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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带鼻音韵母的发音较难掌握，其主要问题体现在前后鼻韵母混淆和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上。通过分析其成因，我们认为可以通过寻找汉字字音字形的规律和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来解决此问题。
关键词：鼻音 韵母 发音
一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带鼻音韵母是一类较为特殊的韵母，它们主要由ɑ、e、o[u]、ü做韵腹，后面跟鼻音韵尾n、nɡ构成，有的在韵腹前有i、u、ü韵头。《汉语拼音方案》中记录了16个带鼻音韵母：ɑn、en、ɑnɡ、enɡ、onɡ、iɑn、in、iɑnɡ、inɡ、ionɡ、uɑn、uen、uɑnɡ、uenɡ、üɑn、ün。按照前后鼻韵母的对应关系大致可以将带鼻音韵母分成4组：ɑn/ɑnɡ（本组包含uɑn/uɑnɡ和iɑn/iɑnɡ）；en/enɡ（本组包含uen/uenɡ）；ün/ionɡ；in/inɡ。这4组韵母在发音时常常出现混淆、增音、不到位等问题。笔者统计分析了261个普通话测试语音样本（被测人均为陕西、新疆、内蒙、甘肃、宁夏籍学生，学习普通话2年以上，且样本成绩均为二级甲等以上），发现这四组韵母发音的错误/缺陷情况如下：
表1：带鼻音韵母的音质错误/缺陷
带鼻音韵母的发音问题主要是：1.后鼻韵母-nɡ发音位置偏前；2.前鼻韵母-n发音位置偏后；3.单音节发音时，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这三个问题也是导致广大考生不能通过普通话测试“一级甲等”复审的重要因素，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
通过对上述261个普通话测试样本的被测人进行多维调查分析之后，笔者发现造成带鼻音韵母发音问题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方音的干扰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表1中出现类型1、4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新疆；出现类型2、3、5、6、7、8、9、10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陕西、内蒙、宁夏、甘肃，其中类型3、10问题集中出现在陕西榆林地区和延安地区的学生中；出现类型11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宁夏、内蒙和陕西关中地区。
方言是语言的“活化石”，其中保留着古音的元素，这些古音影响着我们现在的发音，较难摒除。表1的类型11就是受方言音干扰的典型问题：inɡ韵母主要来自古音梗摄的开口二三四等，前辈学者王力认为“韵（青独用）：经 扃u”；当代学者胡安顺构拟的中古韵母音值表认为“清开三 ……青开四 ”；郭锡良先生的《汉字古音手册》更是系统地构拟了今音韵母是inɡ的韵字在古音中的音值，我们清楚地发现古音inɡ韵母的韵腹后曾有过[ə][e][ɐ][ɛ]等过渡元音。（见表2）
表2 ：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inɡ韵（部分）
可见，长期生活在保留着古音痕迹的方言区的人发音时就难免出现“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虽然有学者提出了在普通话测试中“对于出现了[iəŋ]的inɡ也不应该判为不正确”（覃凤余、诸俊海，2007）的观点，但是我们认为既然在制定《汉语拼音方案》时，最终决定省略掉inɡ韵母中间的过渡元音，并且把这一条作为普通话标准与否的音质性缺陷之一，还是应该引起注意、努力纠正的。
（二）缺乏语音理论知识的正确指导
很多人学习普通话不重视学习相关的语音理论知识，仅仅依靠跟读模仿来进行单纯的发音练习，这样不仅难以掌握正确发音，久而久之还容易强化错误发音形成“痼疾”，因此一些较难听辨的带鼻音韵母，如in/inɡ，就成了学习中的难点。
此外，部分教材对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不够妥当，甚至不同教材对相同的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差异较大，这也导致一些普通话学习者不知所措，难以抓住正确的发音要领。张超（2004）曾对高校《现代汉语》教材中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提出过质疑，认为“对鼻音发音的描述均有失妥当”，提出教材中普遍描述的“发鼻音时，气流完全从鼻腔通过，不从口腔通过”的说法是错误的，应该改成“绝大部分气流从鼻腔通过”。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其实前鼻音和后鼻音的主要音质区别就是由于发音时鼻腔和口腔中气流量的分配比例差异造成的。
笔者还发现个别对外汉语教材中这样描述inɡ的发音要点：“从[i]到[]，舌位一前一后，距离较远，发音时自然会有过渡音[ə]，舌位的动程是从[i]到[ə]再到[]（偶尔也有人发[i]）。口形从合到略开。”如此描述若被学习普通话的国人看见，又怎能不误入歧途？
