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天路

来源 :诗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ucasyvette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石 头 村


  祖先踏着卵石去寻找河流
  后人捡起石头建造了村庄
  一个老人守在鸡笼前
  一边等待新鲜的鸡蛋
  一边讲述两百年前的故事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岁月
  也看到了时光的宁静
  我抬头 目及之处没有尽头
  转身却又看到新的风景
  走着走着 脚有些滑了
  不 是石头的路变光了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
  一群孩子从旁边飞奔而过
  嘻嘻哈哈的追逐声
  与他们爷爷儿时的一模一样

十一月的天路


  风突然吹过 树叶怕得发抖
  这是天路最后一片树叶了
  一车人 目光一致
  屏住呼吸 看着它
  摇摆得越来越快
  幅度越来越大
  感觉风就要拧断它的脖子
  有人倒吸了一口氣
  不知不觉 我也捏紧了拳头
  风没有停下的意思
  路却被山脉折弯
  大树慢慢消失在转弯处
  汽车继续前行
  一棵红彤彤的柿子树出现了
  美得不像话 像过年一样
  车上热闹起来
  柿子变成了主角
  没有人再关心那片叶子的命运

走 天 路


  这是一条有角度的路
  村庄像果实一样结在道路两旁
  南横口 吕家村 大梁江
  不远处的阳光在悄悄转弯
  故事在这里 也放慢了脚步
  我踏着石阶 走进一座阁楼
  大门参与了历史 而我是一个新人
  我透过尘土 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时光带走了他的前生
  又在不经意间
  惊艳了匆匆的路人

