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克靖:“两个生命”写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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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克靖,1895年10月29日出生于今湖南省醴陵市板杉镇朱家老屋。他有着坎坷而丰富的人生经历,既有读书、从军的经历,也有务农、教书、经商、办刊物和文化演艺的经历;既当过高层军政官员,也干过贩夫走卒。尽管他的人生经历坎坷多变,但他对共产主义的信念始终坚定不移。
  中山舰案  揭蒋阴谋
  广州,是国民革命的大本营,国共合作的大舞台。朱克靖按照党中央的分配,跨党进行革命工作,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洪流,于1925年8月在广州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朱克靖首先带领一批年轻的共产党员到第三军,开始了艰难的改造第三军的工作。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是由原随李烈钧驻粤的滇军旧部改编的,军长朱培德,参谋长黄实,苏联顾问马采伊利克。要把这样一支旧军队改造成新型的军队,其艰巨性不言而喻。朱克靖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在军、师两级设置政治部,把新来的一批共产党员委派到各团、营任政治指导员。在朱克靖的提议下,第三军开办了军官学校。朱克靖兼任校党代表,朱培德兼任校长,熊式辉任教育长。朱克靖亲自给官兵上课,向中下级军官讲解革命思想,并教唱《国际歌》,激励部队的爱国热情。在此基础上,第三军提倡官兵平等,废除打骂制度,纠正各种陋习,启迪民主作风,健全规章制度,严格各种纪律,部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共产党的政治工作产生的作用,使军长朱培德等旧军官们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赞扬朱克靖等说:“政治工作,做得不错,帮了我们的大忙,希望你们继续努力。”
  1926年,蒋介石阴谋制造了中山舰事件。此时,第三军军官学校教育长熊式辉,留守在广州大沙头军政治部。熊式辉思想一向反动,善于投机取巧,见风使舵,与国民党右派有密切勾结。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熊式辉以为时机已到,亦步亦趋追随蒋介石反共步伐。他指挥一部分人把设在大沙头的第三军政治部包围起来,严格监视所有政治工作人员的行动。当时,朱克靖正陪朱培德和苏联顾问在英德前线视察部队。朱克靖得知国民党右派兴风作浪的反共行动后,极为愤怒,坚决要求朱培德处分熊式辉,但朱培德囿于私交一再为熊式辉开脱,朱克靖据理力争,毫不妥协,迫使朱培德下令撤销熊式辉的教育长职务,并对受到熊式辉打击迫害的政治工作人员进行了慰问。通过这一斗争,制止了蒋介石挑起的反共事件在第三军蔓延。
  朱克靖深知朱培德平日对蒋介石独揽大权不满。经与周恩来、陈延年研究,他决定利用矛盾,广泛开展上层统一战线工作,促使各派系军阀互相遏制。于是,朱克靖说服朱培德,劝其出面联合由地方实力派掌握的第二、四、五、六军,向蒋介石的反革命行为提出抗议。
  “老蒋扣押了李之龙,不知军长有何见教?”朱克靖问。
  “那还不是整你们共产党!”朱培德不假思索地回答。
  “老蒋为人狠毒,不知谁将是李之龙第二?”朱克靖接着问。
  朱培德听了一愣,想着自己与蒋介石的矛盾,半天没有吭声。朱克靖因势利导,严肃地说:“老蒋越轨,危及大家,防他之心不可无。”
  朱培德听后连连点头。朱克靖争取了朱培德,使各派系军阀互相遏制。蒋介石见众怒难犯,有所收敛,不敢把事态继续扩大下去。