（三）练习方法失当
对261个普通话测试样本的被测人进行问卷调查时，笔者发现仅有107人在课外定时（每天连续1小时以上）进行发声练习，其中41人依靠听录音跟读来纠音，13人依靠学伴来纠音，其余不听录音也没有学伴。我们认为仅仅依靠听录音跟读是不能有效完成纠音工作的，因为缺少确认与评价环节。依靠学伴来纠音的13人中仅有2人学伴的普通话水平高于练习者本人。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有理由对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学伴的纠音能力表示质疑。由此可见，绝大多数被测人提高普通话水平的有效练习是在相关课程的课内时间进行的，课外则缺乏一种有效的练习方法。
二
上述三个导致带鼻音韵母发音问题的主要原因，我们认为可以通过寻找汉字字音字形的规律和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来加以解决。
（一）寻找规律记发音
受方言音的影响导致的前后鼻韵母难以区分的问题可以通过寻找字音和字形的规律来进行区别。
通过声韵拼合关系可以判断发音。有一些声母与部分前后鼻韵母之间的拼合关系比较特殊，可以利用这个规律来“死记硬背”，厘清发音。如下表所示：
表3：前后鼻韵拼合规律表
徐四海（2008）发现，带鼻音韵母形声字的发音与其声旁的发音有着密切的联系，通过研究得出一条规律：“一组鼻韵母形声字，如果它们共同的声符是前鼻音韵尾n，那么这一组形声字通常都是前鼻音韵尾。它们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不少都是相同或相近的。如果它们共同的声符是后鼻音韵尾nɡ，那么这一组形声字通常又都是后鼻音韵尾。它们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有不少也是相同或相近的。”陈佩媛（1999）曾把这一规律总结归纳为表格形式。
表4：带鼻音韵母形声字发音与声旁对应规律表（部分）①
掌握了这些规律，可以帮助人们在学习普通话时区分前后鼻韵母，有效避免前后鼻韵母混淆的问题。
（二）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来指导发音实践
实验语音学告诉了我们带鼻音韵母的真实发音面貌，即两个鼻音韵尾和前面元音的界限是很不清楚的，说明普通话在自然语言中的鼻音韵尾和韵母差不多是一个整体，它不是元音加上完整的鼻音，而是元音后部的鼻音化。但是，如何把这样的抽象描述转化为可感知的发音实践，是学习带鼻音韵母发音的一个关键问题，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
通过实验研究，我们发现前后鼻音韵母音节发音（仅限发单音节音）时至少存在3个可感知的区别特征：1.后鼻韵音节的时长略长于前鼻韵音节的时长。由于[]是一个软腭音，会使前接元音的发音部位后移，后移的元音又会反过来影响[]，使其时长增加。有学者实际测量中也发现韵尾[]的时长是145ms，韵尾[n]的时长是74ms（吴宗济等，1986）。我们在指导发音实践时，可以强调“略长”这一特点，以帮助人们掌握前后鼻音韵母的区别。2.发前鼻韵母音节时的双唇伴随动作横向开口度明显大于发后鼻韵母音节时的，且发前鼻韵母音节时面部肌肉明显紧张。由于发前鼻韵母音节时从口腔流出的气流量，略大于发后鼻韵母音节时从口腔流出的气流量，这就需要更加开阔的气流通道，因此双唇的横向开口度较大。我们选取了54个普通话水平在一级乙等的样本，对被测人进行照影测量，发现发对应的前后鼻韵母音节时，双唇伴随动作的横向开口度比为1:0.62～1:0.76。这个区别特征是人们能够明显感知的。3.发后鼻韵母音节时，鼻孔略有扩张感，这是因为发后鼻韵母音节时气流大多从鼻腔流出导致的。这一点对解决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很有帮助，练习者只要找到元音[i]在鼻音化时鼻孔微微扩张的感觉，就能有效消除嵌入的e音，发出正确的[i]音。
我们对选取的54个样本的被测人进行了纠音指导，在3名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和1名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同时判定为发音正确之后，对他们进行了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区别特征可感知度调查，统计结果如下：
表5：区别特征可感知度调查统计表（人数）
由此可见，我们可以利用上述3个可感知的区别特征来指导人们区分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发音。
（三）“模仿-对比”法
曾有学者试图利用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建立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声学判别标准，一些学者也开始用实验语音学来研究鼻音在语流中的发声特征。这说明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不仅可以用来规范带鼻音韵母的单音节发音，还可以用来发现带鼻音韵母在语流中正确发音的规律。“模仿-对比”法，就是受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启发而来的一种语音发声练习方法，需要简单的录音/放音设备。它与单纯模仿标准音的“模仿”法相比，增加了“对比”这一测评环节，使练习者能够自省自察，从而达到辨音纠音的目的。
