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腔和弹腔交织的优美旋律中，享受的是湘剧艺术的迷人魅力；从起伏跌宕的故事里，重点讲述了一个革命者、一个旧知识分子和一个旧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在恰到好处的舞美架构中，展现的是具有浓厚地域特色的湘东风情；在演员的精彩表演和纯正唱腔中，传递的是长沙湘剧人继承与创新并重的艺术创造力。获得第四届湖南艺术节田汉大奖和多个单项奖的现代湘剧《苏秀才》，不愧是创、导、表、灯、服等诸多方面值得称道的一出戏剧佳作。
　　戏剧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艺术家精心构筑的一种审美游戏，《苏秀才》一剧由长沙市湘剧保护传承中心制作出品。是国家一级编剧陈义平根据陈义平、陈健花鼓戏《万年牌》改编而成的。这次的文本加工修改，由花鼓戏到湘剧，有很大提高，也有不少突破。故事讲的是湘东地区东山乡私塾先生苏秀才的事。1927年初，农民运动风起云涌，当地王木匠从广州农讲所学习归来，组织农会，建立围山乡工农民主政府，苏秀才应朋友王木匠之邀，为工农红色政权写牌。当地劣绅之子苏子轩与王木匠既是儿时的朋友又是打倒军阀列强的志同道合的战友。由于工农政府镇压苏子轩之父，苏子轩心生仇恨，耿耿于怀，遂于长沙马日事变后率兵返乡，成为联区反共头目。红军撤退以后，秀才妻秋姑将牌抱回家中藏匿。苏子轩为了肃清工农政府革命的影响，四处追查搜索牌匾。秀才与秋姑一道藏牌哄骗白军。因叛徒出卖，王木匠被押赴刑场就义，他凛然无畏的人格魅力，对苏秀才影响甚深，苏秀才转而投身革命，后在与敌人的周旋中，不仅保住了红色政权的牌匾，还借机会凝聚了人心。改革开放后，白发苍苍的苏秀才又终使苏子轩从台湾回归故土，在王木匠坟前跪拜祭奠……
　　该剧由长沙市连续两届入围全国舞台精品工程三十台的湘剧《古画雄魂》的原班人马精心创作打造，由国家一级导演黄国强和青年导演宋纪刚执导，这是黄国强继歌剧《沥沥太阳雨》、湘剧《人间知己》、《亲亲社区》、《古画雄魂》、花鼓戏《黄泥坳》之后的又一部力作。戏剧环境的高度提炼和人物性格的独特表现，构成了湘剧《苏秀才》坚实的戏剧骨架，精巧的戏剧构思和深度的艺术开掘，形成了整部戏凝炼、朴实、致力于观众思维活动的戏剧风格，全剧始终以人物情绪为节奏，以演人物为根本目的，在结尾的第六场则用神来之笔，透过漫漫的历史烟尘，重新审视这段革命历史，从中华民族统一的高度来思考国共关系，从而获得深刻的启迪。
　　湘剧《苏秀才》音乐特色鲜明，旋律多变，生动地推动剧情发展，为艺术地升华主题，塑造剧中人物形象，淋漓尽致地抒发了剧中人物内心情感，让湘剧的戏剧美与音乐美相映生辉，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该剧特邀曾为湘剧《布衣毛润之》、《人间知己》、《铸剑悲歌》谱曲的国家一级作曲家王守信作曲，采用高腔和弹腔相结合的手法，既保留了湘剧高腔中最具抒情性和旋律美的特点，又突出了湘剧弹腔的“说唱性”用近似于口语似的旋律和在高音区上往复行腔，使音乐十分符合剧中人物的性格特征，在保证唱词字音得到准确表述的前提下，加强旋律的音乐性，使之构成一种既有浓烈的湖南语音风格，又有较强音乐性的湘剧旋律。剧中每个人物都有恰到好处的唱段。如王木匠在奔逃出场时所唱：“走寨串村，组织农会闹斗争，敌人嗅觉灵，抓捕风声紧，情危急，步山径，踏荆莽躲避敌人。”苏子轩走上不归路回乡复仇时所唱：“蒋总司令有远瞩，戡乱剿共定金瓯。家遭厄运怎罢手，书生从戎把笔投。趁机复家业，回乡报父仇。联区剿共主任佩印授，收拾乱局作运筹。”当王木匠英勇刑场就义时，苏秀才被他的浩然正气所感染，他为之一震，纵情放歌：“肩并肩，膀靠膀，并肩靠膀赴刑场。读书人可杀不可侮，有你壮胆心不慌。来世投胎再做人，学你胆量与刚强。这辈子遇着你，我活的不冤枉，下辈子与你结伴同还阳。”当古稀之年的秋姑出场时，她深情唱到：“苏子轩无音无讯未见面，我秀才积怒积怨数十年。他将徽章匾牌写成传，发表在海外刊物广宣传。想激发苏子轩思乡念，人回转，负罪祭奠到坟前。”这些唱段平易而质朴、诗韵而深情。湘剧特色鲜明，在传统唱腔高亢激越的基调中强化了抒情性，配器与唱腔搭配融洽无间，主题音乐贯通前后，保持了全剧音乐的和谐统一。
　　该剧演员阵容强大，在戏中饰演苏秀才的是长沙市湘剧传承保护中心主任、湘剧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级传承人、文华奖和梅花奖双获得者、国家一级演员曹汝龙。他深厚的表演功力、细致的人物刻画、激越洪亮的唱功，多处赢来满堂喝彩。苏子轩和王木匠的扮演者分别是罗志勇和汪辉，他们都是国家一级演员、湘剧界的实力派，表演洒脱而干练，演唱高亢不失圆润、激越而又深沉，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剧中饰演苏秀才妻子秋姑的是优秀青年湘剧演员曹威治，她是曹汝龙的侄女，也是湘剧界的一颗耀眼的新星，叔侄二人担纲一台戏饰演夫妻，真切自然，且无生硬之感。
　　戏曲是一种综合艺术，一部优秀的剧作，有赖于编、导、演、音、美、灯、服、效等环节的通力合作。担纲舞美设计的徐兴嘉和灯光设计的张坤怀都是国家一级舞美设计师，整台戏布景巧妙，统筹合理，每个场景都显得饱满灵动，引人入胜。担任人物造型的是曾为《李贞回乡》、《走进阳光》、《作田汉字也风流》等多部获得全国大奖的青年化妆设计师江霞，在《苏秀才》一剧中，她分别担任服装设计和化妆设计，色彩和谐，服饰简洁，人物个性分明，符合剧情的发展与变化，遵循了实用与审美、现实与非现实的双重特质并重的舞台造型规律，和舞台布景、装置、道具、灯光之间的融合相得益彰，共同创造了良好的舞台美术视觉效果。
　　“两片徽章一块牌，各抒感慨论兴衰。人间正道山河改，百川汇海入目来”。通过湘剧《苏秀才》一剧，我们清晰地看到了全体主创人员冷峻的理性审视、热切的人性救赎、缜密的艺术构思和现实的审美理想。在当下略显浮躁的文艺舞台，《苏秀才》却给我们留下了一泓宁静的清流，实为难能可贵。
　　（作者单位：湖南广播电视台）
　　责任编辑 孙 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