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是星空下的灯与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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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昆鹏
  1976年出生,河南省虞城县春来小学校长,河南省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商丘市学科拔尖教师、学科带头人。
  自画像
  身高近鲁迅,智商像郭倩,
  酒量似苏轼,爱书如陆游。
  喜欢人文历史、自然山水、天真孩童,
  偶尔写点旧体诗和不入流的文字以自娱自省,
  不允许自己变成年轻时最讨厌的那种人!
  :您从教近20年,有十分丰富的教育教学经验,您怎么看待教师这一职业?
  :从1997年工作到现在,已经整整19年了。这19年,语文就是一盏灯,引我走过欢喜,走过忧伤,走过那些莫名的惆怅,最后走出迷惘。是我所教的这门语文课让我爱上教师这个职业,这盏灯一直亮在自己头顶,亮在心中。康德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能深深地震撼我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头顶上浩瀚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深处崇高的道德法则。我时常会想,如果能够不把教师这个职业只是当成一个普通的“饭碗”,而当成一种理想追求,这盏灯就会像康德的星空一样,时时刻刻都震撼着我们的心灵,让我们不会迷失方向。
  我个人比较反感社会对教师的定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不认可人们借用李商隐诗中的“蜡炬”“春蚕”来“绑架”教师。我觉得,教师就是教师,韩愈《师说》中的定性还是比较客观的,“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教师不应该被捧上神坛或者祭坛,我心中教师的最高境界是一盏灯,是学生江湖飘泊、孤身一人聆听夜雨时眼前的那盏灯,可以给他希望和方向;是学生成长途中一路走来闻到的花香,看到的美景。这花香和美景,你记得也好,忘掉也罢,它都曾经芬芳过天地,绽放在人间。这花香和美景不为人的欣赏而存在,它只是通过自我实现来证明自己。
  :19年不算短,有过职业倦怠吗?如果有,又是怎么克服的?
  :如果仅仅把教师当作一种职业是不行的,但只有理想也是不行的。实际上,在近20年的执教生涯中,我也经历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的过程。
  刚毕业时,纯真得像一张没有任何污点的白纸,一颗心都交给学生还怕不够。慢慢地,开始以更为现实的眼光看待生活,时时、事事都讲付出与回报的比例。平时工作,完全按照学校的要求写教案、改作业、处理班级问题,多一个字都不想写,多一本作业都不想改,总觉得自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样过了两三年,我终于开始慢慢清醒,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另一个我会苏醒,反复地拷问自己,不停地反省自己。
  想明白了,就决定出走。2003年,从一个公立学校来到了民办学校。到那之后,我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那里有善良的学生、纯朴的学风、纯粹的师生关系,还有出了名的严格管理,学校会通过行政手段敦促教师多读书、多学习,走教改教研之路,不然就会被淘汰。
  2013年,也就是我在民办学校的第十年,发现自己又进入了瓶颈期,再往前走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我南下深圳,想看看到底哪儿能找到自己的天空。我去了一所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百年老校,那有热情的同事,也有乖巧的学生,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里,还产生了扎根深圳的想法。可是,在深圳越久,我心里就越不安,因为老家那些孩子纯真的眼神总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正巧原来所在民办学校的老板向我伸出了橄榄枝,请我任一所新学校的校长。我们促膝长谈了近六个小时,我觉得,我的瓶颈好像有了出口。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希望让自己的想法影响更多教师和学生。于是,我带着万般不舍离开了深圳,以全新的身份投入到现在的工作中。
  :在您的教学生涯中,最令您感到骄傲的是什么?
  :刚做教师时,曾被一位老教授的话深深震撼。他说,人有家财万贯,我有桃李三千。从1997年到现在,整整19年的执教生涯,让我最有底气和最骄傲的就是我所教过的3600多名学生,他们是我最显赫的教学成果,也是我最得意的人生财富。这些学生,有的是大学讲师,有的携笔从戎,有的是普通工人,可以说各行各业都有。我看重他们的职业发展情况,更关注他们的精神成长状况。我欣慰的是,从与他们的沟通交流中可以发现,他们获得了人生物质财富与精神生活的双丰收,都活得很丰满、很大气。我在课堂上倡导的“让别人的生活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更美丽”,成为他们自觉践行的生活态度,“这条小鱼在乎”的生命关怀和人生关切,在烦琐的日常生活中并未被忽略。
  :那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呢?