利用该方法练习带鼻音韵母在语流中的发音的具体步骤为：1.选择带鼻音韵母音节较多、较典型的语言片段制作标准音。2.练习者对标准音进行模仿朗读/跟读，并对朗读/跟读内容进行录音。3.同时播放标准音和朗读/跟读音进行听感比较。4.找出听感差异较大的某个音节或者某几个音节进行调整。5.重复步骤2到步骤4使模仿音与标准音在听感上的差异最小化。运用这个方法的注意事项：
1.尽量选择与练习者性别一致、音质差异小的标准音。
2.尽量请普通话水平高于练习者的学伴或者选择专用仪器设备辅助进行步骤3和步骤4。笔者曾使用该方法在普通话教学和培训工作中取得过显著效果。
三
综上所述，普通话中的带鼻音韵母是发音难度较大的一类韵母，人们在使用或测试中往往出现前后鼻韵母混淆和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带鼻音韵母的发音虽然有难度，我们也不必产生畏难情绪，只要弄清楚问题的成因，采用适当的方法加以纠正和练习，就能掌握带鼻音韵母的正确发音。
注 释：
①表中反（9），指含有“反”这个声旁或部件的字数有9个，其余
不含此声旁的同一音节的字在表中都略去不提，前后鼻音无对应关系的声旁略去不计，以此类推。
参考文献：
[1]孙海娜.普通话水平测试“一级甲等”评审的若干问题[A].国家
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普通话培训测试中心.第三届全国普通话水平测试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语文出版社，2009.
[2]王力.汉语音韵[M].北京：中华书局，1991.
[3]胡安顺.音韵学通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3.
[4]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5]覃凤余，褚俊海.普通话韵母ing的音值[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学报，2007，（1）.
[6]张超.现代汉语鼻音发音方法描述质疑[J].贵州教育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4，（1）.
[7]徐四海.论鼻韵母形声字韵尾呈现的规律[J].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9）.
[8]陈佩媛.关于运用声旁来区别前后鼻音的探讨[J].浙江师范大学
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5）.
[9]吴宗济，林茂灿.实验语音学概要[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1989.
（王增智 白洁 西安培华学院文法学院中文系 710125）
“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公式、注解等请以PDF格式阅读”
关键词：鼻音 韵母 发音
一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带鼻音韵母是一类较为特殊的韵母，它们主要由ɑ、e、o[u]、ü做韵腹，后面跟鼻音韵尾n、nɡ构成，有的在韵腹前有i、u、ü韵头。《汉语拼音方案》中记录了16个带鼻音韵母：ɑn、en、ɑnɡ、enɡ、onɡ、iɑn、in、iɑnɡ、inɡ、ionɡ、uɑn、uen、uɑnɡ、uenɡ、üɑn、ün。按照前后鼻韵母的对应关系大致可以将带鼻音韵母分成4组：ɑn/ɑnɡ（本组包含uɑn/uɑnɡ和iɑn/iɑnɡ）；en/enɡ（本组包含uen/uenɡ）；ün/ionɡ；in/inɡ。这4组韵母在发音时常常出现混淆、增音、不到位等问题。笔者统计分析了261个普通话测试语音样本（被测人均为陕西、新疆、内蒙、甘肃、宁夏籍学生，学习普通话2年以上，且样本成绩均为二级甲等以上），发现这四组韵母发音的错误/缺陷情况如下：
表1：带鼻音韵母的音质错误/缺陷
带鼻音韵母的发音问题主要是：1.后鼻韵母-nɡ发音位置偏前；2.前鼻韵母-n发音位置偏后；3.单音节发音时，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这三个问题也是导致广大考生不能通过普通话测试“一级甲等”复审的重要因素，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
通过对上述261个普通话测试样本的被测人进行多维调查分析之后，笔者发现造成带鼻音韵母发音问题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方音的干扰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表1中出现类型1、4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新疆；出现类型2、3、5、6、7、8、9、10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陕西、内蒙、宁夏、甘肃，其中类型3、10问题集中出现在陕西榆林地区和延安地区的学生中；出现类型11问题的学生大多来自宁夏、内蒙和陕西关中地区。
