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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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鸥扭着我去民政局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了配合张小鸥苦大仇深的表情,办事人员竟然没有经过太多的调解尝试,用两记印章果断地结束了我们不到一年的婚姻生活。
  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张小鸥,对了,民政局的门就这么神奇,能把情人变成老婆,也能把老婆变成前妻。她已经是我的前妻。我点了根烟,心里想着该以一种什么方式与她告别,或者用什么言语为我们半年前或是一天前的冲动做个总结。就在这时,张小鸥从我身后走过,非常利落地钻进了出租车,不到10秒钟转过街口,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一分钟后,一段长长的烟灰从指尖滑落,我才听到心里轰然一声,脑子里也随之变得苍白。没有来得及流泪,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和理智,因为这婚离得太突然,除了身上几百块钱和她一早还我的工资卡,我没有换洗的衣物,甚至没有晚上的去处。
  我在电话里跟我一哥们儿说:“我现在拿到了劳改释放证,现在是自由身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吃惊,他说就你们那种吵法,分开是早晚的。



  那哥们儿给我联系了一套出租房,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我们基本没谈离婚的事儿,他只说等他结婚的时候我和张小鸥必须到场,他得把我们结婚时给的红包双倍拿回来。那晚,我本是要把自己灌多的,可他按着酒瓶子硬是不让,他说最看不得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熊样。
  说心里话,我也不敢让自己喝多,一旦醉酒我的大脑便再也压制不住痛楚,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我和张小鸥是为什么离的婚。因为争吵?我们婚后生活的主旋律就是争吵,为逛街争吵,为我吸烟争吵,为我和朋友一起出去看球打牌争吵,但我对每次争吵都保持着克制的态度,除了指责她专横、刁蛮外基本不说伤及我们感情的话。
  离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也在争吵,导火索是一条暧昧短信,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是比成人笑话要文明得多的玩笑话,结果她大有立案侦查的态势。争吵中我说出了一个分量十足的词:“自由!”结果这个词炸开了我们婚姻的围城,她甩出一串委屈的眼泪,恶狠狠地说:“明天咱们就去离婚,我给你自由。”
  出于男人的自尊,我没有和她讨论房子的事,用家里的钥匙换回了工资卡,去买我的自由生活。
  和张小鸥结婚之前,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这城市里生活。离婚后的一个月里我强忍着没有再和她联系,却总是在夜里想起她,她害怕一个人在夜里上楼,虽然楼道里有声控灯,但那让灯亮起的声音也会让她害怕,哪怕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的睡眠质量差得很,我突然而至的鼾聲都能让她惊醒。
  我有些自责,却又无能为力。
  是我先给张小鸥打的电话,天有些凉了,我需要换季的衣服,夏天好穿衣,秋天我实在舍不得把钱花在装束上。以前的衣服都是她给我添置的,男人一旦有了女人,对自己的装饰功能就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虽然离了婚,我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百货里。家里的衣服足够我穿好久,甚至可以到下一个形象设计师接管全部工作的时候。
  张小鸥在电话里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无理地问我还要那些衣服干什么,我不无恶意地回答:“单位大姐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见面时我得穿得体一些。”她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后,让我第二天一早去取。
  我在楼下还是有些踌躇,我猜测着与她见面时她的表情。走在楼梯上,熟悉感迎面而来,仿佛张小鸥也走在身旁,拉着我的胳膊,央求我今晚的排骨要红烧,不要清炖。
  声控灯这时还会亮,我突然想起无数个夜里,在上楼的时候,我在她的身后把手蛮横地伸进她的衣服,她吃吃地笑着,用指甲掐着我的胳膊,回过头来给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愈回忆愈伤感,我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挤出泪来。
  张小鸥在门缝里接待了我。
  我认定了她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但我在她的身上没有发现我渴望的变化。见到了我,她依然拉着门把手,我顿时没了幻想,低低地说:“我来拿衣服!”她转过身,没好气地扔出了两袋衣服。我十分没头脑地问:“结婚时的西服在里面吗?”她的面部立刻呈现出要发作的特征,又马上强忍着控制自己的语言神经,在她恨恨一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她已经红了眼圈。
  衣服被扔了出来,我被关在了门外。本来我还为自己的小气有些内疚,又一下子释然了,因为我发现那件西服上衣已经被她剪成一条条的了。
  下楼的时候我的脚步没有那么沉重了,在楼下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一下阳台,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每每当她早于我下班的时候,她都会用手支着下巴,用饥饿的目光盼我回来,在她发现我的时候总会冲我不知羞耻地大喊:“老公,今晚你给我做什么吃呀?”然后,我在一群大嫂羡慕的目光里红着脸恨恨地快步上楼。
  我走了,曾经的,亲爱的,你自己好好生活!
