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喜欢与我们捉迷藏

来源 :家家乐·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syfou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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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自天涯
  顾春熙曾经十分迷恋孔雀餐厅的榛子蛋糕。那枚小小的蛋糕吃进嘴里,带给了味蕾绝美的享受。
  现在想来,好吃的不只是食物本身,和誰一起,什么样的心情,才最重要。
  那时她常常和秦海潮一起坐在孔雀餐厅靠窗边的位置,分食一块榛子蛋糕,喝着拿铁,消磨一个下午的辰光。
  他们还有几个月大学毕业,但好像已预感到毕业后会劳燕分飞,所以都不着急先找工作,而是把时间留给对方。
  秦海潮的平头很干净,低头的时候,薄唇很性感,阳光下,顾春熙很想一口咬上去,
  他们相恋两年。两年里,爱恨交加地收割了对方无数次。
  在最年轻的时候,我们相信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然后渐渐地相信,爱情是这个世界上不那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生活,和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毕业后,他们各自回了家乡。家乡的一切都是好的,有父母安排好的康庄大道。他们原本可以忤逆,但终究接受。
  再见,秦海潮。
  再见,顾春熙。
  他们抱了抱对方,用嘴唇在对方的额头留下一个透明的印记,然后各自天涯。
  最美邂逅
  在回家的火车上,顾春熙到底没有忍住眼泪。
  她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在她朦胧的泪眼中迅速流动。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在看一本《哈利波特》,他有些害羞,又有些窘迫,大概想要对哭泣的顾春熙表达一下关心,但又不好意思。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包纸巾。
  顾春熙一抬头看见一个少年羞涩的笑脸,那笑实在好看,干净、无害。
  这是顾春熙与邵振佳的初见。他爱上了她,就在他们同时抬头的那一个瞬间。
  邵振佳21岁,额头泛着青春的油光。他的大三刚结束,暑期漫长又无趣。母亲便安排他去C城的姨妈家做客。
  4个小时后,他与顾春熙一起下了火车。又一起打了同一辆的士,顾春熙先下,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再见小孩儿。”
  他们果然再见了,6个小时之后。那天晚上,顾春熙陪妈妈去超市,在入口的吧台处,邵振佳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从吧台椅上跳下来喊了顾春熙:“嗨,姐姐,又见面了。”
  于是那一个月里,她每天都会接到邵振佳的电话:“出来玩啊,你们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呢?”
  玩吧,总比待在房间里慢慢让思念和悔恨侵袭好。在那一个月里,他们走遍了家乡小城的每一条街道。邵振佳很开心:“姐姐,这是你的出生医院?”
  “这是你上过的幼儿园,小学,中学?”
  “你在这里丢过一次钥匙?”
  “你在这里被自行车拐倒?”
  其间,顾春熙收到过秦海潮的几次短信,淡淡的:还好么?我快上岗了。一切顺利。
  爱有时差
  一年后的暑假,顾春熙再次见到邵振佳。这时她刚考上公务员,也就是说她要在家乡的小城扎根了。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秦海潮也慢慢地在记忆里消褪。她23岁,政府机关的繁琐与闲淡让她的眼睛变得温和又小心翼翼。那一年里,除了邵振佳的短信和电话外,爱情从未来袭。
  当门卫的电话打进办公室告诉顾春熙说,她的弟弟来找她时,她很讶异:这个弟弟是誰?
  邵振佳变了些样子,皮肤黑了点,也强壮了些,笑容依然干净无害。还有,他不喊她姐姐了,他喊她:“春熙,好久不见。”
  她满心欢喜地带他去吃冰激凌,给他买棒球帽,匡威鞋,就像真的姐姐一样。他也买东西给她,刻着她名字的手机链,镶着水钻的发卡,还有一把折扇。
  那是7月,天很热。那把折扇他一直拿在手里,停下来的时候,他便打开折扇给她扇风。
  如果他们之间有爱情,那顾春熙的爱情是一株草,瘦弱矮小,甚至看不太清。而邵振佳的爱情是一棵树,正在蓬勃壮大,枝繁叶茂。顾春熙以为对方也是草,邵振佳以为对方也是树,他们都会错了意。
  直到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家,她要上楼时,他拽住了她,拉回了怀里。嘴唇还没有下去,就被她一掌推开。两人讪讪地站着,那几分钟像几个世纪一样长。
  她上楼,洗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站在窗前看下去,看到了呆呆站立的邵振佳。那影子在路灯下绰绰地摇晃着,那样虚弱,好像随时都会化作水汽。
  之后的几天里,她没有再和邵振佳说一次话。他站在她的旁边,影子一样地跟着她,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爱情如此不靠谱,是父母绝对不会同意的。顾春熙从来不会忤逆父母的意思,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弃秦海潮。
  如果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开始。
  向来缘浅
  顾春熙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去相亲,见了好些人。妈妈掰着手指头跟她说条件:“这个人,父亲在国税局工作,家里有几套房产,年龄也适合,长得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人家喜欢你,为什么不行?”