方言是语言的“活化石”，其中保留着古音的元素，这些古音影响着我们现在的发音，较难摒除。表1的类型11就是受方言音干扰的典型问题：inɡ韵母主要来自古音梗摄的开口二三四等，前辈学者王力认为“韵（青独用）：经 扃u”；当代学者胡安顺构拟的中古韵母音值表认为“清开三 ……青开四 ”；郭锡良先生的《汉字古音手册》更是系统地构拟了今音韵母是inɡ的韵字在古音中的音值，我们清楚地发现古音inɡ韵母的韵腹后曾有过[ə][e][ɐ][ɛ]等过渡元音。（见表2）
表2 ：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inɡ韵（部分）
可见，长期生活在保留着古音痕迹的方言区的人发音时就难免出现“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虽然有学者提出了在普通话测试中“对于出现了[iəŋ]的inɡ也不应该判为不正确”（覃凤余、诸俊海，2007）的观点，但是我们认为既然在制定《汉语拼音方案》时，最终决定省略掉inɡ韵母中间的过渡元音，并且把这一条作为普通话标准与否的音质性缺陷之一，还是应该引起注意、努力纠正的。
（二）缺乏语音理论知识的正确指导
很多人学习普通话不重视学习相关的语音理论知识，仅仅依靠跟读模仿来进行单纯的发音练习，这样不仅难以掌握正确发音，久而久之还容易强化错误发音形成“痼疾”，因此一些较难听辨的带鼻音韵母，如in/inɡ，就成了学习中的难点。
此外，部分教材对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不够妥当，甚至不同教材对相同的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差异较大，这也导致一些普通话学习者不知所措，难以抓住正确的发音要领。张超（2004）曾对高校《现代汉语》教材中鼻音发音方法的描述提出过质疑，认为“对鼻音发音的描述均有失妥当”，提出教材中普遍描述的“发鼻音时，气流完全从鼻腔通过，不从口腔通过”的说法是错误的，应该改成“绝大部分气流从鼻腔通过”。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其实前鼻音和后鼻音的主要音质区别就是由于发音时鼻腔和口腔中气流量的分配比例差异造成的。
笔者还发现个别对外汉语教材中这样描述inɡ的发音要点：“从[i]到[]，舌位一前一后，距离较远，发音时自然会有过渡音[ə]，舌位的动程是从[i]到[ə]再到[]（偶尔也有人发[i]）。口形从合到略开。”如此描述若被学习普通话的国人看见，又怎能不误入歧途？
（三）练习方法失当
对261个普通话测试样本的被测人进行问卷调查时，笔者发现仅有107人在课外定时（每天连续1小时以上）进行发声练习，其中41人依靠听录音跟读来纠音，13人依靠学伴来纠音，其余不听录音也没有学伴。我们认为仅仅依靠听录音跟读是不能有效完成纠音工作的，因为缺少确认与评价环节。依靠学伴来纠音的13人中仅有2人学伴的普通话水平高于练习者本人。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有理由对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学伴的纠音能力表示质疑。由此可见，绝大多数被测人提高普通话水平的有效练习是在相关课程的课内时间进行的，课外则缺乏一种有效的练习方法。
二
上述三个导致带鼻音韵母发音问题的主要原因，我们认为可以通过寻找汉字字音字形的规律和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来加以解决。
（一）寻找规律记发音
受方言音的影响导致的前后鼻韵母难以区分的问题可以通过寻找字音和字形的规律来进行区别。
通过声韵拼合关系可以判断发音。有一些声母与部分前后鼻韵母之间的拼合关系比较特殊，可以利用这个规律来“死记硬背”，厘清发音。如下表所示：
表3：前后鼻韵拼合规律表
徐四海（2008）发现，带鼻音韵母形声字的发音与其声旁的发音有着密切的联系，通过研究得出一条规律：“一组鼻韵母形声字，如果它们共同的声符是前鼻音韵尾n，那么这一组形声字通常都是前鼻音韵尾。它们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不少都是相同或相近的。如果它们共同的声符是后鼻音韵尾nɡ，那么这一组形声字通常又都是后鼻音韵尾。它们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有不少也是相同或相近的。”陈佩媛（1999）曾把这一规律总结归纳为表格形式。
表4：带鼻音韵母形声字发音与声旁对应规律表（部分）①
掌握了这些规律，可以帮助人们在学习普通话时区分前后鼻韵母，有效避免前后鼻韵母混淆的问题。
（二）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来指导发音实践
实验语音学告诉了我们带鼻音韵母的真实发音面貌，即两个鼻音韵尾和前面元音的界限是很不清楚的，说明普通话在自然语言中的鼻音韵尾和韵母差不多是一个整体，它不是元音加上完整的鼻音，而是元音后部的鼻音化。但是，如何把这样的抽象描述转化为可感知的发音实践，是学习带鼻音韵母发音的一个关键问题，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借鉴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