一天就是一天


  叫醒我的 不是黎明
  是炊烟
  山里的空气比外面低几度
  刚好冻住了时间
  山似乎比几百年前高了一点
  人们站在山上 只留下背影
  山的那边 无数炊烟悄悄升起
  今天的早晨 与几十年前的早晨
  重叠在一起
  多实在的一天啊 一天就是一天
  没有快进 没有慢放
  我的存在与重生都是安排好的
  没有偶然 也没有必然
  ( 选自《太行文学》2020 年2 期)
其他文献
香 樟 树  他暗中结出乌黑的籽,是我喜欢的  寒潮来时,一双温暖的大手  摸到我冰凉的小手,这是我喜欢的  当我站在树下,仰望树影婆娑的光芒  他没有足够的明澈,但似明似暗的忧伤  是我喜欢的。他不似我窗头的水杉  一夜之间就掉光了羽毛,他的轻柔是  树叶碰撞心的响动,这是我所喜欢的  年少时某一天,和一群朋友经过  一片树林,那黑发少年指着最大的香樟树  欢笑着说:“这棵是属于我的——”  他
期刊
煮羊肉太好吃了  那年我六岁  冬天的傍晚  我爸骑自行车载我  经过镇小学时  突然对我说  “校门口开了家羊肉馆”  我没有说话  我爸往前蹬了几步又说  “羊肉太贵了”  我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羊肉太贵  我爸又往前蹬了几步说  “冬天吃羊肉挺好的  你还没吃过羊肉呢”  我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我爸在犹豫  我们最终去吃了那顿羊肉  —— 煮羊肉七十多岁的爸爸在喊他的妈妈  鼻子里插着胃管 
期刊
星空之下是人间的酒镇  在四川的夜晚  即使大地上所有的灯都灭了  那些密布在山川中的酒窖  仍能神灯般地发出光来  使一只玄鸟展开凤凰的翅翎  夜雾中人影浮动  那个细雨骑驴入剑门的人  腰挂长剑浪迹天下的人  草庐中对着北风号呼的  一个个落魄倒霉的人  都在这里举起消愁的酒杯  低头独酌,或邀月对饮  而那对借着夜色成功私奔  又迫于生计返乡开酒垆的落毛鸳鸯  我在千年之后喝过他们的酒  以
期刊
夜 里  夜里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  一闪一闪的火星  让呼吸发亮  我经常这样  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  把一支支香烟  吸成一个个烟蒂  太多的想法或者念头  经过我的吞吐而成为烟雾  除了缭绕除了飘散  再无别的内容  但时候尚早  我还得继续以这样的方式  等着那个,能让我  彻底把烟戒掉的年龄  就好比窗外的那轮满月  以低垂和高悬  等着另一个  弯如镰刀的自己  本溪红叶  本溪红
期刊
丁村遗址的牙齿  美轮美奂的玻璃柜  还躺在二十万年前沉睡,我隔着丁村  隔着一个旧石器  那三颗陈列得最亮的牙齿正笑话我们  那张着的嘴、闭着的嘴、微笑的  爱过的、愤怒的嘴都去晋国了  剩下三颗牙齿在说话  在向游人背诵解说词  其实,三粒牙齿在寻找他的主人  在清理门户,在丁村遗址里活得很原始  他像一则寻物启事,或失物招领  从1954 年发掘,到睡梦中的现在  他有些伤感,有些口感不适 
期刊
在风格上,阿巴斯的诗延续了他电影叙事上的一贯特点,朴素、真挚、简洁。但这些诗绝对不是他电影的简单延续,不是他未能融入电影中的镜头碎片。他的诗是独立的,换言之,撇开他在电影上的成就,单就这些诗来看,阿巴斯也完全配得上诗人的头衔。究其根本就在于,他的诗不是单纯的展示,仿佛电影镜头一样的扁平的风景画片,而是深刻的体认。虽然在他为自己设定的仅有三到四行的表现空间里,他的诗所能容纳的意象和意旨往往都是单一而
期刊
火焰山下  是太阳遗落在丝绸之路上的  一架红马鞍,燃烧的红马鞍  在它熊熊烈焰的火光之下  车师前国的国王和土著穴民们  从一片巨形桑叶里,蚕虫似地醒来  凝固的火云,逼退千里飞鸟  燎红了一个盛唐时代的边塞诗  突兀赤亭口,谁一骑单影落寞远逝  克孜勒塔格正以红砂岩的反光  映照着阿斯塔那的墓地和村庄  在这里,生和死多么宁静地连结在一起  听吧,坎儿井在葡萄王国的血脉里汩汩流淌  那些膝腿弯
期刊
春 天  我趴在地上,透过一道砖缝看到它红红的脸  —— 母鸡要生蛋了,我安静地等着那只蛋生出来当早饭。     春天从什么地方来了,  昨天,看见甸子里开出了蓝色的花,她迅速  的蓝色让人措手不及。春天来了。     去套车,老孙头正在十点的阳光下喝早酒。  他手里有个很扁的瓶子,可以贴在胸脯上。  酒在瓶子里,比在他的肚子里更使他镇静,  我看过他没酒时不断咽口水的样儿,没酒,他的手抖得停
期刊
日子或几张旧照片  日子蜗牛般缓缓爬过。然后  消失在某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此刻他对着几张老照片发怔  抬起头,那场雨似乎仍然在下  但窗外的景色已變得陌生  树脱掉身上的叶子,另一些砍了  一些人离去,新的面孔出现  巨大的楼房正在噩梦一样升起  从照片里走出的只是他的影子  摹拟着他,努力适应着时间、变化和衰老  而他自己被压缩在那册旧影集中  尘封在抽屉或阁楼,但并不忧伤永 恒  永恒是一
期刊
花好月圆  请你在空中点一盏比满月还亮的灯  让我看見千里之外的家乡  那些花是否还开在母亲的庭院  梅花 兰花 枣花 栀子花  在我家乡都是女人的名字  这一生无论花期多么短暂 寒冬多么漫长  她们还是给自己女儿取名  小芳 小红 小莲 小枝  她们是二十四节气里的花信  她们有着自然界一样悠长的呼吸  她们把男人和孩子搂在怀里  就像大地让花儿开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女人是我的母亲和姐妹  她们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