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不如你身边

来源 :意林彩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reen7116xxx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01


  毕业第二年生日,我收到元宝从千里之外发来的短信:颜清同学,生日快乐。内蒙古夜晚气温只有10摄氏度,注意保暖。
  我盯着手机扑哧一声笑出来,元宝那张脸第n次丧心病狂地浮现在眼前。我想起以前也是如此,总是三天两头收到他莫名其妙的短信。
  大多数好玩神秘的追求者通常在坚持一两周后要么迫不及待地现身,要么意兴阑珊地消失。可元宝是个异类,他孜孜不倦地坚持了一个学期,哪怕我从不回复。最后,是我实在按捺不住才主动约了他出来见面。



  他这个人哪,总有让对方先举白旗的本事。

02


  据元宝后来说,我和他结识于一场美好的校园邂逅。
  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有一科是写论文,老师要求提前去图书馆查找资料。巧的是元宝和我同是金融专业,我俩在同一天去的图书馆,在同一分钟站在摆放着《对称经济学》的书架前,只不过我在这边,他在那边。我的手快他一步。
  拿到书后,我在原地翻阅了一会儿。午后阳光明媚,空气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元宝在我对面,透过书架缝隙小鹿乱撞地看着我。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挣扎了一周的元宝勇敢地发来第一条短信:颜清同学,你好。
  彼时我正拖着行李匆忙赶往车站,根本无暇搭理他。等到夜里十一点上了火车终于想起这位不速之客后,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兜,悲催地发现手机被盗了。我与元宝的初次缘分不幸夭折。
  暑假归来第二周,显然,元宝同学又从别处打听到我的新号码,然后发来问候:颜清同学,一个夏天没见,你还好吗?我手里拿着烤串,正和阔别已久的室友们把酒言欢,酒劲一上来,索性直接拨通了他的号码。
  结果元宝不敢接。第一次我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挂断键,于是又拨,依旧不接,再拨,还是不接。
  我恼羞成怒:是人是鬼给老娘快快现身。元宝回我:女孩子说粗话有失风度。
  去你的有失风度!你个装神弄鬼的还配讲风度?问过风度感受吗?

03


  他每天都發来短信。
  颜清同学,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颜清同学,天气转凉,注意保暖。
  颜清同学,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你每次都吃得好少。
  但不管他发什么,我都打定主意一概不回。
  后来他的招数更见奇特。不知打哪儿听说我喜欢红烧猪蹄,每天在外面订好外卖,还没下课就给我送到宿管阿姨那儿。
  整整一学期过去,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会会这哥们儿。要不是他,我的体重能在半年之内由90斤飙到100斤吗?我终于把他约了出来。
  赴约那天,在饿了一个上午后,我终于不负众望穿上了那条一年前买来囤在衣柜里后来因为发胖一直没敢穿的连衣裙。
  我满心期待,可元宝那张脸却令我大失所望。
  “颜清同学,你好,我叫袁晓宇。”刚坐下,对面的元宝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衬着黑黑的皮肤,憨厚的模样让我想起小学课文里喝着山泉长大的挑砖工。
  “你好。”我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嘴角。
  没过一会儿,牛排便端上来了。反正他长得这么寒碜,我也不用在他面前顾及形象,索性也放开了肚皮吃,好在牛排很美味。

04


  回去之后,我告诉元宝,请他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短信或者送外卖了,我心中另有他人。
  元宝没有回复我。
  次日遇见宿管阿姨,她有些戏谑地问:“今天红烧猪蹄请假啦?”
  “断货了。”我笑了笑,不知怎么,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其实我对元宝没有说谎,我心里的确另有他人。那个人就是此刻正在和女朋友你侬我侬的姜皓学长。
  他是系里学生会的,长相帅气,温柔体贴。默默喜欢他半年后,我向他表白,却被告知他已经名草有主。
  我本想转身回避,谁知学长已经看到了我,还向我招手,一时间我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元宝突然出现了。他也看到我了,咧着大白牙对我热情地喊道:“颜清同……”
  “你终于来了。”我急忙打断他,冲上去挽住他的手。他疑惑地望向我,然后看了看学长和他女朋友,顿时会意。
  我将他拖到学长面前,热络地介绍:“学长,这是我男朋友,袁……袁……”袁什么来着……天知道此刻我有多后悔当初没认真听他自我介绍。
  学长一脸狐疑,我一急,脱口而出:“元宝。”
  旁边的人僵了僵,然后他说:“你好,我是袁晓宇,外号元宝。”