通过实验研究，我们发现前后鼻音韵母音节发音（仅限发单音节音）时至少存在3个可感知的区别特征：1.后鼻韵音节的时长略长于前鼻韵音节的时长。由于[]是一个软腭音，会使前接元音的发音部位后移，后移的元音又会反过来影响[]，使其时长增加。有学者实际测量中也发现韵尾[]的时长是145ms，韵尾[n]的时长是74ms（吴宗济等，1986）。我们在指导发音实践时，可以强调“略长”这一特点，以帮助人们掌握前后鼻音韵母的区别。2.发前鼻韵母音节时的双唇伴随动作横向开口度明显大于发后鼻韵母音节时的，且发前鼻韵母音节时面部肌肉明显紧张。由于发前鼻韵母音节时从口腔流出的气流量，略大于发后鼻韵母音节时从口腔流出的气流量，这就需要更加开阔的气流通道，因此双唇的横向开口度较大。我们选取了54个普通话水平在一级乙等的样本，对被测人进行照影测量，发现发对应的前后鼻韵母音节时，双唇伴随动作的横向开口度比为1:0.62～1:0.76。这个区别特征是人们能够明显感知的。3.发后鼻韵母音节时，鼻孔略有扩张感，这是因为发后鼻韵母音节时气流大多从鼻腔流出导致的。这一点对解决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很有帮助，练习者只要找到元音[i]在鼻音化时鼻孔微微扩张的感觉，就能有效消除嵌入的e音，发出正确的[i]音。
我们对选取的54个样本的被测人进行了纠音指导，在3名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和1名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同时判定为发音正确之后，对他们进行了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区别特征可感知度调查，统计结果如下：
表5：区别特征可感知度调查统计表（人数）
由此可见，我们可以利用上述3个可感知的区别特征来指导人们区分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发音。
（三）“模仿-对比”法
曾有学者试图利用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建立前后鼻韵母音节的声学判别标准，一些学者也开始用实验语音学来研究鼻音在语流中的发声特征。这说明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不仅可以用来规范带鼻音韵母的单音节发音，还可以用来发现带鼻音韵母在语流中正确发音的规律。“模仿-对比”法，就是受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启发而来的一种语音发声练习方法，需要简单的录音/放音设备。它与单纯模仿标准音的“模仿”法相比，增加了“对比”这一测评环节，使练习者能够自省自察，从而达到辨音纠音的目的。
利用该方法练习带鼻音韵母在语流中的发音的具体步骤为：1.选择带鼻音韵母音节较多、较典型的语言片段制作标准音。2.练习者对标准音进行模仿朗读/跟读，并对朗读/跟读内容进行录音。3.同时播放标准音和朗读/跟读音进行听感比较。4.找出听感差异较大的某个音节或者某几个音节进行调整。5.重复步骤2到步骤4使模仿音与标准音在听感上的差异最小化。运用这个方法的注意事项：
1.尽量选择与练习者性别一致、音质差异小的标准音。
2.尽量请普通话水平高于练习者的学伴或者选择专用仪器设备辅助进行步骤3和步骤4。笔者曾使用该方法在普通话教学和培训工作中取得过显著效果。
三
综上所述，普通话中的带鼻音韵母是发音难度较大的一类韵母，人们在使用或测试中往往出现前后鼻韵母混淆和inɡ韵母的韵腹后嵌入e韵母的问题。带鼻音韵母的发音虽然有难度，我们也不必产生畏难情绪，只要弄清楚问题的成因，采用适当的方法加以纠正和练习，就能掌握带鼻音韵母的正确发音。
注 释：
①表中反（9），指含有“反”这个声旁或部件的字数有9个，其余
不含此声旁的同一音节的字在表中都略去不提，前后鼻音无对应关系的声旁略去不计，以此类推。
参考文献：
[1]孙海娜.普通话水平测试“一级甲等”评审的若干问题[A].国家
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普通话培训测试中心.第三届全国普通话水平测试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语文出版社，2009.
[2]王力.汉语音韵[M].北京：中华书局，1991.
[3]胡安顺.音韵学通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3.
[4]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5]覃凤余，褚俊海.普通话韵母ing的音值[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学报，2007，（1）.
[6]张超.现代汉语鼻音发音方法描述质疑[J].贵州教育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4，（1）.
[7]徐四海.论鼻韵母形声字韵尾呈现的规律[J].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9）.
[8]陈佩媛.关于运用声旁来区别前后鼻音的探讨[J].浙江师范大学
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5）.
[9]吴宗济，林茂灿.实验语音学概要[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1989.
（王增智 白洁 西安培华学院文法学院中文系 710125）
“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公式、注解等请以PDF格式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