  我的头发有些长了。离婚后我一直也没心情去理发,以前都是张小鸥拿着剪子逼我去理发的,我要是赖在电脑前不去,她真敢拿着剪子在我脑袋上造次。
  我接到了张小鸥的电话,她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她的要求,她妈妈要来看她,我们离婚的事儿她还没跟家里提过,我得回去顶两天,不然她妈有可能直接在长春住院。她没等我同意,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办,她就给我妈打电话。
  进屋的第一刻就差点穿帮了,满屋找不到我原来的拖鞋了,可以想象,属于我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肯定是离婚当天就被她就地正法了。我两脚挤在她的小塑料拖鞋里,在厨房里和前岳母嘘寒问暖。
  晚饭的时候,岳母责怪我们太懒,满厨房凑不齐两样现成的菜,都是她自己去市场采购的。看张小鸥的脸色,真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了,米饭卡在我的喉咙里,有些难以下咽。
  我们对望了一眼,但眼神同时暗淡下去。我俩又睡回一个房间里,没有富余的被褥,我不可能打地铺。我们俩背对背地睡着,一如每次吵架之后。我在黑暗里听到她的呼吸声,一个月来的寂寞里的渴望都被她唤醒,我用肩膀试探她的反应,得到的都是躲闪,我试着找一些话题,她装作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夜里,我们都没抵得住年轻的身体的渴望,在我亲吻她的时候她的脸颊都是湿的。依然是没有对话,夜里我感到她的胳膊压在了我的身上。
  岳母走了,我照例送她去车站。一路上,她不顾出租车司机偷笑,一个劲儿地告诉我,该早点儿要孩子了,要孩子之前要戒烟、戒酒,小鸥有时太任性,让我别和她一般见识,有了孩子脾性也会改的。
  临上车前,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她买了一个新的刷牙杯放在洗手间里,两个人不能用一个。老人接过行李的一刻,拍了拍我,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我独自在车站里坐了一个小时,我第一次认真思考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我给张小鸥打电话告诉她送走了母亲,她说知道了,她正忙着呢,先收了线。我一时没了主意,也许大家都再冷静一段时间,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不久,张小鸥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去一趟市中心的知名饭店,我刚想问怎么了,她那边就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再不来,我就要气死了。”
  我满头大汗地赶到事发地点,张小鸥正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旁边的保安都在一旁偷笑。见了我,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满脸憋得通红。
  我用眼睛斜睥着那个男人,突然感觉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猥琐,该不会占了张小鸥便宜吧。
  张小鸥在我怀里含含混混地敘述事情经过,这个男人是她在网上认识的,今天约她在这里见面,点了一桌子菜,结果想要尿遁,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儿,喊着保安将他拦了回来,结果这老爷们放赖,说自己没钱结账。
  张小鸥用力地抓着我的胳膊,扭着身体,她在示意让我为她出气。
  “行啊,哥们儿,身上没钱,你还真敢点菜呀!”我冷笑着走向那小子。他有点慌,下意识地把手横到了胸前:“你是谁呀你?”
  我重重地击出了一拳:“我是她老公!”我本想在亮明身份的时候再使出一套组合拳的,保安已经把我拦开。那男人见势赶紧后退,在退出门口的时候愤愤地喊道:“你们神经病啊,结了婚还上什么征婚网!”
  我埋单的时候,张小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跟在后面。在她意识到服务员怪怪的眼光后,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付钱的动作那么铁血。
  阳光下,我眯缝着眼睛看她:“下次再看对象,眼睛放亮点儿,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我这样的好人?”她本想发作又忍了回去:“你看对象在先,我还不是被你气的!”我心里一阵温暖。
  “现在去哪儿?我送你回家?”我问。她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我的胳膊:“送我妈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回来?”我问。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低低的声音却在我心中撞得巨响,“我想你了!”
  我和张小鸥复婚了,哥们儿揶揄我是不是还要再办一次婚礼收一次钱,我说婚礼免了,婚纱照我们会再照一次,第一次的时候净赌气了,没在照片里表现出爱来。
  在影楼里,为了婚纱照的组数我俩又吵了起来,那一吵又把我们带到了从前,仿佛根本没有离婚、复婚这段折腾人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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