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的地方就是家:校长妈妈大墙外陪儿“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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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曾有着令人羡慕职业的干部,为何抛家舍业千里迢迢来到山东,又为何长年在监狱附近摆摊设点,而且一摆就是7年,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呢?
  
  儿子犯罪
  
  刘晓梅原是江西省吉安市青原区某中学的一名副校长。1999年8月25日,她接到山东省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寄来的刑事判决书副本:张玉龙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无期徒刑。面对残酷的现实,当时50岁的刘晓梅肝肠寸断!她捧着判决书,懊悔自责的泪水很快流满双颊。
  儿子张玉龙1980年4月出生,丈夫张传照是某汽修厂的工程师,他们还有一个大女儿张欣,是当地法院的一名法警。张玉龙从小聪明可爱,小学到初中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升入高中后,由于夫妇俩整个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对儿子的生活学习无暇过问,致使张玉龙开始迷恋上网,学习成绩逐渐下降。1998年张玉龙高考落榜,整天无所事事,出入于网吧、酒店,交上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1998年11月5日,张玉龙瞒着家人到山东省枣庄市与女网友小丁见面。11月8日夜晚,他与小丁在一家酒店就餐时,进来一个穿着时尚的男青年,也许是无意中踩了一下小丁的脚,小丁骂了那人一句,谁知那个男青年也不是什么善茬,也污言秽语相向。张玉龙见状上前阻拦,与男青年发生口角并撕打起来。撕打中,张玉龙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那人猛捅了一刀,致其当场死亡。张玉龙随后被捕,被羁押在当地看守所。
  张传照和刘晓梅得知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全家人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欢乐。他们先后三次到看守所要求探望儿子,均未得到看守所的允许。
  张玉龙在拘留所内数月不见父母一面,误以为自己犯下重罪后,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爱他了,对他彻底不管了,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哪里知道,他的父母正在为他的事四处奔走。
  1999年8月,张玉龙故意伤害致死人命一案在山东省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审理,法庭鉴于被害人也有过错,且被告人家属积极赔偿了被害人家属的损失,已经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谅解,再加上被告人张玉龙确实有悔罪表现,便一审从轻判处张玉龙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随后,张玉龙被关押在山东省滕州市监狱服刑。
  儿是娘的心头肉。张玉龙入监后的日日夜夜,刘晓梅每时每刻无不挂念着儿子,多少次,她梦中听到儿子对她说:“妈妈,儿子错了,您不管我了吗?”不久,她收到儿子的一封信,信中这样写道:
  “爸爸,妈妈:
  儿子对不起你们!想起以前儿在家中时,你们是那样疼爱儿子,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想要啥就给买啥。我犯了罪后,你们又在哪里!是不是嫌我给你们丢人了,对我不管不问了?
  ……无论我是生是死,不用你们管,全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儿子的每一句话都如一记重锤敲打在刘晓梅的心上,特别是儿子的误解和赌气,更令她痛不欲生。时间从萧瑟的秋季走向冷酷的寒冬,又从寒冷的冬天来到冰雪消融的初春。2000年4月,刘晓梅终于被批准到监狱探望儿子。她激动地一宿没有睡好,匆匆打点好行装后和丈夫、女儿一块乘车赶到山东省滕州监狱。
  
  陪儿“服刑”
  