  朱克靖在中山舰事件后做的工作,既揭穿了蒋介石的阴谋,又统战了一部分军队上层人士,提高了第三军的形象,受到中共广东区委和苏联顾问的肯定。
  漂泊十年  信念不渝
  1927年8月1日,朱克靖受党中央指派,秘密抵达南昌,与朱德共同策动第三军旧部参加南昌武装起义。10月,起义部队在广东潮汕地区被国民党重兵包围,损失惨重。朱克靖突出重围,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孑然一身,改用化名,开始了10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1937年加入新四军,重回党的怀抱。
  朱克靖突围后辗转来到汉口。一天,身居汉口的朱克靖夫人萧仲之站在窗前,看见街上有一个卖菜的农民,十分像朱克靖。萧仲之的母亲让她招呼买菜,那人走过来,果然是朱克靖。一家人意外相见,分外高兴。萧仲之自南昌来汉口找朱克靖无果,便与母亲住在一起。
  夫妻团圆之后,朱克靖觉得武汉认识他的人很多,很不安全,便匆忙携带家眷去了北京。为躲避反动派的迫害,朱克靖隐姓埋名,化名李有才,在海淀中关村附近租了一个葡萄园、两间简陋的农舍,一家人就在这里种葡萄、种菜。朱克靖始终不忘寻找党组织,并经常到北大、清华学生中进行革命宣传。
  有一次,朱克靖卖菜时,路遇在北伐时相识的现任国民党要职的白崇禧。白崇禧说:“克靖兄,何以沦落到这等地步?要做事尽管来找我!”朱克靖坦然回答:“我出自农家,现在又去种地,心安理得。”在北京住了两年,葡萄园主人发觉朱克靖有从事革命活动的嫌疑,便把葡萄园收回去了。全家失去了基本的生活来源,朱克靖便四处打工谋生。
  一天,朱克靖偶遇同乡小学同学罗征书。在他的介绍和推荐下,朱克靖于1931年初来到桂林广西师范专科学校(以下简称“广西师专”)教书。该校是桂系白崇禧任桂林行营主任时兴办起来的。校长杨东莼,醴陵人,共产党员。朱克靖以“朱笃一”的化名,出现在广西师专的讲台上。杨东莼提出学校教师自由研究、学生集体生活的主张,由朱克靖按照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的生活制度管理学生。后来,中共秘密党员陈翰笙、薛暮桥又到该校任教。朱克靖、杨东莼、薛暮桥3人当时都是没有联系到党组织关系的共产党员。
  时至1933年10月,朱克靖在一次大会上作了言辞激烈的反蒋抗日讲话,桂林有些人议论纷纷,白崇禧此时才得知朱克靖到了他所辖学校教书。
  白崇禧见到朱克靖后故作惊喜状,说:“啊呀!克靖兄,你也在这里呀!老兄来桂林,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失迎了!”
  朱克靖表示歉意说:“白参谋长,我擅自闯来贵地教书谋生,没有拜会钧座,失礼了。”
  白崇禧笑着说:“你我都是北伐时的熟人,不必客气。克靖兄愿来广西,我自当重用,区区教授岂不是委屈了!”   朱克靖说:“我是来向教育厅厅长辞职的,这就离开广西。”
  白崇禧顺水推舟地说:“克靖兄另有高就,我就不挽留了,改日设宴为阁下饯行。”
  过了一天,白崇禧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真的前来看望朱克靖一家人。他对朱克靖说:“你夫人出身名门,公子风采非凡,你应为党国效力呀!”朱克靖一笑置之。白崇禧派吉普车送朱克靖一家离开,并顺便请他们吃了一餐送行饭,另送了1000元旅费。朱克靖就这样被“礼送”出境了。
  三番拒蒋  寧为玉碎
  全面抗战时期,朱克靖任新四军政治部顾问兼军部战地服务团团长、苏中三分区专员、浙西行政公署主任等职。抗战胜利后,朱克靖任新四军秘书长、山东军区联络部部长等职。
  1947年1月,朱克靖因郝鹏举叛变被捕,先后被关押于徐州、苏州、南京监狱。蒋介石对朱克靖抱有幻想,希望朱克靖回来跟着他走,借以影响中共的士气。蒋介石在派了一些朱克靖的朋友故旧、国民党的高层人士去反复相劝不起作用后,亲自出马,3次请朱克靖在总统府吃饭,希望朱克靖投降。每次去总统府赴宴,保密局特务都要朱克靖脱去囚服,换上便服,由保密局毛人凤陪同,乘专车前往。
  蒋介石第一次宴请朱克靖,做出热情接待的姿态,连声说:“老朱同志,你受苦了!”