  “没有感觉。”
  “感觉可以当饭吃么?”
  顾春熙不再讲话,但妈妈却依然不依不饶,还小孩子似的连续两天以绝食抗议,说春熙大了,翅膀硬了,可以完全不听妈妈的话了。
  顾春熙哭笑不得,只好去见。那真是个前途无量的有为青年,约会的半个小时内,接了十几个电话。顾春熙说:“你去忙吧,我回家看书。”
  他大力赞她:“好,年轻时多奋斗,这样我们的孩子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顾春熙笑:看来这是个急性子,孩子的教育问题已经被他考虑到了。
  两家的父母倒是非常活络,见面的次数是两个年轻人见面的N倍,一来二去,不过三个月,就商讨订婚的事情。
  顾春熙烦得要死,便请了假,回了武汉。毕业近两年了,学校多了几幢教学楼,荷塘还在,音乐喷泉还在。往昔的岁月里,她曾经和秦海潮一起在荷塘边看荷花开,在喷泉边亲吻。
  坐在她和秦海潮第一次约会的草坪上,她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也许要订婚了。良久,对方才回:恭喜,我也快了。
  顿时,颓丧感如海潮般袭向顾春熙。
  再次来到孔雀餐厅,她坐在和秦海潮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座椅没变,依然那样舒服,窗外的景色没变,依然是那几栋楼。
  来点餐的服务员倒是变了,他笑嘻嘻地喊着顾春熙:“嗨,姐姐,要点什么?”   奈何情深
  邵振佳竟然会在孔雀餐厅做兼职,顾春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依然点了一客榛子蛋糕。而邵振佳也瞥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那枚订婚戒指。她大方地跟他承认:“我要结婚了。”
  邵振佳像瘫了一样,跌坐在她的对面,发呆了很久,然后发起狠来,盯住她说:“为什么?他比我强多少?我们总是相遇,这么有缘,你为什么会看不到?”
  榛子蛋糕的味道在唇间弥漫,依然是那样,讨好了味蕾。顾春熙没再抬头,沉默地吃。
  爱情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你敢么?敢吃蚂蚁么?敢骂那些失业者么?敢疯子一样地去爱誰么?不敢,她一直怯懦,她一直都是一个胆小的挺没意思的女的。
  最后,她为自己流了一滴眼泪,再抬头的时候,邵振佳的嘴唇就强悍地袭来了,那样不管不顾地铺天盖地。
  阳光正好,有几对情侣坐在旁边的位置说着悄悄话,一个扛着单反的文艺青年拍下了他们接吻的一幕。那张照片的名字叫:《从嘴唇到心里》。
  三个月后,顾春熙和邵振佳在某知名杂志上看到了那张照片。当时,他们一个正在为毕业答辩焦头烂额;一个正在家人的安排下,准备穿上嫁衣。那本杂志放在他们各自的枕头底下,可都不忍翻看。
  未完待续
  顾春熙和邵振佳各自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段时间。他们不在彼此的世界里,却在心里,想着,仅仅是想着。
  顾春熙结婚,努力地想去爱上一个人,磨合、失控、放弃、离婚。
  两年后,她拖着皮箱回家,妈妈抱住她说:“都怪我太喜欢安排你的人生。如果当时你勇敢反抗一次……”顾春熙抱着妈妈,只感到轻松。也许,这决定做得不算太晚。
  顾春熙请了年假再次回到武汉,去找邵振佳,也许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没有关系,她只是想见见他。
  那一年,他吻了她,她一直记得那个吻。她也记得,自己如何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后看着他那么高的个子,悲伤地站着,眼泪决堤。
  她没有给他打电话,她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因为缘分所以总是相遇。她去了孔雀餐厅,得知邵振佳早就不在那里了。
  她有些落寞地点了榛子蛋糕,坐在习惯的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好像变了一些,马路对面有一问家纺店在装修。行人寂寥又匆匆。
  她果然再次见到了邵振佳。他从那间家纺店门口经过,然后停下来,对着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大概是,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买床品?大概是,我喜欢这里的蓝色风格,以后我们的家也装成那样吧?大概是,亲爱的,等装修好了,我带你来看?大概是……
  顾春熙看着他揽着女孩的腰,渐渐地走远,然后在街角的位置拐了弯,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丢失了他,可她一直都没有珍惜过他。她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再来找他?
  她就是个胆小的挺没意思的女的,怯懦又自私,一直都是。她低下头掉眼泪,良久,对面递过来一包纸巾。
  她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有着干净妥帖的笑容,她不认识他。他却像故人似的说:“好久不见,两年前,我在这里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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