  一见面,张玉龙就气呼呼地说:“我不用你们管了,来看我干啥!”刘晓梅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刘晓梅哭诉道:“儿啊,自从你犯了事,妈妈没有一天不惦念你,眼泪都哭干了。我和你爸爸来过三次,因为看守所有规定,被羁押人员判刑之前不准家人探望,才没能见到你。为了救你,我和你爸爸花重金请了大律师,又赔偿了受害人家属25万元,这才得到政府的宽大,从轻给你判了无期徒刑……你走到这一步,首先是爸爸妈妈的错,没有教育好你,妈妈对不起你。”张传照也在一旁哽咽着说:“子不教,父之过,是爸爸不好啊!”刘晓梅又继续嘱咐儿子道:“只要你能好好改造,重新做人,还是妈的好儿子。”
  一种无言的疼痛折磨着张玉龙的内心,他噙着悔恨的泪水,缓缓地说:“爸,妈,儿子错怪你们了,我一定配合政府好好改造……”
  此后,刘晓梅经常给滕州监狱打电话,了解儿子的改造情况。监狱干警说,自打她探视了以后,张玉龙的情绪比好了许多,能积极地接受改造了。
  狱警的话在刘晓梅的心海激起阵阵浪花,她相信温馨的母爱和浓浓的亲情是帮助儿子改造的一剂良药。从此,刘晓梅每隔两三个月就去山东探望儿子一次。2000年11月探视时,张玉龙对她说:“妈妈,我好想家……”儿子的一句话,让刘晓梅顿感五内俱焚,她哽咽着说:“妈妈恨不能天天呆在这儿不走啊!可监狱有规定,妈妈也没办法啊!”
  当天下午,刘晓梅坐着长途汽车返回江西。在车上她想,从江西吉安到山东滕州将近1000公里,老这样来回折滕也不是办法,而且儿子天天想家,万一影响了改造……想了一路,刘晓梅决定:提前办理内退手续,到山东滕州“陪”儿子一块服刑!
  她的决定得到了丈夫和女儿的支持。临行前,丈夫和女儿泣不成声,张传照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说:“这回可苦了你了,一定要保重,我和女儿在家等着你和儿子早日归来团圆……”
  2000年9月2日,刘晓梅来到山东滕州市郊,租了间民房住下。由于这场变故,刘晓梅一家的积蓄被掏空不说,还欠下了近10万元的债务。为了能长期生活下来,她买了一架修鞋机,在离滕州监狱不到50米的街上摆了个修鞋摊。
  每逢节假日,修鞋的人多,她往鞋摊前一坐,几个小时都甭想起来,一天下来几个手指头被勒得个个都有血口子,白天倒不觉得痛,一到晚上睡觉脱衣服时,手指都不能打弯了。
  她对儿子谎称自己在滕州找了一份比较不错的家教工作,收入也高,让儿子安心改造。她还给儿子买来励志类书籍,慰藉儿子的心灵。
  刘晓梅每天起早贪黑,一天修二三十双鞋,但收入并不多,有时还会遇到个别人的刁难。
  2005年12月,有个男青年修好鞋后不但不给钱,还不三不四地骂着,扬言要将修鞋机砸坏。幸好滕州监狱的干警刘志远路过,上前制止了男青年。他认出是刘晓梅,深受感动,回到监狱对张玉龙说:“张玉龙啊,你有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她来滕州哪里是找到了好工作,而是在监狱外摆摊修鞋,为的是唤起你对新生活的渴望。你一定要积极改造,争取减刑,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你的母亲……”
  张玉龙这才如梦初醒,孩子似的大声哭泣起来,向着高墙外大声呼喊:“妈妈,妈妈……”
  
  等儿回家
  
  想到自己一时失足给整个家庭特别是妈妈带来的巨大磨难,张玉龙更加后悔万分,他拿起笔给妈妈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妈妈,您的事儿子全知道了。几天来,儿子一次次流下悔恨的泪水。儿子一度错怪了您。是您给了我生命并将我养大,从小教育我要做个好人,我却没有记下您的话,最终滑向了犯罪的深渊。为了我您辞掉了心爱的教师工作,千里迢迢来到滕州摆摊修鞋,陪儿服刑,受尽艰辛……放心吧,儿子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出狱……”
  看了儿子的信,刘晓梅感到儿子真的懂事了,更加激发了她帮助儿子走向新生的意志与热情。
  2006年6月,刘晓梅应监狱干警之邀,给所有的青少年服刑人员做了一场生动的报告《当相思树离开的时候》。报告的末尾,刘晓梅说:“孩子们,监狱的高墙虽然将母子的视线隔断,但墙外母亲的心同墙内的儿子心是永远息息相通的,她像一株矗立在天地间的相思树,没有一天不在餐风饮露,盼望着儿子早日回归,依偎树下……”那些与张玉龙同龄的青少年服刑人员流着悔恨的泪水,不约而同地高声向刘晓梅保证:“放心吧,妈妈!我们一定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回到母亲的怀抱!”
  7年来,张玉龙没有让她的妈妈失望,他在狱内安心改造,表现突出。他自学掌握了乐理知识,由他自己创作和演出的文艺节目《亲情让我们心有所属,爱有所归》参加了山东省第二届监狱系统的文艺汇演,取得很好成绩,受到监狱的嘉奖。他还多次被评为服刑改造积极分子,先后四次获得减刑奖励,从原来的无期徒刑减为15年。
  想起这些年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刘晓梅不禁为当初自己来滕州陪儿服刑的选择深感欣慰。
  2007年7月3日,刘晓梅在探视儿子时,深情地说:“儿啊,再过几年,妈妈陪你一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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