  朱克靖不卑不亢,微笑着说:“蒋先生,南昌一别,20年不见了。”
  “是啊!当年北伐军进攻南昌之战,你们第三军是有功劳的。”
  “那时总司令亲到前线督师。”
  落座之后,蒋介石故意问:“怎么?共军连你这样的高级将领都保不住,被俘虏了?”
  朱克靖正色道:“蒋先生,你错了,我不是在战场上被俘的,是郝鹏举叛变把我骗到办公室,将我绑架的。怎么?郝鹏举没向蒋先生报告吗?”
  “不去说他了。看守所的伙食还好吗?”
  “这要问毛局长。”
  毛人凤忙插话:“现在物价飞涨,看守所伙食补贴有限。”
  “我不是交代你们要优待老朱同志吗?”
  “我们对老朱同志是很优待的。”
  “看守所没有好吃的,我这里有。尝尝南京的鸭血粉丝汤,很有名的。”
  朱克靖吃了半碗,说:“很好吃,不过我不习惯吃带血的东西,爱吃羊肉,很想吃西北的羊肉泡馍。”
  “你尝尝南京板鸭,比泡馍好吃。”
  朱克靖转移话题:“报纸上说,山东前线国军李仙洲集团军在马陵道失利?是被陈毅、粟裕打败的……”
  蒋介石停顿片刻,接着叹道:“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周恩来、叶剑英、陈毅、粟裕这些人才,还有你和叶挺,都跑到共产党那边去了。”
  “人各有志,信仰使然嘛!”
  “听说你在新四军才是个什么团长,太委屈了!”
  “蒋先生在庐山号召国民,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守土有责,要以必死之决心,抵抗暴日之侵略。我到新四军就是为了抗日救国,尽一个中国人的使命,只要对抗战有益,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官衔更无所谓。”
  蒋介石点了点头,说:“老朱同志,你到我这里来吧!帮助帮助我,我不会亏待你。贺衷寒、刘斐北伐时官衔比你低,现在都是中将,我保证你不低于他们。你如不愿在军队,可以再回江西省当个省长、副省长。”
  “蒋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耻于做郝鹏举那种人。”
  宴请结束,蒋介石说:“你再考虑考虑,早日解脱牢狱之苦,我们再谈。毛局长,你陪老朱同志去看戏。”
  蒋介石第三次请朱克靖吃饭时,问朱克靖:“反省得怎么样了?”
  朱克靖坦然自若地说:“我有两个生命,一个是肉体生命,一个是政治生命。我虽然跨党从事革命,但我是为共产党打天下。现在我已成阶下囚,我宁愿牺牲我的肉体生命。我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了大半生,我不能牺牲我的政治生命。”
  蒋介石叹道:“你不听我的劝告,你将后悔莫及。”
  朱克靖反问蒋介石:“如果蒋先生处于我目前的境遇,你将如何选择?”
  蒋介石无奈地说:“我肯定和你一样,忠实于我的政治生命,保持晚节。好吧,你我这是最后一次谈话了。”
  最后一次请吃饭前,蒋介石还授意毛人凤制造了一个骗局。毛人凤、叶翔之和看守所特务管森保阴谋策划假记者招待会,找几个特务冒充报社记者,准备在朱克靖穿着西装到来时,突然给朱克靖拍照,把朱克靖的照片配以“欢迎朱克靖将军回归党国怀抱”的说明,刊登在《中央日报》上,造成朱克靖投降的假象。朱克靖一到现场,就觉察出敌人的阴谋,他机警地用手掩面,躲避拍照,使国民党特务头子的阴谋未能得逞。
  1947年10月,解放军大军压境,国民党反动派只得使出卑劣手段,将朱克靖押上吉普车,在南京郊外用绳索秘密勒杀,然后毁尸灭迹。
   (作者单位:中共株洲市委党史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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