05


  毕业后,我打算先放弃找工作去旅行一年。
  走那天元宝去送我,他说:“好好玩,想我了就去苏州找我。”
  我撇撇嘴,“放心吧,外面的帅哥多得我看不完,才没空想你。”
  说完我俩都笑了。
  只是奇怪得很,原本以为会很有趣的旅途,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快活。在昆明丢了行李,在大连被偷了钱包,在成都地铁上和因为不小心把一个锥子脸女人的爱马仕包包碰了一下而大吵了一架……
  于是我发现,这个世界才没有想象中那样诗意,每个地方的人们都过着鸡毛蒜皮的生活,也都或多或少保留恶意。
  我在旅途中一次比一次要强烈地想念元宝。
  他从不说肉麻的情话,就这么润物细无声地在我生命里,放任我走一段又一段路程。而他自己,永远待在我一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06


  内蒙古草原一望无垠,我躺在这一方之地,眼中星河辽阔,如见神谕。
  于是我拨通元宝的手机。
  “元宝,这边上不了网,你帮我订一张内蒙古飞苏州的机票吧。”
  他戏谑道:“世界那么大,你不接着去看看?”
  “世界再大,都不如你在身边好。”
  意料之中,那边陷入沉默。元宝犹如失声,但我知道他在,因为他厚重的呼吸自手机传来如此震撼。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他说:“颜清同学,接下来的话我可能不会再说第二遍,所以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不帅,没有钱,甚至不聪明。世界那么大,我给过你走的机会,如果现在你决定过来,我握住了就不会放手,所以,你要想清楚。”
  “我现在命令你,把那些话再讲一遍给我听,否则机票就不用订了。”
  在每个女生的少年时代,我们总希望,和自己相爱的那个人是盛装打扮披星戴月的王子。我们一度错置理想和爱情,以为理想能在爱情里开出花来。可是王子只在童话里,女孩会长大,我们最后会发现,是爱情才让理想芬芳满园。那个穿山涉水,一身狼狈跟在身后的人,才值得我们去爱。
其他文献
接到通知单时,爹坐在船上抽闷烟,忽一下火没接上,爹脸如死灰,手一松,通知单像溺水的蝴蝶顺流而去。大黑发出“嘎啊嘎啊”的喑哑声,眼里满是哀怜的绿光。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群鱼鹰了。猪呀羊呀可以变卖,犁呀耙呀可以送人,这群鱼鹰却不忍心卖,更不忍心像那些没肝没肺的渔民炖成老火靓汤。  爹决定给它们一条出路。一大早就摇了木船,鱼鹰们站舷上一字儿排开,个个脑袋耷拉,眼神忧郁,像知道了要去赴一场诀别的盛宴。  
期刊
怎样在外地过活的同时,还能保持一个真正云南人的本色?是喝高了就放声歌唱,还是坚持不区分前后鼻韵?当两个身在外地的云南人相遇的时候,事情突然就变得很简单了。  我們坐在海边,吹着风,喝着茶,操着不分前后鼻韵的普通话闲聊。突然一个人说道:“我记得有一家馆子很好吃。”另一个人立即问:“有多远?”回答:“一百多公里。”这时候接下来的一句话极为重要,是不是云南人全看这一句。正确答案永远是两个字:走嘛。  真
期刊
一直听说日本人待人客气但是很有疏离感,但我来日本之后,很是遇到了几个热心的日本人,比如我住的国际会馆的管理员河谷女士,有次我上楼时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被她看见了,我回房间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河谷女士微笑着站在门口,递给我两个冰敷包。  前几天,河谷女士来敲我的门,告诉我,她找我有两件事,一是她那里有一张床垫,是已经离开的老师留下的私人物品,可以送给我“自由使用”;第二件事是她要给我一个介绍怎样进
期刊
