞争一个西亚区FIFA执委人选展开角力,早已感受到哈曼不忠和威胁的布拉特暗中站在了萨尔曼的一方,加上普拉蒂尼和韩国、日本、科威特、沙特四国的支持,哈曼险些一败涂地。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哈曼将布拉特明确地划入了敌人的行列。昔日盟友由此变成了一对仇人。
  布拉特的咄咄相逼,迫使哈曼铤而走险,竞选国际足联主席,以此改变两者之间悬殊的政治地位。在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副主席沃纳和执委、亚足联主席哈曼同时接受道德审判的最后亮牌中,显然瑞士人布拉特的底牌更加厚实,得以保护他清除异己,毫无悬念地连任成功。
  事情的发展有些“意外”了,巴哈马足协提供了一张哈曼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大黄信封,前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大捆崭新崭新的美元,最上面一张是闪着绿光的百元美钞。有两捆还缠着白色封条,显然是刚从银行里提出来的。
  国际足联道德委员会2011年5月29日召开记者会,宣布暂停亚足联主席哈曼、副主席华纳的职务,并宣布原定于6月1日进行的主席大选照常进行。
  其实在贿选事件爆发前,一些业内人士已经指出,哈曼竞选国际足联主席的成功率微乎其微,首先尽管这些年哈曼已经掌握了稳定数量的非洲和亚洲票数(亚洲部分依靠自己亚足联主席的资源获得,非洲票数则依靠卡塔尔基金会的运作),但在阿拉伯世界他并没有得到一致的支持,亚奥理事会主席法赫德就是哈曼的死敌,正是他联手布拉特做掉了哈曼竞选国际足联主席“三驾马车”之一的郑梦准。
  哈曼的反击
  被国际足联暂停一切职务后,哈曼随后通过他的个人网站发表声明,认为对他停职的决定“严重不公平”。他说,国际足联秘书长瓦尔克不应该将周日的听证会上没有拿出来的证据放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布,并主观地向媒体暗示“哈曼有罪”。
  哈曼随后表示将上诉,他希望能继续以亚足联主席的身份参加国际足联大会。国际足联上诉委员会有权否决道德委员会的决定,而哈曼已经向他们提出紧急要求,希望解除道德委员会的停职决定。
  与哈曼一起被停职的国际足联副主席沃纳也没闲着,他掀起了一个号称“足球海啸”的反击行动,沃纳在声明中透露:5月10日布拉特为了连任国际足联主席而给了中北美及加勒比地区足联100万美元,而这笔钱来自国际足联秘书长瓦尔克。沃纳说,两人绕过了国际足联的财政委员会,这些钱“无人过问”。
  沃纳还向媒体公开了一封由瓦尔克发的私人电子邮件,瓦尔克在邮件中写道:“我不能理解哈曼为什么要竞选,难道他认为自己真的能赢?还是要借此表达他对布拉特的憎恶?或许他认为他们能用金钱收买世界杯举办权,那么也能收买国际足联?”
  瓦尔克于5月30日发表书面声明回应沃纳的指控,他说那是一封非正式的私人信件,因此措辞也很随意,他的意思其实不是收买,瓦尔克表示:“我想说的是他们(卡塔尔)拥有非常雄厚的财政预算,将之用于在世界范围内大力有效地宣传他们的申办,从而赢得了世界杯举办权,我从没有、也从未暗示过他们收买选票或动用其他类似的非道德手段。”卡塔尔世界杯申办团队随后也坚决否认“收买说”,并威胁要对国际足联动用法律武器。
  “独裁者”的新政
  在国际足联主席大选前夕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中,布拉特的一句回答表现了他的一贯风格:“请问哈曼此次被停职的依据是什么?”“这个问题此前新闻发言官已经回答过了,我只回答与主席选举有关的问题。我是国际足联主席,我有权决定回答你什么问题。”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布拉特第一次对待外界的质疑采取强硬的态度来回答了,他一贯对任何不利于国际足联的提问均予以否认,同时强硬地表示国际足联没有任何危机——无论他是否承认,他是名副其实的“独裁者”。
  而坐在主席这张座位上,布拉特对国际足联这个他供职半生的组织的现状可谓心知肚明:由于权力而引起的贪污,这个年迈的国际足联面临着风中残烛般的艰难局面。
  英国媒体最近有一个段子来讽刺国际足联(简称FIFA)内部的贪污腐化——“国际足联有人贪污受贿了?哦,这早已不是新闻,什么时候他们清白了才有新闻价值。”的确,如今的国际足联俨然已经成为滋生贪污和腐败的温床,在去年年尾BBC播出的《万花筒》节目中,一头白发的记者詹宁斯带着观众走进了他调查近10年的主题——国际足联腐败。在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总共24名执委中,包括主席布拉特在内竟然已有10人先后因收受贿赂问题而接受过国际足联纪律委员会的调查。
  在另一方面,在现行的国际足联机构中,对于内部官员的惩处大多是国际足联道德委员会的责任,但正是这个本应行使监督权力的机构,却逐渐沦为一个“摆设”。
  在布拉特成功连任国际足联主席后,立即给国际足联下了一剂猛药,当下宣布了一项新的决议,将现行的投票权力进行分散。换一句话说,就是修改世界杯主办国的评选规则,在此之前是由24位主要的FIFA执委进行投票,而从今开始,国际足联所有208个下属成员都有资格进行投票。
  布拉特此次的成功连任,意味着他执掌国际足联的时间将长达17年。实际上,算上前任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国际足联在过去37年竟然只有两位主席!而事实上,明眼人可以看出,其实要治愈国际足联,当务之急是瓦解这种连任制度:国际足联必须修改现任标准,比如可以将主席的任期改为最长8年。唯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避免某位在职主席任人唯亲,使其在建立裙带关系中培养大佬,巩固自身至高无上的地位的过程时有所制衡。
  只是没人有勇气站出来,无论是刚刚落马的哈曼,还是以前和布拉特对着干过的鲁菲南、约翰松、郑梦准……他们都输得很惨,而布拉特的身影显得越加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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