  :2008年,我在学校给新入职的教师做培训,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原来的一名学生。我之前没有看到新教师名单,并不知道她也在这里。后来问她,她也没有正面回答。一年之后期末评比,她被评为优秀教师。当晚,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您去年问我,为什么选择当老师,现在我可以回答您了,因为我想当和您一样的老师!这个职业,是我遇到您之后就决定要从事一辈子的职业!”
  2015年,我作为校长在台下听优秀教师为新入职教师讲课,突然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走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她说,“代校长,谢谢您影响了我的老师,让她爱上教师这个职业。正是她的影响,我才走上了讲台。没有您,就没有我的老师,而没有她,就没有今天
  的我。”
  我才知道,这个年轻女孩就是我那个2008年入职的学生的学生。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已经有“徒孙”了!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果这可以算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我已经讲了七年!我相信,我还会继续讲下去。
  :教学中,您强调注重学生品德与素养能力的培养,以及尊重学生,请具体谈一谈。
  :作为一名教育者,在我看来,品德比学识更重要,我也一直在课堂上传递着这种观念,告诉学生,德乃才之本也,成绩的好坏无法评定一个人,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妄自菲薄。   现代社会,学生不能只学死知识,更要培养各种能力并且掌握自我学习的方法。平常的教学中,除了关注学生的学习成绩,我也注重他们能力的培养、素养的提升。即使是高考重任在肩,我们依然一路高歌去春游,借曲谱自己填词唱班歌,为西部贫困地区募捐,组织已成年学生自愿献血。最重要的是,成绩证明我们并没有影响学习,反而促进了学生的成长,有几个学生在大学期间已经开始创业。
  尊重学生,就是顺着教育规律,让他们自由地成长。在全校的班主任中,我应该是最轻松的一个。我曾经连续两个月没有跟着学生上操,只因我和学生之间有约定,只要他们能够两个月的早操拿到“优秀”,我就会买500元的书放在班级图书角。那两个月,即使我没有出现,学生依然规规矩矩地出操、做操。
  :对一名教师而言,个人魅力很重要,您沉稳庄重又平易近人,学生都亲切地称您为“老代”,对此能谈谈您的心得和良方吗?
  :我曾问过学生为什么叫我“老代”,我很老吗?他们说不,老代不老,这是我们对您的尊称,等您老了,我们就叫您代老。我相信,他们称我为“老代”,有着和“代老师”不一样的情感。我告诉自己,要坚持以“六心”来待学生—爱心、诚心、真心、赤心、信心、平常心。真心爱护学生,真诚与学生交流,相信学生,以平常心对待学生的失误和错误。一个人如果不能真实而坦然,那么他的课也无法直抵学生的内心,少了这种真实的情感交流,师生关系就会变得淡漠。我自觉在学生面前是真实的,不会在课堂上掩饰自己的情感,激愤处,拍案而起;动情处,热泪盈眶。
  曾经有个学生告诉我,他们读大学时组织高中同学聚会,大家在一起吃饭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老代。聊老代带着他们谈社会事件、听演讲、看电影、买书、思人生、谈青春,聊他们在学知识的同时,也收获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对万事万物的思考,聊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一位自带“闪光”的朋友。朋友,我想,这也是他们称我为“老代”的原因之一吧。
  :从高中教师到小学校长,这个跨度和转变还是比较大的,您是怎么考虑的?对学校和学生未来,有什么预期?
  :我担任春来小学校长不到一年时间。当时考虑接受这个职务,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让自己在教育教学方面的一些浅见影响更多的教师和学生。我在高中教了18年书,教了10年高三,常常会很无奈地发现,学生有些问题源自他们的小学阶段,到了高中,这些问题已经很难解决。比如他们的阅读习惯,比如他们的阅读思维能力,比如他们文学素养的沉淀。有许多想法,在现阶段,还很难在高中推广实施。所以我想去小学试一试,我想给学生真正的文学素养,为他们的幸福未来奠基。
  所处的位置不同,心态自然会发生变化。从教师到校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复杂。我要做最好的小学教育,培育最健全的学生,让农村的孩子享受最全面、最优质的教学,成为最有发展潜力、最具生命魅力、最富行动张力的大写的人。
  责任编辑:胡玉敏
  huym@zgjsz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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