“对不起,优惠券已被抢光!”  “很抱歉,该特价商品已卖光!”  “你来晚了,秒杀已结束!”……  在过去的“双十一”购物狂欢中,你是否遭遇过上述一幕?安全专家表示,总抢不到“秒杀价”,多半是“羊毛党”和“挖矿木马”闹的。  什么是“羊毛党”?什么是“挖矿木马”?想必很多人都很陌生。但当我们在“双十一”狂欢购物时,很有可能便不小心一脚踏进了类似陷阱。“羊毛党”不消费却能获利  什么是“羊毛党”?它
期刊
身为一个双鱼座,我背负的压力有点大,因为很多人都说双鱼男很渣,对此我只能强颜欢笑。  《泰晤士报》驻美国记者乔什·格兰西也是双鱼座,他说:“我直觉强大、有同情心。但直到上周我才注意到,占星学在我周围发挥着奇怪的、潜伏的力量……2010年,有近67%的美国人说占星学一点也不科学。到2012年,这个数量下降到了只有一半以上。这些人不只是恍惚的大妈和吉卜赛人一样的骗子,他们是你的同事和朋友,从闲聊政治和
期刊
大学时,我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学姐。她生得美,却不恃美而骄,为人谦和勤勉,学校的奖学金尽数被她和她同样优秀的男友拿走。  据说学姐极爱看电影。当年学长暗恋她,就是学《真爱至上》里的马克向奈特莉表白的方式,用一张张纸板无声地向佳人倾诉情意。  这个故事我向学姐求证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啊,总是活在电影里。  很多年后我来到英国的爱丁堡,打听到学姐已在那儿定居,便约出来小聚。学姐独自赴约。不见学长,我
期刊
候鸟每年会在固定时间、沿着固定路线往返于繁殖地和越冬地之间。《science》记录过斑尾塍鹬的迁徙过程。一只斑尾塍鹬从新西兰出发,到达中国黄海北部,它先是要在7天内连续飞行10300千米,然后在鸭绿江口休息一个多月,之后继续迁徙,在6天内连续飞行6500千米,到达位于美国阿拉斯加的繁殖地。  《science》的记录中,一只蓑羽鹤要回家,要往返于中国和印度之间。需要飞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喜马拉雅山。
期刊
有天下午肚子饿,想吃米粉,收拾了一下出门找粉吃。  湖南常德人向来爱吃米粉,多作早餐。牛肉粉,大概是外人对常德最熟悉的东西。  街上粉铺多已打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馄饨店,让老板用剩下的米粉下了一碗。看了汤头,只剩肉丝。我站在店门口等,老板用手抓一把米粉放到笊篱中,掀开锅盖一阵白雾腾起。一阵风吹过,我拉紧身上的外套,觉得冷,好像冬天就要来了。  冬天总是跟米粉联系在一起。高中寄宿,嫌食堂汤头不好,
期刊
我是一个对发型很有主张的女孩。  八九岁,我娘懒得给我扎头发,拿着剪刀追着我跑。我蹿进床底下不肯出来,号得惊天地泣鬼神:“呜哇!我不剪,我不剪!”  最后没逃脱得了母上大人的魔爪,被我姐助纣为虐地摁在椅子上,“咔嚓”几声,被剪成小子头。我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发誓一周都不跟她们说话。  初中我买了一本书,张悦然的《葵花走失在1890》。我当时很喜欢这本书来着,也喜欢上了张悦然。书里面有她的照片,她剪着
期刊
车子沿着哈勒尔古城狭窄的道路颠颠簸簸地驶着,驶出城门,来到一个空旷的草地。  导游莫哈默下车时,特地嘱咐我和日胜:  “当鬣狗出现时,你们一定要保持镇定,就算它们挨近你们身边,你们也千万不要惊喊出声。鬣狗凶悍,一旦触怒或惊吓了它们,后果堪虑。”  这时,借着车头灯的亮光,我看到了草地中央坐着一个瘦瘦的人,面前搁着一个黄色的塑料桶,里面满满地盛放着新鲜的骆驼肉。  啊,这人,就是哈勒尔古城远近驰名的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